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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国公以为,现在是为二公子讨一个说法重要,还是先将他的身体养好重要?”

鲁国公一愣,显然没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侧眼去瞧安华公主,见她的表情亦是变了变,却是只看着太子,没敢出声儿。

鲁国公到底年迈,想了想,直接撩袍就跪了。

“太子殿下,老臣无能,教子无方。还请殿下能先救救恪儿,至于荣郡王若是一心想要个说法,那大不了就将老臣的这条命赔给他就是。”

倾城听了,直接就是有些赞其老狐狸了!

这哪儿是求太子呢?这分明就是倚老卖老,拿着他这把老骨头当令箭使呢!赔上他的命?人家要他的命干嘛?荣郡王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女儿,自然是宝贝万分,如今让你儿子给误伤地昏迷不醒了,你以为你一把老骨头值几个钱?

说句不好听的,在荣郡王的眼里头,你这个国公爷的身分也好、老命也好,还真就是不值钱的很!竟然是还在这儿大言不惭地说是赔上他的性命?这不是耍无赖吗?

倾城的嘴唇动了动,却是不语,若是换了旁人可能会觉得鲁国公是爱子心切,一心代子受过,可是在她看来,这分明就是一只老狐狸!

莫说是那荣郡王的女儿可能会没事,就算是真的有事,真的死了,荣郡王又怎么可能真的要了他鲁国公的性命?这分明就是在故意拿乔!

赔上他的性命?这话,他敢说,可是荣郡王敢要么?便是夜墨,也不可能是会真的允了他的这一说法的!

“鲁国公先起来吧,是闻人恪先伤了荣郡王府的南宫唯,此事已是不争的事实。无论如何,都是他的不对!至于你所说他被打成了重伤,虽不能说是咎由自取,可也算是他自己酿下的苦果。”

倾城低头,抿唇偷笑,想不到她的阿墨竟然是也有说这种话的时候,怎么就感觉有些怪怪的呢?

安华公主上前扶起了鲁国公,转身道,“皇弟说的对,一切都是因为驸马先惹下的祸事才会如此。可是,即便如此,荣郡王身为朝廷重臣,也不该下此狠手吧?况且我千雪国也是有律法可依的,若是任谁都可以在受了委屈之后,不管不顾地将自己的情绪完全发泄出来,岂不是会弄得天下大乱?那我千雪还要律法何用?”

倾城听了,忍不住抬眼看她,真是为她刚才的这番话感动了震惊呢!要不要该对她拍掌叫好呢?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没有袒护她的驸马,可是也没有说荣郡王就是一点儿错也没有,而且还将千雪的律法给牵扯了进来!真是不可小觑!

这是洛倾城头一次,见到安华公主在夜墨面前,如此平静且凌厉的一番话。更准确地说,这是洛倾城头一次看到更加真实的安华,头一次看她不再掩藏自己的凌厉锋芒,这些,是不是预示了什么呢?

“安华公主说的没有错,所以说,此事孤定然是会严格按照律法来办,绝不徇私。鲁国公,现在可安心了?”

鲁国公听了,却是心里咯噔一下子,他不是年轻的安华公主,对于这位太子爷的手段,自然是知道的。他可不相信,太子这么说,就是会表示他真的会公平公正了。

安华公主也是略微一怔,不过,她相信父皇不会由着这个弟弟胡来,再怎么说,自己也是皇室的正统公主,自己的驸马被人打成了重伤,难不成还要让她去向那个荣郡王道歉?

荣郡王虽说也是皇室血脉,可是到底已成了旁支,身分已是早不及其父在时尊贵,如今也不过才是一位郡王,如何能比得上自己?

当然,这些都是安华公主自己的想法,夜墨最终到底是会如何处置,她也是心里有些没底的。

“皇姐既已是得到了殿下的承诺,是否也可以安心回府了?”

安华公主看着正冲着自己笑意浅浅的洛倾城,一时有些恍神,总觉得她的那分笑里头,似乎是有些不怀好意呢。

安华公主强自压下心中的不快,草草行了礼,便和鲁国公一起出宫了。

而当安华公主上了马车的时候,才猛然想起,这个太子弟弟自始至终都未曾说过一句,他会让那位什么夜白神医来为驸马瞧脉的话!

