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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肯定?”

倾城这才抬眼看他,“就凭她,还没有这么深的心计!而且,她本就有意不再痴等于你了,又何苦再来害我?”

夜墨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见此,倾城无奈,只好吐出一口气,道,“好吧!我承认,我知道是谁。”

“只是现在没有证据?”

“不!”倾城摇摇头,“我要知道,她在这出局里头,到底买通了多少人?还有,她之所以对付我的根本目的,又是什么?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她背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夜墨的眉心一紧,环着她的手臂,也是往里圈了圈,“她也只是一颗棋子?”

“自然!我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将手伸到了晋国公府,而无人察觉?”

夜墨沉默了一下,“这是舅舅他们这几年太过大意了。回头,我自会与他们说的!”

“不必!”

“嗯?”夜墨睨她一眼,似有不解。

倾城的唇角扬起一抹坏笑,“等今日的事情弄明白了,他们自然就会知道了自己有多么的疏忽大意!竟然是能让人耍着玩儿了!所以,自不必你再去多什么嘴了。”

夜墨顿时无语,她说的对,说什么,也不及真的将一些证据摆到了他们的面前,来的有分量!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安静且舒适地听着外头的动静,很显然,管家已经在王府医的住处,搜出了一千两的银票,同时,还搜到了一张房契和地契。

“这是什么?”老夫人有些不太明白,看了一眼这竟然是蜀州城外,约莫有二十里的一个小镇上的房契和地契。

“回老夫人,这,这也是焦小姐为属下安排的。说是等今日属下为李小姐诊断完毕之后,就借口说是家中老母病重,急着回去。然后,再带了家人,到了这镇子上去住,待过个一年半载,再开一家医馆。”

“想不到,竟然是连后路都为你安排好了!还真是思虑周全呢。”三姨娘这一回,可是看着焦芮莹那一张万般委屈的小脸儿说的。

“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姑姑,您一定要信我!我万没有要害人之心哪!姑姑!”

奈何,此时无论焦芮莹说什么,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已经是没有人愿意再站在她的身边了。

夜白将所有的东西都一一看过之后,才拿了一条半臂过来,“回国公爷,这上面被人淬了毒。布料没事,只是这上面的绣线,是被人用了巨毒所浸泡过的。小姐先前许是一直将些物挂于臂端,所以,才会中毒。”

“怎么可能?”焦芮莹是万万不能相信的!那绣线是顾氏拿来的,而且自己也是亲手碰过了的,若说是那绣线上有毒,那自己岂非是第一个中毒的?

“不可能!这是顾姨娘三日前送到我那里,然后说是她自己伤了手,请我将这上面的蝶恋花的花样儿绣稳妥了。怎么可能?若是那绣线有毒,我又怎么可能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什么?你说是你亲手绣的?”

焦芮莹点点头,夜白火速上前为其诊过脉后,“无事!你并未中毒。”

“怎么会这样?”焦芮莹快速地回想着自己与顾氏先前的那番交谈,以及自己做这绣活儿时的一切细节,突然,眼前一亮,“对了!这蝴蝶并非是我绣的,另外,这花瓣也并非是我绣的,不知这位公子,可能诊出这半臂上,到底是何处的花样儿有毒?”

夜白一愣,遂只好是再拿了银针一一验看,末了,才道,“这蝶恋花上,只有那花蕊处才有毒。姑娘刚刚所言,可是说只有那花蕊,才是你绣的?”

“正是!我只是帮着顾姨娘绣了花蕊。可是,可是那绣线也是顾姨娘为我备下的。我并未更换。这个,都是可以查到的。”

顾姨娘终于忍不住了,有些痛心道,“姑娘,我是真没有想到,你竟然是将这件事情嫁祸到了我的头上!不错,那蝶恋花的样子,的确是我先绣好了的,只是因为后来为国公爷煲汤,伤了手,这才劳烦了姑娘。除了这个,还有夫人的衣裳,也是一并送到了姑娘那里的,这一点,我说的可对?”

