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邬收了棍子,抱拳,咧嘴一笑:“不才正是在下。”

沙小弦按照国际惯例,双手向后抱住头,慢慢走回师父跟前,没有下跪,也没有说话。李铭远看着师徒两人,继续笑道:“我想请沙小姐过府做客几天,老先生同意吗?”

“铭少爷家比这强多了,又是大户人家,我有个什么不好同意的。”老邬爽快地说,“您等等,我帮她收拾下衣服。”

沙小弦突然沙沙地说:“师父,我不同意。”所谓做戏做全套,不等她说完,一道黑漆漆的棍子影刷过来,打得她到处跳脚:“师父的话就是圣旨,不去也得去!”

沙小弦抱头跳到一边:“师父,我跟他去了会没好下场啊!”

老邬马上转身,直勾勾盯着李铭远:“铭少爷,看你长得一表人才,不会做些出格的事吧?”

李铭远嘴角含笑:“老先生说到哪里去了。三天后我会送回沙小姐。”

老邬点点头,表示放心地走回院子去了。等师父一离开,沙小弦就放下手冷笑:“按照贵国法律,逮捕平民是警察局的职责。”

李铭远转脸微微一笑:“你要看到逮捕令?我十分钟就可以弄到。”

沙小弦抿住嘴。她将手伸进裤子口袋,灵活地拆开手机背面,取下手机卡,装好壳背,不着痕迹地夹在指缝间。两手还是左右插在口袋里,她的身子却站得散漫,简直有些歪歪斜斜。

场地里两人没再说话。李铭远盯了沙小弦一眼,站在她身边抽烟,淡淡皱起眉。夜风轻拂,一股烟雾顺向飘荡,兜头朝沙小弦罩去。

沙小弦退后几步,双手继续贴在口袋内侧,弓起肩膀咳嗽两声。李铭远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低笑着朝风口靠去,猛地吐出一口烟雾。

沙小弦冷着脸不动,看着师父走近。

老邬提着她常带的双肩背包,鼓鼓囊囊的,一把丢了过来:“给,你三天的衣服。脏的不要丢了,拿回来洗。”

李铭远眼疾手快,一手弹开烟,一手迎空抓下了背包,笑着说:“我来。”拎了拎包袱后,他又显得礼貌地告别。沙小弦的眼睛和脸色没什么变化,老邬却走上前,继续直勾勾盯住李铭远,咧嘴笑道:“铭少爷,你答应过我会好好招呼丫头的,我才放心把她给你——”

李铭远连忙低身含笑:“一定一定。”

一行人返身走向车队。李铭远走到第一辆随从车辆前,打开门:“请。”

沙小弦不发一语,低头钻了进去。

等到宾利雅致出了狮子口,李铭远按住耳机,突然冷冷地说:“小白脸花样多,先给她上了手铐。”

晚上九点,李铭远带着所有人来到常住的天淘沙住宅前。这是一处风景岛屿,设有汽车公路网、高尔夫球场和一座五星级酒店。其余住户远在两里之外的南岸上,唯独他这一栋面海依林的公寓煊赫而起,侧对着激光与水幕交互产生三维立体影像的“音乐喷泉”。

车库里徐徐停下几辆车,其余的被李铭远打发回了李家主宅。

保镖打开车门,还没伸手,沙小弦就冷眼一抬:“我自己知道走。”

天空中还传来叮咚乐声,海岸线波浪微微响和。沙小弦走了几步,两手并在T恤前,沙沙地喊了一声:“给件衣服我。冷。”

李铭远回头一笑:“先忍忍。”继续带人穿过花园路,走到公寓角的小木屋前。这间外表不起眼的储藏室是入口,底下还连着一个宽敞的地下室。沙小弦走进去扫了一眼,忍不住掀唇讥笑:“李铭远,你真是无法无天,自己家里敢开刑房。”

地下室开辟成几间单独房,两两对开,只有一扇门。沙小弦一进主厅,自发走到靠墙放置的木椅前,安然坐下,闭上眼睛打盹。她的双手被勒成青紫,铐在身前有些不方便,干脆仰着头睡。

