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雅然哆哆嗦嗦说我没什么需要组织帮忙的,我自立自强着呢。

周晏持说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张雅然望着天花板想了半晌,周晏持终于等得没耐性:“你究竟还说不说?”

那态度根本不像解决问题,倒是挺像刑事审讯。张雅然小腿肚一软扒着桌沿差点跪下,泪眼汪汪反过来跟周晏持哀求,说老板我真的没什么要帮忙的啊您别逼我了行不行。

周晏持终于拧起眉心,他稍一抬手,跟她吐出一个字:“滚。”

于是张雅然滚了。带上办公室门的同时确定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八个字。周晏持连这点耐性都懒得施舍,他肯定不是真心想改。

果然过了没半个月,张雅然就听说了周晏持在董事会临时会议上动怒的事。他将康宸的提案批得体无完肤,中间还不容康宸插一句话。周晏持在会议上说了二十分钟,全是他自己对公司未来发展所做的意向,然后直接宣布散会。

沈初对周晏持的劝告最终证明没什么效果,相反改变得越多反弹得也就越大,说到底远珩还是周晏持自己的一言堂。

所以张雅然偷闲下来的时候忍不住揣测,周晏持这一年半来所谓肃清了花花草草,究竟是真的打算金盆洗手改邪归正了,还是他修炼的手段更进一阶,已经臻于众人皆不能察觉的化境了。

第四十七章

若是就张雅然目前所掌握的线索,从周晏持一年半前彻底断绝绯闻到现在,他确实没有再跟任何女性有过什么亲密行为。

三年前周晏持出的那场车祸在被人陆陆续续知道后,张雅然曾经代为接听过无数个红颜女子的电话。其中有苏韵有温怀有蓝玉柔,还有连张雅然都不曾听过名字的各路女子。张秘书尽着本职责任把这些名字全记在了小本本上,然后一数发现两只手根本都数不过来。她当时正要去周宅给休养在家的周晏持汇报工作,看着一长溜的名字,突然就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来。

后来张雅然把这些女子的名字一一说给周晏持听,后者只等她念了两三个就摆手叫打住。那会儿已经是春分,大地嫩芽抽绿,可周宅里还供着热得熏人的暖气。张雅然穿着薄薄的毛衣进屋,顿时就是一额头的汗。周晏持阖目歪在沙发上,唇色发白了好多天也不见血色,周身裹着密不透风的厚厚毛毯。

张雅然都替他热,周晏持却滴汗未出。他慢慢告诉她:“以后这种事别再跟我提起。”

张雅然觉得有点不太敢相信,她怀疑是不是自己没把握住老板的准确心意。所以她站在那里迟迟没走,片刻后小心翼翼地问:“您说的这种事…是专门特指打电话这一件事,还是从此以后这些女人您都不想理会啦?”

周晏持拧着眉瞥她一眼,那眼神充满了傲慢与鄙视,连一个滚字都懒得回她。

回头张雅然自己分析了一下午,没什么信心地觉得周晏持指的应该是前一种。但事实证明周晏持践行的却仿佛是第二种。周晏持从车祸中彻底恢复是在三个多月后,从那开始张雅然就没再见过周晏持身边有其他女子。沈初曾经叫周晏持一起去茗都,连着几次全被他拒绝。

沈初也终于觉察出他的变化,笑着问哪里出了毛病是不是他元气还没恢复。

他没什么正经道:“茗都有美人美^色美不胜收,你哪里不顺了保管给你舒舒服服地打通筋骨。你多久没去过了?难道就不想念啊。”

周晏持说:“我把张雅然叫来,你当着她的面再说一遍。”

沈初终于闭嘴。过了一会儿,跟张雅然一样的不太敢相信:“你当真打算从今往后清心寡欲了?”