焦芮莹下意识地点点头,“对,就是这样。不错。”

“那便是了!若说是我要害人,请恕贱妾失言。”说着,顾氏就冲着焦氏福了福身,“若说是我要害人,那如果此刻中毒的是夫人,倒是还有可能是我做的手脚。可是这位李小姐,我与她无怨无仇,何若要害她?再说了!刚刚这位公子也验看过了,只有那花蕊处有毒。焦姑娘,恕我说句不中听的话,或是我让人在布料上,或者是其它的地方动了手脚,那为何焦姑娘连了这么长时间的绣活儿,却是未曾中毒?”

“再说那丝线,没错儿,的确是我给姑娘备下的。可是这些丝线,我也用过,照你这么说,岂非是我要自己害自己了?若说是我在丝线上下了毒,焦姑娘又怎能安然在此?”

众人听了,也是纷纷点头,这顾氏所言句句在理。若是果真是她做的手脚,那么,这头一个会晕倒的,便是焦芮莹了!而且,诚如她所说,她若是真要下毒,谋害的,也该是夫人才更有可信性!何必与一个素未谋面的李小姐过不去?

夜白是知道洛倾城的计划的,暗暗地观察了一番众人的表情后,才道,“请恕在下冒昧,国公爷,若说是这位焦小姐就是下毒之人,那么,她的身上,总该有解药吧?”

这也是先前洛倾城吩咐的!如果那个人的真正目的,只是为了陷害焦芮莹,那么,这解药,自然是会在她的身上,或者是住处搜到,反之,如果搜不到,那么,此人的用意,就更为阴险了!

众人顿时明白了,若是焦芮莹动的手脚,至少为了不让自己中毒,她的屋内定然也是会有解药的!只是现在还有没有,可就有些不太确定了!

“去搜!儿媳妇,你带了人,亲自去搜!这位白公子精通医术,他定然也是知道那解药是何等模样的,就请他同你们一起去。”

“是,母亲。”焦氏有些失望地看了焦芮莹一眼,摇摇头,便引了众人出去了。

而夜白,则是当即就有了一种想要将洛倾城给暴揍一顿的冲动!自己姓夜!不姓白好不好?奈何大家早已因为夜墨的一句白无常,而认定了他就是姓白,名无常了!

因为焦氏的离开,焦芮莹更觉自己无助无依,脸色惨白,却是再也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来,突然便将视线锁定在了顾氏的身上,那锐利且憎恨的眼神,恨不能将顾氏直接就给穿透了一般!

“是你!一定就是你!你为何要如此害我?”焦芮莹这一刻,似乎是感受到了那巨大的恐慌感,将她整个人完全地笼罩了下来!已经是将她压的喘不过气来了!

“还有你!”焦芮莹此时的状态,已经是近乎巅狂,伸手,哆嗦着指着那地上的王府医,“你为什么要如此陷害于我?我何时收买了你?何曾给过你银两?你为何要如此地污蔑与我?”

王府医哪儿敢抬头,只是全身跪伏在地,不停地抖着身子,一言不发!

此时,里间儿的倾城,则是用了传音入密道,“好一个聪明人!竟然是如此聪明地知道将一些东西故意做的明显,提到了一千两的银票,再果然就查到了一千两的银票,如此一来,众人只是注意到了这王府医果然是受贿了,而且是还让人安排好了退路!那么被人收买一事,定然就是真的!如此,便让人都顺理成章地以为,王府医所说的一切也都是真的!毕竟,既然是自己被人收买的事都交待了,这主使的人,他又怎么可能会胡诌?”

夜墨点点头,“有道理!看来,这个人,果真是聪明!丫头,可是顾氏?”

倾城淡淡一笑,“不急!事情,可是没有这么简单呢!”

话落,转了转身子,让自己的脸朝向了外侧,极为享受道,“阿墨,你不想知道,在焦芮莹的住处,是否能搜到解药吗?”

夜墨的眸底一寒,怎么可能会不想知道?此人心机叵测,竟然是设下了如此毒计,将无辜的焦芮莹,牵扯进来,这些都不是他所关注的!

他真正关注的,就是那人的真正用意,到底是什么?