李铭远招招手,一名随从打开拎来的背包,窸窸窣窣倒下所有物品。三套用塑胶纸捆着的衣服呈现在长木桌面上。

李铭远坐着不动,随从剪开包装,一套一套摆开。

全部都是清一色的深色卫衣、板色长裤、长袖T恤。款式一模一样,颜色逐次加深。李铭远伸出右手,单独拿起三套紧身内衣裤,说:“这个不动。”手下会意地拉开背包口,他看都不看丢了进去,再翻过上衣领口细细查看。

“人变态,衣服也变态。”

看了有一会,李铭远笑着说:“外衣看起来不显眼,里面的T恤贵得死人。”他捻捻T恤领,对着角落里那张漠然的脸微笑:“百分之百意大利进口保暖面料,全部都是买断了Burberry在中国的Thomas品牌,看你这三套行头,应该是属于你个人的御用服装。”

沙小弦突然睁开了眼睛,微微的光扫向了桌面。

“怎么,连你自己也不知道?”李铭远站起身,走向木椅,“你看起来很吃惊哪,小白脸。”

沙小弦面色镇定:“这些衣服都是我妹妹帮我打理的,没什么窍门。”

李铭远继续笑着,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对准她沉静的眼睛:“小白脸,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没得到回答,他站起来,面无表情地说:“我先提醒你,有什么私人物品先交出来,别让我搜身。”

“让让。”沙小弦沙哑地说。

李铭远让在一边,她伸出手,费力地在口袋里掏了陶,摸出黑了屏的手机、一卷纸钞和一方雪白的手帕,合手放在木椅旁。

“就这些了,你要不要看看?”她盯着他,微微一笑。

李铭远示意手下交上钥匙。他靠近沙小弦,扯住她的手,给她微微松了一圈手铐,又合着一股温热气息,低下腰虚扶住她腰身,两手按了按她的长裤口袋外侧。

沙小弦面色如常,纹丝不动地让他检查。

李铭远松开手,抬头却看见眼前嚼了一丝笑味的脸,不由得猛地提起她的衣领口,冷声警告:“小白脸,千万别耍花样。”

沙小弦并不反抗,乌黑的眼珠静静地看着他,似乎有些怜悯。李铭远意识到这是首开特例,静寂中,他冷冷地撤了手,盯着她问:“你故意招惹我,目的到底是什么?”

沙小弦仰头看他,微微一笑,说得字句分明:“我仰慕您,铭少爷。”

小美出场

李铭远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看到透过帷幕渗入了一线月光。海风盛起,冲荡这间宽阔豪华的卧室,温暖如春的气息带了些凉薄意。他站着想了想,地毯上留下一串湿了的足迹。

“给件衣服小白脸,晚上地下室冷。”

刚按下内线吩咐完,范疆敲敲门,放伦恩跑了进来。

“乖狗。”李铭远笑着抱住沉甸甸的身子,一直揉摸伦恩顺和的毛发。伦恩上了药,大脑袋上包扎着一圈一圈的绷带,他看了很是心痛:“以后有坏人哥哥帮忙打,不会让你再吃亏了,嗯?……呵呵……好了好了,别舔了……”

范疆铁塔一样站在旁边。李铭远玩了一会,又抬头对他说:“叫个医生来,给小白脸打一针疫苗。”

临睡时,他的手机发出一句悦耳乐声,拿起一看,原来是下属转来的短信:“铭少爷,谢小姐问您怎么没去赴约,在等您电话。”

他看了一眼,随手将黑版Gresso Steel一丢,倒头就睡。夜静如水,卧室里一片静寂。李铭远平躺在大床上,一夜安眠无梦。伦恩趴在他床边,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呼呼睡得安稳。

第二天上午,一阵嗡鸣声惊醒了李铭远,他挥开枕头,哑声说:“乖狗,把电话拿来。”

伦恩抬起残余的前爪,按开了几上的内线,一听,果然是刑讯室那边传来的:“铭少爷,沙小姐开口了。”

九点一刻,李铭远清洗完毕,换上亮色铅灰休闲服,不紧不慢走了出去。伦恩围着他的脚打转,欢快地跑来跑去,随他走到地下室进了隔离间。

镜子那边就是小白脸。一夜被审不能休息,她的脸看起来更白了,冷淡的眼睛也遮掩不了隐隐黑印记,精工雕刻的脸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李铭远站着打量了一会,将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问:“一晚上不说话?”