持有怀疑看法的不止这两人。周围一圈朋友都对周晏持的行为觉得诧异。对他们而言他的态度无疑转变得有些快,周晏持像是一夜之间突然收敛,对所有的声^色场合都不再前往,连发小聚会也是一样。

但他不迎合,照样有一些女子主动。没有声^色场合,总还有其他地点。周晏持的口碑中一直带有似有若无的暧昧,没有几个人相信他真的从此就坐怀不乱。说不定他只是一时良心发现,又或者是其他原因,总之过不了多久周晏持必定还会恢复原状。

不少人都觉得让周晏持再破戒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因而愈发试探。半年多内与周晏持有关的绯闻相对少了一些,但始终没有间断。沈初开始怀疑周晏持的诚意,他说他是想骗人还是怎样。

周晏持过了半晌才说那些人跟我没关系。

沈初说:“要真没关系你就彻底把她们给撇干净啊。绯闻什么的半点都不能有。你又不是习睿辰他爸,人家多年来一贯清白端正,有忠贞不二的金牌口碑护体,万物不侵。像你这种有前科的人,没有绯闻人家都怀疑你的态度,有绯闻别人直接就不相信了。单对于你来说,自己行得正没什么用,大家都不信的话,杜姑娘更不会信。”

张雅然确认周晏持彻底断绝掉绯闻是在又过了多半年之后。那天张雅然与一个年轻姑娘聊天,对方提起周晏持反常的一脸敬畏,张雅然问了很久她才吞吞吐吐说出口:“听说你们周总对主动上前的女孩子厌恶至极?”

张雅然觉得在听笑话:“…啊?”

“我们公司有个姓杨的同事嘛,长得很漂亮,前两天在饭局上认识了周总。就给他发了几条短信而已,结果昨天不知怎么脸哭得肿成桃子,还被突然辞退了。”

张雅然正在喝咖啡,听完嗤地一声呛了出来。

张雅然跟二秘讨论过这个问题。本来秘书室里几个人都要打赌周晏持是不是真的大彻大悟了,结果因为都觉得没什么信心,赌约只好作罢。她们的看法难得一致,都认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对于周晏持来说是条普适的理论,傲慢专断的脾气他改不掉,招惹花草的本性也就没多少可能彻底改掉。不管表面上做什么都是一样。

越是克制越是反弹,就算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秘书室集体认为的这一想法还是不太敢动摇。

远珩董事会选举投票结果公示时,张雅然不太敢去瞧周晏持的脸色。

董事会成员十三名,周晏持推举的一位候选人在名单上。除此之外,周晏持最想剔除出去的两个人也赫然在列。有人过来跟周晏持握手,他微微一点头,脸色很平淡。

不远处康宸笑得温和,正在跟过去庆贺的人一一握手言欢。轮到杜若蘅的委托律师,两人接耳说了几句话,康宸微微一怔,随即笑得更深。

最后是康宸走过来与周晏持握手。他看着没什么胜利的骄矜感,笑容还是很谦和,伸出右手,说:“周总恭喜。”

周晏持格外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不予回应。

康宸若无其事将手收了回来,笑了笑,低声说:“承让。”

作者:折火一夏

杜若蘅回到景曼,把平时相处最融洽的财务部经理叫到办公室,细细交代事情。说了半天对方终于觉察到不对劲:“杜经理这是什么意思?你要离职?”

杜若蘅微微一笑:“是有这个打算。不过还没办理离职手续,先别说出去。”

对方睁大眼呆滞半晌:“…为什么?!”

杜若蘅轻描淡写:“在一个工作地点呆得久了,就想换个环境。你有没有做行政岗位的意向?你的工作能力很强,我可以试着帮你引荐。”

对方摇了摇头:“我可做不来这个。你觉得我工作能力很强?”

“能沉得下心来对付那些财务报表,人际关系处理得也挺好。”杜若蘅笑言,“这样工作能力还算不强?”

对方突然说:“强什么强,我那都是不得已。这已经是极限了,你再让我做行政岗还不如要我辞职。”又说,“你已经有了新东家?”

“我是裸辞。”

对方又是呆滞半晌,最后说:“那太可惜了。你比其他几位副总经理就更适合做这个职位。”

杜若蘅笑着说:“因为我耐心细致懂事明理识大体?”

