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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宽的内息不弱,只不过,却也还没有强大到可以伤了自己的地步!

至于夜墨,显然不会是他!先不说武功,单凭两个人的气息,便是差了太多!夜墨的身手绝对是在自己之上,也有这个能力真的重创自己,只不过,他的气息,由上到下,自内而外,全都是一种冷冰冰的感觉!而伤她之人,她现在仍然是记得很清楚,那人分明就是十分地得意!没错!当初伤了自己的时候,她能感觉到对方眸底的得意和不屑!

她相信,若非是自己当时带了风伯特制的迷药,再加上自己跑的快,否则,她定然是就会血溅当场,能不能留个全尸还是个未知数。

那么,京中有这个本事的,就已经是所剩无几了!那个凤笙,自己没有与他交过手,甚至是没有打过照面,连他长什么鬼样子都不知道,自然是无法判断会不会是他!

再有其它的几个,有皇上身边儿的几个高手护卫,自己也曾用读心术窥探过,若是当时对自己动手的是他们,他们在看到自己的时候,神色定会有异,这脑子里还是心里,都会再现当日的情景,可是他们没有!

自己去过了那么多的高门贵府,也没有遇到一个看到自己之后色变之人!难不成,真的就是那个凤宽?自己没有见过他,不代表他没有见过自己!

突然,倾城就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出现在了坤宁宫的场景,身子猛然一僵,后背也是隐隐发凉!难不成,当时那个凤笙就隐在了暗处正在窥探着自己?

若是果真如此,那自己岂不是危险了?

倾城越想越心惊,总觉得自己的私秘被人窥探到了,这可是极为不妙的!若是那个凤笙再顺势查到了自己就是那个被奉为第一公子的锦绣?可就麻烦了!

不过,倾城也只是有了片刻的心惊之后,便恢复如常!一切都还没有到自己想像中那般糟糕的地步!

若是凤笙察觉到了自己的身分,那么,自己后来所做的一切又怎么会那般地顺利?倾城甩甩头,一种难以言状的忐忑,让她的心底有些发慌!

多久了?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便是自己初入这异民时,也没有这种突然就攀升出来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感觉!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吗?

倾城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自己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理智和冷静!怕什么?凤家的人被下狱,即便是不死,至少也是个流放!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绝不可能会再度翻身!除非,凤宽会以那股隐秘势力来跟皇上达成交易,否则,凤家的人,这一次,定然是不可能会真的逃的掉!

只是,凤宽不是傻子,若是当真将凤家最后的倚仗交了出去,莫说是天牢里的那些人了,就连已经逃出去的凤宽和凤谦,怕是都要受到连累!皇后腹中的孩子,也必然不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看来,凤宽是不会如此做的!那么,自己今晚就要再去探一探那位凤夫人了!

回到了洛府,倾城先去问候了自己的祖母,再去陪着云清儿说了几句话后,这才回到了自己的锦绣阁。

“三小姐,二小姐刚刚派人来问,她的及笄礼应该也快到了,只是不知道小姐打算如何为她操持?”

“这等事情,她自己不会去问嫂嫂吗?还是说,她不知道这府中是嫂嫂掌家?”

“回小姐,二小姐身边儿的丫头说,她前两天去找过少夫人了,可是少夫人说离她及笄还早,不着急,还说了,不会误了她的及笄礼的,让她别太担心了。”

“既然如此,又来找我做什么?没空!不见!”

“是,小姐。”

倾城懒洋洋地往榻上一躺,不多时,复又起身,提笔写了些什么,将青兰叫了过来,“送到闻风客栈。”

“是,小姐。”

关于皇后有孕这件事儿,她总觉得是透着几分的诡异,在她的意识里,虽然皇后将近四十,可是这个年纪有孕,也不是不可能的!可问题就在于她有孕的这个时机也太巧了些!若是凤家没有出这一档子事儿呢?皇后还会有孕吗?若说是假的,可是太医院的那么多太医,难不成都是皇后的人不成?

倾城有些无力地抚额,都怪自己当初学艺不精呀!不然的话,一定是会知道有什么东西服下后,症状会如同女子受孕的情形。只是,光表面看起来像还不成!问题是这脉相上还得探出有孕的征兆!看来,是自己太大意了,应该先问问无崖的,不该急着回来!