安华公主一时大怒,可是奈何那人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不是她能动的!可是现在要回去再低声下气去求了那个南宫夜,她似乎是又有些心不甘,左右思量,只能是让人去了荣郡王府的门口守了,看到什么时候那位夜白出来,直接就请到公主府来。

只是注定要让她失望了,她派去的人一直守到了天黑,也没有瞧见那位夜大人从荣郡王府里头出来,后来有个聪明的,使了银子上前一问,才知道人家早走了。

要说也是安华公主太过自负了,自以为自己是公主,派去的人自然是能将人请回来,可是却忘了,她身边儿的人,都是些护卫、内侍,如何就见过刚刚入朝不久的夜白了?

再加上夜白本就不爱着官袍,总觉得有些拘的慌,每每都是一出衙门就换衣裳,仍然是着了他素爱的白色锦袍,如此一来,那些人更是不知道哪个是夜白了!

安华公主听到了这个回复后,自然是大怒,还是鲁国公老道,直接就让人拿了自己的名帖,再备了厚礼,着了人去府上请。

可是没多久,派出去的人又回来了。说是那位夜大人因为入朝时间尚浅,工部那边儿还没有给准备合适的宅子呢,如今,那位夜大人就住在太子府里。

得!一听这个,鲁国公就明白自己和这个公主儿媳是让人家给耍了!偏巧人家还是什么也没做,就算是被耍了,他们也不能找人家说什么,谁让他们自作聪明呢。

鲁国公正想着,不行就这样儿吧,反正太医院的院使大人也来看过了,虽说是伤的不轻,可都是些硬伤,并未伤了内腑,而且筋脉也无碍,大不了,多养上几日就是。

可是这厢安华公主看了心疼呀,这不自觉地,就开始了哭哭啼啼。

鲁国公听了心烦,可是人家是公主,自己也不能把她怎么着,没法子,只得是让人去备了车,自己豁出去了这张老脸,亲自去太子府请人了。

鲁国公来请人的时候,倾城正和夜墨两人用晚膳呢,当然,也不可能是真的两人。阿正、阿邪、夜星、夜白自然是都在!

本来夜墨是不允他们进静园的,可是倾城说今日心情好,想要庆祝一番,这才将几人都叫了进来。

一听说是有人来请夜白了,倾城竟然是笑得花枝乱颤,“哈哈!白无常,我看你当初一开始就不该进兵部。要不,我同阿墨说说,你还是去太医院吧。哈哈!要不,去内侍省也行。”

前面的打趣倒还好,可是最后的这一句,险些没让夜白发飙!内侍省?那是什么地方?苦着脸,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见他正仔细地为太子妃剥螃蟹呢,心下一松,暗道好险,若是被主子听到了,说不定主子为了讨主母欢心,是真的就会将自己送进内侍省了!

要知道,那内侍省里头的可都是些宦官呀!这太子妃的心思怎么就这么阴险呢?干嘛总是无端地来害自己?

倾城却是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是被人给暗暗骂了,竟然是还笑得万般高兴道,“阿墨,说起来你现在也是太子了,你的太子内坊局里头,可还有什么空缺儿?正好是给了白无常得了!”

这回夜墨抬头瞄了夜白一眼,就一眼,直接就把夜白给吓得不动动了,手上的筷子抖了抖,刚刚夹到的笋丝,也是直接就掉到了桌案上。

“你不觉得他长的太碍眼了?”

倾城没反应过来,“什么?”

“个子太高,体形太瘦,模样太丑,若是让他进了东宫,将来万一你吃不下饭该怎么办?”

“噗!”倾城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是真没想到夜墨说这些话,竟然是依然能冷着一张脸,一桌子人都乐的前伏后仰的,他却像是没事人似的,将那蟹黄舀出,就放在了自己的跟前了。

“主子,您不用这么贬低属下吧?就算是为了博主母一笑,您也不能让我们这些做属下的太寒心了吧?”夜白苦着一张脸,有些夸张道。

“你寒心了?”夜墨抬眼送了一记冷冷的眼神。

“没有!没有!”夜白吓得立马就摆着手,“那个,要不属下去公主府看看?”

