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涛死了,而你,顾元妙,也要上路了。”

她的声音很轻,也就只有顾元妙与她,还有顾元沐可以听到……

她站了起来,从地上捡起了那根簪子,握紧,就已经向顾元妙走去。

顾子青此时背对着他们而站,可能是知道什么,却是没有阻止。是的,顾元妙必须死,才能够让了当年狸猫换太子的事烂到她的肚子里,被她带棺材里,带着黄泉里。

虽然是自己的女儿,但是,他,必须狠下这颗心,

他转身,向内室走去,外面的事情,他忆尼不想再去听,再看了。

想要活着,他们就必须舍弃某些东西,某些人,要成为人上人,他就只能不择手段。

“顾元妙,你去死吧。”

顾无梦眼睛一眯,心神一狠,簪子已经向顾元妙刺了过去。

滋的一声。

是什么入肉的声音。

顾元妙心神浸透在双眼之内,落下了一地的血红,这样的红染了天,染了地,也是染了她的双眼。

弟弟……

她的双唇无意识的颤抖着,眼泪却是在这一时就这般滚落了下来,洗去了她的脸上的脏痕,仍然是如此的干净,晶莹着。

顾元梦松开了手,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什么,似笑非笑,似怒非怒,似惊非惊,一切都只是似事而非了起来。

“弟弟……”顾元妙颤抖的伸出双手,只来的及扶住顾元沐倒下来的身子,而在他的胸前深扎了一根簪子,有血从那里流了出来,滴滴的向下,染红了地面,也是染红了少年身上的洁白的衣服。

而他却是笑了……

“大姐姐,我不怨你的……”

他伸出手,握紧了顾元妙的手,“大姐姐,快逃,逃出去……”

说着,他的双唇微微的颤了几下,眼睫也是无力的落了下来,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大姐姐,快逃,逃出这里。弟弟从来都没有怨过你,愿我这条不久于人生的贱命,可以换的你一生安平。

好好的活着,莫要给别人为妾,莫要再要糟践自己。

他想要睁开双眼,可是却是没有半分的力气,他其实从未如此的放松过,不久于人世的命,似一块大石,压了他这么多年。够了……

远处似是有仙乐传来。

☆、18

这是他从未听过声音,真好听啊,他微微的扬起了自己的唇角。

这一生,他想他还是不悔的……

顾元妙颤抖着双手,她的手上都是顾元沐的血,这鲜红的血,这滚烫的血。

弟弟……

她握紧顾元沐已然了冰凉的手指,这个少年已经闭上了眼睛,他的一生都悲,可是最后他却是笑了,他是笑着离开的。

顾元妙缓缓的移开了眼睛,握紧了扎在顾元沐胸前的那根簪子,这是母亲给她的陪嫁,她一直的带在身上,一直珍藏,,母亲……她抬起脸,任眼泪往自己的肚子里面咽着。

你可知?

你的儿女有多苦。

滋的一声,她拔出了那根簪子,然后小心的将顾元沐放在了地上,再是替他整理好了衣服,恍若神仙的少年就那样安静的躺着,白色的唇片向上扬起了一抹醉人的弧度,安静,平和,就似他并没有死,他只是……睡着了。

“父亲……”顾元梦突然听到一道声音,

“大姐杀了小弟……”

“什么?”顾子青从内室里面出来,一见躺在地上早已经身气绝身亡顾元沐,顿时心肝具裂,“顾元妙,你连你亲弟都杀,你真是**不如。”

顾元妙缓缓的站了起来,身上的血开出了娇艳诡异的花朵,一朵一朵的绽放着的黄泉之花,而此时的她就像地狱的修罗一般,顾元梦不由的一退,神色也是戒备了起来。

是啊,顾元妙在笑,逼回了眼中即将流出来的泪水,她,就是**,她就是猪狗不如。

她断送了大哥的命,也断送了小弟的命。

她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可是……

她突然看向这父女三人,那一瞬间,刺骨的恨意向他们涌去。

“顾元梦,许姨娘……”

那一阵阴风吹至了此地的每一个角落。

“我顾元妙用心头之血诅咒你们,生生世世都不得好死,女为妓,男为盗,子嗣不兴,断子绝孙……”

“呵呵……”她仰天长笑了起来,将手中的簪子反转直下,已经深深的刺向了自己的心口处,有道温热的血顺着簪子流了下来,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她的手指间的翠玉指环之上。