“是的。”身后有人恭敬应声。

“提了什么要求?”

“晚餐没吃,早上要了两个苹果。”

李铭远下意识回头去找被拒绝的晚餐。一托冷掉的四小精食放在靠墙长椅上,还泛着鲜艳的色泽,正是中国有名的“欢喜四合”。他微微沉吟:“为什么不吃?”

身后人顿了顿:“……不知道。”

李铭远回头盯了一眼,房间里一片安静。这种刻意的小心很快就被伦恩打断了——它抬头看见屏幕上突然切出的一张冷脸,嗷呜一声,垂着脑袋跑了。

李铭远笑了起来:“这么怕小白脸……”

正说着,镜头里,隔离墙外的沙小弦有所动作。她慢慢从单人木椅里站起身,直接走到角落里靠墙坐下:“要说的我都说了,我现在想睡觉。”

里面审讯的人还在问:“我们接到消息:上个月有一批人偷渡到新加坡,专门从事刺杀高层的买卖,沙小姐是否在名单之内?”

沙小弦低下头,杵着的双手遮住了她的脑袋,显得颓废。问了几遍,她才沙哑着说:“李铭远你是弱智吧?不能找个正常点的人来?”

墙外的李铭远又笑,点点头,一名下属按着耳机,通知那名审讯的人离开。审讯室里只剩下了沙小弦一个人,她缩在角落里,被铐住的双手一直迎空举着,让镜头内外看得见她的动作。

两截苍白的手腕滑出衣袖,带着手铐遗留下的青紫伤痕。左掌纱布渗出了血丝,包扎得还算紧固。李铭远仔细看了两眼她的状况,再示意手下翻出录像,转头去看清晨录下的母带。沙沙声转过去,标示了时间的审讯开始了——

镜头里,穿着黑衣的保镖问:“姓名?”

沙小弦当时歪着身子,两只脚蜷在椅子里,手臂遮住脸,像是打盹的猫。等了好几秒后,她才慢吞吞地说:“沙小弦。”

“年龄?”

“27。”

“职业?”

“无业游民。”

保镖停止记录的手:“曾经从事过什么职业?”

沙小弦放下手,还认真地想了想,表情严肃:“警察、杂役、混混、流氓、保安都做过,你想知道什么?”

“一件件地说。”

“做了一年警察,失职,坐了七年牢;打过一个月的工,没钱,跑到街市上混;混到大公司里当保安,公司后来又破了产。”

保镖停了很久,似乎在辨析她说话的真假。看到她一动不动地凝视,才再接着问:“家里还有哪些人?”

“师父,阿汀,妹妹。”说完,沙小弦又慢慢接了一句,“对了,我妹妹是网游编程师,很有钱。”

“衣服就是她买的?”

“嗯。”

“能买断一个品牌?”

沙小弦冷笑:“要不要查查她的账户?”

保镖切入正题:“来新加坡干什么?”

“本来是跟着阿汀来的,找工作……”

“后来呢?”

“发现新加坡很好,打算定居。”

“妹妹这么有钱还需要你找工作?”

沙小弦面不改色:“她要接济我,被我拒绝了。”

保镖抬头看她一眼:“为什么要接近铭少爷?”

