端王含笑道:“可不是,母妃见一只好好地鹦鹉被拔光了毛,也是哭笑不得。”

安濯郡王是东瑜的独子,极受太后喜爱,一个月倒有半个月是住在宫里的,今年才十一岁,调皮的跟猴儿似的,偏偏大家都喜欢,端王也喜欢提他让皇上高兴。

皇上又说起了安成郡王:“伯让可不一样,小时候就十分老成,一本正经的样子,从小看大,现在也十分文静。”

康王笑道:“伯让是大哥,到底沉稳,仲然叔宁两个就调皮的不成样子,父皇还记不记得叔宁五岁那年,险些把藏书楼给烧了。”

皇上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神情:“朕当然记得,叔宁刚出生的时候就有大师批命,说他活泼好动,将来定是个小将军,朕记得清清楚楚呢。”

康王笑道:“大师是夸他呢,如今光功课就愁人了,哪里还盼着他做将军。”

第五十九章 试探

皇上却不赞同,语气里很是宠溺:“他还小呢,管的太严了也不好。”

这个时候端王就完全插不上嘴,他没有儿子,只能说别人的儿子如何如何,说安濯郡王也就罢了,要让他附和称赞康王的儿子有多好,他才不愿意呢,皇上看向端王的神情就有几分遗憾:“你就是少个儿子,不然就齐全了。”

端王心中一凛,脸上也露出了难过的神情:“也是儿子福薄,命中无子。”

康王却道:“三弟不必介怀,都说成事在天,谋事在人,三弟还年轻,不愁没有子嗣。”

皇上点头,道:“等明年开春选秀,我叫皇后留意着,挑几个八字旺子好生养的赐给你。”

端王谢了,皇上又道:“伯让该说亲事了吧?有没有中意的?皇祖父给你赐婚。”

安成郡王又怕说出来皇上不允,又怕端王作梗,看向了康王,皇上却笑道:“你看他做什么?是你娶媳妇,你看中了哪个只管说,皇祖父替你做主。”

安成郡王道:“婚姻大事本该父母做主,孙儿不敢妄言。”

皇上笑笑,康王忙道:“父皇,儿臣早就考虑了伯让的婚事,伯让是长子,最好娶个性子温和的,要是性子掐尖要强,将来仲然叔宁娶了儿媳也是容不下,倒闹得家宅不宁。”

皇上连连点头:“娶妻娶贤,品行是最重要的。”

康王笑道:“只要品行好,也不求多高的门第,只要身家清白,人家女孩性子好,和伯让说得到一块去,小夫妻俩有商有量的,这日子不愁过不好。”

皇上又不住点头:“伯让性子温和,娶妻也要娶个温柔娴静的,不然伯让可要吃亏了。”

端王笑道:“瞧皇兄的意思已经有人选了?”

康王笑道:“我虽然瞧中了,可就怕人家不答应,所以也只是说说罢了。”

皇上有些不悦:“哪家的姑娘呀?难道我们伯让还配不上么?”

康王笑道:“是徐景焕的妹妹,徐家的三姑娘。”

皇上一愣,没反应过来,端王已经道:“伯让上次不是说被皇嫂认为义女么?怎么又相中做儿媳妇了?我听说徐姑娘在王府住了一阵子,难道是她蓄意引诱伯让?”

皇上一听,脸色立刻沉了下来,问安成郡王:“她是不是勾引你了?”

安成郡王忙跪下道:“皇祖父误会了,我和徐姑娘发乎情止乎礼,说话的次数都有限,哪里谈得上什么勾引呢。”

他也不敢说是自己对徐妙筠一见钟情了,怕皇上更要想歪,康王也道:“事情是这样的,徐姑娘在府里住了一阵子,儿臣和王妃都特别喜欢,本来就想娶了做儿媳妇,因为徐家长辈不在京中,徐景焕虽为兄长,却也不好做主,遂王妃便说,做不成儿媳妇便做干女儿,这事也就作罢了,后来徐家入京,陆续定下了儿女亲事,王妃实在觉得徐姑娘不错,怕徐家人不知情,早早的定给了别人,儿臣便想讨父皇的主意,若是能请父皇出面赐婚,自然是极大的恩典,也不怕徐家不答应。”

皇上这才缓和了脸色,道:“听你们的意思,那个徐三姑娘十分出色了?”

