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妈妈那句“极看重这个姐姐”,并非虚言,而是她与柳方毅夫妻俩实实在在感受到的。

文清岳并不知晓刘妈妈的事情。但是,才告诉了清雾那么短的时间,刘妈妈就被人捆了丢到柳家。而且,这事儿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半点消息都没露出去。

试问天底下,能做到这般的,能有几个人?

想想清雾未曾出过宫。那么,她是求到了谁的跟前、求谁帮的忙,简直一目了然。

这件事,除了柳方毅和何氏外,只有黄妈妈知晓。

一想到自家姑娘为了兰姐儿居然是求那最为位高权重的人,黄妈妈的心里头就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刘妈妈现身,是在三老爷柳方石出事的时候。那么刘妈妈之前是得了谁的庇护、可以那么多年销声匿迹?

定然和三老爷脱不了干系。

认真算起来,五姑娘虽是柳府养大的,但在家里待的时候,满打满算也才七年多。

可自家老爷与三房那些人、与老夫人,却是自小一起、几十年的情分。

七年多的时间,比起几十年的情分,却还来得深、来得浓…

回想兰姐儿初初出生,抱在怀里小小的一团。那么可爱,那么乖巧。

自打出生,她就经常帮忙抱着哄着。眼看着她从才手臂那么长,一点点长大。渐渐地,会笑了,会说话了,会走会跑了。

多可爱的孩子啊!

偏偏,才那么小的年纪,就没了…

往事历历在目,好性子如黄妈妈,也忍不住怒火中烧。

这两天,夫人没人的时候,就翻出兰姐儿小时候穿过的衣裳,抱在怀里痛苦。

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怎么不疼?

先是老太太发话,延误治疗。好不容易好转,又一夜之间病情加重,说没就没了。

若不是那一晚,兰姐儿兴许还活着!

黄妈妈再也忍不得。抬出去的脚又迈了回来。反手将柴房的门一关。

刘妈妈现在并非是柳府的奴婢。

老爷和夫人因着这个缘由,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形下,随意对个“良民”动用私刑。不然的话,一旦露出点风声出去,怕是会牵连到姑娘。

姑娘即将入宫为后,又被有心人一直盯着。娘家有点风吹草动的传出去,想必都会被人无限夸大。那必然会对姑娘十分不利。

因此,老爷和夫人甚至不敢来多看刘妈妈一眼。生怕一个怒极,两三下就把人给打死了。

可她不同!

她一个奴婢,又年纪大了,半个脚迈进了棺材里,活也活够本了。即便被人高发、关进牢里,只要能从这个老货嘴里掏出点有用的东西,那她就值了!

黄妈妈打定主意,面露坚毅。几步上前,从墙角堆积的剩余几根木柴里挑拣一番,抽出最粗最硬的那一根,朝着地上那人猛抽了过去。

“吃里扒外的东西!你拿着夫人给的月例,净干些不是人的事情!你不说是吧?我先把你抽了,再抽你儿子、抽你孙子!抽得你家绝了后,全部下黄泉给姑娘当奴当婢!”

平日里那么沉稳的一个人,遇到了哀极的事情,也是顷刻间便化身为虎。只盯着眼前恶极之人,半点也不留情。

刘妈妈当年和黄妈妈一起在何氏身边伺候,哪不知道黄妈妈的性子?先前也是认准了这家都是和善人,这才有恃无恐。

谁曾想,就是这个平时最是和善大体的妈妈,如今却化身成了厉鬼,朝她索命来了!

刘妈妈手脚被缚,躲闪不及,满地里打滚,却还是给抽得一头一脸满身都是血痕。

她吓怕了。又哭又嚎,闷在嗓子眼儿里,变成了惊恐至极的呜呜声。

黄妈妈压根不睬她。直到抽得连断了三根柴火,手掌心都给磨出了血,这才住了手。

她跌坐到地上,喘着粗气。看着刘妈妈红肿破了一道口子的眼皮子底下,露出的眼里满是惊惧,这才说道:“我将那布子扯下来。你与我实话实话。不然的话,我还抽你!”

黄妈妈已经没了力气发狠做凶恶状。但她刚才的表现,已经让刘妈妈十分恐惧。

刘妈妈连连点头,示意自己绝对有话直说。

黄妈妈这才探手上前,将破布扯下。

刚才已经将力气耗尽。她缓了一瞬,积攒了点力气,这才把东西给拽了出来。

刘妈妈的嘴已经被那布子塞了很久,下颌骨根处的筋肉都有些抽了。乍一得到放松,还有些缓不过劲儿来。张着大嘴了好半晌,那里的筋肉方才有些松软,慢慢地将嘴巴合上。又滞了会儿,待到脸上肌肤松一些,能够顺畅说话了,这便卯足了力气忙不迭地开了口:“那晚,那晚的事儿不怪我啊!真不怪我!兰姐儿也是我看大的,我也不想她出事啊!”