夜墨没说话,夜白大概也猜到了主子的意思,还是一溜烟儿地就走了。

用罢了晚膳,小德子来报,说是海平王来了。

海平王是苍溟的一员战将,当初女皇登基时,亦是有不少的骚乱,多亏了有他力保,才让女皇坐稳了皇位,如此,苍溟也才有了这十几年的太平。

民间传言,说是苍溟女皇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和太子李华州,不得不委屈下嫁给了海平王。而另一说法,则是海平王以武力相逼,最终逼得女皇就范,不得不委身于他。

无论是哪一种说法,似乎是都将苍溟女皇说的很是委屈,而将这个海平王的形象树立成了,有些霸道无礼的男人。

而事实上,倾城从李华州那里听到的,则是与外头的传言恰恰相反。

当初海平王对现任女皇一见倾心,明明有机会可以自立为帝,却是最终为了美人儿,而屈居王夫一位!这样有胆色,有魄力的男人,才是真男儿!

两人到了前厅时,海平王正一脸悠闲地赏着屋子里摆放的各色花卉。

海平王的年纪与洛永和差不多,只不过,看上去他似乎是更为精练一些,许是武将出身的原因,再加上修习内功心法,海平王看上去,比洛永和要年轻上四五岁。

海平王一袭明黄色的常服,上头绣的,正是四爪的飞龙腾云,将其整个人的气色衬得更为精神了一些!

“给姨父请安。”倾城虽是头一次与其见面,可是对于这位姨父,她还是有些好感的,哥哥说好,她自然也就是觉得好的。

“你就是倾城?”海平王说着,眼中闪过了一抹惊喜,然后上下抬眼打量了一番后,点头笑道,“果然是与你姨母生得极像。”

夜墨念着自己是晚辈,也行了礼,海平王抬手虚扶了一把,受了这一礼,也算是间接承认了夜墨是倾城的夫婿了。

“倾城,本王听说,你们的事,到现在你还瞒着你哥哥?”

倾城的喉咙顿时像是被噎住了一般,看来,这次海平王来千雪,绝对不是只为了清怡郡主的婚事,那么简单了。

“姨父此话何意?”

“倾城,本王此次来千雪,也并非只是为了清怡的婚事,苍溟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

倾城的心一紧,苍溟太子是她的哥哥,现在听到他这样说,心里头难免会担忧了起来。“还请姨父明示。”

“我知道你与华州的感情亲厚,也知道他对你极尽宠溺,只是如今他也到了该立妃的年纪了,却是迟迟不肯,一来是因为没有什么心仪的,二来,本王知道,他是想要娶一个与朝堂之争无关的。只是,生在了帝王家,想要自己的婚事,就是那般纯粹地,怎么可能?”

倾城紧了紧眉,“不知,姨父的意思是?”

“早先的时候,以为你们祖父这一枝,只余了华州这一条根,你姨母自然是万般小心,步步小心的。可是现在,明明知道华州还可以多出一个帮手来,为何不能大白于天下呢?”

“姨父,此事,怕是太过难办了。毕竟,母亲的身分?”

“本王知道,本王此次前来,其目的之一,就是为了给你母亲正名,回头,本王自会亲自与千雪皇商谈此事。本王早就去看过洛华城了,是个好孩子!本王别无它意,只是希望他能到苍溟,助华州一臂之力。”

夜墨蹙眉,冷声道,“只怕此事未必就是可行的。四国间并立已是有了百余年,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何事?若是到了下一代,或者是再下一代,谁又能保证不会伤及了他们的性命?”

夜墨说的虽然是很残忍,却是不争的事实。正如刚才苍溟王所言,历代帝王家,哪里就会有了那么多单纯干净的感情?若是哪一日,他们都不在了,谁又能来保证他们子孙后辈的利益?

“我不明白,哥哥不肯娶妃,与让我华城哥哥去苍溟有什么关系?”

倾城话落,突然间就明白了些,“姨父是想着让我华城哥哥抛弃嫂嫂,到了苍溟再娶不成?”

海平王摇头,“怎么可能?本王岂是那等无情无义之辈?本王的意思,是想让华城到了苍溟,然后再娶上一位世家女子为平妻,这于他来说,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吧?”

倾城一时怔住,平妻?