是想取了洛倾城的性命?若是果真如此,那么,他敢肯定,这个人背后的主子,定然不会是南宫逸,因为仅仅是南宫逸看向了倾城的眼神,他就足以断定,他对倾城,是有着非分之想的!这样的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会来害倾城?更别说,他还曾为了护着倾城,显些连命都没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很快,焦氏等人,就阴沉着脸回来了!

焦氏大怒,将一个小瓷瓶直接就丢给了焦芮莹,“你自己看看这是何物?”

焦芮莹一慌,手忙脚乱地接了那瓶子,一脸狐疑地看向了夜白,显然,她的眼神对此是有些不明白的。

“这可是姑娘之物?”夜白倒是极其有礼地问道。

焦芮莹看了,想到了几日前,三姨娘曾送了一瓶花蜜与自己,说是极为难得,可是取自稀有的玫瑰花蜜,有养颜美容之功效,低头一瞧,可不正是这个瓶子吗?

“这是前些日子,三姨娘送与我的花蜜,有何不妥?”

众人齐刷刷地将视线都射向了三姨娘,三姨娘顿时大惊,急忙辩解道,“回老夫人,老太爷,婢妾确曾送过花蜜,不仅仅是给焦姑娘送了,同时也给各院儿的主子们都送了。因为都是一样的花蜜,所以用的瓶子也都是一样的,都是白底儿蓝花儿的小瓶子,怎么会是这样的?”

焦芮莹一惊,白底儿蓝花的?可是现如今拿在了手里的瓶子,可分明就是一个蓝底儿白花的呀!

焦氏想了想,点头道,“三姨娘说的是不错。送到妾身院子里的,正是白底儿蓝花的瓶子。”

焦氏说完,便吩咐了人去将那小瓶子取来,同时,其它各院的主子们也都让人去取了。

不多时,派出去的人便都回来了,这拿在了手上的瓶子,可都是一模一样儿的!唯独焦芮莹手里的这一个,是别有不同!

这下子,焦芮莹知道,自己是百口莫辩了!

夜白这才叹息一声,“这瓶子里所装的,便是那毒药。焦姑娘,若是果真如你所说,是花蜜,为何你一直未曾用过?敢问三姨娘是何时送与焦姑娘的?”

“这,有四五日了吧?”

“是呀,已是有了四五日了。若是寻常的女子,听闻服用这等精心调制的花蜜,可美容养颜,怕是一拿到了手,就会迫不及待地开始用了,可是为何焦姑娘,却是迟迟未用?这里头的药用过的分量不多,若是姑娘自身用了,怕是早就没气儿了!”

众人点头,的确如此!

焦芮莹惨白着脸,明明不是自己,可是眼下却是百口莫辩,如今里头的李小姐生死不明,寒王殿下怒气凛凛,自己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夜白摇摇头,进到了里间儿,回禀了几句话,再度退到了外间儿。

刚刚夜白回禀的话,他们都听了个一清二楚,在焦芮莹的住处,的确是搜到了毒药,也搜到了一个曾经盛有解药的小瓶子,只是可惜了,里面只还剩了那淡淡的药香,至于解药,早就一颗也不剩了!

老夫人闭目深吸,虽然是认定了此事为焦芮莹所为,可是到底是自己身边儿待了三年的小姑娘,更何况自己还曾是真心地将她当成了未来的外孙媳妇儿来疼的!可是现在?

“先将焦小姐送回院子,着人仔细看守,不得有误。”

“是,老夫人。”

老夫人一发话,这罪名,基本上也就算是定下了!如今,只是等着看看能否将里头的那位娇客救醒,其它的,还得等寒王殿下来拿主意!

老国公与严锋和严浩正三人,有心进去劝慰寒王一番,可是一想到了他先前的那股子冷意,以及想要杀人的冲动,仔细想了想,还是算了!

焦氏扶了老夫人先回去了。而其它众人也都是一一散了,偌大的一个倚水阁,就像是未曾有人来过一般!

顾氏在焦氏走后,也低头一言不发地走了,到了门口处,似乎是还有心再去探望里头的病人一番,“唉!此事说来也算是因我而起,只是?”