康王道:“因是家中幼女,性子十分文静,又很知书达理,如今在沉烟楼念书,连李先生都高看一眼,最难得的是心胸开阔,住在王府一段日子,并不为富贵权势动心,父皇说这样的人是不是极难得?”

皇上微微点头:“既如此,那就等朕看过了再说,看看是不是如你所说那样,不过,徐景焕是那样的人品,想来他妹妹也差不到哪里去。”

说着笑起来,康王和安成郡王俱松了一口气,端王却道:“父皇,择日不如撞日,索性今天就把徐姑娘召来瞧个究竟,出其不意,才能看出一个人的真实水平。”

皇上果然觉得有意思,也不问康王的意思,立刻就叫人传旨把徐妙筠宣进宫问话,康王暗暗叫苦,看向端王,端王得意一笑,他即便不能阻止这门婚事,也不能叫康王这么容易就遂愿。

徐景焕听圣旨召徐妙筠入宫,不禁愕然,传召的小太监有点不耐烦:“还请徐姑娘准备准备快些去吧,别让皇上久等了。”

徐景焕心里七上八下的,生平第一遭这么忐忑不安,徐老太太也是觉得两腿发软,不知是福是祸,倒是徐妙筠最冷静,看自己衣着得体,也没有另换衣裳,安慰徐老太太:“祖母放心,我去去就来。”

徐大老爷忙塞给徐妙筠几个准备打赏给传旨太监的红包:“进宫后万事小心,不要心疼银子,好好照顾自己。”

徐妙筠点点头,跟着小太监走了,徐景焕愣在那儿有些不知所措,还是徐沛凝提醒:“妙筠和唐姑娘最好,快请唐姑娘进宫问个究竟,到底为了什么叫妙筠进宫。”

徐景焕这才反应过来,和徐润安兵分两路,徐润安去唐家报信,徐景焕则去了康王府,听说康王和安成郡王都进宫还未回来,徐景焕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却也不十分确定,只能跑去宫门口等消息。

徐妙筠虽然是头一回进宫,可也没有觉得惊慌失措,等下车看到高耸的城墙和宽阔的宫道,还感慨了一下:“宫里真是气派啊。”

带路的小太监也觉得徐妙筠很有意思,笑道:“徐姑娘胆子真大,旁人进宫都是大气都不敢喘,您还有心思看景致。”

徐妙筠笑道:“公公谬赞,我可不敢当,这宫里是比外头气派多了,不过一样是砖瓦建成的,有什么可害怕的?”

小太监有些敬佩,对徐妙筠也多了几分亲近,特意提点道:“一会见了皇上您可千万别慌,皇上慧眼如炬,见过的人多了,你越是胆怯,皇上越不喜欢,说不定还会降罪呢。”

徐妙筠点点头:“多谢公公提点。”

看左右无人,塞了个红包给那小太监,那小太监年纪也不大,接了红包,脸上笑意更胜,说话也更和气,可速度却一点不敢慢。

徐妙筠没进过宫,对宫里的规矩也不甚熟悉,但起码的礼仪还是知道的,她被带到一处叫承德殿的地方,在殿外等候,直到小太监悄悄朝她招手,这才低头缓步走了进去。

殿里十分安静,徐妙筠觑着领路的小太监停住了,这才下跪行礼,直到有个威严的声音道:“起来吧。”她这才站起来,却仍然低头不语,那声音又道:“抬头叫朕瞧瞧。”

徐妙筠大着胆子抬起头,只见正前方金碧辉煌一片,正中的龙椅上坐着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儿,想来就是皇上了,边上一左一右坐着两个中年人,徐妙筠是认得康王的,康王下边又坐着安成郡王,有两个认识的人在,徐妙筠便放下心来,也就越加从容了。

皇上见徐妙筠并没有丝毫畏惧之心,也觉得惊奇,越发沉了脸色,带着些怒气道:“小小丫头,居然敢引诱朕的孙儿,该当何罪?”

徐妙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皇上话里的意思,忙跪下道:“不知皇上听了谁的话认为民女引诱了您的孙儿,还请那人上前来和民女对质,民女问心无愧。”

意思表达的很清楚,没有一丝慌乱,倒让皇上很意外,也起了逗逗她的心思,道:“若不是你勾引,为何伯让鬼迷心窍,非你不娶呢?”