倾城要等的消息还没有来,临近正午时,宫里头就传出了消息,皇上因皇后有喜,龙颜大悦,特颁下了恩旨,革除安逸侯爵位,凤家上下所有诰命全部收回。流放三千里。明日一早出发。

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倾城倒是并不觉得意外,毕竟,皇后有喜,比寻常的妃嫔有喜,自是不同的!她生下的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自然都是正宫所出,将来的身分自然也是高贵无比的。

皇上这么做,一来是为了安皇后的心,毕竟皇上中年再得子,定然是十分欣喜,而且,便是他再不喜欢皇后,这也是自己的骨血,而且还是嫡出的!至于第二嘛,皇上怕是要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了!

皇上不可能会真的宽恕了凤家,而这流放三千里,必然是途经一些荒无人烟之地,再加上一路辛劳,这凤家上下都是未曾吃过苦的金贵身子,便是皇上不动手,真正能到了目的地的,怕也不会超过一半儿!

再说,她就不信了,凤家在京城经营多年,就没有一个两个的仇人?皇上什么也不需要做,怕是底下,就会有人按捺不住了!而且,还会做的干净利落!当然,前提是在凤宽还没有完全掌握那股势力之前!不然,皇上也不会这么快就下令,开始流放了!

皇上这一手借刀杀人倒是玩儿的漂亮!只不过,自己定然是要和无崖在他们被杀之前,先得报报仇,撒撒怨气了!

入夜,锦绣阁里头,却是灯火通明,倾城一人坐在了桌前看着书,一只被画成了狸猫一般的小花梨,在屋子里来回地穿梭着!因为她总是缠着倾城,倾城嫌它烦了,便扔了一个线团给它玩儿,这会儿,正是玩儿的不亦乐乎呢!

没多久,倾城便听到了一阵急切的吱吱声,扭头一看,竟然是小花梨将那一团丝线给捣乱了,如今,正是将自己给困住了!

倾城看着它的样子就想笑!一双雾气蒙蒙地大眼睛,要多萌有多萌!那一脸求助的样子,倒是让倾城的心一软,将书搁下,拿了剪刀起身,将缠在了它身上的丝线一一剪掉。

那小花梨一得到了自由,便快速地一蹿,就到了倾城的怀里!

小脑袋还一个劲儿地在她的身上蹭!像极了撒娇的小孩子!

“好了,你瞧瞧你给我弄的这屋子里头,一会儿青兰和青鸟来了,定然是会被你给气死了!你就等着挨打吧!”

花梨似乎是听懂了,抬头看着倾城,露出一幅可怜兮兮的样子,然后吱吱地叫了两声,两只小爪子还挥舞了两下后,便揪住了倾城的衣裳!

“行了!少在这里冲我扮萌了!自己一边儿玩儿去,我还有正事要做呢!”

倾城嘴上这样说着,却没有将花梨扔出去的动作,小花梨似乎是听明白了,却是仍然赖在她的怀里不肯走,再次用自己的小脑袋在她的身上蹭了蹭,讨好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好吧,有你在也好!至少,不会再让那人给贪了便宜去!”

倾城其实压根儿就没有想着将小花梨给丢出去,跟它相处的时间久了,便越是觉得这只小花梨是极通灵性的!似乎是能听明白自己说的话!而且,她约了夜墨今晚过来,有这个小家伙在,那厮应该也会收敛一点吧!

不得不说,想像是美好的,可是现实是残酷的!

夜墨一来,那小花梨似乎就是直接先打了个冷颤,然后,又极为识实务为俊杰地,灰溜溜地从倾城的身上跳了下来,然后再十分丢银貂脸地往床底下钻了进去!

这一系列动作,做的是又快又轻,根本就是一丁点儿的声音都没有!这可是把倾城给气了个够呛!小声地骂了一句,“没骨气!没义气!没傲气!”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小花梨躲进床下的打算,那床围子将底下给遮了个严实,倾城便是想看看这个小东西会不会被吓得,在里头缩成一团,也看不到!

倾城的嘴角抽了抽,然后回头看到了浑身上下都是冒着寒气的夜墨,问道,“这算不算是交友不慎?或者说是它卖主求荣?”

夜墨的眉毛一挑,“丫头,它很怕我?”

倾城无语地瞪了他一眼,心中却是将夜墨这两个字给诅咒了不下八百遍!装什么装?以前他来也不见他有这么地冰冷如霜呀!这一次,敢说他不是故意的?