她虽然已经能够说话了,可因着脸上肌肉不够松弛,又说得急,话一出口,就有些含糊不清。

但足以让黄妈妈听懂。

黄妈妈听她话里有话,忙问道:“那是谁想兰姐儿有事?”

“三姑娘啊!”刘妈妈瘪了瘪嘴,有些委屈地道:“三姑娘…啊不,那天晚上,柳岸梦来了,说,屋子里都是药味儿,不如开窗透透气。我一个奴婢,怎么能阻得了主子?就去问老夫人。老夫人当时正要睡,嫌我烦,就说,柳岸梦不会害自己妹妹的,随她去。柳岸梦得了老夫人的话,更加肆无忌惮,就让人把窗户开着了。足足开了一个多时辰,她实在太困了熬不住,才让我把窗户关了。”

虽然刘妈妈没明说,但黄妈妈晓得,柳岸梦定然是让人开了兰姐儿卧房的窗户。

当时兰姐儿大病初初见好,怎能再次受寒?

黄妈妈心中大恸,恨声道:“那你怎么不问问夫人!”

刘妈妈目光闪烁着说道:“夫人、夫人又做不了主…”

在那一瞬,黄妈妈忽然想通了。

刘妈妈,分明在兰姐儿出事之前,就已经是老夫人、三房那边的眼线了!所以,才会只顾着老夫人和三房人的态度。

黄妈妈恨极,手在旁边摸索了半天,拿到了个断裂的柴火的一截,狠命朝刘妈妈丢去,“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然后掩着面,忍不住失声痛哭。

第138章

谁也没想到,当年兰姐儿的故去,竟然是和柳岸梦有关系。

彼时柳岸梦虽说是个幼童,但,最起码的道理是知晓的。那时候兰姐儿着了凉受了寒,又拖了许久才请来大夫。吃了好多的药,好不容易才调养过来,有了一点点气色。这事儿全府上下俱都知晓。柳岸梦身在府中,又怎会不知道?

想来,是知道的。她定然知道,兰姐儿那时候一定不能再有闪失了,最起码,是不能再受凉了。

但,正因为知道,然后她又偏那样做了,才更让人心寒。

谁曾想,那么小的孩子就存了这样的恶毒的心思?

知晓实情后,何氏静坐了许久,再起来,神色便有些不对了。吵着嚷着要往外冲,去寻那毒女来给女儿抵命。

柳方毅当时去了衙门,不在家里。黄妈妈和紫苏红芍劝不住,只能想法子先把夫人拉住,然后遣了人去叫柳方毅回来。

柳方毅赶回来的时候,何氏已经吵嚷了半个多时辰了。

看着平日里体面温婉的妻子如今成了这副模样,坚毅的汉子心中大恸。细问缘由,才知是兰姐儿的事情如今水落石出,何氏受不了亲女被人暗害致死的消息,这便神思有些恍惚了。

柳方毅寒着脸让人拖着刘妈妈去京兆府。但看何氏这不对劲的样子,他心下担忧。又让黄妈妈带上何氏生病的消息,赶紧去宫里一趟。

清雾收到消息的时候,正从落霞轩往昭宁宫里行去。

她正想着司制司那边的一些事情,冷不防身后响起了窦妈妈的轻唤声。便转首望了过去。却见小李子一脸焦急,边朝这里跑着,边扬着手不住地向她比划。

清雾心下疑惑,驻足等候片刻。

待到跑至跟前,小李子喘息着抚了抚胸口,大汗淋漓地低声道:“大人,您母亲病了,可能需要您回去瞧上一瞧。”

“病了?”清雾甚是担忧,急急问道:“甚么病?怎么样了?”

不怪她乍一听闻便如此焦急。

何氏的性子,她是十分了解的。素来报喜不报忧。若不是大病,断然不会遣了人来叫她。若因病而寻到了她,十有八九这病让家里人束手无策。

小李子支吾半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道是柳府的妈妈来得急,想必挺严重的。而黄妈妈虽能想了法子递话过来,却不能够在没有旨意的情况下行进宫里。

清雾再不敢耽搁,忙准备着回家一趟。

她步履急促地往昭宁宫行了一会儿,忽地回过头来,对窦妈妈道:“今日岳莺在宫里。妈妈去叫了她来,一同回去。”

