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干活,还不够狠。”

昊儿挠着头,眼珠子转来转去,“小爷把她卖了换银子花。”

“有点靠谱。”

昊儿想了又想,“祖父,有了,不是说天下的女人都爱美貌,我拿了医族的药膏给她,让她给我写一份借契,小爷让她写二万两银子,小爷帮她医脸,然后…让她卖身还债。到时候,小爷想怎么折磨怎么折磨…”

咳!咳!

太上皇连连轻咳,他这孙儿,在往腹黑的路上又迈上一大步。

“二…二万两?”

昊儿问道:“这是太少啦?那就十万两。”

太上皇问:“你能治好她的脸?”

“但我不打算一下子就给她治好,小爷非得折磨她不可,先哄着她,说能治好,将她折腾得半死,对小爷佩服得五体投地,忠心耿耿时,小爷再出手给她治脸。哼哼——敢占小爷的便宜,哄小爷喊她娘亲,小爷能整得她,连她娘都不认识!”

太上皇不说话。

现在的纳兰弄月,可是连他都认不出了,估计云阳见到也认不出。

纳兰弄月要害昊儿的命,他哪会当她再是外甥女。

没下令弄死她,已经算是恩典了。

宫宴进行到一半,彭子走近慕容慬,揖手道:“陛下,鲁王护送后晋和亲公主回京,现下正在宫门外候着。”

这个时候若是旁日,宫门已经下钥了。

“他有要事?”

“听说鲁王妃在宫中,是来接有身孕的鲁王妃。”

慕容慬的视线落在鲁王妃潘如身上,潘如自成亲之后,深居简出,行事低调,又用心打理府邸,是一个很标准的贤妻良母。“领他过来。”

慕容恺虽黑了,却更为壮实。

他径直在宫人引领下坐到潘如身边。

潘如蓦地看到他,很是意外,突地勾唇笑道:“王爷几时回来的?”

“刚回来。”

慕容恺的脑海里掠过一张绝美无双的脸庞,朝阳公主,据说是后晋皇帝夏候滔的堂妹,生得可真好看,更难得的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一路上,送亲使护送着二位公主北来,与他偶然相遇,他忘不了洛阳城外,后晋的车辇轱辘坏了,她立在寒风之中,遗世独立,柔弱无依,只一眼,就让人瞧得生疼。

见过了倾城的绝色,再看其他女人都显得庸俗。

曾经,他以为皇后是最美的,可现在皇后的姿容也显得普通,不普通的只是皇后的气质。

潘如柔声道:“你定是饿了,我让宫人给你备一钵羹汤。”

“不必。”慕容恺有些冷。

分开也不过片刻,他曾满脑满眼都是朝阳公主。

他阖上双眸,她的模样似乎更深刻了。

满殿的美人,环肥燕瘦,却没有她。

这世间,大抵也只有朝阳公主才能被称为真正的美人。

上元宫宴的歌舞完毕,就是燃放烟火,烟火绚丽而灿烂,在砰砰声中,照亮整个夜空,亦照亮了无数人的心。

第九百二十三章 鲁王异样

上元宫宴的歌舞完毕,就是燃放烟火,烟火绚丽而灿烂,在砰砰声中,照亮整个夜空,亦照亮了无数人的心。

潘安第一次发现佘红姑生得美。

鲁王、曾经的八皇子慕容恺则无法再将任何一个女子看入眼。

烟火之后,官员们携着女眷陆续离宫。

慕容慬与陈蘅并肩而行。

昊儿早在太上皇的怀里睡着了,被李力士抱回了养心殿。

陈蘅问:“你有没有瞧出今儿鲁王似乎心事重重?”

“明日,朕再问问他。”

是夜,太极殿内又是一番春日盛景。

慕容慬起床时,方五更一刻,“让皇后多睡一会儿,莫要吵她。”

“诺——”

*

正月十九,衙门开印,议政殿开始议政。

陈蘅醒来时,就听到一阵奶声奶气的读书声。

却是一大早,昊儿跑过来瞧她,见她正睡着,就在太极殿偏殿里读书。

白雯一路急奔,神色慌张,“娘娘,出大事了?”

“什么?”