若是洛华城当真回到了苍溟,势必是会被封王的,而且,就目前来看,被封为亲王的可能性还是极大的!如此一来,一个王爷,便是再多纳上几位妃子,又有何不可?

可倾城却是觉得心口一堵,怎么就觉得这么不舒服呢?

“王爷打的好算盘,可是这一切,也得要洛华城自己愿意才行!若是他宁愿留在千雪为将,也不愿去苍溟为王呢?”

夜墨的话说的很直接,海平王的眼睛眯了眯,眸底的流露出来的神色,让人一时看不明白,而倾城则是仍然沉浸在了自己的复杂情绪中,尚未走出,自然也是不可能窥探到了他的心思。

“南宫太子是在担心什么?”许久,海平王才出声道。

“孤自然是担心了!因为海平王刚刚说的几个人,都是孤的至亲之人,孤怎能不为他们着想?”

“南宫太子是为了他们着想,还是为了你自己呢?”

夜墨的眸底一深,声色微冷,“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海平王却是淡淡一笑,“你是担心一旦倾城生母的身分昭告天下,倾城的血液里有着苍溟一半儿的皇室血统,若是将来你称帝,她为后,怕会引来诸多的不便吧。”

夜墨淡淡一笑,“怕是要让王爷失望了。孤从来就不担心这一点,孤担心的是,王爷确定现在是揭开李如意真正身分的时候么?”

海平王面色不变,“有何不可?”

“王爷千里迢迢来此,到底是为了苍溟,还是为了洛华城,你我之间,心知肚明,又何必非要说得太过清楚呢?”

倾城此时总算回神,深吸了一口气,作受到了巨大打击状,手扶了心口,轻轻闭上了眼睛。

第七十七章 好像有了!

海平王走后,倾城则是有些彷徨了!

要不要让哥哥回到苍溟呢?若是一旦去了苍溟,那么,父亲这里又该如何呢?还有嫂嫂,他们夫妻本来在这里是极为和睦亲乐的,若是将来他们中间再硬被塞上几个女人,他们的生活,还会平静如斯吗?

倾城有些为难,想想最后海平王走时说的那句话,她不得不承认是极有道理的。

“无论如何,洛华城身为李如意的儿子,总是有权知道所有的真相的!你们现在如此瞒着他,当真就是为了他好么?”

这句话再次回响在了自己的耳边,倾城觉得,自己以前做的,是不是太欠考虑了?

“别想了,时候不早了,我陪你回静园吧。”夜墨揽过了她的腰。

倾城摇摇头,心情显然是不好的,“阿墨,他说的对,我们没有权利剥夺了哥哥的身分,毕竟,他的身上,也是的确流着苍溟皇室的血的。这种事情,也不过就是瞒上一时,岂能瞒他一世?”

“你担心若是将来他由别人口中知道了这一切,会怪你?”

倾城点点头,复又摇摇头,“我不是担心她会怪我,而是有些事,迟早都是要面对的。我担心他能否接受是一回事,另外,既然是告诉了哥哥,总不能再瞒着父亲了吧?”

夜墨一听,也是有些发愁了。

若是洛相得知自己曾娶了一国公主为妻,却是未能善待,反倒是被自己的母亲和外人联手将其害死,他的心情,怕是最为沉重了!

这一夜,注定就是一不眠夜了。

这个问题,其实刚一开始的时候,倾城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后来考虑到了父亲的不容易,还有哥哥一直是任职于军中的,所以,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流言蜚语,她还是选择了沉默。

今晚,海平王却是再次将这个问题给摆到了明面儿上!倾城就是想要躲,也已经是无处可躲了。

海平王是什么人?能在当年那种复杂的情况下,一力支持女皇,并且是最终也让她坐稳了女皇的位子,可见其心智之精明,他今日敢这么直接地说出来,显然已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了。

倾城想了想,不知道海平王的打算,到底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也是女皇的意思?那么,沉香国师和哥哥他们二人可知晓呢?

倾城还是让人去了信给李华州,这件事情,也不能说就是与李华州一点儿关系也没有的!

她虽然是没有在海平王的脑海里头,看到任何对哥哥不利的想法,不过,也不能代表他就是的确没有这个心思了,自己小心一些,总归是没错的!

