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七章 赞同

王灼继续道:“因北国科举,已吸引了无数南朝读书人不畏背负判国之险,跋涉千里落户北国…”

冯娥听得双眸熠熠。

王灼似乎不讨厌北国。

如果是这样,她就不会闷一天了。

她为了说服他同往,可是思忖了一整天的话。

“如果让你去北国,你会去吗?”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一家之天下,我不是为一家效力,是为天下人效力!”

南晋皇帝杀了他父母家人,他的家没了,他若再效忠南国,这不是很可笑。

他是王灼,他亦想有一展报负的机会,不仅是为自己,而是为了让王家崛起,而一个世家的崛起,必得有人入仕为官。

“灼郎!”

冯娥搂住他,叭叽连亲几口。

太伟大了!

他竟然没有传统的在一棵树上吊死之念。

冯娥忙道:“灼郎,我的亲生父亲是北国定王!”

“定王…”

王灼很是意外,可妻子热切的眼神写满了诚意。

“我也是今日才晓得,元娘子是奉我父亲之命,前来确认,有珠钗为证,又带了父亲的鲜血与血清汁滴血认亲,父亲的血就与我的能融,与府中侍女、仆妇都试过,全不能融。

我…是定王的女儿。灼郎,如果我不去北国,父亲就会亲来永乐邑,我怕届时生出事端,他盼我早日认祖归宗。”

冯娥转身,将定王的亲笔家书递给王灼。

这是定王的笔迹,字写得很漂亮,看似笔法圆润,却又不失气度,署名处是“父亲二字”又有定王的名讳。

王灼读罢信,亦能感受到一个父亲浓浓的爱意,还有他信中所言,没有半句抵毁清河,反而是疼惜清河的不易,从这封信里,半点看不出他对清河的恼怒与恨意,却是对往事的追忆与怀念。

这样的定王,能胸怀天下,也能容得下自己被清河所辱后生下的女儿,甚至希望能弥补二十几年错失的亲情。

冯娥道:“灼郎,我们要随帝月盟的人去燕京,你…同我一起去,好不好?”

是恳求,是哀切。

他们是新婚夫妇,一旦分离,恐怕此生就得断了。

王灼深吸一口气,若是旁人他还觉得不错,怎就会是他敬重的北燕英才定王呢?

“你的封邑在长河镇,你的一切都在永乐邑,你能舍下这一切?”

“灼郎,这些都是身世之物,没有什么比你我的未来更重要。”

当舍,就得舍。

当初为了避开冯多金的算计,她来到永乐邑。

现在她要走出这里,去迎接外面更广阔天地,到了北国,也许会有她大展拳腿、才华的时候。

她成了定王之女,就不会再任人欺凌。

“灼郎,我今生发现了一个秘密,永乐郡主是帝月盟圣女!”

啊——

王灼惊愕不小。

陈蘅是帝月盟圣女,那圣女嫁博陵王的事…

“博陵王是元盟主?”

冯娥肯定地点头。

王灼一直想不明白,还以为陈蘅如何神通广大,想来这一切,都是背后的慕容慬在助她,给她圣女的身份,让她可以帮助的人。

慕容慬所付出的一切,确实远胜于他。

他除了一份痴情,并没有为陈蘅做过什么。

难怪…

她最终选择的会是慕容慬。

“哈哈!哈哈…”

输给慕容慬,他不后悔。

输得心甘情愿,心服口服。

“堂堂皇子,却为一个女子成立帝月盟,又将她推上高位,成就了她…”

永乐邑有今日,不是因为陈蘅如何,也不是县令如何选用得当,而是因为慕容慬。

哈哈…

这就是真相。

王灼握紧拳头,“阿娥,我随你去北国,只是你成了北国郡主,可不要嫌弃我。”

“不会的,我此生,唯心系灼郎一人,你不舍我,我必不负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一夜,曲颈交缠,道不出的春意缠绵。

*

隔日,冯娥就与慕容慈回了话,“我们夫妇愿意随你前往燕京。”