“姨娘还是先回去吧。这里有白神医在,相信李小姐很快就会没事的。”

听着身边丫环的劝说,顾氏点了点头,面有忧色地离开了。

而三姨娘,则是最后一个走的!走之前,还不忘记看了一眼被夜白握在了手里的小瓶子。

待众人尽数散去,夜白和青兰二人将所有的下人都给驱的远远地,然后二人一里一外,一个在廊下守了,一个在门口守了,就是怕有什么不开眼的,此时来打扰里头的二位主子。

倾城得知他们都走了,这才是极为舒畅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又极带有撒娇性质地揽住了夜墨的手臂。

“阿墨,你可看出什么来了?”

“正如你所说,事情看来并没有我原先想像的那般简单。”

“阿墨,你要不要去派人保护焦美人儿呢?说不定,那位美人儿会想不开,直接就畏罪自尽呢!”

“丫头,你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了!比真金还真!”话落,突然就坐直了身子,然后满面狐疑地看向他,眸底的打量、揣测,尽览无余!

“啧啧!一听说人家焦大美人儿要有危险了,你倒是挺上心呀!哎呀,不过话说回来,谁让人家是你救命恩人的女儿呢!说不定,其实你心里早就想着将人家给娶回家了吧?”

倾城看到夜墨的脸色不变,唯独眸底的那抹深邃似乎是微冰了冰,更为不满,“哼!我就知道你是看上人家貌美如花,温柔似水了!我知道,我虽然是长的美,可是毕竟年纪还小,这位冰山阎王爷忍不住了,也是情有可原的!再说了,我也不及人家焦大美人儿温柔可人,尤其是!”

倾城突然瞪圆了眼睛,死盯着他,然后一字一句道,“还、会、做、绣、活儿!”

不会女红,这可是倾城的致命伤!

话说了,可是看到人家夜墨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这倾城就更是来气了!嘴角一抽,转身就要下床离开。奈何自己才刚一转身,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晕地眩!自己竟然是直接就躺到了床上!

莫不是转的太急了,动作太大了?

当然不是!尤其是当看到了眼前的这张被放大了的些俊颜时,倾城瞬间就有了一种想要泪奔的冲动!

果然,接下来的将近小半个时辰的功夫里,都是夜墨在与倾城两人的你啃我咬中度过的!

末了,倾城将衣服整理好,暗暗点头道,还好,幸好这厮知道自己还是个花骨朵儿呢,没将这吻痕弄在了太显眼儿的地方!大部分,都是烙在了她的肩头,以及,某个难以启齿的部位!

而夜墨比她也好不了多少!肩膀上的牙印儿,可是赫然在目!啧啧,倾城看了一眼,忍不住有点儿想偷着乐!看那样子,已经是都渗出血丝来了,这厮竟然是一声也不哼,倒是个能忍的!

夜墨光着上身,就这样由她看着,突然就抬眸对上了她满含笑意的眸子,“看够了?”

正在欣赏美男更衣的倾城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在看他?那不是显得自己太花痴了么?所以,接下来倾城的回答,险些没让守在了外头的夜白给笑喷了!

“嗯!看够了,想不到我的牙竟然是这么整齐。你自己瞧瞧,咬在了你肩上的牙印儿,都是这般好看呢。”

夜墨的嘴角抽了抽,无语,转身将衣裳尽数整好了,才将夜白那个正想着如果自己大笑出声,会不会被揍的缺心眼儿的家伙,给叫了进来。

“你确定焦芮莹并未中毒?”

“确定。她的身体一切正常,并无不妥。”

“行了,派几个人去暗中保护她,特别是到了晚上,多加小心,连眼睛也不许给我眨一下,她要是出了事,小心你自己的脑袋。”

“是,主子。”

倾城听了他的吩咐,再度不淡定了,遂继续开始毒舌,“哟!想不到我们的阎王爷,竟然是为了那位焦大美人儿,连这样的死命令都下了呢!啧啧!白无常,我还真是无限同情你呀!”

原来是等着看好戏的夜白,在听到了她的那一句白无常后,瞬间暴走!连头也不敢回,直接就跑去执行自己的新任务了。

看到被吓跑的夜白,倾城只觉无趣!如今她是昏迷不醒之人,自然是不能离开倚水阁的,而且是连这间屋子都不能走出去!这下子,可是有够闷的了!

