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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崖,我发现这玉景山上这么多的兄弟姐妹,你是最无情无义的一个!”

“咝!”无崖的表情有些窝火,“死丫头,你现在喝着我烹的茶,竟然是还敢这样说话?以后想吃什么,再也别找我。”

倾城的脸色变得倒快,嘻嘻一笑,“行了,不过就是句玩笑话罢了,哪里就生出了这许多的事端?”

“说真的,你真不是为了南宫逸去的?”无崖的心情突然大好,似笑非笑道。

倾城饮了一大口茶,那浓郁的茶香味儿自她的喉间、口腔里淡淡的弥漫着,甚至是能感觉到了她自己的腹腔内,都是有着浓浓的茶香味儿的。

“一半一半吧。”

无崖的手一抖,颇有些不可思议道,“什么意思?真让我说着了?你不会想要脚踏两条船吧?”

倾城白他一眼,“想什么呢?我只是觉得这南宫逸遇刺,颇有些蹊跷,不将这个弄明白了,晚上我都睡不着!我总觉得这里头,似乎是还有着什么阴谋的,只是自己没有亲自过去,自然也就是无法得知其真相了。”

“这还不简单?你若是真想知道,只要是派个人过去不就成了?何需要自己去冒趟险?万一再真有人设了什么陷阱,你岂不是成了自投罗网?”

倾城摇摇头,“你不明白。若是差了人去,这消息的传递是其一,再则,你以为南宫逸的消息是那么好打探的?我甚至是怀疑他遇刺的事,是不是根本就是假的!”

无崖这回是真被她给惊到了,“怎么可能?你说真的?这样的大事,也能作假?”

“嘘!我只是说这是我的怀疑。具体的,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受了伤?不过,南宫逸是什么人?先不说他身边儿有多少的侍卫、暗卫,单是他自己的身手就已经是那么厉害了,若真是受了伤,又是什么人,才能有着这样大的本事?”

无崖沉默了,拧眉细想着,的确如此!南宫逸此去北地,带了那么多的精英侍卫,怎么可能会真的遇袭重伤?只是,若说这是假的,那么不得不说,这个南宫逸的胆子也实在是太大了一些!而且,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无崖想不通,只得是有些疑惑的看向了对面的倾城。可是倾城这会儿只是自顾自地低头饮着茶,压根儿就不瞟他一眼!

“若是你所料是真的,你打算如何?”

“不如何!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罢了!再则说了,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说不定,他也真就是无意间得罪了什么人,人家真的请了世外高手来取他的性命呢?总得等我过去之后,才能知道真假。至于怎么做,也得等我确定了之后,再做决定。”

“那要不要让墨卫跟着去?”

“不必了!太多人去,也没有必要。你仍然是留在京城,至少我嫂嫂这里,一定要给我稳住了,我希望等我回来,听到的,也是嫂嫂的胎象稳固的好消息。”

无崖点点头,“放心吧,我不会让她有事的。”

“嗯。另外,再找人盯着那个安国公府的静芸,苗疆来的女人呢!我总觉得,她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没脑子!若是果真如此,又怎么会将云夫人给逼至如此地步?饶是下毒之事,是另有其人,可是这里头若是没有她的推波助澜,安国公府,不会闹腾地这般厉害。”

“你可是有了什么发现?”

倾城摇摇头,“我现在唯一能确定地就是,这个静芸的主子,不是宫里头的人。其它的,还得让人盯着些,多看着。”

“好!”无崖知道,倾城这般说,就是表示了,这些事,她是不希望洛府的暗卫插手的,换言之,她就是不想着将整个洛府给牵扯进来,至少,目前不行。

倾城的眉心微微一紧,抬眸看了无崖一眼后,便低头饮茶,再不说话,而无崖自然也是看出了什么,果然,才刚伸手端起了茶盏,便感觉到了有人靠近,不过是眨眼之间,夜白便再次破窗而入!

无崖皱眉道,“你还真是当毛贼的料儿,永远都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门吗?”