这动物对于危险的恐惧和敏感程度是最为准确的!小银貂身为天底下最毒之物,于这一方面,自然也是最为突出的!如果不是感觉到了这人身上强烈的杀气,又怎么会突然很没骨气地溜掉了?

倾城深吸了一口气,诅咒过后,觉得自己的心底轻松了不少!果然,这种方法还是十分有效地!

“皇后有喜,此事可是真的?”

“不太确定!”

“什么意思?”这夜墨的另一重身分可是寒王!多年的宫廷生活,她自是不信他在宫里头没有眼线的!再加上他手底下人的厉害,断然是比自己要强上许多。

“从承恩太监那里的记录来看,皇上的确是曾在两个月前宠幸皇后。而且,按照平日里皇后的月信的记录,那段时间也的确是最易受孕的。只是,仍然是让人感觉太巧了一些!其实,不止是你,皇上自然也是有些怀疑,今日总共是招了不下十名太医为皇后请脉,结果都是一样的!”

“听说连太医院的院首都惊动了。看来,应该就是真的了!毕竟,皇后的势力再强大,也还没有强大到足以一手遮天的地步!”倾城的心思略有些不安。总觉得皇后的这桩喜事,来的太快蹊跷,而且,还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应该是与自己有关!只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罢了!

“丫头,皇上对凤家的处置,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听说了。”

“你打算如何做?”

“不如何,一会儿再去探一探天牢,我总觉得那个凤夫人还知道什么秘密,可是我上次试过之后,却是查不出来!今晚再去试试,说不定,会有新的收获。”

夜墨的眉峰一紧,“凤夫人身上的毒是你下的?”

倾城的唇角一弯,一抹好看地宛若是狐狸精一般地笑,便漫上了娇颜,“你的消息倒是蛮灵通的吗?”

夜墨的眼底这儿都是倾城刚才的那一抹充满了邪恶意味的笑,哪里还能听清楚她说了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喉头一紧,嗓子莫名地就有些发干!嘴唇下意识地就轻抿了抿,双眼如同是被燃了火一样,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倾城哪里知道自己不过是坏坏地一笑,竟然是能引起某人如此邪恶的想法?等意识到了不妙的时候,已经是来不及了!

温柔吗?似乎是说不上!总觉得这一吻有些霸道!

强势吗?似乎是也不算!反倒是感觉到了他的力道似乎是有刻意地压制!这算不算是一种体贴?或者说是一种怜香惜玉?

缠绵吗?倾城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的脑子晕乎乎的,迷迷登登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手臂,竟然是攀上了冰山的脖颈之上,而且,似乎,好像,还搂的有些紧!

销魂吗?这一点,似乎是有!倾城只觉得自己浑身软软的,通体上下没了力气,像是那茫茫大海上的一叶孤舟,两只胳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块儿浮木,自然是就不肯松手了!

等神智回笼,倾城正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而夜墨正以手臂为支撑,将他大半儿的重量,压在了自己的身上,而自己的裙带竟然也是不知何时已然松了开来!

倾城猛地一惊,待看到了自己胸前的衣裳还是完好无缺的时候,终于是将一颗心放回到了肚子里。

看到倾城的表情,夜墨的嘴角一抽,表示自己很受伤!刚刚那一吻,竟然是还没有将她给吻的理智全无吗?这个小丫头,总是这样镇定淡然,可是有些不太好诓到呀!

“你,你又占我便宜。”连忙松开了自己搂着他的手,然后再猛力一推,悲催的夜墨大教主,一个促不及防,竟然是直接就跌坐到了地上!更诡异地是,他看向了倾城的眼神里头,似乎是还有着一股子甜蜜和眷恋!

这在倾城看来,似乎是这厮对于刚才的吻,还有些意犹未尽?这简直就是一个登徒子所为!简直就是一无赖加流氓的品性!简直就是冒犯了自己这朵圣洁之花,这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当然,倾城心里头的想法,夜墨自然是不可能会知晓的!不过,看到她的小脸儿青青红红的,倒很是好看!竟然是也不急着起来了,反倒是唇角一勾,一抹勾魂摄魄的笑,竟然是在其的脸上慢慢舒展开来!