夜落,天空上繁星点点,倒更像是有人拿了光闪闪的宝石,一颗一颗地点缀在了一方巨大的黑绸之上,美丽无比!

屋内的焦芮莹一脸的呆滞,眼底有些空洞,面色灰白,几乎就是一整天,她未曾进食了。不是下人们不给,而是她自己根本就吃不下!谋害寒王的未婚妻!这个罪名一理落实了,她焉有命在?

夜白正百无聊赖地嚼着一截儿草根,想着要不要干脆给她扬一把迷药,让她先睡了,省得她这样半死不活的,让人看了心烦。

突然,夜白的耳朵一动,同时,再将手里头的几颗小石子陆续弹出,同时击中了隐在暗处的几名暗卫,示意他们都精神一点儿,然后自己则是慢慢地自那树上探出了一双眼睛,看着院门口处,正与人说着话的一位妇人。

第十四章 揪出两个?

待看清了来人,夜白有些激动了!竟然是真的被洛三小姐给说着了!扭头示意人们都仔细地盯着,他自己则是迅速地跑去倚水阁,给两位主子送信儿去了。

没错,就是两位主子!因为李小姐'昏迷不醒',而寒王殿下用情极深,放心不下,必要亲自照料,于是,便衣不解带地,亲自伺候她用药了。

当然,这是对外的说辞,至于里头具体是什么样儿的,谁能看得见?

朦胧的月色下,焦芮莹正一个人人蜷缩在了自己的床上,窗子是大开着的,阵阵的凉风吹了进来,拂过了她的发,似乎是在专门地提醒着她,她的时间不多了!

焦芮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人陷害,这里面有太多的事情,让她想不通!陷害自己的人,到底是顾氏,还是三姨娘?她心里也是一点儿底也没有!

而且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还有什么法子可想?寒王殿下因为心上人的昏迷不醒,正在了气头上,断然是听不进自己的任何辩解的!而这晋国公府上,几乎是所有的人,都认定了做下此等歹毒之事的,就是自己!自己还能说什么?还有什么能证明自己的清白的?

屋内的烛光轻晃,若非是因为放置的地方离窗子远,怕是早就熄灭了,哪里还能如现在这般,轻轻晃动,宛若舞蹈?只是此时的烛光再美,焦芮莹也没有那个心情来欣赏了!因为她知道,怕是到了明日,若是李小姐体内的毒不能解,那么,她也就再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了!

一想到了那个冷酷残忍的寒王,想到了那些传言,曾经觉得自己是可以用一颗赶忙去融化他的焦芮莹,这一刻,是从未有过的害怕!

明天,若是李小姐不能醒,那么,她将要面对的,到底将会是什么样儿的一种情形?她不敢想!会对自己用一些极其残忍痛苦的刑罚么?还是会念在了母亲的份儿上,直接一刀结果了她?

焦芮莹打了个冷战,也不知是冻的,还是自己将自己给吓的!

突然,门一响,难道是寒王等不及了,所以趁夜就来要这里折磨我了?焦芮莹这样想着,便是几乎出于本能地再往墙角里头缩了缩,感觉到了自己的后背,已经是抵在了冰冷的墙体上,焦芮莹这才意识到,有些事情,自己是无力改变的!

苦笑一声,听到了几声极轻的脚步,壮着胆子抬眼看过去,来人竟然是?

焦芮莹怎么也没有想到,来的人,竟然会是三姨娘!

“哼!你来做什么?你还嫌害的我不够吗?你还想着要我如何?”

三姨娘冷笑一声,“焦姑娘,要怪,就怪你是娇姨的女儿,是所有人都认定的将来是要嫁给寒王殿下的人,如此一来,你才最有动机去毒害李小姐,不是吗?”

焦芮莹的眼睛猛地睁地极大,一脸的不可思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要杀李小姐?而且为了不让你自己暴露,竟然是还使了计策来算计我?”