经历了同心蛊和端木婷嫣的事,倾城果然是成长地迅速,想问题,已经是不再那么简单天真了。

写完了信,夜墨又被宫里头的人叫走了,说是皇上急召。

夜墨本不想去,可是担心此时父皇宣他入宫,怕是与海平王有关,还是换了衣裳,匆匆进宫了。

夜墨再回头的时候,已经是过了子时了。

等他到了寝室的时候,发现倾城还没睡,正有些呆呆地坐在了妆台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墨先去了次间儿换了衣裳,去了头冠,身上只着了里衣便过来了。

“还不睡?这种事,也不是你一时半会儿就能想明白的,干脆就先搁着吧。”

倾城轻叹一声,直接就趴在了桌子上,将下巴枕在了自己的手臂上,“阿墨,皇上叫你进宫干嘛?”

“海平王昨日已经与父皇谈过了。他的意思,就是要将洛华城带回苍溟。”

“理由呢?就仅仅只是因为他是苍溟公主的儿子?”

夜墨摇摇头,伸手捏了捏眉心,“也不全是。苍溟皇室血脉凋零,到了李华州这一代,男子也不过就他一人,嫡系的再无其它子嗣,而旁支的子嗣也并不算是繁茂,若是长此以往,海平王担心李氏江山,迟早有一日会易主,所以,才会提出了这个请求。”

“请求?”倾城敏锐地注意到了夜墨的措词,“你说海平王的态度很诚恳么?”

“海平王情愿为我们千雪奉上二十万两白银,另外,还愿意与我千雪再签下长达五十年的友好盟约。”

“五十年?”倾城想了想,失声笑道,“这个海平王倒是想的长远。他是担心哥哥在千雪是武将,若是一旦去了苍溟,以他对千雪军营的了解,怕是会让皇上觉得为难?”

“不错!看来这一次,海平王是来真的了。你不是想着李华州为何没来么?苍溟的最东侧,有几个小部落,一直是住依驸于苍溟的,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却是屡屡生事惊扰,女皇大怒,派了李华州亲往压制。”

倾城的脸色一寸寸地凝重了起来,“看来,苍溟也不太平。哥哥也要有得忙了。”

“苍溟近十年来一直都很繁盛,也极少有战事发生。海平王许也是考虑到了苍溟的皇室血脉太过单薄,若是将来李华州登基,再没有几个信得过的族亲相助,他的日子,怕是会很难过。”

“他果真是为了哥哥么?”

对于倾城的这个问题,夜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他也是头一回跟这位海平王打交道,他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谁又知道呢?

无论海平王存了什么心思,这件事终归是让倾城开始有了压力。

当初选择了对哥哥隐瞒,若是自己突然将这一切都坦白,不知道哥哥是否能承受得住?这还不算,父亲到底也是只得了这一个儿子,若是让哥哥去了苍溟,那父亲怎么办?洛家又该怎么办?还有嫂嫂云清儿,以及自己的小侄儿,他们都该如何安置?

一想到海平王说,哥哥若是去了苍溟还要再娶了当地的名门世族之女为妻,倾城这心里就是百般地不舒服!

云清儿是她的嫂嫂,更是她的朋友,她本就是对这男人三妻四妾之事,极为排斥,又如何愿意自己的好友也被此事所困?

倾城越想越头疼,哥哥在苍溟如此受皇上重视,若是真去了苍溟,在那里无依无靠,不知道会不会再惹出什么麻烦来。

夜墨看她一脸心烦的模样,二话不说,直接就将她抱到了床上。

“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次日,倾城顶着两只熊猫眼,双手托腮,极为无奈地看着眼前的美食,却是无动于衷。

“启禀殿下,可是这午膳不合胃口?要不要奴婢再让人重做?”