岳莺的医术,算是女子中顶尖的了。有她去看病,无论是什么样的病症,即便是妇人之症,也更方便放心。

窦妈妈会意,也顾不上甚么礼节之类,小跑着就往司药司去了。

清雾由杜鹃陪着,往昭宁宫行。许是走得太急了,又心中担忧,临上台阶的时候踉跄了下,差点摔倒。幸好于公公赶紧过来扶了她一把,这才免于磕到。

“姑娘这是怎么了?”于公公边扶起她边道。

小李子正在旁边,就将清雾母亲生病一事简短说了两句。

于公公一听,大惊。

他看清雾神色间满是忧虑,又有些紧赶慢赶后的疲累,忙道:“奴才这就去禀了陛下,姑娘且等一等。”

说罢,便匆匆地往宫内去了。

旁边有个锦杌。杜鹃扶了清雾坐下。稍微歇了会儿,好歹心平气和了稍许。

清雾正要往里面去,却见霍云霭已经大跨着步子走了过来。不待她迎过去,他已经三两步走到了她的身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李子将黄妈妈递过来的话详尽说了。

因着这些话是口耳相传,所以有些事情便不能尽述。只能捡了能让旁人听的那些说出来。

霍云霭一字字认真听着,待他说完,沉吟片刻,忽地唤来就在不远处的于公公,问道:“前些日子那姓刘之人的事情,可是处理妥当了?”

清雾一听,便知是刘妈妈之事。不知此刻霍云霭问起这个是何意,便也望向于公公。

于公公低声道:“妥当了。人早已送到了柳府。听闻今日被送去了京兆府。只是刚刚送走,接到消息的时候还未问询完毕。具体如何,还不知晓。”

他这一说,清雾方才有些明白过来,霍云霭为何要有此一问。

刘妈妈前几日被送去了家里,如今却在京兆府。可见家里人已经从她嘴里撬出了一些话来。

或许,正是那些话,让母亲生了病!

想通此中缘由,再一想刘妈妈是和兰姐儿的故去有关联,清雾虽心下有了主意,却更加担忧。

没人比她更了解父母对兰姐儿那爱到极致又痛心到极致的感受了。

何氏如今就清雾这一个女儿。每每想到兰姐儿,伤心难过的时候,何氏都是与清雾细细讲述。

思及此,清雾忙和霍云霭道:“我…”

“万事有我,你莫担心。”霍云霭握了她的手,用力紧了紧,道:“天大的病症也能治好。更何况,还未见到,或许不像你想的那样严重。”

清雾也知道有点太过于自己吓自己了。可是她身在宫中,本就因了不能尽孝而难过不已。有好几次,父母生了病或是身子有碍,都没有向她透露半分。回到家里的时候才知晓,那个时候已经近乎痊愈了。

如今骤然听闻母亲病了,哪还能控制得住?

她低垂着眉眼许久没有动作,慢慢从两人交握的手中,从他温热的掌心慢慢汲取着力量。

最终轻舒口气,颔首道:“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这便回握了下他的手,转身准备离去。

还未走下台阶,就被霍云霭一把拉住。

“直接坐车出去罢。”说着,他就让小李子去备车。

清雾现今不过是个小小女官罢了。直接从宫内坐车出去,那是万分逾矩的。

她赶忙制止,还没开口,就被霍云霭抬手止了后面所有言语。

“这事儿我说了算。”年轻的帝王十分坚持,“若是照顾你都不成,那我这位置,待得未免太不牢靠了。”

她怕的,定然是他会被百官诟病。

但若是在她难过的时候连护着她都不成,那他这皇帝做得也太窝囊了些!

语毕,他不由分说,将清雾揽在了怀里安抚地抱着。又吩咐人将已经摆上的午膳拨出四道菜一份汤装到食盒中。

车子到了昭宁宫前之时,恰好窦妈妈也已经和岳莺说完,赶了回来。

待到清雾上了车,霍云霭就唤来窦妈妈带上食盒,吩咐道:“她还没用午膳。路上好歹让她吃一些。”

窦妈妈忙把食盒拿好,躬身行了礼应下,匆匆往车上去了。

清雾到的时候,是柳方毅亲自迎的她。

那么硬朗的汉子,此刻的背却好似瞬间佝偻了起来。

亲女被害的真相,妻子的突然发病,让他承受不住,却又不得不硬挺着。

“哥哥们还没回来?”

“没有。”柳方毅摇了摇头,“他们即便提前回来了,也帮不上甚么。我没让人去叫。”

妻子平日里虽然爱护孩子们,但儿子毕竟和母亲无法太过亲近。这般的状况下…还得让女儿来看看。

清雾没料到母亲竟然成了这般样子。

鬓发凌乱,衣衫倾斜。眼中没神,只呆呆地看着,口中不住嚷着含糊话语。

清雾心中大恸,不顾旁人怎么说怎么做,她提着裙摆跑了过去,一把将母亲搂在怀里,哭着问道:“娘,你这是怎么了?我是清雾啊。你和我说说,到底怎么了?”