夜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我不是觉得这样近一些吗?三小姐醒了?来,这是您爱吃的几款点心。”说着,就将手里的食盒递了过去,正要打开,就被无崖一巴掌给拍上了手背。

“你干嘛?”夜白捂着手道。

“你净过手了吗?谁知道你的手上有没有碰过什么脏东西?万一倾城用过这点心之后,再中了毒呢?你来赔?”

无崖一边说着,一边亲手将这食盒打开,原来竟是个三层的食盒,里头摆放了三样儿精致的点心,看那模样儿,就让人食欲大开。

夜白翻了个白眼儿,小声嘟囔道,“怎么可能?我们现在可是知道了未来主母,是百毒不侵的!哼!干嘛老是吓唬我?”

倾城失声笑道,“行了,你也过来吃吧。阿墨可在王府?”

“没,王爷今日进宫,可是到现在都没回来呢。”

倾城点点头,心知十有八九,也是为了南宫逸受伤之事吧。

晚上,倾城迟迟未睡,甚至是连衣裳都未换,似乎是在等着洛离那边儿传来的消息。

“小姐,时候不早了,您也早点儿休息吧。”青兰劝道。

倾城伸手捏了捏眉心,“去将哥哥请到我这儿来,说是有要事相商。”

青兰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这么晚了,是不是?不过,一看小姐的脸色凝重,青兰也不敢耽搁,还是让人去请公子了!

不多时,洛华城便过来了,看样子,像是原本躺下了,又重新穿好了衣裳过来的,因为这一袭的锦袍上,可是一丁点儿的褶痕都是没有的!

“妹妹找我何事?”

话音刚落,便见一道黑影落至窗前,“启禀小姐,那内鬼抓到了,果然如您所料,是云夫人身边儿的一位老嬷嬷。这会儿,云夫人也醒了,正在审问她呢。”

倾城一听,竟然是微微一笑,“知道了,你先去吧。我和哥哥立马就去。”

洛华城听明白了,“可是说给岳母下毒之人,已是抓住了?”

倾城点点头,“哥哥,可是有意前往一看?”

“这是自然!清儿已是我的妻子,她的家事,自然就是我的家事!更何况现在她怀有身孕,不宜操劳,事关岳母生死,我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理。”

“那好,哥哥,走吧。”

等两人赶往城东的别院时,那名嬷嬷正是痛哭流涕,一个劲儿的磕着头,却是宁死也不肯说是什么人指使了她!只说是她自己当初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做出此等背主之事,如今既然是东窗事发,她也没脸再活在世上,竟然是一心寻死了!

若非是云夫人早有准备,这嬷嬷还真就是直接送了命了!

倾城与洛华城并未直接进去,而是都伏在了屋顶上,看着底下的情形,而倾城,则是快速地窥探着她的心思,试图找出,她背后的主使,到底是谁?

不多时,倾城的脸色,便已是极度的难看了起来!

当晚,倾城与洛华城再度返回了锦绣阁时,洛华城便察觉到了妹妹似乎是有些不对劲。

“妹妹怎么了?可是不舒服了?要不要让人请府医过来?”

“不必了!我没事。哥哥,那嬷嬷虽然是抓住了,可是先前我曾得到消息,曾有人亲眼见她从安国公的手中得了一样东西。今日,国公虽然是未曾进了内院,却是见过了这位婆子。”

倾城说这几句话,似乎是耗费了她所有的精力,说完了,竟然是极为疲惫地合了眼,再不吭声了。

洛华城用了好大的功夫,这才明白过来,妹妹的意思是说,这给岳母下毒的幕后主使,竟然就是自己的岳父?

这,这也太离谱,太让人震惊了吧?

“不,不太可能吧?怎么会这样?这,这若是被清儿知道了,天哪!岳父这究竟是吃错药了,还是被人给蛊惑了心神?”

听出了哥哥的难以置信,倾城也不多言,仍然是闭着一双美目,语气有些冷然道,“哥哥,我今日得到消息过去的时候,正好是看到了安国公的离开。原本我也是不愿信的,可是事实却偏是如此。今日白天,他们才刚刚见过面,晚上,竟然是就要对云夫人下毒手了!若说幕后主使不是安国公,便是打死我都不信的。”

洛华城脸上的震惊之色未去,摇摇头,好一会儿才勉强道,“此事,绝不能让你嫂嫂知道。至于岳父那里,我自然是会想法子的。”

“哥哥有何法子可想?”倾城单手支着太阳穴,声音有些恍惚,像是从云里头飘出来的一般,让人觉得心底有些生寒。

“我。”洛华城犹豫了一下,自己现在丁忧在家,自然是不能参与什么宴会之类的,更不能三不五时地往岳父家跑。至于清儿,如今怀着身孕,就更是不妥了!