倾城看了一怔,这厮,要不要生的这么妖孽?原以为无崖生的就足够妖孽了!想不到,这厮竟然是比无崖犹有过之,而无不及!偏生这厮不笑的时候,宛若冰山,酷酷地,让人忍不住就想要亲近!可是这一笑,又像是那万花丛中的一个妖孽,让人一眼,便再也驱逐不去了!

倾城也是看了好一会儿,呆呆地问了一句话后,成功地引来了某人的轻笑声,她才回过神来!

她问的是,“你这是在使美人计么?”

夜墨看到她有些呆怔的眼神,心里是十分满意的!看来,自己的美色,在她的眼中也不是一无是处的!等听到了她问出来的话,心里就更为得瑟了!看来,自己是比无崖还要再高一个档次的!因为倾城看无崖的时候,永远不会这样着迷!更不会问出这样失了水准的话!

倾城的神智回笼,便猛地一拍自己的额头,摇摇头,一脸无奈道,“果然是美色祸国呀!美人误我!”

这下子,夜墨脸上的笑在僵了僵之后,便成功地收了回去,然后动作十分优雅地起了身,拍拍手,看着眼前的这个小丫头,清了清喉咙,“你以为凤夫人知道了你母亲的什么秘密,可是你问过之后,却没有结果?”

倾城点点头,胭脂色仍然是还漫在她的脸上,未曾褪去。

“如果说,她其实根本就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而是无意中打听到了的呢?”

这个猜测,倒是极有可能!倾城的眉峰微凛,想到了凤涛根本就不是真心的宠爱自己的儿子凤良,甚至是一度有了要废弃他的想法,不过就是利用了这个嫡子的身分,来为凤宽遮掩,那么,皇后当年对于凤夫人的利用,自然也就是不可能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如实相告!

若是果真如此,那么,凤涛知道的可能性,倒是更大一些了!

“还要不要再夜探天牢?”

倾城想了想,“要!母亲始终是我的生身之母,有关她的一切,我若是不能弄个清楚明白,就觉得自己枉为人女!”

“好!走吧。”

倾城睨了他一眼,“你要跟我一起去?”

“怎么?害怕了?放心,对于你的秘密,我无心窥探。我只是想要保障你的安全。因为明日就要流放了,上次出了火灾之事,这一次,天牢内已是重兵把守,你该明白的。”

倾城犹豫了一下,终于是决定信他一次,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锦绣阁。

这一晚,倾城得到了一个让她自己都无法接受的结果!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会有这样离奇的身世和际遇!

而更让她无法想到的是,凤涛竟然是对自己的母亲也是心存不轨!不过,却是最终没有得到母亲的关注,因为在他遇到母亲的那一年,他与凤夫人订亲了。

高门之间的婚事,自然不是当时的他能左右得了的!事实上,他也没有想过要有与王氏的婚事取消,他一门心思想要纳母亲为妾,却是不成想,母亲的心里,压根儿就是看不上他给出的所谓侧室夫人的名分!

直到后来,他从皇后的口中得知,自己心仪之人,甚至于都不屑于嫁为皇上为妃!这才让他一瞬间明了了一些什么。不过那个时候,她已经是嫁为他人妇了!

原来当初母亲竟然是如此地抢手么?当初皇后定然也是察觉到了这个,所以才没有与哥哥提及要对付母亲的事,而是直接找上了两位凤夫人!如此一来,这一切便都说的通了!

只是,母亲明明已经是成了洛夫人,皇后又为何仍然要苦苦相逼呢?她如果什么也不做,那么,她们各自相安无事!母亲是个深居简出之人,自然也不会主动进宫去觐见。可是她一旦动了手,那么就不可能是会真的无迹可寻!这岂不是又为她自己埋下了隐患?

一想到了母亲的身世,倾城彻夜难眠!到底要不要告诉哥哥呢?如果哥哥知道了,又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两日后,凤家上下总共一百五十余口,已是到了离京城约莫有百余里地的官道上了!

说是官道,可是一般押送囚犯自然是不会走太繁华的官道的,一来,这是押送犯人,是晦气的事儿!万一这官道上再有贵人路过,怕是会被贵人给责骂几句,招人嫌!二来,也是因为一般办这种差事儿的人,大都是手脚不干净的,总是会收些好处的!只是就看他们收的都是哪方人给的好处了!