安成郡王满脸焦急,却也知道此刻他不宜开口求情,徐妙筠却抬头直愣愣的看着他,让安成郡王心中一跳。

徐妙筠是知道安成郡王喜欢她的,所以她听了皇上的话并没有觉得意外,相反还有些感动,心里忖度着,看皇上的意思很生气,好像不满意安成郡王喜欢她似的,遂道:“民女也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安成郡王,也不知什么时候惹了安成郡王的执念,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哼了一声,道:“你小小丫头懂什么,定是你兄长授意,想攀上康王这棵大树,以后好前途无量是不是?”

第六十章 激言

徐妙筠顿时急了,诬陷她也就罢了,诬陷徐景焕她可不答应,遂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抬头道:“皇上请明察,哥哥自幼熟读圣贤书,自省自律,把品行看的比生命还重要,断不会有这样的心思,这是其一,哥哥本身就才华横溢,他身为状元是皇上钦点的,如若不是当初您下旨让他做安成郡王的伴读,他早就在翰林院大展宏图了,这是其二,其三,哥哥最疼我了,断不会拿我的婚事去攀龙附凤的!”说到最后,徐妙筠也忘了用谦称,只顾着辩解了。

皇上却一愣,觉得徐妙筠很奇怪,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你难道不害怕朕么?不怕朕一怒之下把你哥哥治罪?把徐家治罪?”

徐妙筠也愣住了,她有点奇怪皇上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可还是道:“民女没有错,民女的哥哥也没有错,徐家更没有错,皇上是明君,不会胡乱定罪的。”

皇上心中一动,沉声道:“当初你祖父被贬谪,你父亲死在狱中,徐家被抄家,你难道一点也不怕吗?你不怨恨朕么?”

徐妙筠一怔,心中却越发肯定皇上这是在刻意找茬了,先是把她宣进宫胡乱定罪,又问起了徐家的往事。

她下了决心,即便得罪了皇上,也不能叫皇上误会徐家,徐家走到今天,已经等了太长时间,她要好好回答,不能因为她让徐家被连累。

看徐妙筠没说话,皇上提高了声音:“朕在问你话,为何不答?”

徐妙筠抬头道:“民女所言怕惹怒皇上,所以民女不敢说。”

皇上饶有趣味:“你只管说,朕不会怪罪你。”

徐妙筠点点头,因为破釜沉舟,神情越发坦然,也没有什么顾忌了,道:“先说民女祖父的事,民女虽然见识浅薄,却也听哥哥提起过,储君一事事关社稷,是整个国家的大事,我祖父当年受命入阁,被皇上委以重任,想来皇上也是明白祖父的才能和为人,祖父提起储君之事也是为人臣子的分内之事,至于被贬谪,无非是违逆了皇上的心意罢了,民女祖父并无过错!至于民女的父亲,民女从小就没见过父亲,也不知道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曾经浏览父亲留下的手稿,得知他生性高洁,才高八斗,虽然入朝为官,更多的却是向往游山玩水,走遍名山大川,见识各地不同的风土人情,他对仕途并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当初将我父亲定罪,说我父亲私通福建海盗,通敌卖国,民女只能说,民女父亲是冤枉的,只不过,逝者已矣,再多说又有什么用呢?民女的父亲也不会死而复生。”

徐妙筠的神色有些激动,而皇上的神色却有些凝重,安成郡王有些不安,康王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镇定。

徐妙筠继续道:“至于徐家,祖父光风霁月,对朝廷忠心耿耿,祖母相夫教子,更是徐家的大功臣,我们徐家原本和任何一个家族都没什么不同,不过是食君之禄,分君之忧,至于被抄家贬谪,是小人当道!佞臣诬陷!所以民女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徐妙筠语气低落下来:“民女知道民女的话定会惹怒皇上,可民女并不后悔,民女宁愿死也不愿皇上对祖父父亲和徐家有所误会,徐家人可死!清名不可堕!”说完,她跪坐在地上,等候皇上的发落。

皇上却突然击掌大笑起来:“没想到你小小丫头居然有如此胆色!好一个人可死,清名不可堕,不愧是徐义臣的孙女!你,生来就是我们皇家的人,也当得起朕的孙媳妇!”

徐妙筠呆住了,康王却大喜,起身道:“多谢父皇成全。”

安成郡王也起身道谢,又过去吧徐妙筠扶了起来:“快给皇祖父行礼呀。”

徐妙筠茫然的看看他,又看看面色愉悦的皇上,有点转不过弯来,半天才道:“皇上不是要杀我么?”