沙小弦抬眼微微一笑,无限斯文俊秀:“我喜欢他。”

看到这里,一直沉默不语的李铭远突然哑然失笑,他弹了弹屏幕,笑道:“他妈的小白脸,满嘴假话骗不死人。”

范疆走进一步,面无表情:“铭少爷,我们问了很多遍,她每次回答都差不多,应该错不了。”

李铭远抿住嘴不说话。他低头凝视定格的画面几秒,突然伸出一只手指,沿着屏幕里沙小弦的脸颊慢慢朝上点:“美国微表情心理学表明,每个人回忆时眼球会自动看向左下方,你看小白脸回答这几年的经历时,眼睛根本就是直的。”

范疆很是动容:“铭少爷连这个都懂?”

李铭远笑:“我刚请教了加利福尼亚医学院的朋友,她传真给我一份METT辨别图,小白脸这表情也在里面。”身边几个据称从国外深造的保镖也惊讶地看着他们。李铭远又笑道:“要通过慢镜头回放才能捕捉到微表情,而且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可靠。”

范疆再请示:“那她说的到底是不是——”

李铭远摆摆手,朝外走:“把所有问题倒着问一遍,如果她还能说得一字不差,那就证明她早背好了,满嘴都是鬼话。”

天淘沙娱乐场。五颜六色的吊灯变化出莫测光辉,一群衣着暴露的妹妹在T台上扭动腰身,点燃了整场高涨的热情。李铭远穿过人群与舞池,直接走到了后面的VIP房间。

平时玩乐的太子党已经等在了里面。三人身边都有清凉养眼的小美人依在臂弯,案几上有各种水果饮品。

他们在斗酒,输了的就让妹妹抽走一张纸钞或者摸一手,赢了的就把对方的美女抱过来啵一口。风头最火的是金亮,两条大腿上左右各坐了一美人,他笑得最开心。

李铭远推门而进。金亮连忙把美女推开,拍拍沙发:“这边,铭少爷。”李铭远刚走过去坐下,他又悄悄说:“谢莎在隔壁,天天蹲这守着。”

李铭远笑着接过一位彩妆妹妹的鸡尾,那女孩看他笑面可人,大胆地朝他怀里靠了靠,李铭远顺手搂住她的腰,把她拖到了左边位置。

女孩喂他酒,他笑着喝了下去。

哐啷一声响,一道长发人影冲过来,伴着迎面扑来的Clive Christian奢华香,李铭远身边的女孩已被扯了出去。

红色短裙的谢莎杏眼圆睁,冷冷对着地上的女孩说:“滚。”

李铭远伸出手,对着喂酒的女孩微微一笑:“去吧台说下,你这个月的开支我签单。”

女孩拉住他的手,怯生生地站起来,咬嘴说:“谢谢铭少爷。”谢莎冷笑着说:“小婊——”李铭远突然眼睛一抬,她后半截话硬生生吞了下去。

金亮推走几个妹妹,笑着打圆场:“来,来,莎莎,陪哥哥喝酒。”

谢莎的V字领气得圆鼓鼓一片莹白。她悻悻走到金亮身边,拿起一杯梦幻帕特洛就喝了下去。金亮用茶色玻璃杯罩住几粒彩球,对李铭远说:“铭少爷,猜错了要罚酒。”

“五。”李铭远懒洋洋地说。

“莎莎,快过去,铭少爷猜对了。”金亮咧嘴笑,手肘戳戳谢莎的腰肋。

谢莎哼了一声,扬头蹬蹬小步移过去,满满当当占住了李铭远手臂边。她含住一口鸡尾,扑上涂了彩膏的红唇,直接送到了李铭远的嘴边。

李铭远扭头低眉看她,没动,故意让她鼓嘟嘟的嘴边晾在空气中,一直笑。

砰的一声,大门再次被摔开,身着皮装的彩发女孩走进来,以同样的手段,抓起谢莎的头发丢了出去。

她的眼睛尖而长细,含住的光辉也是一片冷清:“小婊|子谢莎,我总算找到你了。”

李铭远双手环抱,好暇以整地望着来人。“小美,你来这里做什么?”他笑着问道。

深夜拜访

被掀开的谢莎不甘示弱,蜷起白皙的大腿,借力蹬了起来。还没站稳,她就合身扑上小美,恶狠狠揪住对方炸了窝的头发。

李铭远皱皱眉,淡声吩咐:“金亮,分开她们。”