有的是家眷给银子,让多多照顾的,这个,自就是不必说了。这凤家满门都在这儿了,便是皇后这会儿都是被皇上以养胎为由,禁足于坤宁宫了。这凤家的人出来,宫里头连个人影子也没见着!到了这个地步,这些衙役们,哪里还管你是不是皇后的哥哥?反正没银子,一切都是没的讲!

还有的,自然就是那犯了事儿的,掏银子买命了!

这炎炎烈日,虽说才是五月,可是这日头却是毒的很了!尤其是正午的日头,异常的灼人!

到了一处山脚下,好不容易能有点儿荫凉儿了,那衙役们自然也就是各自找地儿歇了。

“奶奶的,摊上这么个苦差使!”那为首的头头儿骂了一句,一脸的不耐烦!往常若是有这种差事,少说也得进个十两银子,可是这会儿呢?一百多口子人,竟然是一个送银子来打点的都没有!

这倒不是说那些个权贵们太过凉薄,而是这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一则是天威难测,万一被圣上知道了,再以为他们是一伙儿的,可就是麻烦大了!再则,这大理寺查出来的结果,可是十有八九的细作,都是他们凤府出来的!哪个被狗咬了一口,还能再向这狗主人,替这狗说句话的?

“啧啧!这凤家,可是江南的百年旺族呀!这些年在京中,那也是根基颇深!可是现在?说没就没了呀!”

“可不是吗?听说江南那边儿的人如今也是收到了圣旨,也要开始押送流放了。不知道江南的那些个老古董们,还有几个能活下来的!”

“这就是报应呀!这些年凤家人在京城是作威作福,不就是仗着出了一个皇后吗?那早先的凤世子,还不是整日里的欺男霸女?可是谁敢说句公道话?如今让这安逸侯没了嫡子,也算是他的报应!”

“就是!我瞧着也没一个好东西!连洛相那样一门心思为百姓们谋福祉的人,他们都派了人去监视。听说,还在宫里头也安了人呢!要不是这回皇后恰逢有孕,这会儿,怕是这一百多口子人,都得是个斩立决!”

“行了行了!别说那么多了。去,你去瞧瞧前面有没有什么打酒的地儿?咱们这酒葫芦,可是空了!”

那为首的头头儿说完,便有些肉疼的换出了几个铜板,这趟差事,是一个字儿没捞着,还得自己往外搭银子!谁让自己手底下还有一帮子兄弟呢?

正肉疼着呢,便来了几匹快马,一路上,扬起了厚厚的尘沙!

“妈的!这又是哪儿来的人哪?跑这么快?”

话音刚落,便听到了一名男声喝令了马匹。然后便见翻身下来了几个人,看穿衣打扮,倒都是些富贵人家的。

“哟,这位公子,您这是有何贵干哪?”一瞧这几位贵公子是冲着他们过来了,那头头儿脸上立时就有了笑,该不会是来送银子的吧?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我家主子想跟凤涛、凤杰还有凤夫人等人说几句话,不知道这位小哥儿是否能行个方便?”青鹤说完,便直接丢过去了一大锭的银子!

“放心,不会将人怎么着,只是问几句话的事儿!这是订钱,等我我主子问完了话,再送上一锭。”

“那敢情好!得嘞,您请!”那头头弯腰献媚道,“只是有一样儿,可是得让人完好无缺的!”

“这是自然!”

很快,凤涛、凤杰还有王氏,就被带到了一处较为隐秘的地方,离着那一百多号人倒是远了一些。

“你们总算是来了!可是宽儿派来的?”凤涛一看那衙役走了,直接就问道。

“凤涛,想不到,你也有今日!”

一听这声音,三人的身子微僵,来者不善!显然不会是凤宽他们的人了。

“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怎么?才几年不见,竟然是不认得我了?亲爱的大舅舅!”无崖笑得一脸妖娆地将头上的帷帽摘下,“当初,你们派人凌虐我的时候,应该没有想到,有一天,你们也会落在我的手里吧?”

“你,你是,你是轻儿的孩子?”还是凤杰先认出了他,“像!真像!像极了轻儿。”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提到我的母亲?如果不是你们,我母亲又怎么会死?如果不是你们,我又怎么会九死一生?你们这群衣冠禽兽,竟然是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害!你们简直就是猪狗都不如!”

