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他们几个凌虐丫鬟致死的事情被人告发入了狱。虽然还未判决,但人命官司在身,他们的罪状必然小不了。

柳方石出事之后,三夫人因知情不报,也被抓了起来。

柳老夫人晓得儿子那案子是翻不了身的。虽然镇日里哀伤至极以泪洗面,却也只能硬生生受着。直到后来柳岸梦和柳岸文柳岸武出事,老人家忽地悟了过来,再不能坐以待毙。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她的这个家,怕是要整个垮了。

思来想去,老夫人决定亲自出马,去求相熟的人家。

谁料原本待他们极其和善的那些人家,如今却避他们如瘟疫。如果去的次数多了,甚至连他们府里伺候的人都要冷言冷语地讽刺几句。

老夫人这些年养尊处优,哪受过这种气?顿时火冒三丈,骂了半晌。她本就是乡村妇人,近几年遮掩了许多,可一旦本性暴露,什么脏字儿都敢往外冒。结果,双方愈发交恶,对方更是不待见她,连最后那点脸面也不顾及了,直接不顾情面让门房的人扛着扫帚将她撵了出来。

几次三番后,老夫人别无他法。算准了清雾休沐后回宫的日子,一大早就遣了身边小丫鬟去街口等着。看门房那边甚么时候开始卸门槛儿,那说明清雾将要出府,就赶紧过去拦着。

柳家三房的家财早已被查抄干净。如今老夫人依赖着大房过活。

虽然大老爷早年亡故,所幸的是儿子柳岸杨争干。虽然秋闱一再失败,却因本性踏实本分,且也颇有点才干,被一商户人家相中,请家里去做了西席先生。每月得些束脩,养活家人。大夫人孟氏平日里也做些绣活儿,母子俩倒是一直不缺吃穿。

三房破败后,母子俩将老夫人接到家中。老夫人看这贫寒的家里甚么都不顺眼,又嫌没有人伺候。柳岸杨无奈,就省下银子买了个小丫头伺候祖母。

这小丫头旁的不说,跑的倒是一等一的快。一看柳府门房开始活动了,撒丫子就跑。折过一个转角,将在杨树下抬头看杨花的老夫人给叫了来。

老夫人就去到街口候着。等清雾的轿子近了,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然后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地开始了诉说。

过了许久,清雾方才挪到了车门旁,撩开帘子往下望去。

只见老妇一身破败衣衫,胳膊上满是补丁,头发凌乱,跪在地上的身子瑟瑟发抖。

清雾这便笑了。

大夫人和大房的杨哥儿是怎么样的人,她还是知道的。

听说待老夫人极好。即便老夫人诸多无理要求,都尽量满足了。从未短过她的吃穿。就算衣裳不是锦缎的,不是时新花样的,也都整洁干净。

老夫人这副模样,显然是故意做给她看的。

旁边杜鹃跟着清雾久了,自然知道柳家的一些情况。这些年她在宫里各处奔忙,早已练得口舌伶俐。见状笑问道:“哎呀这是哪里的乞丐婆子?竟然敢拦我们的轿子。来人啊,拖出去,打…”

“不要不要。”老夫人忙道:“我是雾姐儿的祖母。”

“祖母?”杜鹃掩口惊讶,“镇远侯夫人过世多年。你不知道吗?”说着,柳眉倒竖,捏着帕子去唤随行的侍卫,“去,把这老太婆抓起来,送到刑部去!告诉秦大人一声,这老不休的竟然敢说是柳大人的祖母!”

自打柳家三房出了事,霍云霭不放心清雾的安危,便派了侍卫跟着。

八个青年汉子手持兵刃走上前去,老夫人这便冷汗流了下来。口不择言道:“我就是她祖母!她不认我,便是不孝!”

她这话一出口,旁边传来一声轻笑。

伴着这笑声,白马上的少年郎翻身下马,走到她的跟前。

老夫人看清他后,真的是抖若筛糠了。

即便那少年眉目如画,即便那少年笑得温文尔雅,但老夫人只看他的眼神一下,就知他其实是怒到了极点。声音发颤地磕头行礼。

“世…世子爷…”

文清岳手握银鞭弯下.身来,抬起鞭身轻敲着老夫人的肩膀,笑问道:“你叫我甚么?”