倾城也不急,就这样静静地等着,整个人的呼吸也是极为轻浅,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妹妹,可有什么东西,能让岳父,再不能行动自由?”

听到此,倾城才缓缓睁开了眼睛,那眸底的光亮,像极了夜间突然从乌云后头冒出来的一抹月华,让人惊艳!

“哥哥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洛华城略有些不自在,总觉得在这个妹妹面前说这种话,是对妹妹极大的亵渎!可是另一方面,他又深知妹妹绝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之人,端看当初对付柳氏和老夫人的手段,便已是看的清楚。

“妹妹,这是你嫂嫂的事,也便是哥哥的事。有些事,我知道不对,可是为了护着家人,我也只能是出此下策!妹妹就当是不知道。如何?”

“我若是不知道,又如何将哥哥想要的东西送给哥哥?”

洛华城微怔,“这么说来,妹妹手里是有了?”

“哥哥,本来我是想着瞒着你的。不过,如今既然是哥哥也想明白了这里头的关键。那我也不妨告诉哥哥,东西,我已经是给了洛离了!至于什么时候用,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洛华城闻言一怔,看向倾城的眸底已是有些感激、愧疚,甚至是自责了!

“都是哥哥不好,这种事,也总是让妹妹惦记着。妹妹放心,哥哥不是心软之人,上场杀敌,哥哥若是手软了,岂不是早成了敌人的刀下鬼了?至于岳父?是他先对不起岳母,而岳母与清儿又是向来感情深厚。哥哥知道怎么做!”

“哥哥的本事,妹妹自然是信得过的。既然如此,哥哥就先回去吧。安国公府的事,就当是妹妹从来不知道!”

“好!时候也不早了,妹妹还是早些休息吧。”

送走了洛华城,倾城则是再发了一会儿呆后,才轻叹一声,“安国公呀安国公,你可真是个笨蛋!”

“青鹤!”

“是,小姐。”

“想法子通知苗疆的云墨宸,让他或者是派了心腹回京一趟。就说是他的母亲中毒已深,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呃?”青鹤不解,“这,无崖公子不是说能医好吗?”

“能不能医好是小事,我要的,最好是云墨宸能亲自回来一趟。安国公若是一倒,那么,安国公府的巨大势利,就只能是由云墨宸来接手。我可不想白白地便宜了外人。”

青鹤显然是不明白小姐所说的外人是什么意思,不过,有一件事,他却是明白的很!

“小姐,这云世子难道就没有什么得力的人留在京里?难道云夫人的事,他竟然是一点儿也不知情?”

“安国公想要瞒过他,太容易了!别忘了云墨宸手下的人,都是先是安国公府的人,再接下来,才能是为世子效力的人!安国公想要掌控什么,太简单了!什么宠妾灭妻?不过就是故意找到一个替罪羊来罢了!”

“是,小姐,属下这就去办。就说是嫂嫂派人去的,不要提及我和哥哥半句。”

“是,小姐。”

倾城再仔细地将所有的一切都想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什么遗漏,这才松了一口气,上床休息了。

夜色如画,一弯月牙儿悬于那巨大的黑绸之上,周围偶有几点的星光闪烁,像极了是什么美人儿在眨眼一般,甚是可爱!

躺在了床上的倾城,哪里有可能立马就沉沉睡去?仔细地想着安国公为何要杀云夫人?挡了他的路?似乎是没有!至于宠妾,她可不相信安国公真就是那般糊涂的人!

只是可怜了那个静芸,一开始就是被人当成了棋子利用!如今,事情暴露了,她自然也就成了一枚弃子,可有可无了!