她要离开,可这里置下的产业,必得转卖出去,她不能尽靠父亲,还得自己有一笔家业,亦得有一个安身之处。

王玄龄带着数百族人来此,可置下的产业却不多,突闻冯娥要出手良田、果山,当即让儿妇、孙妇前来寻人详谈。

冯娥言道:“入拍卖行,价高者得,此次拍卖的有两处宅子,城东一座四进宅子、城北一座四进宅子,再有果山一座,含三百六十亩良田;有茶山桑山各一座,含二百八十亩良田;城中的店铺五家,两家位于县城对面,三家位于城南郡主花园旁…”

沈记牙行早就盯上了。

王家为了安置族人,又要选择坟地,若是买一座山是最好的,又去冯娥所说的两座山瞧了一下,山上住的是佃户,养有鸡兔,还有两家仆妇专门饲养,若有了这山,府中上下众人的果蔬问题就解决了,不仅可以解决自给自足,还能卖些出去贴补家用。

王氏郎主很是满意。

河滩镇苏记织造坊的坊主得到消息,亦要买铺子,城中虽有一家布庄,这如何够用,自是多置几处,亦派儿子来竞买。

想要的人多,价格就跟着上去,最后竟卖出了三十二万两银子的天价。

要比钱财多,没人能与织造坊苏家相比。

冯娥抛出的第一批家业尽入苏家之手。

卖出之后,全城轰动。

“三十万两银子,这最多十万两顶天…”

“苏家要安置族人、织户、桑户,虽然郡主给了河滩镇河西一带数千亩,桑园、果园、良田都有了,但谁会嫌家业多的。”

乱世之中,得先有粮食,没粮食就只有饿死。

苏家置了城中的宅子,苏坊主令下人拾掇,准备择了吉日搬到城里,至于城外的织造坊,交给他的长子打理。

苏大公子道:“父亲,三十二万两,太贵了。”

“贵什么?不贵!”苏坊主不认为贵,重要的是苏氏一族保全了,祖传的手艺也保下来,“莫北不精明,百万家资,最后毁在金陵城。我们出来及时,保全了性命,又带走了银钱。只要站稳了脚跟,即便我们是商户,也能成为世家。你让三郎、五郎多去郡主花园参加八方会馆的社日,商家弟子,也是儒家的分支,时日一早,定能改换门庭。”

第五百四十八章 兴盛(三更)

(续上章)“也是儒家的分支,时日一早,定能改换门庭。”

先站稳脚跟,扩大苏家的影响,待得天下太平,他们早就赚得钵满、盆满,再置一份偌大的家业不在话下。

新朝立国,正是他们的机会。

钱财这东西,不如粮食。

没有耕种的土地,何来更多的粮食。

眼下瞧着贵,总比只守着银子坐吃山空的好,置下了产业,就能解决一部分生计,他家的穿不用愁,可吃住就是个大难题,他是苏家的族长,就是为一族人思量。何况手里又有织户、桑户,这些人的未来也得由他来掌控。

这才几年,永乐邑的房价、地价就涨了两倍。

太原王氏因手头无钱,买不到县城附近的田地,只能往最近的河滩镇、白家镇想法子,镇子上的地相对便宜,店铺也可以多卖,哪里是能与县城相比。

永乐邑说是县,可城中建造不亚于郡城。

天上下雨,雨止则路干,全从地下暗河将水排走。

王玄龄吹着胡子骂苏坊主狡猾,却不得不认输。

现在,世人都说,永乐邑有四大世家:城南陈、城北王莫、城西苏,有的是族人兴旺,有的是家财万贯,还有的是百年书香名门。

待得九月下浣,又有几位名士、贵族入永乐邑。

这一日,正逢二十九,是县城的集会日,大街上的人很多,玩杂耍的,摆小摊的,就连西市戏园子也是人满为患。

官衙大门外的通告上,又发出通告,永乐邑成建城卫营,招蓦守护一方安宁的城卫三百人,年龄在十五至二十一岁之间,身体康健。

百姓们看着浩浩荡荡,却口音不同的队伍。

有人大声道:“章镖师,这次护送的是谁?”