啪的一声,她倒了下来,却是向前爬了起来。

地上被拉下了一条长的血迹……

她伸出手,握紧了那个苍白少年的手指。

弟弟,如果有来世,姐姐学会你的姐姐,姐姐会好好的爱你,会好好的保你。

这一辈子,是姐姐对不起你……

下一世,下一世,姐姐还你……还你。

窗外透进来的风不时的吹着,一片枯黄的树叶被风吹落了下来,飘飘扬扬间,便已掉落,而这片却也是那棵树上最后的一片落叶了。

地上血流成河,竟似是开出了一大片妖治的花朵,像生长在黄泉路边的漫珠沙华。

根不见叶,叶不见根。

两只手紧紧的握着……就算是死了,也是没有放开。

那枚翠玉色的指环不知道什么干什么从翠色渐渐的变成了红色,似血一般的红艳妖治,而血腥味浓了整个天地。

☆、第二十章 死无葬身之地

“该死的,你们做了什么?”

顾子青一见已经成了一具尸体的儿子,几乎都是气急败坏了起来,“你们这是想要让我顾子青断子绝孙吗?”这顾元沐再是怎么样,也是他的儿子,现在唯一的儿子,就算是他死了,以后顾家还有谁来继承,他还要背负一个无子的身份,以后让他怎么在人前抬头起来。

当初不是说好要留下顾元沐一命的吗,你们还把我这个家主放不放在眼里。

“父亲……”顾元梦挤出了一滴眼泪,“是姐姐,”她颤动着自己的红唇,也似被吓到了。

“是姐姐杀了小弟的,然后她……她是自杀自亡的,她用的就是那根金簪子。”

顾元梦伸出手指,指了一下扎在顾元妙胸口的簪子,又是难过的哽了一声,她脸色发白,人也是摇摇欲坠了起来。

许姨娘这才是反应过来,她连忙移开了自己的双眼,似也是忍受不了此地的浓重血腥,她连忙的拉了一下顾子青的袖子,难得的一把年纪了,还是风韵尤存的,三十余岁的女子打扮起来,说是二八年华也不为过,更甚至还要小上一些,而本来她就是美的。

“老爷,奴家也不想变成这样,可是妙姐儿那性子,实在是……”

说着,她也是抹起了自己的眼泪。

“顾元妙……”

顾子青恨不得将那个女儿碎尸万断了去,你自己去了就罢了,为何还要拉上我顾府唯一的子嗣,你想要我顾府断子绝孙了不成。

许姨娘张了张嘴,走到了顾子青的身边,她抬起脸,望着顾子青眉眼间的恨意,而她的眸中,此时也是闪过了什么,“老爷,您胡些什么呢?顾家怎么可能断子绝孙来着,老爷还不是有梦姐儿吗?”

顾子青还是冷着脸,不发一言。

许姨娘轻轻抚着自己的小腹,难得的那双眸眼之内带有几分羞涩。

“老爷,奴家已经有两月的身子,是老爷的。”

“什么?”顾子青的身子愣了一下,他瞪大了一双眼睛,简直是不可思义。

这许姨娘竟然老蚌生珠了,有了身子了。

真的,他不相信的眯起了双眼,不过心中却是一种笃定的兴奋,他明白,许姨娘自是不可能骗他的,她说有了,那便是有了。

许是上天可怜妾吧,许姨娘难得的有了一些小女儿之气,大夫都查过了,是两月身子不假,老爷这般人品,这般的身份的,相面的都是说了,老爷乃是大富大贵之命,怎么可能没有子嗣继承家业呢。

哈哈……果真,查真……

顾子青不时的抚着自己的山羊胡子,这老来得子是喜,是大喜啊。

“可是老爷,他们……“

许姨娘这捂着自己的鼻子,突然之间闻不得血腥味了。

“他们?”顾子青冷笑一声,心上无一丝的伤痛,似乎那死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子女,而是普通的陌生人罢了,“顾元妙这个孽女竟敢了杀死亲弟,就算是畏罪自杀也是洗清不了她的罪孽。”

“来人,”他吩咐道,“报了五王爷,让他去定夺。”

不久后,五王府人的回话了,来的不过就是一个下人,府里少了一个姨娘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了,这个姨娘竟然敢做出谋害亲弟之事,就算是五王爷再宠也是无法忍受。