安成郡王表情越发温柔起来:“皇祖父不是那个意思,他的意思是同意我和你的婚事了。”

皇上很是和蔼:“伯让,朕这一番也把她弄糊涂了,你放心,朕既然答应了,那就说话算话,倒是这丫头,好像不情愿嫁给你哪。”

语气里带着些调侃,却让安成郡王清醒过来,看向徐妙筠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忐忑,皇上示意叫安成郡王带徐妙筠退下,又和康王道:“你的眼光不错,这丫头的确很好。”

康王含笑道:“是,不过到底年轻,说话也没有分寸,父皇可别放在心上。”

皇上摆摆手,笑道:“无妨无妨,这样的人说话真,什么小人当道,佞臣诬陷,真是有意思,朕也知道,当初冤枉了徐义臣,也冤枉了徐家,更冤枉了徐见明,如今既然要娶徐家的女儿做儿媳妇,那就早些给徐见明平反吧,也免得朕做个被小人佞臣蒙蔽的昏君。”

康王没想到皇上竟说出这么一番话,又是惊又是喜,情不自禁看向了端王。

端王脸色难堪之极,听皇上如此说跪下道:“请父皇惩治儿臣吧,被一个黄毛丫头指责成小人和佞臣,儿臣实在没脸做人了。”

皇上笑起来:“虽然徐见明的案子是你一手办的,可那丫头也没有说是你呀,你就当你也被小人佞臣蒙蔽了不就成了?”说着语气有些不满:“芳玉和这丫头差不多的年纪,你看看人家多懂事,再看看芳玉,前阵子听茂文说又和安家的丫头一起变着法儿闯祸,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长大,以后还这么着,谁敢娶她?你也要用心教导才是!”

端王心里憋着一股气,知道今天是弄巧成拙,大势已去,再说什么也无用,只能低头称是,康王这才放下心来,高高兴兴地向皇上道了谢,保证会好好为徐见明平反。

今日一战康王可谓大获全胜,康王心中愉悦,对徐妙筠更添了几分赞赏,别人可能不清楚,可皇上是他的亲爹,他比谁都了解,皇上喜欢有胆气有风骨的人,徐妙筠不卑不亢,当着端王也敢说小人当道,佞臣陷害,虽然有些失礼,可正是因为这样才入了皇上的眼。

徐妙筠在偏殿坐了好一会,又听安成郡王解释一遍,这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禁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的浑身发软,胆战心惊。

安成郡王神情温柔看着她,细语安慰:“皇祖父也是在考验你,你不用担心他会责难徐家,这么突然召你入宫,家里人都吓坏了吧?”

徐妙筠想起听到圣旨满面惊慌的祖母,没有说话,心里有些不高兴,她又不是非安成郡王不嫁,皇上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就是安成郡王自己,也没知会一声就擅自来求赐婚,让她很不舒服,觉得没有被尊重。

徐妙筠虽然没有把不快表现出来,可安成郡王还是察觉到了,因为徐妙筠推开了他的手,又恢复了以往彬彬有礼却疏离的表情:“多谢郡王告知,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出宫,只怕祖母还在家担心呢。”

安成郡王心里有些打鼓,道:“你放心,我已经叫人去传话了,想必他们不会担心的,皇祖父还没有发话,只怕你还要等一等才能出宫。”

徐妙筠点点头,坐下,紧闭嘴巴开始不说话。

安成郡王有点难过,静静陪坐在一旁,这个时候泰宁公主轻手轻脚跑了进来,见了徐妙筠眼前一亮:“哎呦,你在这儿呢,我瞧着也没什么事呀,囡囡着急的要命,叫我来瞧瞧你呢。”

徐妙筠忙道:“肯定是哥哥托她的,我突然被召进宫,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倒劳烦公主走一趟了。”

泰宁摆摆手,道:“无妨,我也好奇呢,父皇叫你来做什么?”

徐妙筠没说话,看向了安成郡王,泰宁跟安成郡王是叔侄,可因为年纪差不多,倒更像兄妹:“你怎么也在?快说说,到底因为什么?”

安成郡王含含糊糊道:“也没什么,就是问两句话。”

泰宁公主越发奇怪,这时就听到皇上的声音:“是不是泰宁在外头?”