“算计你?哼!焦芮莹,在这晋国公府里,叫你一声焦姑娘,那是给夫人面子,给你死去的娘亲面子!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仗着自己的母亲拿一条命,救了寒王殿下罢了,竟然是就还真的以为你也算是高门小姐了?简直就是不知所谓!哼!平日里这府上的人们看在了夫人的面子上,处处尊你一声小姐,你就真以为自己是这晋国公府的小姐了?我告诉你,别做梦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介孤女,竟然是还真的以为自己就能一步登天了?”

“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呵呵!焦芮莹,你还真是蠢呢!最开始,我给你的,的确就是一瓶花蜜,而且,你没有发现今日在你这儿找到的瓶子,与我给别人送的都不一样吗?”

焦芮莹的眸光一闪,“你,你在我的身边,竟然是埋了奸细?”

“别说的那么难听!做下人的,也不过就是想要奔一个好前程罢了!跟着你这样儿的孤女,当真还能有什么盼头儿?早前老夫人和夫人还想着将你许给寒王殿下,给你搏一个侧妃的身分,可是现在看来?你还指望什么?你这当主子的没了指望,你身边的奴婢,又岂能不想着早日寻个好出路?”

“你!你卑鄙!”

“卑鄙?”三姨娘掩唇轻笑,声音妩媚中而透着几许的风尘味道,“呵呵!这才到哪儿了?焦芮莹,真正卑鄙的事儿,我可是还没做呢。”

“你!”焦芮莹看到了三姨娘眸中露出的寒光,身子一抖,知道今晚上,怕是要有什么极为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事已至此,也罢!是我自己糊涂,识人不清,如今我也活不长了,你总该让我知道,是谁背叛了我吧?”得知了真相的焦芮莹,此刻倒是慢慢地镇定了下来!虽然说是极有可能要死了,可是至少,三姨娘的到来,能让她做个明白鬼了,不是吗?

“焦姑娘果然是聪明!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然是就镇定了下来,果真是没有白在老夫人和夫人的身边儿待着,她们的城府,你倒是也学了一些!”

“废话少说!你若是肯让我做个明白鬼,便说。若是不肯,大不了,我死后日夜来纠缠于你,吸食你的阳气精魄,让你早日下来陪我就是。”

“啧啧,想不到,向来是娇滴滴的大小姐,今日竟然也是能说出这般狠毒的话来呢!还真是让人小瞧了!”

对于三姨娘的嘲笑,焦芮莹直接就选择了置之不理!毕竟,她一个快死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死都不怕了!又怎会惧于这些个侮辱人的话?

“想要收买你身边儿的人,也太容易了些。我只不过是许诺了,将你身边儿的春杏儿指给前院儿总管的儿子,她便彻底地背叛了你!”

三姨娘笑看向焦芮莹,尽情地欣赏着现在有些期待,又有些失望,还有些痛苦万分的样子,此时的焦芮莹,没有了往日的一幅尊贵大方的样子,没有了往日温柔娴淑的样子,这些可都是以前她最为讨厌的!如今,总算是在她的脸上,也看到了慌张,看到了害怕,看到了落魄!

三姨娘的心里是无比的兴奋,无比的满足的!能将一个向来自诩甚高的女子给逼到了这般境地,她如何能不骄傲?

三姨娘的心里再度地鄙夷起了焦芮莹,平日里,好像她自己就像是一朵出水芙蓉,冰清玉洁的让人不敢高攀一般!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介孤女吗?若不是仗着老夫人和夫人,她焦芮莹算个什么东西?往日里对她们这些妾室,向来都是不屑一顾的样子,如今,她还不是栽在了自己的手里?

三姨娘越想,这心里就越高兴,就连眉梢处都似是带上了几分的得意,“焦芮莹,也怪你自己蠢!你都没有发觉,我当日给你的瓶子,根本就不是今日搜出来的这一个吗?”

焦芮莹闻言大惊,一脸惊骇地看向了她,“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你!”

“哈哈哈哈!有什么不可能的?一个蓝底儿白花,一个是白底儿蓝色,而且花样子基本上都是差不多的,你如何能分得出来?焦芮莹,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吧?你不是聪明多才吗?你不是能诗会画吗?有何用?”