对方重重点头。杜若蘅双手托腮看她半晌,嘴角弧度越来越大,最后终于笑不可抑。

到了傍晚,杜若蘅想着T城的股东大会投票应该已经告一段落,便在离开景曼之前把辞职邮件给康宸发了过去。没过多久她接到电话,康宸那头背景略略嘈杂,有开怀大笑的声音,还有人隐约说着恭喜康董之类的话。隔了一会儿那边安静下来,康宸走到僻静处,跟她说:“你不必这样。”

杜若蘅正在开车,轻声回答:“还是辞职比较好。”

康宸停顿片刻:“你如果很喜欢这个职位,我可以提出辞职,向总部推荐你做总经理。以你的处事能力和工作经验,足以把一家酒店管理得井井有条。”

杜若蘅说:“没事。就这样很好。”

晚上杜若蘅跟周缇缇打电话,跟女儿商量接她回S城的时间。周缇缇正在玩堆木房子的游戏,随口说康宸叔叔什么时候走我就也什么时候走好了。

杜若蘅柔声说:“妈妈去接你。定在周日晚上好不好?周一你还要去上学的。”

“为什么不是康宸叔叔接?他已经回S市了吗?”

“他有他的事情。妈妈去接你。”

周缇缇想了想,突然说:“妈妈,我可不可以在T市再待几天?”

“为什么?”

“爸爸这两天心情好像不太好。今天晚上回来之后他就进了书房,晚饭都没吃多少。”周缇缇说,“吴爷爷刚才跟我说如果我走了,他会更难受的。”

杜若蘅沉默了一会儿,说:“叫管家爷爷听电话。”

过了片刻有人将话筒接了过去,却是声线低沉的一声“喂”。

杜若蘅停了停,才说:“我想问问管家这两天缇缇表现得怎么样。”

“她很好。吃得好睡得好玩得也很好。”周晏持说,“周末跟管家出去还碰见了幼儿园时候的前桌,两人互相认出来,玩了一整天,最后分开的时候还很不舍。”

杜若蘅停了一会儿。然后轻声问:“你怎么样?”

周晏持默然片刻,淡淡开口:“不是很好。”

周晏持的打算本来十分明朗。三年前如果没有那场车祸波及,康在成早已被他从董事会上剔除出去,同样康宸也不会进入董事会。这么多年远珩都一直朝着周晏持谋划的方向在走,直到三年前发生变故。

如果康宸不出现,远珩对于周晏持来说就是河清海晏的状态。康宸出现后,各方面的表现都让周晏持十分不痛快。

今天尤甚。

杜若蘅想了半晌,突然说:“对不住。本来已经不想投给康宸了,转过眼忘了,今天醒过来的时候受委托的律师已经投完了选票。”

第四十八章

周晏持没怎么听见她后面说的话。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在杜若蘅的那句对不住上。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一样。杜若蘅多少年没给过他好脸色,今天晚上她跟他道歉。

周晏持难得愣怔半晌,半天才想起来杜若蘅刚才说了什么。他很快问她跟康宸怎么了。

杜若蘅平淡开口:“吵架了。”

周晏持把声音压低,就像哄一岁时候的周缇缇别哭一样:“因为什么吵架了?”

“观念有冲突,想法不一致,性格不合。”

“哪方面的性格不合?”

杜若蘅终于不耐烦起来:“你哪来这么多问题!”

如果真是一对心平气和的普通朋友,这时候大概会说一句“情侣之间哪能不吵架,过段时间自然而然就和好”之类的话,但现在要周晏持这么说一句简直能要了他的命。这是他今天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他只差没脱口一句“吵得好”。

周晏持沉思了半晌,说了一句别生气。

“周缇缇想在T市再多呆两天,但是她的学习课程不能再耽搁。马上就是期中考试。”杜若蘅转移了话题,“我在周日晚上带她回S市。”

周晏持说:“康宸做了什么事让你生气?你们两个吵架跟这次董事会选举有没有关系?”

杜若蘅说:“你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

周晏持琢磨了一会儿:“你在股东大会上投票,是康宸跟你主动要求的?”