“世子爷…”

“听着倒还有几分意思。那你知道你该叫她甚么吗?”文清岳抬鞭指指清雾,“来,再叫一遍。”

“雾…”

“错!是文姑娘!”文清岳说着,甩鞭猛抽地面,扬起一阵沙尘,“文家族谱上明明白白写着,已故侯府世子夫人温氏之女,文清雾!”

老夫人一下子跪趴到了地上,又惊又惧。

她这才想起来,清雾虽说是柳家养大的,但那是实打实的侯府嫡女。她叫柳府的父母一声爹娘,那是她重情义、割舍不下多年的亲情。她若真翻脸不认,柳府对她来说也只不过是暂住过几年的地方罢了。

而老夫人,显然对她来说,甚么都算不上。

她抖着嘴唇正欲再说甚么,车里有人“咦”了一声,掀了帘子走下来。窦妈妈的声音响在了耳旁。

“老夫人这副模样,我可是要去问一问那柳家大少爷了。怎么能这么苛待老人家?衣不蔽体披头散发。他这样子,告到官府里,那可是‘不孝’,要吃官司的。”

窦妈妈如今管理着尚功局,又是窦嬷嬷了。

她这话,却是拿着老夫人刚才那“不孝”的说法,来反过来讥讽老夫人了。

老夫人如今靠大房的人养着。大房若再出了事,她哪还有活路?

赶忙抬手遮了遮肘上的补丁,拼命晃头,“没、没、那是我自己…”说到一半,又觉得太过丢人,哽住不说了。

文清岳一想到这老妇倚老卖老的模样就反感。银鞭如龙舞,在她脚前连抽十几下。吓得她坐到地上,尖叫着连连后退了上丈距离,这才作罢。

“滚吧。”儒雅的少年郎冷冰冰说道:“这回是我妹妹在,不想污了她的眼,所以留你一条命。”

老夫人想到在牢狱之中的孙子孙女,哪敢立刻就跑?

忙凑着周围人不注意紧跑几步。可不等她扒住马车车身,就被侍卫横刀拦住。

老夫人知道柳岸文柳岸武两兄弟和二房的过节很深,便嘶声大叫:“你救救你三姐姐吧!她怎么说也是你爹娘的亲侄女儿,你们不能见死不救!”

“不能见死不救?老夫人这话说得有意思。”

软糯的声音传来。清雾侧坐在车边,静静地看着老夫人,说道:“我姐姐的病,若不是你故意拖延,早已好了。根本没有柳岸梦让病情加重的机会,是也不是?老夫人这样,算不算见死不救呢?”

老夫人赶忙抬头,“我那是…”

“你那是不将我们这一房的人搁在心上,若姐姐是柳三爷的孩子,你疼都来不及,又怎会如此做?我先前不过是不愿看到爹爹和娘亲难过,所以没有将姐姐故去的事情拿出来说。你真当那柳岸梦做的神不知鬼不觉、骗得了我们?”

清雾轻轻笑着,莹润的手紧紧扣着车壁,抓得指尖都泛了白。眼神锐如利刃,狠狠地刺向跪在地上的老妪。

“老夫人您一向偏心,觉得自己的孩子万般的好,旁人的都算不得人,这就罢了。大家一刀两断再无瓜葛就是。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应在自家孩子做错了事情后,再来求你一向瞧不起的人。这样子,岂不是打了你自己的脸面,让你自己难堪?如此看来,倒好似你以前老眼昏花识人不清,往常觉得好的如今是个渣滓,当年看不起的,现今倒是那金银玉石了。只是,即便你再怎么跪、再怎么求,我们死去的亲人无法复活。我若是道一句‘原谅’,谁来给我姐姐、给我爹娘一个公平?更何况,柳岸梦和她两个哥哥手上的人命官司,可不是一桩两桩。不需我们动手,如今可是有不少人等他们以命抵命、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你莫不是太有自信,觉得能将他们一个个都劝住?”