倾城翻了个身,始终是想不明白,安国公为何要这样做?云夫人死了对他有何好处?这背上了一个宠妾灭妻的罪名,当真就值得吗?还是说,他根本就是在刻意地隐藏着什么,或者说是,保护着某一个人?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宛若流星划过一般,快速地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逝,还来不及抓住,便已经是销声匿迹了!

倾城眨眨眼,算了,既然是想不通,又何必去硬想?

倾城向来就不是一个爱钻牛角尖的人,在她的认知里头,一生很短,没必要和生活过于计较,有些事弄不懂,就不去懂;有些人猜不透,就不去猜;有些理儿想不通,就不去想。总有一天会弄明白的!如今,哥哥已然知晓了所有的事,自己也无需在此烦心了!就让哥哥去操心就是了。

三日后,没有人知道倾城,已然是一袭男装,出现在了北地的一个较为繁华的小镇上。

青鹤仔细地将一切都勘察清楚后,才小声道,“公子,咱们目前还没有在北地有任何的产业,您看?”

“就住那里吧。”

青鹤抬头一瞧,小姐所指的,竟然是一家小客栈,看样子,最多也不过就是有个五六间客房的那种,真真正正的小客栈!

青兰将东西都收拾好,“公子,咱们什么时候去探一探北地的将军府?您不是说,怀疑安王殿下压根儿就没受伤吗?”

倾城的唇角一勾,“不急!先安顿下来再说。这两日,咱们就四处闲逛逛就是。”

“是,公子。”

北地虽是身处边界,可是这关内却是还算是繁华热闹的!倒是不想几年前才与人大战过。

“公子,这里的商人也不少呢。”三人走在了大街上,看着人来人往的街市,还算是热闹。

“嗯。这里离边关还有四五十里地呢。出了这道关口,再往北走,可基本上就是荒无人烟了!镇守在五十里地开外的那些将士们,可是极其不容易的。”

“公子,听说关外的那些北漠人,都是生性野蛮的很,常常会来侵扰边关,就是为了能在北地掠夺一些食物走。”

“青鹤知道的倒是不少!北漠属于游牧民族聚到一起的。这北漠本就是以牛羊为主,可是到了冬天,这草原上也没有可供牛羊生活的食物,他们若是将粮食吃光了,自然就是要来抢咱们的东西。”

倾城说完,注意到了一队貌似商人,打扮与千雪国普通百姓无异,可是这周身明显就是带了几分百姓所没有的凌厉气势。

倾城见他们走进了对面的一处客栈,一个眼神递了过去,青鹤会意,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很快青鹤便将打探到的消息回禀到了倾城这里,而倾城,则是弯了弯唇角,“看来,这北地,比我想像中还要有趣的多!”

倾城在这里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好玩儿的玩具,可是京城里的那位阎王爷,却是雷霆震怒,险些将无崖和夜白两人拖入王府的地牢里头用刑了!

第二十二章 真正目的!

看着夜白的一脸惨状,夜星则是一点儿同情心也没有的嘲讽道,“笨蛋!未来主母是什么人?身手明显就是在你之上,你竟然是还敢疏忽大意了?真是蠢!”

“我哪里知道她竟然是随身带着迷药?”夜白欲哭无泪道。

“哼!还整日吹嘘自己的身手有多好,医术有多高明呢!还不是一样被一个女子给算计了!”

“喂!黑无常,你也差不多一点,好不好?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你厉害?那下次等她回来,你去跟着她试试!”

夜星的眼睛瞪的圆圆的,几乎就是咬着牙道,“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叫我黑无常!”

“呿!”夜白一扭脸儿,压根儿就不鸟他。

夜星气闷,想要痛揍他一顿,可是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也着实是有些惨不忍睹,算了,下次有机会再教训他!

夜白则是嘟囔道,“主子这是什么人呀?简直就是见色忘义!若是他只想着未来主母也就罢了,竟然是为了她,连她身边儿的人都不忍下手!”

许是嘴巴张的幅度有些大了,嘴角吃痛,“咝!”伸手捂了捂嘴角,“主子出手也太狠了吧?这让我还怎么出去见人?哼!那个该死的红衣骚包,他倒是走了狗屎运了。主子虽然是让人也跟他交了手,却是摆明了只是将他累的筋疲力尽就好。不得伤及其颜面半分!怎么到我这儿,下手就这么狠了?”