杜若蘅冷淡说:“再说一句这个挂了。”

周晏持转口道:“好,不提。”

两人都安静了一会儿,杜若蘅先低声开口:“今天的投票结果对你的影响很大?”

她少有的平心静气,周晏持不可能打破这一氛围。最后他轻声回答:“不是很大。”

“说实话。”

周晏持还是那句话:“确实不是很大。”

“那么你的董事长位置会受到影响?”

周晏持仍然否认:“不会。”

杜若蘅又安静了一会儿,忽然说:“我也没有很对不住你。投票给谁本来就是个人自由。”

“我知道。我也没有这么想过。”周晏持柔声说,“如果从我自己的角度来说,当然我不鼓励。但是从你的角度来说,我能理解。”

杜若蘅说话很少颠三倒四逻辑不通,如果变成这样,总会有特别缘由。她只要肯开口跟他搭话周晏持就有一定办法,就像现在,他隐约能觉出她心里在苦恼。

他让她思考,等她开口,听见那边有树梢隐隐拂动的声音。周晏持说:“你在阳台上?”

杜若蘅恍若未闻,突然轻飘飘说道:“没什么好理解的,已经分手了。”

周晏持怀疑是自己没听清楚的缘故,下意识反问了一句,杜若蘅没有回话。周晏持停了好半晌,仍然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又重新问了一遍:“你跟康宸分手了?”

杜若蘅无声回应,表示默认。

“真的分手了?”

“…”

周晏持问道:“怎么分手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分手的?”

然后杜若蘅的口气就变得不耐烦:“你烦不烦啊这些你一个都不能提!”

“好好,不提,我们不提好吧。”周晏持这一天的心情简直复杂到难以形容,忽上忽下就像欲扬先抑一样,他过了良久才勉强平复心境,“分了也好。分了也好。”

周晏持想了想,又说:“景曼的工作以后打算怎么办?”

杜若蘅有些后悔跟他提这些话题,周晏持追问出的每一个问题都让她有莫名恼火的感觉。她的回答冷淡下来:“已经辞了。”

周晏持半天没回话。今天一晚上杜若蘅和他讲的话比曾经一年都多,更何况她的每一个回答都超出他的意料之外,有如一支支巨大烟花在眼前爆炸。很难找到合适的反应和言辞,周晏持最后斟酌着说出口:“可以趁这次机会好好出门散心。你之前工作很忙,还要照顾女儿,不如这回款待自己,缇缇由我来照顾。”

“她在S市上学你要怎么照顾。”

周晏持说得温柔而自然:“让她转学回来T市读小学。等你散心完,也一起回来T城。”

杜若蘅反问:“我为什么要回去T市?”

周晏持柔声说:“工作哪里都有,也不一定要在S市找。”

杜若蘅沉默了一下,忽然轻轻笑了一声。她说:“你搞清楚一件事,我在五年前来到S市不是为了景曼跟康宸。”

话音落下的同时电话被挂断。周缇缇正蹲在一旁扮蘑菇状偷听,听见那边很干脆的咔嚓一声。父女两个面面相觑,最后周缇缇双手托腮,一双眼睛晶晶亮地自下而上望着他,嘴巴一开一合:“爸爸,你又把事情办砸了,对不对?”

杜若蘅前一夜睡得晚,第二天醒来便有些迟。汪菲菲给她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能过来景曼一趟,有人给她寄了一封信。

汪菲菲说:“邮戳上盖着的是甘肃那边的地址。”

杜若蘅想了起来。前段时间沈初以周晏持代理律师的身份请她签字财产转让协议,两人说了几句,第二天杜若蘅便当真开始寻觅捐赠的渠道,她往西部山区的几所希望小学捐赠了课本,还资助了两个山区的孩子读书上学。

苏裘说她做了件善事,行为高尚值得表扬。她还说周晏持肯定就没捐赠过。杜若蘅说周晏持捐过,还捐得不少,没离婚的时候每年拿出的数目跟纳的税差不多。

苏裘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没看出来啊,整个T市就没有比周晏持更苛刻薄情的商人了才对,他怎么可能生得出来这种好心?”