认识清雾的人都知道,这姑娘最是性子和软,等闲连句重话都说不出来。

如今她字字如刀剑,狠辣无情,为着的,便是自家爹娘,还有那逝去的未曾见过一面的姐姐。

老夫人被她的话语刺得抖如筛糠,气得头昏脑胀,却不敢多说甚么。

——柳岸梦性子暴戾,确实打死过好几个漂亮的丫鬟。还曾重伤过一个相貌极好的农家之女,让她再也站不起来。而那两兄弟…

那两兄弟有特殊嗜好,连拐带抢弄了不少漂亮姑娘进府里,大部分都被他们一起折腾得没了气儿。

这些事情,有的悄悄用法子遮掩住了,旁人不知晓。有些却是用银子暂时压了下去。如果都翻出来…

如果都翻出来,三房嫡出的孩子,岂不是一个都留不住了!

老夫人越想越心惊,胸口一堵,竟是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第140章

文清岳一直送清雾到宫门外,方才下马走到车旁,与妹妹道别。

本以为三两句话就此别过,单看清雾竟是朝杜鹃示意了下、由她搀扶着下了车子。文清岳晓得妹妹有话要讲,就和她一同行至路边的大树旁。

他本以为清雾是因了先前三房的事情要与他说,正做好了心理准备,想着那边的腌臜事情不用妹妹操心,柳府众人妹妹也无需担忧,他自会时时去照看着。

谁料清雾开口时,眼中带了三分笑意,却是问起了别的,“哥哥觉得水华如何?”

文清岳没料到清雾居然有此一问。怔了半晌,俊雅的面上浮起一丝不自在。轻咳一声,道:“自然是好的。”顿了顿,又忍不住说道:“沈家家风很好。沈尚书为人正派,他教出来的孩子,又怎会不妥当?”

清雾并未接他的话,只抿着嘴盯着他看,直到他撑不住,脸上一点点现出红晕。

沈水华是沈尚书嫡亲的孙女儿,与清雾甚是投缘,时常在清雾休沐的时候去柳府找清雾顽。每每这个时候,哥哥文清岳也会到家里来。

大家早已熟识,凑在一起说话做事,颇为自在有趣。

往常的时候清雾还没觉得又甚么。昨儿回到家后,好友们都来了,大家聚到一起。她细细观察,才发现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因着清雾许久未曾归家,不只文清岳和沈水华,邹可芬和鲁聘婷也来了家里寻她顽。

几个孩子都是早已熟悉了的。何氏要忙着府里的庶务,便让他们自去寻乐。柳家的三个少爷都还在学堂,郑天宁已经考过了秋闱,正为了下次的春闱做准备,而柳方毅一个大老爷们,素来不爱和孩子们搀和在一起,早就出门寻同僚去了。

大家有甚么需要,自然都是来问清雾。文清岳心疼妹妹,看清雾难得回家一次,就揽下了这“差事”,有什么事情,都由他来安排。

虽然文清岳试图好好照顾每一个人,可对沈水华的偏心,清雾还是一下子就看了出来。

比如,哥哥无事的时候,会寻了沈水华独自说话。清雾过去的时候,两人便急急分开。再比如,清雾说起哪一样点心好吃的时候,哥哥会顺口问一句,沈姑娘那边有了没。若是丫鬟答一句还没,哥哥就会说一句,给沈姑娘也送一份去罢。

清雾自己也是经历过被人这样妥帖照顾着的。文清岳这样究竟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她稍稍一向就也明白过来。

她原本也不在哥哥面前将这话挑明。只是昨日里邹可芬临走前无意间开玩笑的一句话,让她有些在意。今早哥哥来接她的时候,家人在,不方便说。只能凑着这个时候告诉哥哥。

“听说鲁国公府和沈家最近走得比较近。鲁夫人与沈夫人时常一起吃茶。哥哥若是有打算,不如尽早。免得犹豫间,已经迟了。”

她这话一出,饶是文清岳素来淡雅自若,也不禁微微色变。

清雾的虽未明说,但意思颇为明显。鲁国公府有意和沈家结亲。

能让两位夫人亲自来提的,比然是嫡出无疑。细数两家适龄的孩子,沈家那个应当就是沈水华了。

思及此,文清岳片刻也不敢再耽搁,转身就要朝马行去。走了两步,蓦地顿足,又急急走了回来。皱了眉,有些局促地与清雾道:“可我不知她的意思。若是、若是…”

若是她更有意于鲁国公府,那该怎么办?