倾城就站在了他的身手,脸上的帷帽未曾摘下,脸上的轻松,表明了她现在的心情,还是不错的!终于,自己终于是况现了自己的承诺,可是让无崖亲手来找这几个人渣来报仇!将当年他们加诸在了他们母子身上的痛苦,千倍百倍地讨回来!

“不!当年的事,都是大哥的主意,你要怪就怪大哥!跟我没有关系呀!更何况,轻儿可是大哥嫡亲的妹妹,与皇后也是一母同胞,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也不知道呀!”

凤涛愤怒地瞪了凤杰一眼,“闭嘴!胡说什么?”

凤杰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就真的紧紧地闭着嘴,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了!

心细如发的倾城,自然是听出来了有些不对,眼睛一眯,没有人能看到她的脸,可是地上跪坐着的三人,却是明显都感觉到了自她的方向,传来了两道阴恻恻的目光!

“你,你又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倾城开口间,脑子里已是快速地转着圈儿,“当初你们那般地逼迫他们母子,无非也就是为了那样东西罢了!其实,当初只要是你们开口要,她难道还会不给?你们又何苦逼生了自己的亲妹妹?”

凤夫人则是一脸迷茫地看着他们兄弟俩,当年的事,她是知道一些的,的确只是知道他们在找一样东西,只是那东西是什么,她却不知道了!刚开始,她还以为是什么宝藏,可是后来发现不是。却是再也猜不出,还有什么了。曾经,她甚至是一度怀疑是不是妹夫交了什么关于凤家的罪证的东西到了轻儿的手上,可是到最后,显然也不是!而且,轻儿身为凤家人,也没有必要去害凤家的人呀!

凤夫人不知道,她此刻所想,已然是尽数落入了倾城的脑海之中!而一旁凤杰的心思,这会儿则是飞速地旋转着!两只有些浑浊的眼珠子,骨碌骨碌一个劲儿地猛转着,似乎是在想着如何为当年自己的所作所为,再找出借口!

倾城已然明白,他们当初那样对待无崖他们母子,果然是为了寻找某样东西!而这样东西,极有可能是从无崖的父亲手中得到的。

倾城不着痕迹地上前,冲在凤杰笑了笑,可惜了,这样绝美的笑容,却是没有人能看得到!倾城围着凤杰缓缓地转了一个圈儿,然后,再双眼直直地盯着凤杰,朱唇轻启,“那样东西,其实,只要是你们要,她自然就会给,不是吗?”

“不!不!你不懂!那样东西本来就是凤家的!是他,是他趁机夺走了它!如果不是我们手底下的人得力,他根本就不会死,不会!”

凤杰的话听起来虽然是有些巅三倒四,可是倾城已然是明白了!她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无崖,“你的父亲,也是死在了他们的手中!就是为了那样东西,他们先杀了你父亲,然后再引你们母子回到凤家,先是哄骗,却是无果,再然后,便是千方百计地折磨了!其目的,就是为了让你母亲,交出那样东西。”

这话,倾城是用传音入密说的,其它人自然是听不到,而无崖听了,则是身形一晃!自己的父亲,竟然也是死于他们这两个人之手吗?这是他的舅舅呀!他们怎么能?

无崖的脸色有些白,眼神却是越来越冰冷,宛若是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不仅仅是冰冷,似乎是还透着些许的死气!这让凤涛和凤杰二人的心底一寒,还未做出反应,就一人受了无崖一掌!

当然,无崖将力度控制地刚刚好,从外面看,没有任何痕迹,却是伤及了二人的肺腑!

“噗!”地一声,二人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凤夫人则是吓得脸色惨白,正要尖叫,被倾城手中的石子儿射中,晕了过去!

“凤家的东西?哈哈!怎么?难道我母亲就不是凤家人吗?你们凭什么就这样对待我们母子?你们这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就像是她刚刚说的,便是你们直接要,母亲又为何不给?”

“你不明白,她不承认,她说没有!可是我们知道,就在她的手上!”凤杰一边儿摇着着,一边儿有些费力道。

“她说没有,你们就能那样对她吗?她是你们的亲妹妹呀!你们杀了我父亲还不够吗?你们竟然是还对母亲用了酷刑!你们可知道母亲最后都是死不瞑目的!”无崖几乎就是用吼的,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竟然是已经渐渐有了杀意!

而此时,倾城的身子突然一顿,喃喃道,“我知道是什么了。”

第三十一章 一明一暗!