泰宁公主高声应了一声,跑进了正殿,欢快的跑到皇上跟前:“父皇,您怎么把妙筠叫来了呀?她是我的好姐妹,不许你为难她。”

皇上呵呵的笑:“现在是好姐妹,以后就是侄媳妇了?”

泰宁惊讶,这才恍然大悟:“您让她嫁给伯让对不对?”

皇上不住点头,泰宁也觉得不错,反正是亲上加亲,遂笑道:“父皇真是英明神武,我也觉得妙筠和伯让天生一对呢,父皇什么时候下旨赐婚啊?”

皇上想了想,看向了康王,康王忙道:“主要还是看徐家的意思,妙筠在家是最小的,上头的哥哥姐姐不成亲,也不好说她的亲事。”

皇上点头:“那就先把旨意颁下去,至于婚期,就由徐家来定吧。”

第六十一章 定亲

皇家娶媳妇,却让对方订婚期,这是很大的颜面,康王替徐家谢了,只听皇上道:“今儿这事也是朕急着看孙媳妇,赏她些东西,好好送出宫,别叫家人担心。”

康王笑着应了,叫徐妙筠进来谢恩,又叫安成郡王把徐妙筠送出宫。

徐景焕在宫门外等着焦急,虽然唐囡囡托了泰宁公主打听消息,可一时半刻消息也传不出来,他又怕徐妙筠吃亏,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真是破天荒头一遭不知所措,远远地见徐妙筠出来,他赶忙迎了上去,见后头还跟着安成郡王,并没有什么大事的样子,忙松了一口气。

徐妙筠却是看到徐景焕,想到刚才自己一番慷慨激昂的话,已经存了死志,如今劫后重生,见到哥哥,怎么还忍得住,扑到徐景焕怀里大哭起来,徐景焕心疼极了,也顾不上和安成郡王说话,连连安慰,安成郡王不禁苦笑,道:“景焕别担心,徐姑娘没什么事,不过皇祖父已经把婚旨赐下了。”

徐景焕本来就猜测皇上召徐妙筠进宫是相看孙媳妇的,如今确定了,对安成郡王也有些埋怨:“怎么郡王也没提前打个招呼,好歹我们有个准备。”

安成郡王道:“本想探探口风,没想到皇祖父会心血来潮,也是我太莽撞了。”

徐景焕点点头,道:“既如此,我先带着妙筠回家了,也好让祖母早点放心。”安成郡王点点头,看着马车走远了这才回去。

徐景焕在车上问徐妙筠在宫里皇上问了什么,她说了什么,徐妙筠却一概不记得了。

她是真的不记得了,刚开始还保持几分冷静,后来一提到徐家,她血气上涌,慷慨激昂,可如今细细一想,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好像有些口不择言似的。

徐景焕舒了口气,道:“幸而过关了,若是皇上一个不悦意,执意认为你引诱了安成郡王,那你该怎么办?”

徐妙筠想了想道:“那我就当面质问安成郡王,我何时引诱他?怎么引诱他?他若答不上来,自然就是诬陷了,我才不怕呢。”

徐景焕有点哭笑不得,回想起刚才安成郡王的表情,皇上赐婚,他却没有那么高兴,便问徐妙筠:“你说什么了不成?我怎么瞧着安成郡王不大高兴?”

徐妙筠沉下了脸:“谁叫他连招呼都不打就擅自请求皇上赐婚?我难道非他不嫁么?”

徐景焕哭笑不得,道:“这话以后可不能说了,他对你很上心,你嫁给他也不算委屈,以后可不能这样随意甩脸色给人看。”

徐妙筠没做声,之前哥哥问她是喜欢董子澄和安成郡王时,她虽然难以抉择,可还是有些偏向安成郡王的,可如今旨意下来,前程明朗,她并没有特别高兴,毕竟主动选择和被迫选择是两个性质,她的小小自尊心和任性让她有点不高兴安成郡王的擅做主张。

回到徐家,徐家全家正翘首期盼,见徐妙筠平安回来,都松了口气,徐景焕便把事情说了,道:“皇上已经把妙筠指给了安成郡王,只怕旨意没多久就下来了。”

徐老太太虽然有些惊讶,可和孙女的平安相比,这件事也就没那么重要了,徐沛凝笑道:“虽然是虚惊一场,可到底是好事,毕竟是妙筠做了郡王妃,也是咱们家头一份啊。”