“清雾?清雾…雾儿啊…”

何氏喃喃自语着,眼中也渐渐泛起了湿意。

这些年来,虽有清雾在旁后何氏的心里好过了许多,但亲生女儿的逝去,半点也无法忘记,不过是强压在心底不敢触碰的伤疤罢了。而且,这伤疤还不能给夫君和儿子看。一来,他们是男人,心思没那么细腻。二来,那事对他们来说也是极其痛苦的存在,提不得碰不得。

所以,何氏就悄悄和清雾说。

清雾乖巧懂事,又善解人意。每每和清雾说过后,何氏的心情方才能够稍微纾解下。

如今真相被人揭开,原来那事另有隐情,原来兰姐儿本不必这样,全是被人所害。这样的心情冲击下,让她如何去面对?

何氏一时间,乱了心神。

如今听到了清雾的声音,想到女儿在旁时候悄声细语的温暖宽慰之声,何氏心中诸多感情纷涌而至,忽地决了堤,抱住清雾,哗地一下哭出声来。

“雾儿,兰姐儿是被人害死的啊!我的兰姐儿,她本命不该绝,是被人硬生生给害死的啊!”

原先闷在心里的话一旦说出口,再往下,便没那么难了。

何氏痛哭失声,足足哭了小半个时辰,方才慢慢停歇。

清雾怕母亲哭得伤了身,一直揽着她,不住地给她背后顺气。

岳莺明显松了口气,说道:“哭了就好。哭出来了,心情纾解开了,便好了。”

虽然何氏自打哭了后就好了起来,看上去没甚大碍。但霍云霭还是给了清雾和岳莺十日的假期,让两人守在何氏的身边。

十日过后,确认何氏的身子无碍了。清雾方才回到宫里。

而京兆府那边,刘妈妈也已经审讯完毕。谁曾想,这一审,却是问出了更多的事情来。

第139章

刘妈妈受审时,遇到好几个关键的点,她都吞吞吐吐语焉不详。这让审讯官起了疑,悄悄地连带着她的夫君儿女一并查了下。

原来这几年她的家人都生活在三房的庇护下。

三房将他们安顿在这几年刚置办的京郊一个庄子上做工。这一家人因着得罪了柳方毅这一房的人,生怕被他们寻到,所以在三老爷手下干活儿尤其卖力,而且,只肯听三房的差遣,旁人让他们做甚么,他们都不听。见他们如此可靠,渐渐地,柳方石就也重用起他们来了。

看到京兆府的差役,她夫君和女儿尚还保持镇静,但她儿子年纪稍小,眼神闪烁有些瑟缩。原本幼子惧怕是寻常事情,但这小子时不时地就朝一个方向瞄去,倒是让疑惑。于是从他着手查问,又将庄子近乎掀了个底朝天,结果还真寻到了些东西。

只是这东西的发现,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在那庄子底下,居然隐藏着一个收着铁器的仓库,细看之下,这些铁器竟都是组成兵器的零部件。

这处地方,刘妈妈和其夫其女知道。也帮三老爷遮掩过。其子年幼,未曾让他接触过。

这小子正是贪好玩耍的年纪。看家里人有事瞒着他,自然要跟去悄悄。他无意间发现老爷和他的几个朋友过来的时候,神神秘秘地来了这里,还从随身带着的食盒和书箱里掏出一些东西搁里面,这才知晓此事。后来他小心地去看过,每次老爷来都会这般做。次数多了,东西越堆越多。

如今一看有差役来了,他还当是与那鬼祟之举有关联,生怕自己偷看的事情被发现。心下惊慌,竟是漏了陷。

一直到秘密仓库被翻出来,这一家人都还想不通。为什么只不过孩子神色不对,就让人给瞧出了不对劲?

莫不是有人早已挖了坑,让他们跳罢?

只是这些疑惑,他们再没机会说出来了。一家几口直接被丢进了刑部的大牢,严加审讯。

私藏兵器可是重罪。必然要深究。

都察院、刑部、大理寺三司联合,将这桩案子顺藤摸瓜往下查,慢慢地,竟是查到了郑家。

最后,是郑家二老爷、帝师继母之子郑天守认了罪,一力承担。

帝师知晓后,勃然大怒。发了文书,当众痛斥弟弟几大罪状。大义凛然,甚是严厉。他这只讲法理六亲不认的态度甚得民心,京中百姓交口称赞。

此案一直延续了将近半年。待到告一段落的时候,已经第二年开春。冰河已然解冻,树上满是嫩芽。

相较于这桩大案,其他的一些案子便不那么引人注目了。

比如点心生意做得很大的姓柳那一家人,当家的老爷被斩首,女儿和儿子都被抓入牢中。这样的事情,也不过只是旁人茶余饭后的闲谈罢了。若不是那位老爷与那兵器案子有牵连,怕是旁人连这事儿都懒得提。

至于那几位少爷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