夜星白他一眼,“你以为你是谁?你能跟人家无崖公子相比么?人家可是未来主母的家人!主子就是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更何况,那还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且还是极得未来主母信任的家人!”

夜白这回可是真的无语了,说的也是,这主子现在眼里就只剩下那洛倾城一个人了!就连皇上,他都是不放在眼里了,更何况他们?也就是人家无崖命好,跟对了主子!若是自己的主子是洛三小姐,而不是王爷,那兴许今日也就没有这么一出儿了!

看来,等未来主母回来后,自己得小心地巴结着了!不然的话,这种事儿,以后定然是还会有了!嗯!就这么定了,要竭尽全力地讨好未来主母!只要是她高兴了,那么主子自然也就高兴了!

而主子一高兴,他自然也就是不会再受罚了!即便是受罚,自己若是得未来主母器重,那主子再责罚的时候,总是要给留一些情面的吧?

夜白这里正暗自琢磨着,哪里想到,夜星早就先他一步,跑去跟无崖拉关系了。

夜,静凉暗沉,一楼轻风拂过,像轻纱,像烟岚,更像是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朦胧烟雾。拂过了树梢,绕上了屋脊,漫在山路上,藏在草丛中,北地的高台楼阁似是被这细风缠绕,使得其内在的气氛,竟然是紧了许多。

倾城进入了那最为奢华辉煌的一处院落,伏在了那片片红瓦之上,缓缓地吸气,感觉到了带有浓重药香味儿的气息,竟然是微醺。这让倾城的眉头深锁,从药香气上来判断,应该是用了宫廷里常用的一种治疗外伤的金创药。

抬头一瞧,今晚的月光虽然并不算如何的明朗,可是却别有一番风情,朦朦胧胧,隐隐暗暗,让人更想着将这月亮背后到底是藏了什么,看的更为清楚明白。

倾城无意欣赏这所谓的夜景,掀开了一片红瓦后,大致将底下的情形收入眼中,然后便静坐于一旁,盘膝静气,似是练功,更似是假寐。

云移月走,月亮周围的光晕也随着云朵的不同形状变化着奇妙的色彩如梦如幻。也不知坐了多久,等倾城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已然是多了一个人!

男子白衣飘飘,头发肆意地披散着,若不是因为他此时左臂被半吊着,左肩上明显还有伤,怕是这会儿倾城会误以为自己撞了鬼!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似乎是谁也不愿意先开口说话,破坏了这里如此静谥的气氛。

许久,男子才幽幽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我的生死,你根本就是不会放在眼中的。”

南宫逸的脸色有些白,就连那一双薄唇,此刻看起来都像是没有了生气,白的有些刺目!一双浓黑且温柔的眉,此刻却是分外的显眼儿,细看,眉宇间的哀愁,远胜于他左臂上的伤,所带来的疼痛感。

倾城仍然盘膝坐着,身形未动半分,眸底却是闪过了一抹意外,“我还以为,你不是真的受伤了。”

南宫逸苦笑一声,“怕是不只你自己如此以为,京城里,如此想的人应该是很多吧?”

“你的气色很差。”倾城淡淡道。

“嗯,许是失血过多所致。不过还好,筋骨无碍,否则,怕是我真就废了。”

倾城察觉到他不似在说谎,心底的疑惑更甚,看到其轻轻飘动的白色衣袍,眼底略有些不悦,“你这是故意想在我的眼前使苦肉计么?怎么这般地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本就受了重伤,还想着再染了风寒而亡么?”

听到倾城如此诅咒他的话,南宫逸的眼底一亮,心中却是甚为欢喜的。

“倾城,你这可是在关心我?”

“你初至北地,便遭遇刺杀,这被怀疑的对象,左不过就是那么几个人。总不会真的有人以为你这个常年隐居于皇宫不出的安王爷,会惹上了什么江湖中人吧?”

南宫逸一幅,你果然如此的表情,叹息道,“终归还是为了他么?”

倾城不接话,直接上前,“下去吧。我都无所顾忌了,想必你这里,就更不用说了吧?”