“娘娘,后晋皇帝夏候滔送了两位绝色公主来和亲。”

“这不是上个月就知道的事。”

“可是娘娘,听说两位公主中有一位朝阳公主,长得太美了,好些大臣都看直了眼睛。”

陈蘅问道:“她们…都叫什么名字?”

“一个名为朝阳,一个名为暮晴,听说是后晋皇帝的堂妹,封了公主,奉旨和亲。”

慕情、暮晴,她依稀记得医长老提过这名字,慕情就是莫静之。

她曾以为,莫静之是骄傲的,可现在她明白,她以前小瞧了莫静之,有时候勇敢的活下来,比痛苦的死更要艰难,也更需要勇气。

白雯道:“娘娘,和亲使是后晋广汉王夏候淳。”

陈蘅道:“照着陛下的性子,他们昨日入燕京,不会这么快就见他们。”

“禀娘娘,广汉王、两位和亲公主是鲁王领进来的。”

慕容恺怎能如此行事?

照着规矩先是礼部拿出章程禀奏皇帝,皇帝再与众臣商议和亲迎娶二位和亲公主的人选。

脑海里,掠过冯娥说过的话,慕容慬与慕容恺就是因为美人而反目。

她不得不防,难不成这美人就是和亲公主。

陈蘅喝了一声:“来人,给本宫沐浴更衣,着白色凤袍!”

昊儿从偏殿跑过来,手里拿着书,“娘亲,你醒了?”

陈蘅微微一笑,“今儿后晋来了贵客,为娘要去前朝瞧瞧。姑姑,给皇子更衣,盛装临朝,既是和亲,怎能少了我这个皇后。”

若美人想要勾慕容慬,她便出手不留情,顷刻之间就将人给灭了。

*

议政殿。

一声高呼:“皇后娘娘驾到!”

这声音此起彼伏。

左右丞相与礼部官员对鲁王不按矩行事很是不满,突然领着后晋和亲使与和亲公主入朝参拜是怎么回事?

好像他们比后晋要矮一截不成。

就算是柔然等国的使者到了,快则半月,慢则三五个月才诏见,可鲁王倒好,招呼不打,自作主张就把人给领进来了。

既是和亲,这礼物就不能少。

可他们就抬了一口箱子,礼物寒酸得可怜就进来了。

群臣落在两位绝色公主身上的视线,纷纷收回,陆续引颈往殿门口望去,但见如云侍从,如花宫娥徐徐行来,当中者,正是皇后凤歌。

一袭白色的描金宫装,凤羽飘飞,华美宫锦白得圣洁,银闪闪、金灿灿,映得她的玉脸犹如红霞铺面,耀花人眼。

金丝扇形凤冠嵌在飞仙髻上,梅妆妍秀,长眉朱唇,少许笑意绽在唇角,玉润中更显雍容华贵,偏又有一股难掩的清雅之气。

白色圣洁,白色娇嫩。那白色盈亮的雪锦,色呈银白,日光照耀下光泽渐变,略带金色,金光闪闪,银丝熠熠,夏日骄阳似的灼痛人眼。

金凤步摇无风亦晃,琉璃珠以点青鬓,眉心处的银色凤纹翠钿晶点闪闪、清新别致。

旁人着这一身白色凤袍,许不够高贵,又少了气度,可穿在陈蘅的身上,却有道不出的合宜,因她生育过昊儿,身姿更显婀娜韵致。

慕容恺一直觉得陈蘅不如朝阳之美,可这一刻,看到同样盛装的北燕皇后,才明白陈蘅的美无人效仿,是秀美,是清雅,是高贵,是傲然于世,她的一举一动,都有一股大气天成的气势,就像她天生就是皇后。

“嫡皇孙殿下驾到!”

昊儿牵着陈蘅的手,一双黑眼珠快速地打量着周遭,这就是议政殿,这里的人可真多。

陈蘅迈入大殿,与昊儿齐齐拜礼:“臣妾(儿臣)拜见皇帝陛下(父皇)!”