倾城摇了摇头,“不必了。我没有胃口,不想吃。”

不想,她话才说完,那小丫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殿下,您早膳就没用,若是这午膳再不用,待太子回来,奴婢们定然是无法交待的。还请殿下多少用一些吧。”

一旁的青兰看了看桌上的食物,都是平日里小姐最爱吃的,今日许是有心事,竟是连饭也用不下了。

“小姐,您先用一些鸡汤吧。若是太子爷知道您不好好吃饭,怕是处理朝务时,也会分心的。”

“知道了。”倾城有些恹恹地应了一声,端起鸡汤勉强用了几口,又紧锁了眉,伸手一推,再不肯用一口了。

“小姐,莫不是您身子不舒服?要不,再用些清淡的小菜?”青兰说着,就拿了公筷开始为她布菜了。

倾城看了一眼,那青绿色的笋丝看起来的确是清爽可口,想想不能让夜墨再为自己的事儿烦心了,便勉强逼着自己用了一些。

倾城这样的情绪持续了约莫有三四天,直到这日夜墨终于是看不下去,直接就带她到了城外的别院里头去散心了。

到了这城外的别院,倾城突然就想起了在江南的那一处以六千两的银子买来的庄子。更想起了里头的那一张以沉香木打造的极品床榻。

“你怎么会想起来用沉香木做床了?这样的好东西,倒不觉得是被自己给糟蹋了?”

夜墨一笑,“你早就知道那是我的庄子了?”

倾城白他一眼,还用问么?之前不是就说过了。

“你是习医之人,也该知道,这沉香是好东西吧?其实,那方沉香木,是我从齐王手中偷出来的。原本是他要献给了父皇做寿礼的,我不想让他如愿,便直接让人将那木料给偷了出来,然后再送去了江南,命人打造成了一张床,不过,那木料还是有限,做出来的床,太窄了些,不然的话,倒是可以让人送到京里来。”

“窄些怎么了?不是一样能躺人?”

倾城这话一出口,便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又说错话了,白了一旁笑得正有些阴险的夜墨一眼。

“说起来,我一开始只是担心他会在那沉香木上做什么手脚,所以,才会命人将其偷出来。后来让白无常看过无碍,这才让人打造成了床榻。”

倾城想了想,“那沉香本身是极其珍贵的药材,你不懂,其实它是经过动物咬和外力的创伤、以及人为砍伤和蛇虫蚂蚁等侵蚀,或在受到自然界的伤害如雷击、风折、虫蛀等,又或者是受到人为破坏以后,在自我修复的过程中分泌出的油脂,受到了感染,所凝结成的分泌物就是沉香。”

“自我修复?”

夜墨紧紧眉,这个词似乎是从未听过,很新鲜。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浪费我的唇舌。”倾城很是鄙夷道。

“花楚的婚事已经是基本上敲订了,你该高兴才是。青衣以后就成了洛倾衣,也是你们洛家的一分子了。”

“是呀,这世间的人皆是如此。阿楚倒还好一些,可是那位抚安侯却是太过看重了门第出身了。青衣若是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娘家,抚安侯如何会同意这门亲事?即便是有了我们的介入,他不得不同意,将来定然也是会做主再为阿楚娶上一房平妻或侧室。这样的人,委实讨厌。”

“你讨厌的,却是天底下最多的。门户之见,也对,也不对。不能一味地就只是说你想的有道理,别人想的就不对了。”

这话,倾城有些不爱听了,“怎么就不对了?男女两个,只要是真心相爱,总是会有一个好结果的。”

“丫头,你还是太天真了。你想想,若是云清儿不是安国公府的嫡出小姐,而是一个平民百姓家的姑娘,这京城的贵族豪绅,会如何看待你哥哥?又会如何看待你们整个洛府?”

倾城微怔,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当初之所以会得了老夫人和柳氏的为难,不就是因为看其出身低微,觉得好欺负?

“你说的,或许有些道理。可是我想说的是,世无绝对!就像是父亲和母亲,若是当初父亲坚持呢?若是父亲当初没有自作主张,或许母亲和他就会活地好好的。至少,没有了柳氏的介入,母亲的日子会顺当得多!”

“呵呵!丫头,你还是不懂!不是一个生活状态的人,他们想问题、看问题的角度自然是会不同的。庶民看着这些贵族高门过的好,可是又怎么知道他们的日子里头要面临多少的险境?”

“那不一样!这世间本就是不公平的!就好像有多少的名门公子,却是一无是处的草包,每日山珍海味,却是从不思及报国,护家。可是又有多少的寒门学子,苦熬数年,却仍是及不上那高门公子的一张名帖管用。”

“丫头,人生没有绝对的公平,但是相对还是公平的。就像是那杆秤,你得到的越多,也必须比别人承受更多。你只是看到了那些个不入流的纨绔子弟,为何却没有看到真正的一个大家族的倚仗和栋梁呢?”