一番话,将焦芮莹给刺激地几乎就是要昏厥了过去!是呀,她说的对,自己能歌善舞,能写会画,那又如何?还不是被人家一个简单的计策,直接就给算计了?

焦芮莹是打死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会败在了一个小小的瓷瓶上!

“如今你来,就是为了看看我现在是何等的惊心,何等的惧怕?”焦芮莹的一张俏脸,此时早已是白的没了半分的血色,再加基本上一天未曾进食,连水也未进一滴,那嘴唇已是有些干涩,发出来的声音,也是有些哑哑地,听起来,只觉得幽幽的,让突然就心生胆寒!

一阵凉风吹过,三姨娘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看着此刻宛若是一个女鬼一般的焦芮莹,则是冷哼一声,“你不必如此看我!虽然这瓶子是我给你的,这人是我收买的,可是我告诉你,真正要害你的人,并不是我!”

焦芮莹的眼睛一动,表情不解,只是有些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美妇人。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是谁想要你的命?”

焦芮莹几乎就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目光有些呆怔。

“呵呵!你今晚知道的也不少了,也该上路了。”

上路?焦芮莹的心底一寒,这是要取了自己的性命?这是王爷的意思,还是国公爷的意思?亦或者,根本就是她自己的意思?

满意地看到了焦芮莹眼底的恐慌、畏惧,三姨娘眸底的笑,张狂而得意!

“不!你不能!李小姐的毒性未解,说不定寒王殿下会查出了真凶!还有,看在了母亲的份儿上,他并不会要了我的命!”

“焦芮莹,你以为到了这个时候,还会有人在意你的生死?你是什么人?是谋害了寒王未婚妻的凶手!是个心思恶毒的女人,你以为,寒王殿下还会对你网开一面?顾念当年你母亲的救命之恩?哼!做梦!”

焦芮莹这回是吓得浑身轻颤,头也只是微微地晃动着,满眼的不可思议!彻底地绝望,扑天盖地一般地向她袭来!这一切,像极了三年前,她亲眼看到了母亲死在自己面前的那种无力感、措败感!

“不!我不要死!我不要!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姨娘,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权利来取我的性命?”

焦芮莹的话,成功地刺激到了三姨娘!只见她精致的妆容,突然就开始了扭曲,原本的一张美艳的脸庞,此刻看上去,竟然是狰狞了几分!

“死到临头了,你竟然是还敢瞧不起我!”

三姨娘的话音一落,门外的春杏儿便推门而入,身后还跟了两个嬷嬷,手上,拿了一条白绫!

焦芮莹瞪大了双眼,她不相信!不相信自己就会如此地死在了这些卑鄙无耻,手段肮脏的人的手上!

眼看着她们一步一步地向自己逼近,脸上的笑也是那么的恶毒、阴险!焦芮莹,甚至是连挣扎也都忘记了,任由她们将自己困住,将那一方白地像雪一样的白绫,直接就缠上了她细长且好看的脖颈之上!

她的眼睛已经是有些看不清楚了!确切地说,她已经是没有什么心思和精力去看了!反正自己都要死了,还有什么可看的?若是死了,当真能化成了厉鬼,她必然是要前来寻这三姨娘索命,可是眼下看来,她的身后,还有别人,换言之,真正想要害自己的人,并不是她!那自己又该去找何人索命?

焦芮莹绝望且无比痛心地闭上了眼睛,死亡么?听说也不会太久,只会痛那么一会儿!自己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吧?

只是,等了许久,原本以为中的疼痛感和窒息感,并未传来,反倒是似乎听到了几声脚步声!

天亮了,晋国公府所有的主子,全都聚到了前厅,而此时,让大家意外地是,地上除了昨日的王府医外,赫然还跪了一个三姨娘!而且,看其样子,可不像是才刚刚过来的!

头发凌乱,衣裳也满是褶皱,倒像是早已被人囚了一夜了!

而当众人刚刚坐定,更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南宫夜竟然是一手牵着洛倾城的手,慢悠悠,神神在在地就过来了。

倾城自然注意到了,最为诧异地,便是地上的那位三姨娘,和站在了晋国公身旁的顾氏!