慕容慬抬了抬手,“皇后,请上座!”他又看了眼昊儿,“昊儿,你也过来吧。”

定王看了眼身后的嫡长子,低声道:“慕容恺在搞什么?突然将后晋使臣带来,要不是皇后赶来救场,岂不是让人瞧了笑话。”

慕容想微微眯眼。

这两位和亲公主恐怕不简单。

人长得美就罢了,还才华横溢。

慕容恺看向那位昭阳公主时,恐怕连他都不知道,他的眼神出卖了他,他喜欢昭阳公主。

夏候淳事隔多年,再见陈蘅,也有少时的怔忡。

当年的他,差一点就娶了陈蘅。

如果他娶了陈蘅,是不是登上帝位的就是自己。

而不是像现在,他残了一臂,与帝位无缘,只能做一个王爷。

“后晋使臣夏候淳拜见北燕皇帝陛下、皇后娘娘!”

夏候淳跪下重重一磕。

身后,两位绝\美如花的公主亦相继跪拜。

陈蘅声音温婉如水,“据邪教弟子招认,此次后晋的和亲公主有一位是医长老换颜改貌后的晋哀帝之妻、逆贼慕容忻的侍妾莫静之。各位臣工们,你们说说她们二人之中,谁是换颜改貌后的莫静之?”

一言出,整个大殿就像煮沸的水。

莫静之心下一怔,怎会已经知道了。

少主猜到北燕查到她的名字,所以说服后晋皇帝追封了一位暮晴公主,就是为了掩护她的身份。

可现在,她被换颜改貌的事,连陈蘅都知道。

北燕的谍者当真不容小窥!难不成邪教之中也有北燕谍者。

夏候淳的脸变得煞是好看,时白,时黑,揖手道:“北燕皇后,绝无此事。”

第九百二十四章 防备

夏候淳的脸变得煞是好看,时白,时黑,揖手道:“北燕皇后,绝无此事。”

慕容慬笑道:“广汉王,你们的消息似乎滞后。”

慕容想朗声道:“陈留松林坡一役,后晋与咸阳王、邪教联手,邪教弟子截获裴嘉将军写回燕京的家书,模仿其笔迹,误传消息,诱虎贲军入陷阱,害我北燕折损了二万人马。

邪教屡犯我北燕,更令其弟子祸害我北燕君臣、百姓,乃我北燕死敌。

后晋与邪教结盟,转头却要将邪教女弟献给我朝和亲,你们安的是什么心?”

左丞相揖手怒斥:“后晋真是欺人太甚?算计我们北燕,还想用美色误我朝纲,其心当诛!”

右丞相厉声道:“虽生得美貌,却是变出来的假美人。”

“什么美人?就是蛇蝎毒妇,晋哀帝再不好,也是她丈夫,竟然亲弑丈夫,这样的女人就算再美也不能要。”

“先嫁晋哀帝为妻,再嫁慕容忻为妾,后入邪教为女弟子,这邪教规矩我北燕朝野人所皆知,那可是先献少主品鉴,再赐男弟子玩\乐!”

“残花败柳!如果能配我北燕君王、皇族?”

平王的一双眼睛,几乎就要落在两位和亲公主身上。

嫁过人的,还生过娃的?

这样瞧着,可看不出来。

朝阳故作淡定,双眸微垂。

这是赤果果的羞辱,她不会服输,凭什么就比不过陈蘅,陈蘅是莫家太上夫人的外孙女,而她却是孙女。

当年,如果不是她行事太过咄咄逼人,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日,失了娘家的支持,死了父亲,寒了兄长之心,只落到独身一人。

陈蘅拥有的,她都要夺过来。

朝阳想到周遭的怒骂声,眼里有泪,却死死含住不让滚落下来,似在刻意压制,却又更惹人爱怜。

陈蘅看着面前的两个女子,从两人的表现来看,朝阳更像莫静之,可是她知晓的是莫静之易名暮晴。

到底谁才是莫静之?

莫静之现在又变成了什么样的容貌?

她占卜过,但未占出来,医长老定是在莫静之的身上挂了玄门符箓,用此符挡去任何人的占卜问卦。

慕容慬低声问道:“莫静之是那位暮晴公主,可朕瞧着,她这会吓得发抖。”

“所听,未必属实;所见,也未必是真。”陈蘅答得轻,她又朗声道:“据我朝得到的线索,莫静之易名暮晴,不知那位暮晴可是大殿的这位公主。”