南宫逸的眼神微闪,“你不怕我会对你动手?”

“你不会!”倾城回答地倒是极快,“我相信你不是那种小人。”

“呵呵!若是能得你相伴一生,我倒是宁愿做小人,而非君子。”南宫逸唇角勾起道。

倾城则是白他一眼,“这个笑话,可是一点儿也不好笑!”

话落,便径自先下去,落在了院中。而南宫逸则是低喃一声,“为何我说出真心话时,你却总是不信呢?”与此同时,那氏狭长且好看的一双凤眸中,闪过了一道冷茫,却是偏偏又透着几许的温柔,着实诡异!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院内的侍卫皆为南宫逸的心腹,见殿下不发话,自然是无人敢拦。

一前一后,却是倾城在前,南宫逸在后,这样的举动,在任何人看来,都是大不敬的罪过!可是眼下这众侍卫们,却是偏偏在蓝衣公子的身上看不到丝毫的拘谨和畏惧,反倒是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甚至是,理所当然!

而再看他们的主子,则是一袭白衣,紧跟其后,面色苍白,却是出奇地欢喜!只看他那微微上扬的唇角,便知道他们的主子此刻的心情,怕是这些日子以来,最好的一日了!

南宫逸才刚刚在椅子上坐了,倾城的玉指便搭上了他的腕部。

没有用什么小软枕垫着,南宫逸的手就自然而然地置于了自己的膝上,而此时,却是被倾城强行地反了过来,手心朝上!

没有再往上头垫上什么丝帕,倾城的手,就这样直接与他的皮肤相接,南宫逸的唇角,上扬的弧度,更明显了些。

倾城的指腹,轻轻滑动,黛眉微蹙,认真地探着脉,很明显,从脉象上来看,他的伤可是做不得假的!

南宫逸十分愉悦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还有难得地与倾城能如此近距离,且如此和谐地在一起相处的机会。腕上能感觉到她平滑如丝的指腹,还有其指端的温凉,这让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一次的伤,是真的没有白受了!

鼻端传来倾城身上淡淡的沉香味儿,却是让南宫逸又有了一瞬间的恼怒!

京中人人皆知,寒王南宫夜,独爱沉香,更是曾在大战中缴获了千年沉香木,却是自己私藏了,就连皇上开口要了,他都是再三推脱,就是不给。

而此刻,倾城身上的沉香味道,是因为她也喜欢?还是因为?

南宫逸不愿意去想那另一种可能,想起以前见她时,她的身上,也总是似有若无地飘荡着一抹沉香味道,想来,她也是喜欢品香之人。

“倾城也爱香?”这样想着,自然而然地,也就问出了口。

倾城正在全神贯注地为其诊脉,自然是无暇再去探他的什么心思,顺口便接话道,“嗯,还好!品香可以使人怡情悠然,修身养性,自然是一乐事。”

南宫逸笑笑,腕上一空,眸底一抹失落闪过,不过转瞬,却又是恢复如初。

“如何?当是无碍吧?”

“我要看看你的伤口。”倾城的表情冷凝,而南宫逸则是微微一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道,“这个,男女授受不亲,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倾城瞪他一眼,“现在我一袭男装打扮,自然就是男子了!再说了,现在在你面前的,不是什么洛家三小姐,而是一名医者。你的伤势按说并不是特别严重,可是这脉象上来看,却是有些不对劲,你若是信不过我,直言便是!何需用这些个俗世之礼来找借口。”

倾城说着,似有恼意,抬腿便往外走。

南宫逸大惊,连忙出声挽留道,“倾城且慢!是我不好。是我太过迂腐了,你莫与我一般计较。”

倾城这才收住了身形,转头看他,四下一瞧,这屋子里为了避讳,竟然是一个下人也未留。索性,倾城就扶了他到一旁的榻上躺下,然后,再帮他解开了衣衫,细看其伤口。

伤在了左肩、左臂上,也同样是有一处不算太深的剑伤。

倾城看罢,微微蹙眉,然后将那包了伤口的纱布,送至鼻前轻嗅,然后冷了脸道,“这药不对!”