文清岳素来果决,哪有过这般举棋不定的时候?

清雾看到哥哥难得一见的迟疑模样,忍不住笑了,轻轻推了他一把,“我怎么知道?这事儿我不过是和你提上一提。具体怎么做,还得看你不是。”

文清岳垂眸思量片刻,重重点了下头,抱拳朝着妹妹道了声“多谢”,大跨着步子坚定离去。

说起来,清雾甚少在家,若不是邹可芬当时说了这么一句,她当真不晓得鲁家和沈府的打算。

昨日里哥哥的表现,她能够看出,是因为霍云霭处处对她照顾妥帖。自己感受过了,自然能够分辨得出来。旁人却不一定能够发现。比如鲁聘婷。她乐观开朗纯真,就完全没有注意到文清岳“不对劲”的地方。

不过,邹可芬或许是瞧出来了,才特意在临走前似是开玩笑地提点了这么一句。因为邹可芬也是动过小女儿心思的。所以,文清岳的表现在她面前应当也是显而易见的罢。

至于邹可芬心仪之人…

清雾暗叹口气。

她怎么也没料到,邹可芬竟是对霍云霭存了别样的心思。

当初霍云霭封她为后的圣旨下来后,接连几个月,清雾都没能见到邹可芬。后来才知她是病了。缠绵病榻一百多天,方才好转了些。待她痊愈后,两人初次相见时,邹可芬的神色就有些不自然。过了几回后,方才恢复如常。

直到昨日,也是昨日,清雾方才知晓这是为了甚么。

因着清雾将要嫁入宫中,女孩儿们闲聊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就要提起这个。只是,每次问起清雾出嫁的准备、问起宫中的事情,邹可芬都借故走开,这才让大家发现了端倪。

不过邹可芬不明说,且看上去已经放下了,女孩儿们便装作不知道。依然如往常一般说笑。

一想到这些,清雾就忍不住加快了步子,比平日还要更快地到了昭远殿。

霍云霭今日下朝不算晚,且清雾在路上又耽搁了些时候,她到之时,年轻的帝王已经在执着朱笔批阅奏折了。

看到他淡然从容的模样,清雾心里当真是五味杂陈。

一方面想到旁人心里有过他,她就难受得胸口火烧火燎地发着堵。

另一方面,知晓他的心里只有她,又觉得十分欢欣愉悦。

两种心情交杂在一起,清雾也懒得行那表面上的礼节了。当即快步走到他的右侧,挨着他坐在了他的座位边上。

她素来重分寸,极少有这般主动过来依偎着的情形。

霍云霭甚是喜悦,拉了她到左侧边坐着。右手执笔继续批阅,左手捏着她的手在掌心中不住摩挲,低笑道:“怎么?可是路上发生了甚么事?”

他不晓得她心里的百转千回,自然这般顺口一问。

听了霍云霭这样说,清雾倒是暂且抛下了心中思绪,想起来老夫人和三房的那些事情。便问道:“你早就晓得三老爷那里有个私藏铁器的地方了,所以寻了法子借故去到那里,好似是无意间发现的,是也不是?”

霍云霭并没想瞒着她,就甚是愉悦地笑着应了一声。

清雾叹道:“果然如此。我还想,为何一个孩子神色不对都还能引出来这么一桩大案。后来觉得不对,便觉得和你有关。”

“我只是吩咐他们见机行事,却没料到他们竟是利用了个孩童来挑起事端。”

提起那个孩子,霍云霭倒是有话要讲,便道:“那孩子只当自己做得隐秘,每次都悄悄跟过去看。殊不知柳老三已经起了杀心。若不是此次事情发展顺利,恐怕如今他已经是柳老三的刀下亡魂了。”

以前那个庄子上也出过许多这种事情,总会有人莫名其妙就有人失踪。只是活人找不到,又没见尸身,大家疑惑地久了便只当那人是逃走了。

殊不知,都是已被柳老三给害死。只是尸身藏得隐秘,未曾被人寻到。

京中过不多久,就会有“突然发现尸身”的事情接二连三出现。

霍云霭也是提前和清雾知会一声。免得出现这样的事情后,女孩儿心里没防备,惊惧太过。毕竟家里头原先就有了那几个视人命为儿戏的“堂兄堂姐”,已然让人心惊。如今再冒出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任谁知道了,都会夜里睡不踏实罢。