一纸休书送到回了顾家,这顾元妙如何处置,那就是顾府的事了。

顾子青怎么能让顾元妙安生,她想要进顾家的祖坟,做梦去吧。

☆、第二十一章 无处安身

顾元妙现在没有夫家,也没有娘家,她这一辈子就只能注定当一辈子的孤魂野鬼,一辈子的。

许姨娘的目光闪了闪,她将手放在自己小腹上,这里可是她以后所有的希望,这一定是要一个哥儿的,到是她就是顾府的大夫人,而她肚内的哥儿,才是顾府长子嫡孙。

顾雪慧啊顾雪慧,你当初抢走了我的一切,可是如今呢,你早就死了,你的三个孩子都是死了,你最看中的嫡子死于非命,你的嫡女也将成为孤魂野鬼,最后还是我赢了啊。

她笑了起来,几乎都是一种痛快的笑意

至于顾元沐那个孩子。

许姨娘心中或多或少也有那么一些不舒服吧,必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可是,他必须死,凡是挡了她与她这未出生的哥儿的路的,都得死。反正那孩子本就活不到十八岁,如此死了也好。

念在他们的母子一场的份上,她自是会帮他风光大葬的。

至于顾元妙,呵呵。

扔到了乱葬岗里面去吧,任野兽食之,让她尸骨无存,这个顾府最尊贵的嫡女,平时里面就一幅目中无人的模样,她到要看看,当了孤魂野鬼的她,还怎么贵法。

不久后,有下人进来了,各正的拉走了两具尸体,顾府里的血腥气久久都是无法消散,而顾府也是挂起了挽帘,必竟是有了白事了,至于以前顾府最贵的那一位嫡女,衣衫不整的被连夜扔在了乱葬岗内,甚至连一幅草席也是没有。

达达达……

一阵马车的声响由远至今,官道上面出现了一辆素锦堂独有的大马车,在京中能驾的起这样的马车的人家,一定都是非富即贵的,先不说马车里外的木料都是百年难得的,就是这马车前面的俊马也都是不同寻常的马。

这些马都是从关外特选定出来的,训养好了之后再是运送到京城,用上好的马料喂养,再用最好的生铁打成了马掌,交由能工巧匠打好,最后才是配好的马车一同买卖。

马车宽旷明亮,马匹矫健俊美,皮毛更是油光发亮,走跑之间,自是与别家的马不同,就连这马也是加了马车主人的贵气,小瞧不得。

啪的一声,驾车的男子用力的抽了马一鞭子。

马一吃痛,迈着蹄子疯一样跑了起来,不愧是素锦堂的马车,就算是这马车跑的如此的快的。马车里面的人却是不见有多颠簸,放于马车里面小几上的茶水甚至都未溅出来过一滴。

快些,再快些,车夫再是抽了一鞭子,马嘶叫了一声,疯了一样的向前奔去。

“快了。”

马车里面传来了一道清润温凉的声音,不见的有多喜怒。也是没有多少情绪,但是却是让车夫不由的打了一下冷战。

车夫干笑道,

“王爷,不能不快啊,前面可是……”

说到这里,一道阴风似是吹到他的脸上,让他忍不住的打了一下冷战。

“可是什么?”男子声音继续传来,一点也不润泽,虽然十分的有磁性,也是好听,但是,现在在车夫听来,那就是催命的鬼符。

☆、第二十二章 不干净的地方

车夫尴尬的抽了抽嘴角,“王爷前面,那是那是……乱葬岗啊,不干净的,一定有很多孤魂野鬼的。”

“是吗?”车内的男子淡而清的声音并没有让车夫感觉安心,反道是更紧张了,天啊,这个怪脾气的主子不会是想要到乱葬岗里游上一游吧。

“去看看,”果然的,车夫的脸抽了抽,“王爷,咱可以不去吗?”