南宫逸似是颇为意外,脸色同时大变,“怎么可能?这可是我出京前,母妃特意让太医院为我备下的各种药,怎会出错?”

倾城摇摇头,“这,我这就不知道了。总之这药不对。你还是先赶紧找人为你重新包扎这伤口吧,幸好这毒的用量不大,若非是刚刚我仔细诊脉,怕是根本就诊不出来的!还有,最好是让人将你带的所有药,都一一验过吧。”

南宫逸拧眉,对外吩咐了一声,很快,就有人过来重新为南宫逸包扎了,这一次,用的是倾城刚刚留下来的疗伤药,而她自己则是避到了屏风之后。

“王爷,这药?为何要换过了?”

南宫逸沉声道,“你仔细查一查这药,看看是否与宫里的一般无二?”

这随行的太医,自然是南宫逸最为信任的,他自是不信会是这太医加害于他的。

果然,太医仔细嗅过,又用手再轻酟了一些,送至舌尖儿上,一尝,脸色立时大变,额上的冷汗,都是已是冒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子竟然是瑟瑟发抖。

“属下有罪!属下竟然是未曾察觉,这药里头竟然是让人下了毒,还请王爷责罚。”

“你起来吧。将咱们出宫前带的这些药,都一一验过后,再来报我。”

“是,王爷。”

总算是将这些人都打发了出去,此时的屋内,已是多了几盘小菜,和一壶好酒。

倾城虽然未见,可是这上等的桂花酿的香味儿,早已是弥漫在了整个屋内,酒香四溢!

“一起出来小酌几杯吧!”南宫逸的脸色仍然是有些白,再加上刚刚发现了自己的药里头竟然是有人动了手脚,这脸上,还有着几分的阴沉和暗恼。

“你倒是好气量!你就不怕有人在这酒菜里头,也给你下了毒?”倾城走出屏风,极为好奇道。

“若是那些人真有那般厉害,我也就没命活到今天了!不过,这一次,仍然是要谢谢你了。若非是你来了,怕是这一趟的北地之行,便是我的不归路了。”

南宫逸说完,苦笑一声,“原本是请命来此封赏武乾,再者则是查看这里的粮草状况,哪知,竟然是人刚到,便遭此厄运!想来,是上天也无意让我一路顺心了。”

这话,可就分明是另有深意了。

倾城却是假装听不出来,而是直接在桌前坐了,细看了看桌上的几道菜,还不错!两荤两素,倒是极合她的胃口。遂直接就给自己倒了一杯桂花酿,根本不理会在一旁站着的南宫逸,直接就是举杯饮尽。

“好酒!你不过来喝吗?”

“我身上有伤,你确定饮酒无碍?”南宫逸瞧了瞧自己的左臂,有些好笑道。

倾城嘟嘟嘴,“无碍的。少饮几杯。”

南宫逸则是心情不错地在她对面坐了,因为左臂的不便,只是拿右手端了空酒杯,送至中间。

倾城睨了他一眼,看他的一双凤眸里,满是笑意,也知道自己这一回是得伺候他一场了,谁让人家受伤了?扁扁嘴,极其不愿地为其斟了酒,“干杯!”

两人绝口不提下毒或者是中毒之事,只是单纯地品着桌上的酒菜,南宫逸用的不多,毕竟是还有伤在身,再说了,就是他想喝,也得先捞得着呀!

不多时,两壶上等的桂花酿,便已经是入了倾城的肚了!

倾城的脸上一片酡红,粉艳艳的,眼神也因为一些酒精的摄入,而变得有些迷离了起来,长长的睫毛轻轻舞动,每扇一下,南宫逸就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给拨弄了一下,这样的洛倾城,太过撩人!

南宫逸有多希望,这样的洛倾城就是自己的!永远地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身边?可是他不能!他深知自己现在大业未成,怎能单纯地拘泥于儿女私情?

可是与此同时,他又有些忍不住,管不住自己的心,自己的情感发展。他无时无刻地不再想着要见她一面,几乎是夜夜都会在梦中与她相见。可是每一次的睁眼,那外头明亮的阳光,都是清楚地告诉他,他在做梦!洛倾城已经是成了寒王妃,成了他名义上的皇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