凤涛的身子一僵,哆嗦着两片干涩的嘴唇,看着那黑色的帷帽下的,究竟是怎样的一张脸!是谁?怎么可能会知道他们凤家的秘密?明明他们什么也没有说!而且这个秘密,除了他们兄弟俩,底下的这一辈中也就只有凤宽知道,如今他已然是被救了出去,那么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凤家保留了近百年的秘密,难不成,竟然根本就不是秘密了吗?凤涛的眼底已然是多了一抹的怀疑,是对自己的怀疑,也是对凤家多年来的训诫的怀疑!

“你想的没错,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你以为,皇上不知道凤宽和凤谦的去处?你以为皇上不知道你们凤家背后的势力?你错了!皇上一直以来都知道,只不过是碍于某些原因,不曾提及罢了!”

倾城讽刺地一笑,冷嘲道,“你不会以为,皇上当真以为你们凤家是忠君爱国之臣吧?若是果真如此,你们背后的那个秘密,又为何迟迟不肯上报于皇上?事实上,从先皇开始,就已经是对你们凤家极为不满了!可笑你们竟然是还以为自己是皇上的宠臣,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凤涛听了,眼睛瞪的就跟铜铃似的,里面写满了难以置信!不仅仅是他,就连凤杰,也是一脸的呆怔,显然对于倾城的这个说法,无法接受!

无崖的眼神一暗,刚才倾城的话虽然是说的有些含糊不清,可是他大致也听明白了,自己父亲母亲的死,怕是都与凤家的这个秘密有关!

“这样东西,现在应该是在凤宽的身上吧?”好一会儿,倾城才悠悠道。

无崖转头看她,虽然是看不到她的脸,可是似乎是只要自己的眼神看过去,眼底映出了这道身影,他的心里就会安稳起来!

“当年,怕是你们的妹妹,是真的不知道你们在找什么!显然,她并非是有意与你们凤家作对,可是你们都太心急了!生怕那样东西会落入到外人的手里,特别是皇上!在你们心里以为,那是你们凤家最后的倚仗,也是皇后和齐王殿下最大的一道保障,可是一旦落入了皇上的手里,你们凤家,就会彻底完了!”

凤涛摇摇头,一双浑浊且有些干涩的老眼中,已是没有了昔日的光辉,就像是大旱的禾苗,久久没有甘霖,已经是到了枯萎的边缘!

无崖心中的怒火还在剧烈地燃烧着,他原以为不过是杀母之仇,可是现在,倾城却告诉他,竟然是灭门之恨吗?

当年,他年纪虽小,可也知道当时那些黑衣人是如何地屠戮他一家老小,奶奶死了,丫环们也死了,自己的奶娘为了保护自己也倒在了血汩中,原以为是那个时候他和母亲幸运,侥幸逃过一劫,可是现在才明白,那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他们那个时候就是防备着万一找不到那样东西,至少还有他们母子俩可以相逼!

原以为父亲的意外身亡,竟然是被舅舅让人害死!原以为的劫匪,竟然会是舅舅派去的人马!现在仔细回想,当年,他们除了杀人之外,做的最多的一件事,便是翻箱倒柜!

无崖的双眼轻轻地闭在了一起,身体两侧的拳头上,青筋爆起,那呈了白色的骨节儿上,甚至是还能让人感觉到了强烈的杀意!

沉默!

长久的沉默!

直到倾城走到了他的身边,然后轻轻地拉住了他的手,“无崖,你还有我们!”

感觉到了手上传来的温热,无崖的心底一颤!分不清楚是感动还是感激,无崖的眼睛有些酸!

“我没事!你放心,今日,我便让他们也尝尝当年加诸在我母亲身上的痛苦!”话落,不过是眨眼之间,凤涛和凤杰二人便都是大嚎了一声!

“哼!本公子不像是你们当年那般地混蛋!本公子今日,只是断了你人一手一脚,虽然是疼了些,不过,好歹还留着你们的性命,不是吗?你们应该感激我手下留情才对!”

凤杰此时疼的已经是说不出话来了!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而脑子里此时正想着那样东西他们是如何在轻儿婆家的老宅里找到的!

倾城抿唇一笑,微微闭目,仔细地,一丁点儿的痕迹都不愿意放过地,窥探着他的心思!

终于,倾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满意地笑了!