“有瑯琊前来投奔王主簿的王氏族人,青州贵族孙氏嫡支二房、五房两家;有瓜州名士、潭州名士携其家眷而来;有秦州制陶名匠黄公、瓷器大师向公…”

其间,还有世代行医的医者,有一技之长的大师、名匠,浩浩荡荡,竟有千余人,马车亦有二百多两,声势比昔日城西苏氏来的人还多。

这些人,动身之前,或令子孙向往,或令忠仆先行,住处,可以慰以生计的薄产已经置了,来了之后,有了安身处,不置饿肚子。

进了永乐邑,但这里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城中亦是热闹非凡。

城外时,百姓们正在忙着秋收,有田园之景,又有盛世之图。

各家子孙或忠仆早在城门处候着,接人领路而去。

而要安置的名匠,曾有各镇的里正、村长来接人,带着他去县衙先办理入户文书,又有早早建好的房屋,会烧陶的,必有离家不远的黄土坡山;能制瓷器的,亦有能供制器的材料为山相依相傍;就算是能制墨的,也能与一座种满松树的树山相伴…

医者们亦被说好的镇中里正接走,多是一家一个镇子。

不远处的茶楼上,慕容慬坐在窗前,身后立着燕楚、阳显二人。

永乐邑繁荣安宁,当年不知名的小县城,而今却有大城之兆,文化、商业、农业等仅不比一国之都差。

这不仅是陈蘅的封邑,也是他与陈蘅相爱相携的见证,是他成就了陈蘅、成就了永乐,也是陈蘅成就了现在的他。

如果没有陈蘅,他无法赢得自己的健康。

“唐正在金陵如何了?”

“已经赴任,只是遇到一些困难,他可没有像钱武这样的郡丞。唐正想配一个满意的郡丞,问,能不能将钱武调去金陵?”

他又顿了一下,“钱武不能去,想讨县尉过去帮忙。”

“我允了,你们抽空与县尉说说。”

莫家就盯着县尉这位置,但莫家九郎做了县丞,县尉就不会再是莫家人,新来的王家、苏家倒是人才济济,从中挑一个人选出来。

慕容慬又问:“夫人的嫁妆、聘礼运出城了?”

“二百余抬共一百二十车,皆已悄悄运出城,有御狗等人护送,定会平安抵达通州。”

阳显道:“夫人可同意去北国?”

慕容慬还没提,陈蘅要整理嫁妆,被他给拦了,这么多东西要整理出来不容易。

“玉石矿又出一批玉器,到时候装箱以圣女嫁妆的名义运抵北国。”

“盟主,以属下之见,永乐城中有不少有钱人,不如先高价出售一批。”

“北燕皇家的玉匠与玉司工比如何?”

玉司工,那位祖上据说是南晋宫中的御用玉雕师,镂雕一绝,能在玉瓶里头刻画,仅是这一手,便是北燕皇家玉匠都做不到的。

阳显道:“盟主还是先带夫人回北国,再不归去,主上又会写信来催。”

可他还没说服陈蘅呢。

他一说去北国,陈蘅就道:“我的封邑在永乐县,我母亲、长兄、舅家也在这里。”

言下之意,不肯去。

成亲大半月,他除了摸了两回,亲了几口,什么都没得到。

陈蘅一直以为,做夫妻就像他们现在这样,躺在一张床上,盖着被子说话。

今晚,可不能再放过她。

慕容慬心里暗暗地拿定主意。

陈蘅与往常一样,沐浴之后披着一件宽松的中衣,“你近来早出晚归,你在忙甚?”

“有几位名匠抵达,我去找了九表兄,钱县令与他早就选好了他们的安置地,瞧着九表兄倒是个心细的,安置得很得体。”

陈蘅道:“钱武的本事,我们是瞧见的,九表兄是我三舅带大的,颇得三舅真传,大概除了十一表兄,另三位表兄都随三舅。”

“在官衙时,十表兄带了五表兄来入户,三舅背着外祖母给五表兄、七表兄在林西镇置了几家铺面,又给了一座五百亩的田庄。九表兄千叮万嘱,让我瞒着些,别让外祖母知道。”

“五表兄让我在你面前说说好话,说四舅母早就知错了,可外祖母不肯见她,还对莫府的门子、仆妇下令,说不许她迈入莫府大门一步,若是谁放她进去,就杖毙谁。

外祖母不许五表兄、七表兄入永乐莫氏的族谱,说他们可以临时在林西镇另建一支,他日天下太平,他们或留或去,待由着他们自己的意思。”

第五百四十九章 惊人的真相

(续上章)“他们或留或去,待由着他们自己的意思。”

四房的人一直嫌永乐县是小地方,对这里没有好感,现在来此,也就是为了逃避战祸。可莫三舅这一支,却是拿定主意要在这里扎根的,否则,莫老太公的坟墓不会葬在永乐县。

陈蘅轻叹了一声。

莫四舅母以前就爱闹,四舅一死,外祖母伤了心,不愿再认她是儿妇。

“四舅母母子有钱,这置田庄的钱又是三舅出的?”