杜若蘅慢条斯理回答:“那是因为周晏持对钱财根本没那么在意。他的底线是他对事物的绝对控制欲,满足了这一点,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对他来说就全都不是大问题。”

苏裘看了她一会儿,突然间笑得不阴不阳:“你的意思也就是说,周晏持现在用钱收买不了你,而且你还不能满足他的控制欲,所以你的问题就是他的大问题了,对吧?”

“…”

杜若蘅无言。

她自己也很难说得清楚两人一路来的感情发展。曾经的杜若蘅远没有现在的铁石心肠,十几岁年纪的她还很轻易就可以被打动,至少对于周晏持来说是这样。他用课程作业和家务劳动先是占据了她的闲暇时间,继而不动声色地占据了她整个人。

杜若蘅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对周晏持死心塌地。那时候她很好地满足了周晏持的占有心理。她听从他的建议依依不舍地回国,听从他的建议找了一份清静安宁的工作,又听话地结婚,听话地生下小孩。中间确实有过不情愿,但最终仍是妥协。她曾经走的路是周晏持规划好的每一步。她完全信任他。这是后来产生极致落差的根源所在。

很难让如今的杜若蘅再全身心相信任何人。不管是康宸,还是其他别的异性,包括周晏持在内。更不要提满足对方的控制欲。她吃过一次教训,结果太惨烈,因而变得比常人更小心翼翼,保守到固执,如非迫不得已,她宁愿只相信自己。

杜若蘅准备去一趟景曼,在楼下听到有人轻咳一声。她回过头,周晏持站在不远处正看着她。

两人对视片刻,周晏持面不改色地开口:“出差。路过。”

十分钟后两人坐在附近的快餐店内吃早餐。杜若蘅咬下一口汉堡,周晏持接到一个电话,他看了一眼,随后挂断。然后对着食物一脸嫌弃的神色。杜若蘅慢悠悠说:“不吃就走。”

周晏持闭着眼把东西吞下去。杜若蘅问他:“真的出差?”

周晏持看了她一会儿。“假的。”

杜若蘅哦了一声。又说:“那为什么骗人?”

“…”

“你都来了S市,怎么不把缇缇一起带过来?”

“…”

周晏持又看了她一会儿。说:“刚才是张雅然的电话。”

杜若蘅淡淡一记挑眉:“所以呢?”

“没有所以。”周晏持说,“就是说一说。”

杜若蘅想了想说:“其实不用。”

这回她倒是很和气,连讥讽都没有了,就只是平铺直叙地跟他说不用。如果换成另外一种表达方式,无非就是——我知道你是要跟我报备,虽然跟我没什么关系,但说不说是你的自由,你实在想说我也没办法。但真的无所谓。

这种态度就比对待个路人稍微好一点,纯属客套,没掺杂什么私人感情的迹象。这让周晏持招架不住。尽管他在刚才做了很多准备,现在却依然很难再把下面的话题继续下去。

他斟酌着说出口,从头到尾仿佛都很艰难:“这三年里,我没有再找过别的女人。”

第四十九章

杜若蘅的动作停下来,抬头看向他。

她不说话,仅仅是看着他,目光让人很难看懂,仿佛带着一点研究的意味,又像是在沉思。周晏持几乎不知道应该再怎么说下去。他的话说出口,莫名其妙就变了味。尤其现在是在快餐店,环境热闹而嘈杂,他不能保证杜若蘅真正明白了他的意思。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他最后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杜若蘅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是什么样?”

周晏持从来没觉得讲话有这么困难过。他又沉默了半天才开口:“我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恶意,只是想告诉你,这三年我在改变。”

杜若蘅垂目不语。周晏持过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如果你稍微打听,可以知道现在我连绯闻都没有。”

两人都不再说话,各怀心思。对于周晏持而言,他很难再说出像“我们两个重新开始”之类的话,就算可能已经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杜若蘅的表情平淡如水,让他不能不把大半的情绪都掩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