倾城听他提到这个,心里多少有些沉闷,“我不想跟你谈这个了。”

夜墨看她如此,也知道是触及了她的伤心事,只好是闭口不提。

“走吧,如今后头的桂花已开了,我们去桂树下品茗赏花,如何?”

倾城知道他是为了让自己的心情好一些,也没有再坚持,点头应了,两人走过了一段小径,又穿过了一道抄手游廊,到了后花园。

则到了后头,入鼻果然就是阵阵桂花香袭来。

“好香!”倾城闭了眼,深吸一口气,只觉得那香味入脾,竟是分外地心爽。

夜墨早已让人备好了桌案,两人果真就是在几株桂树下坐了,再由夜墨亲手烹茶给倾城喝。

不远处还有各色的秋菊,亦是花朵繁多,颜色鲜丽,这让倾城原本有些沉闷的心情,果然是好了许多。

“桂花清可绝尘,浓香远溢,堪称一绝。这桂花的香味浓郁,可是非寻常花可比。你在这别院里头种了这许多的桂树,可见你倒是个会享受之人了!若是到了晚上,丛桂怒放,夜静轮圆之际,把酒赏桂,陈香扑鼻,定然是别有一番滋味。”

“好呀,那今日我就陪你把酒赏桂。正好,去年让人封于树下的桂花酿也可以拿出来喝了。”

倾城一听还有好酒可以喝,心里更为欢喜,不自觉地,便用了两块儿桂花糕了。

到了晚上,夜墨果然就是让人在这桂树上备了酒菜,桂香浓郁,再配上了这佳肴的香味儿,倾城肚子里的馋虫,也总算是被勾了出来。

若是往日,夜墨或许会拦一拦她,可是今晚,夜墨似乎是有意将她灌醉,一点儿要阻拦她的意思也没有。

“爱恨就在一瞬间,举杯对月情似天,爱恨两茫茫,问君何时恋?”

倾城其实有一幅好嗓子,再加上前世时受了祖父的熏陶,于京戏又是别有一番情怀,如今唱了这么几句,倒还真是让夜墨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丫头,你给我的惊喜,还真是源源不断呢!”夜墨一手扶住了她的腰,避免了让她摔倒在地的命运。

“阿墨,你有没有听过贵妃醉酒呀?”

“没有。”

“阿墨,我会唱哦,不是刚刚的那几句,那个不算!我唱给你听好不好?”倾城已是醉眼朦胧,脸色酡红,长长的睫毛一眨,根本就像是在邀请眼前的人,与她共醉一场了。

若是搁在平时,夜墨自然是会万般期待地等着她唱,可是今晚,看到了她如此诱人的模样,哪里还有那个闲情逸致了?

喉咙一紧,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已是加快了数倍,夜墨将有些醉态的倾城拦腰抱起,足尖一点,便直接回到了主院。

“阿墨,我好热!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这么热呢?是不是你给我穿了大氅了?”倾城一边说,一边开始解着自己的衣裳,那样子,已是让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会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了。

夜墨的眸色越来越深,她所说的什么贵妃醉酒,是什么样儿的,自己不知道,不过眼前的美人儿醉酒,他是真见识了!还真是,呃,让人迷恋呢。

“阿墨,你做什么要咬我?呃,好痒,阿墨,你的手在摸哪里?不要,嗯。”

“小妖精,你还真是能折磨人呢。”夜墨的大掌一挥,重重帷幕落下,帐内春光无限,更是泛上了一层桃红色。

“阿墨,你身上好瘦哦,你都没有肉的么?还有哦,你的眉毛怎么会生的这般好看?是不是自己画上去的?”

倾城有些不合时宜的醉话出来,让原本是有些旖旎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了几分的怪异。

“闭嘴!”

“你凶我?你竟然凶我?”

似乎是有了一阵的拳打脚踢声,只是可惜,这声音持续的时间没有多久,紧接着,便是一阵让人脸红心跳的呢喃声了。

据说,次日太子上早朝的时候,一只眼睛是泛着青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