想到女孩儿会半夜辗转难眠的模样,他心里不由就有些怜惜。先前揉捏她手的力度不自觉放缓,改为极轻的抚摸。

清雾自然知道霍云霭和她说起这些是为了她好。他做甚么,都是处处为她考虑。这世上,除了父母外,恐怕只有眼前之人,会这样顾及她的感受了。

想到之前自己的种种思绪,想到知晓邹可芬当初有过的心思,清雾心里蓦地涌起一股十分强烈的情绪。

恨不得、恨不得把这个人绑在自己身边,谁也不准觊觎。

哪怕多看一眼,也不成。

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但,这种心情又是那么强烈,让她无法忽视不理。

女孩儿犹豫再三,终是鼓起勇气,紧握着他的手,半是气恼半是害羞地说道:“往后你不准再娶别的人。谁也不成。即便有比我性子好、比我漂亮、比我懂事的,也不行!”

她这话里透着十足的酸意。

但就是这显而易见的霸道和酸意,却让年轻的帝王蓦地一怔,带着不敢置信的欣喜,目光灼灼地望了过来。

第141章

清雾等了半晌没有听到霍云霭的回答。脸红红地侧首去看,却见他正眸色幽深地凝视着她。

她刚才说出那样一番话,已然是鼓起了最大的勇气。看他丝毫不表态,女孩儿愈发羞窘起来。有心想要再说上几句,可他那视线太过灼热,让她辨不出他是怎么个想法。

他独对她好,她是知道的。

但他平日里这般的情话说了不知凡几。如今她主动讲出,怎地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不成…难不成她用错了字句?

清雾一时间辨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刚才自己那番话羞人得很,偏又没人应承,回想起来,又觉自己鲁莽了。

思来想去,她站起身讷讷说道:“落霞轩还有事,我过去瞧瞧。”

说着,低下头匆匆往前走。

刚迈开了两步,腰上大力袭来。

她只来得及轻叫了声,便被有力的手臂往回扯了过去,跌入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之中。

“谁准你走的?”

耳边传来轻声低喃。

清雾正欲开口相驳,第一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颈边一痒,竟是他落下了一个轻吻。

少年灼烫的呼吸在她颈侧辗转流连。那热度和急切让她暗惊。虽身上慢慢屋里手臂渐渐发软,仍拼了力气去推他。

他一改往日的小心温柔,居然现出了几分的强硬。将她的手往后一扣,单手握住了她双手细白的手腕,不顾她的挣扎,紧抱着她就往唇上吻去。

女孩儿想要阻止。口唇开合间,却刚好给了他入侵的机会。少年急切地探入,将吻加深到了极致,让她口中全部染上了他的味道。

他的侵袭太过霸道,不准她有半刻的逃避和后退。步步紧逼,将热情尽数刻在她的身上。

清雾浑身再没半点气力。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瘫软倒下的时候,他却忽地松开对她的桎梏,张开双臂,一把将她抱起,让她坐到了他的腿上。

那处硬得恼人。顶着她的腿根,让她又羞又愤。偏他的手已经探入她的衣中,使得她无法去管下面那处,忙不迭地去推他,“别这样。我、我…”

“不能怎样?”少年声音黯哑地打断了她,在她颈侧不住吮吸。

她的皮肤太过细滑,他忍耐不住,将她衣襟往下扯去,双唇渐渐往下移去。

清雾有些害怕,双手微颤地揽着他的肩,声音近乎低泣:“别这样。”

“我很欢喜。你将是我的妻。除了你外,我再不会有旁的女人。”年轻帝王的声音带着近乎虔诚的肯定,在这个时候,说出了她先前最想要的保证。

清雾哪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吐露这番心声?

顿时浑身一僵,力气尽数卸去。

少年顺势将她放平在了宽大的椅子上…

许久后,他重重喘息着止住了所有动作,倚靠在扶手上,努力平息。

女孩儿抬眸气恼地瞪他。

可这个时候,她的眼中水润润的,哪还有半点儿严厉气势?

霍云霭笑着抬指勾了下她的鼻尖,低笑着说道:“你再这样看,我怕是就要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