小美穿的是亮闪闪的皮衣皮裤,身姿较灵活,她扬起腿就把谢莎劈到了脚下:“敢抢我的男人?老子让你破相。”

金亮一把拉过了她:“哎哟小姐,铭少爷还在这里啊。”

谢莎趁机一巴掌刷了过去,满房间清脆地一响,小美开始竭斯底里地发作。李铭远变了脸色,站起身拉住谢莎的手,冷冷一甩:“滚!”

金亮又急着安抚谢大小姐,哄着她气嘟嘟地走了出去。场地里留下寂静,李铭远坐好,纹丝不动地问:“知道回家了?”

小美抚抚被揪得痛的头发,冷笑:“我就是一个多余的,反正你们也不会记得我。”

李铭远抬眼再问:“每隔三天就换一次发型装扮,你叫我们怎么记得你?”

小美捞起几案上的果饮,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她一手摸了嘴巴,扯出一道凄厉的唇彩红:“我回来就跟你说下,谢小|逼把我男朋友抢去了,她不是什么好女人。”转身就要朝外走。李铭远冷喝一声,暂时止住了她的脚步:“小美!”

小美背对着他站立,后背挺得笔直,带了几分倔强。

“这段时间内阁重组,大哥很有可能出任国防部长,你就乖乖地在家呆着,不准添乱。”

小美没回过身,传来的声音冷冷冰冰:“添乱添乱,我就是一废物吧?你们哪个记得我的生日?凭什么16年来他不闻不问,这个时候要我这个私生女乖乖地?”她抹了抹眼角,一阵风冲出去了。

李铭远沉身坐了下来,抿住嘴不说话。金亮又带了一批靓丽女孩进场,酒宴再次开始。五个人吵吵嚷嚷喝了几杯,李铭远都是淡淡的神色,金亮一摆眼,一个笑起来有酒窝的高个女孩慢慢靠了过去。

“铭少爷……能赏脸喝杯帕特洛吗?”

李铭远转头看了一会,微微一笑,接过酒杯喝了下去。

大家明显松口气。

欢乐继续。

喧闹中,范疆的电话打了进来:“铭少爷,我们倒着问了一次,沙小姐没说错一个字,再用测谎仪,她也通过了测试。”

李铭远稍稍避身,低声:“这怎么可能!”

“我们也想不通。按照铭少爷的说法,她肯定在说假话,但是仪器显示她各项指标正常……”

“把图像传过来。”

李铭远摸出耳机夹好,点开手机查看。图像显示出保镖颠倒询问小白脸各种问题,她都皱着眉一一回答,连表情都没变一下……中间有段时间跳跃,黑屏了一会,又出现了她青白的脸。

突然“啊——”的一声响起女孩的尖叫。

李铭远一把掀开偎在左肩旁的美女,冷着脸大步走了出去。金亮在后面茫然地问:“怎么了,你怎么得罪铭少爷了?”

那女孩咬嘴:“我没做什么啊!”

娱乐场到别墅的距离不远。李铭远几步赶回来,砰地一声直接推开审讯室的门,看都不看,朝着桌子后面的保镖刷了一耳光。

脆响。

站着的范疆和被打得歪歪斜斜的保镖双双愕然。

“谁动的手?”李铭远站在空旷的房间里,冷冷地问:“谁打的小白脸?”

沙小弦倒在靠背椅里,闭着眼睛,头歪在一边,困顿不动。李铭远回头再看了一眼,指着她脸上的青紫说:“没我的话,谁敢动她?”

范疆恢复铁塔身姿,面无表情地说:“我们在问话,她突然跳了起来踢桌子,说要睡觉。我叫人按住她……后来起了点冲突——”

李铭远突然脸一沉,大步冲过去,提起座位上的保镖身子,不说一句话就摔了出去。他跟着赶到角落里,对准人的头脸铺天盖地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