徐老太太也点头,董太太陪坐在一旁,说着恭喜的话,也知道儿子的婚事是没希望了,有些遗憾,可徐老太太发了话董子澄的婚事包在她身上,董太太倒也没有多担心。

且不说徐家这边,安成郡王送徐妙筠出宫后便回去等康王,康王却去了唐裕妃那儿请安,安成郡王心里有些沉重,徐妙筠的态度让他很是不安,他没有跟去唐裕妃宫里,反而找了个小亭子坐下来发呆。

泰宁在皇上那边待了一会便出来了,正好看到安成郡王,跑过来道:“按说你该春风得意啊,怎么倒愁眉不展?难道对父皇的指婚并不满意?”

安成郡王道:“你别胡说,皇祖父赐婚我自然十分高兴,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徐妙筠的不高兴说了,泰宁脸上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道:“徐妙筠这个人看上去娇娇弱弱的,其实很有主意,你这样没知会徐家一声就求父皇赐婚好像逼婚一样呢,难怪她不高兴,不过事已至此,她还能拒婚不成?纵然不高兴,你哄哄也就是了。”

安成郡王道:“我怕弄巧成拙,而且我和她接触根本不多,也不知道该怎么让她高兴。”

泰宁有点幸灾乐祸:“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安成郡王也有如此忐忑不安的时候,说出去谁相信哪,你瞧瞧你这样,以后成亲了还不被她吃的死死的?”

安成郡王没做声,泰宁给他出主意:“最要紧的是让她知晓你的心意,不然写两首情诗,我可以帮你递给她。”

安成郡王摇摇头,不过泰宁这么一说他倒是有了主意,也顾不上等康王了,匆匆出了宫。

皇上赐婚的旨意很快传了下去,整个京城都知道徐家三小姐要做皇上的长孙媳了,有的羡慕,有的嫉妒,上门恭贺的人却寥寥无几,不是不愿,而是畏惧端王,不敢。

徐妙筠这几日都不怎么痛快,问她为什么,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忽然从无忧无虑的未婚少女变成皇上未来的孙媳妇,也是要一个适应的过程的。

皇上的孙媳可不是好当的,徐老太太已经和大太太说了,商量着要请个嬷嬷来教徐妙筠宫中的礼仪,见徐妙筠恹恹的提不起精神,也都觉得奇怪,徐老太太私下道:“估计不高兴。”遂也没大张旗鼓的要庆祝,徐家自己不热闹,别人更不可能热闹了。

安成郡王听说徐家冷冷清清的没什么反应,以为是抵触这门婚事,心里更加没底,派人请徐景焕来说话:“这件事是我莽撞了,我也知道有些突然,景焕兄可要替我多说两句好话。”以后徐景焕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大舅兄了,自然要先讨好。

徐景焕笑道:“郡王放心,祖母倒很高兴,就是妙筠使性子呢,我劝劝也没什么。”

安成郡王想想,道:“不知道能不能见见她,有些话我想和她说。”

徐景焕当然不可能答应:“别说已经定了亲事不好见面,就是未婚男女,也没有私下见面的。”

安成郡王很诚恳:“我也知道不合规矩,只是有个疙瘩在那儿不解开,对彼此都不好。”

徐景焕想了想,还是没有松口,不过道:“我知道你和唐姑娘关系很好,有话你可以叫她帮着传,不过我不能答应你,我是妙筠的哥哥,妙筠知道会不高兴的。”

于是唐囡囡专门跑了一趟徐家问徐妙筠为什么不高兴,徐妙筠道:“我也没那么矫情,得了便宜还卖乖,说什么看不上安成郡王的话,我只是有些惶恐罢了,我从没想到能嫁给一个郡王,以后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唐囡囡道:“自然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门婚事是他求来的,可不是你上赶着要嫁给他,你还担心他以后欺负你么?他要是敢,你就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第六十二章 劝和

徐妙筠忍不住一笑,唐囡囡有心帮安成郡王说两句好话,道:“自打知道你不高兴,他就吃不好睡不好的,还特地请你哥哥过去求情说好话,你也知道你哥哥的为人,他自然讨不了好,又来托我说情,他是皇长孙,金尊玉贵的,还是头一回这么求人呢,就是看这个你也别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