她必须防范于未然。

虽然她可以事后再查。

与其背里暗查,不如将话挑明。

暮晴公主听到这儿,当即大叫一声,连连摇头,“皇后娘娘,不是我,我…我真不是慕情!民女的原名叫夏候冰,乳字蔷薇,是大晋皇族后人,是晋肃帝之弟、蜀王夏候达的孙女。

德治初年,大晋八王之乱,魏贤帝是我祖父麾下的司马,没想他心生反意,杀了我祖父在成都登基为弟。我父亲是蜀王嫡幼子,单名一个‘刚’字。西魏夺成都之前,我祖父得到了风声,下令父亲带着祖母、母亲逃往梓州山野,化身为民。

不久前,陛下在蜀地重建后晋,四下寻找蜀王后人,我父亲得到消息就带着兄长们回到成都,重返后晋皇家。”

莫静之想一掌拍死这位暮晴公主。

没错,两位公主里,有一个是皇家血脉,另一个不是。

可是她的解释会显得苍白无力。

现在,唯一的法子就是不说话。

莫静之重重一磕,不卑不亢地道:“小女的身份比不得暮晴公主,早前名唤夏候洁,没有乳字,家里人唤我阿洁、洁儿、洁娘。我祖父是洛阳王夏候连,生父夏候福,亲祖母原是祖父的一个侍寝婢女,当年陈留太主力战南晋、平八王之乱,祖父战死。

祖母趁着洛阳王府大乱,逃出府中,听说蜀地未乱,便随着难民逃往蜀地,后为了活命,嫁给绵州一位山野郎中做了继室。

祖母嫁给我继祖父不到七月就生下我父,我父也曾易名随继祖父姓氏,唤作李福。这件事在绵州一带可查。

父亲十七岁时,因生得俊美,做了绵州城富贾钟家的入赘女婿,小女曾名李洁,后父亲认祖归宗,被后晋皇帝封为平安候,家中长兄随了夏候姓氏。

小女家中有外祖母、父亲、母亲,父亲又纳了两房侍妾,有兄弟姐妹六人,上头有两位长兄、一个庶长姐。”

两人皆说得有理有据,听着都不像假的。

夏候慬轻声道:“要不要请神龟?”

“没用的,她们是有备而来,当年我能用净血丹让巫族的血灵蛊混淆视线,今日他们也可以用同样的法子。”

神龟也查不出真伪。

虽然莫静之的事容易查,比如她的笔迹,她的血脉,可现在是查不出来的。

“邪教与后晋联手,确实有些难处。”

夏候慬道:“朕不会将这样的祸害留在宫中。朝阳的气度更像莫静之,可不能排除暮晴是装出害怕的样子。”

“我们并没有同意和亲的事,他们就把人送来了。还有鲁王,他为什么在这件事如此殷勤?”

两国和亲,先走礼部,再有君臣商议,他们都未应,和亲使来了,人也来了。

夏候淳揖手道:“皇后娘娘,你是本王的表妹,是陈留太主的后人,你怎能听信传言,不信自己的娘家人…”

陈蘅莞尔一笑,如清风明月,美得令天地失色,整个大殿都有了不一样的暖风拂过。

“你是后晋广汉王,本宫是北燕皇后,先有国,后有家,先公而后私。广汉王,你说的那些话,在这议政殿上,对本宫无用。

本宫愿念昔日之情,那是顾念旧情;本宫不认后晋皇族是我的亲戚,那更是坚守北燕皇后的本分。就如你,身为后晋广汉王,先守后晋本分,后才能论私交情分。”

一句话:公是公,私是私。

现在是两国大事,不当扯上私情。

在莫静之与晋哀帝算计陈家,害她兄嫂,逼她交出天价税赋、夺她长安祖业之时,若他们但凡念及半点亲戚情分,就会有人说情。可,这没有!人在做,天在看,既然当初说绝了情分,广汉王以为她会念旧情。

第九百二十五章 和亲公主

可,这没有!人在做,天在看,既然当初说绝了情分,广汉王以为她会念旧情。

对夏候滔,她恨过;对夏候淳,更是伤她、害她声名扫地之人。

世间,最不能与她说私交情分的,就当属他们。

夏候淳有何脸面提及此事。

大殿上,一片静寂。

群臣该觉得皇后的话在理。

夏候淳道:“北燕皇帝陛下,朝阳、暮晴二位公主不远千里而来,还请陛下择吉日纳娶入宫。”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用商量,就要慕容慬纳妃。

昊儿怒目圆瞪,“坏人!大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