倾城刚刚坐定,使了个眼色,夜白会意,伸手一弹,那三姨娘便被点了哑穴,这倒是让倾城颇为意外,这世上果真就有隔空点穴这一手儿?自己貌似以前也只是听过,并未真的见过!就连师父也是不会的,看来,这个夜白的身手可不似表面上那么简单!

倾城暗自琢磨着,等得空了,得好好地跟夜墨沟通沟通!看看是不是能将这一招儿给学到手了!

焦芮莹此刻也已经是被人服侍着更衣沐浴好了,脸色虽然仍是有些白,不过比起昨晚上来,已是好了太多了!

焦氏和老夫人有些不解,“这是怎么回事?这三姨娘怎么会?”

严锋和严浩正父子俩相视一眼,还是严浩正上前一步,“回祖母,昨日之事,太过蹊跷,焦姑娘的为人,我们也都是知道的!先不说她是否能狠得下这份儿心来,就单说这毒药,巨毒之物,而且又并非出自蜀地,她是从何得来?焦姑娘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怎么可能会得了这等恶毒之物?”

老夫人与焦氏,这才点点头,暗自琢磨着,昨日,她们果然是太大意了!

“后来,父亲便觉得此事太过诡异,便命人将那王府医的一家也都查了个遍,这才得知,原来王府医的独子,竟然是前些日子欠了城中某个赌局上万两银子!并且是言明了,若是不还,便直接将其双腿给缷了!王府医上有两女,年逾中年,才得了一个儿子,向来是宝贝的紧,想必正是出自这个原因,才会同意了那人的计策,被迫与之合作了。”

“如今,王府医的独子早已不在城中,怕是王府医自己还不知道,你的儿子,就在昨日早上,已经被人给活生生地打死了!”

严浩正说完,一脸遗憾道,“可怜那场面!你一家五口,全都葬身火海,无一生还!”

王府医听完大惊,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怎么可能?他一脸茫然地看向了一旁的三姨娘,却见三姨娘只是摇了摇头,嘴巴却是只能张合,却无声音发出!

而此时,倾城却是迅速地捕捉到了,三姨娘心底最为真实的想法!

“不!你说过,你会想法子保我全家的!便是实在不成,最多也只是舍了我这一条老命,以全我子嗣,怎么会?你!你好狠的心!”

王府医的话落,已是泪流满面,大哭不止!

对于这样的场景,倾城并不是没有见过,对这位王府医,她倒是说不出什么同情的话来,反倒是一听说他的一家五口,竟然是遭此厄运,不免心生感叹!

为了独子的一双腿,竟然是搭上了一家五口的性命,何苦来着?

“母亲,夫人,女儿,是我对不起你们哪!是我害了你们,我不该昧着良心,做下这天理不容之事呀!”王府医一幅痛心疾首的样子,哭嚎了起来,“是我做下了有违良心之事!是我违背了自己的医德,该遭天遣的是我呀!”

众人不语,就听着王府医这样哭嚎着,毕竟,突闻噩耗,正常人,都会是这个反应吧!

“王爷,老太爷,国公爷,老奴说!老奴什么都说!是三姨娘,是她在日前找到了属下,说是她可以帮着家中孽子还了赌债,只需我帮她办一件事情即可!”

“便是昨日诊脉之事?”

“回国公爷,正是!三姨娘说,只需要诊断李小姐为劳累所致,使其安心静养即可。当时,属下也的确是不知李小姐是中了毒!昨日诊脉时,才知竟是如此,可是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属下一心惦念着儿子的一双腿,无奈之下,这才坏了良心!还请国公爷,下令将属下直接处死吧!”

说完,便伏在了地上,大哭不止!

国公爷摇摇头,这样的男人可怜吗?可是若他一开始没了害人之心,又怎会酿下今日之苦果?

夜墨则是冷哼一声,“死?你也配?”

严浩正迅速地领会了他的意思,也是附和道,“如今你家人尽亡,你才知你做下了何等糊涂之事,早干嘛去了?哼!如今想死,便自去想法子便是!若是你果真有勇气一死,也算是对得起你的家人了!”

国公爷也是紧眉道,“来人!拖下去,重责三十,扔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