“瞧着是,我瞧你五表兄,外头穿的半新褂子,那里头的中衣却是上等缎子,可见是在装穷、扮可怜。”

慕容慬还真是服了莫四舅的两个儿子,自以为掩饰得好,说艰难哭穷,就莫三舅那几个儿子,一个比一个精,当人家瞧不出来,他能看出来,怕是别人也都瞧出来,不过是没点破罢了。

“难怪外祖母瞧不上,不许他们入这支的族谱,出了这种心机深沉之人,只会带累了三舅家的几位表兄。”

“外祖母在还好,若是百年后,恐怕三舅心一软…”

“不会的,三舅最是孝顺,有外祖母留下的话,他可以帮衬,也可以出钱给他们置家业,让他没底限地帮衬却不成。”

三舅竟未将城中的四进宅子给四舅一家,而是给了林西镇的一座四进宅子,就是良田、铺子也都是林西镇的。

林西镇离县城有三十里,算是离县城最偏远的镇子,只要他们一家去了那里,两家便少有接触。

林西镇是这几年新建的镇子,镇上虽一条街,却是什么铺子都有,就连官衙也在那边开了一家永乐钱庄,当铺、药铺、饭庄、客栈、杂货铺子,样样不缺。

“九表兄知道,五表兄、七表兄暗里变卖珠宝的事?”

“你故意透到县衙的,会眼色的人能不透给他知道。”

九表兄知道,三舅母就会知道。

五郎、七郎兄弟明明很有钱,只是当日走得匆忙,未能带走银钱,但细软却是一道带走了,现在他们在永乐邑安顿下来,竟背里变卖,做是鬼鬼祟祟,这颇让陈蘅瞧不上眼。

一面哭穷,一面又说自己可怜,恐怕就算只是珠宝,变换成钱,也比莫三舅还要富裕。

他们想利用的就是莫三舅的宽厚,真当人宽厚,只不过莫三舅不愿去计较。

二人闲话一阵,慕容慬与她身在榻上。

“阿蘅!”

“嗯。”

“我想**气。”

陈蘅扭头,伸着脖子,笑眼眯眯很享受地样子:“喷吧,我不怕。”

慕容慬一翻身,压在她身上,惊得陈蘅大叫一声:“你作甚?”

“想喷之前,得做些夫妻间的亲热事,乖,你好好享受,我侍候你…”

“不!不要!你欺负人…”

陈蘅想要挣扎,他用嘴堵住,后面的话淹没在痴\缠之中。

残月如勾,羞答答地躲入云层之后。

夜空,有飞鸟掠过,四下静谧如梦乡。

*

天明之时,陈蘅想到一夜的抵死缠绵,亦终于回过话,“**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张脸红烫如烧,她此刻这才明白夫妻间是怎么回事,与这一起的,脑海中还涌现了一些奇怪的片断,好像是关于前世自己的画面,又似乎是别人的。

这么几年,她既然是自以为是地误会了。

原来夫妻之事,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样。

慕容慬心满意足地在一旁传出熟睡的声音。

她被骗了!

并不是用嘴喷的,是用…

简直羞死人了,他将她剥光了,似要将她拆腹下肚,原来男女之间不是那样的。

他说:“这才是**气!”

这才是,以前她理解的都不是。

如此疯狂的欢爱,是她前世今生都未品尝过的滋味,明明疼得钻心,却又这样享受。

前世的夏候滔,从未与她做过这些事,既然没做过,她是怎么怀孕的?

她忆起前世做的三次春\梦:第一次,她吃了酒,睡得迷糊之中,似遇到传说中的“鬼压床”,以为是夏候滔,醒来时,床上血迹斑斑,她还以为自己是来月事了,浑身撕裂般地刺痛。

只是,她不好告诉别人,说自己做了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