一扭头,示意青鹤将凤夫人身上的穴道解了。

“凤夫人,哦不,现在应该是叫你一声王氏了!因为千雪国已经是没有凤家了!不过,你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孙儿呢!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人好好地照顾他。会让他有一个极好的生活环境。”

凤夫人这会渐渐清醒,看到了凤涛和凤杰比之刚才更加狼狈,面色更是泛白,很显然,自己刚刚昏过去的时候,错过了一些什么。只是不知道,他们又打算如何来对付自己?

“你,你到底是谁?”

倾城的声音,稍微经过了一丝伪装,她听不出来,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王氏,说说看,当年,你是如何帮着皇后为虎作伥?你害了多少人?宫里头的嫔妃你们不肯放过,因为她们会与皇后争宠,会影响到将来齐王的地位!而宫外的一些命妇,你们也是一个也不肯放过!甚至是连相府的夫人,你们都敢谋害!王氏,我该说你们的胆子太大呢,还是该说,你们简直就是太蠢了呢?”

“你,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么?要不要我历数你这些年来为皇后找了多少的能让人丢了性命的安胎药?还有,又是运用手段,给宫里头的多少女人下了绝子汤?你们真以为自己做的神鬼不知吗?我告诉你,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如今,不就是你们的报应了?你放心,这一路上,我定然是会嘱咐那些衙役,好好照顾你们的!不会让你轻而易举地就死了的!”

话落,倾城的身形一动,几乎就是在转瞬之间,便将那凤夫人的右手给废了!

“啊!”

凄厉的声音回荡在了这空旷的原野上!自然也惊动了那边儿的一百多号人!而反应最为激烈的一个,自然就是凤荷了!

她的内力虽然是失了大半儿,可是还是有一些拳脚功夫的。如今听到了母亲的惨叫声,自然就待不住了,只是他们这次流放,因为人数众多,所以都是拿了绳索铁链,串成了一串儿的,也就是说,全都在一处锁着,她着急一动,其它人自然也就跟着动了!

这铁链的响动声,自然就是惊动了正在休息的衙役们!

接下来,不用说,自然就是被这些人手持木棍一顿削打!那凤荷便是再厉害,这会儿也是被锁住了手脚,施展不开,还能如何?让她没想到的是,等这些衙役打够了,再坐到一旁歇着去的时候,那些刚才被她牵累到的人们,便全都将怒火撒在了她的身上!

一顿暴打之后,凤荷的脸上,更是狼狈不堪了!本就是被灼伤了半张脸,一路上再没有什么洗漱,脸上本就是有些脏,如今再被人们这样不分轻重地毒打一顿,这张脸更是惨不忍睹了。

凤灵看到了凤荷被打,心中倒是一阵快意!一路上这个凤荷没少因为她自己会些功夫就为难她们,奈何她们个个儿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也只能是事事由着她,如今见她被打,心中自然就是觉得有人替她出了一口恶气!

凤灵正在兀自得意,不想一道阴冷且狠毒的目光便锁定了她!

冰冷,心底感觉到了宛若是冬雪一般的冰凉彻骨!恐惧,比自己置身于囚牢之中,更让自己意识到了危险的靠近!

凤灵颤颤地看了一眼凤荷,她不明白,已然如此的这个凤荷,为何还会有这般让人畏惧的眼神!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突然又出现在了安逸侯府?

凤灵没敢与凤荷的视线相对太久!她害怕,是真正的害怕。那种眼神里的狠戾,就像是曾经在哥哥的院子中看到过别人送过来的一只狼,被困于那铁笼中的狼一般,让人一眼,便要惊恐不已,怕是晚上,都会做起了噩梦!

三人再度被带回来的时候,都是一样地被废了一手一脚。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几乎就是没有一刻是不疼的!

那头头儿看了一眼三人,点点头,伸手摸了摸下巴,倒是完整无缺的回来了!还不算,而且身上还不见伤,至少,明面儿上不显,脸上、手上都没有被责打过的痕迹,啧啧!这个用刑之人,是个高手呀!

几人翻身上马,青鹤再冲着那个头头儿掷出了两锭大大的银锭子,“我家主子说了,务必不能让他们死在了半路上,还麻烦您多多照看着。这是我家主子请几位喝酒的辛苦钱。”

“多谢这位公子了。您放心,小的一定不辱使命,定然是让他们安全地到达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