而里面的男子再也没有发出声音,车夫就知道了,他们这是非得要去乱葬岗走一次了,听说那里才送来了一具尸体的,还是五王爷的小妾,顾家的嫡长女,可是车夫就真不明白了,好好的一个嫡长女想嫁什么人不成,还都是做正妻的,偏生的要给别人当小妾,就算是五王有权有势,也是人界中年了,这顾家姑娘色对是脑子有问题了,是的,就是脑子有问题的,否则,怎么可能将自己的亲生弟弟杀害了,再是自杀来着,唉,妾就是妾啊,这死了就死了,五王府嫌丢人,一纸休书果断与这个顾大姑娘断了关系,顾府也不想让这等的人进顾家的祖坟里面,直接就扔进了乱葬岗里,就是连一张席子也没有给。

这可怜吗,车夫感觉不可怜,这绝对就是自作自受来着。

就是顾家可怜了,嫡长子不幸去世了,就只有一个庶子,现在也是不在了,以后怕都是要绝了根了吧。

车夫赶着马车,越赶越慢,他现在就指望,他家爷这不过就是心血来潮一下。只要在路上耽搁一会的话,说不定他家爷的心血就没有了吧,他们也可以回王府了。

可是,他的如意算盘打的是好的,就是也要看别人配不配合他了。

马车还是来到了乱葬岗,车夫抱都会自己的胳膊,就连牙齿都是在打颤了,死人,有死人啊,好可怕啊,他撩起了自己的袖子,身上的鸡皮疙瘩一粒粒的都是起来了。

“王……王爷……”他结巴道,“可以……可以不去吗?”

马车的帘子拉了开来,那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端光洁,指腹圆润,也是修剪的极为的整齐的指甲,到是比女子的手要漂亮上几分,单是这一只手,便知此人的长相,还以为恍忽的见到了神仙妃子,端的是一个眉眼如画,气质天成,头发也不若其它人束成带冠,只是随意的披散于腰间,不扎不束,微微飘拂,他下了马车,脚边的压底去纹衣服轻微的卷了一下,而后散了开来,如同压着银钱的白莲一般。

不是干净,而是清透。

他微微的眯起双眼,红润的唇片也是跟着抿了起来。

乱葬岗,多少人死后被送到了这里,无儿无女,无依无靠,死后会化做孤魂野鬼,无法投胎。

此地阴风阵阵,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味道,还有乌鸦时不时的哇哇叫声,

男子再次坐回了马车之内,端起了小几上的杯子,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茶,香香清浓,到是不若京中的飘山白雪,不过到是另有一翻风味了。

车夫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家爷这次总算是正常了。

“王爷,咱们快些离开这里了,要是被那顾元妙盯上了可就不好了。”

☆、第二十三章 前世,是谁葬了你

“顾元妙?”马车内的男子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她被送来了,死了?”

“是啊,王爷,”车夫驾着马车就要走了,“一个疯女人,杀了亲弟,再是自杀而亡,扔到这乱葬岗里来的。”

“停下……”里面的男声微微透了一些清凉之意,尤其是在这在阴森恐怖的地方。

“停?停……”

车夫差一些没有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王爷,我的爷……我的祖宗,我的哥啊,能不去吗?”

而男子却是从马车上面走了出来,径直的上去了,而那个方向,是乱葬岗。

“王爷……”

车夫连忙的跳下了马车,跟了过去。

天啊,他家的王爷这……这……竟然要去看死人,死人有什么可看的,多恶心,多可怕的,他又是摸着自己的胳膊,小胆子都快要被吓的没有了。

一阵阴风吹过,回着乌鸦的叫声,异常的诡异,如果不是现在是大白天的,车夫感觉自己的都有可能被吓的尿了裤子,他的小心肝儿,扑通扩通的乱跳着,就差尖叫出声了。

不远处,扔着一堆东西,

不用猜,他也是知道,那是什么,是人。不对,是死人,是死透了的人,四周会有一股子怪味道,腐烂腥臭的死尸味,车夫忍不住的捂住自己的鼻子,一张脸也是挎的可怜。

而男子则是大步的向前,身上的狐裘披风在寒冷的天气内,湿润了男子如画的眉眼。

他在那堆东西面前站定,脸上的没有一丝的表情,害怕,嫌弃,厌恶,当然也没有悲天悯人。

车夫连忙的跑了过来,他蹲下身子,将那具尸体翻了过来,现在到是不害怕了,好像刚才的恐惧都是装出来的一般。

“王爷,是顾元妙。”

啧,这死的还真是……

车夫其实不太愿意看死人的脸的,又青又白的没有血色,他会吃不下饭,不过还好,皮相不错,是一个美人儿的,就算是死了,也不是太可怕,唉,大好的日子不过,为何要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看吧,现在报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