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坏女人骗我,我就是用香味和容貌来判断,我应该熟悉娘亲的神态、眼神,只有这些是旁人学不来的…”

昊儿的回答很令她满意。

因他在偏殿,两个半大太监帮不上忙,全是他发了一通脾气后,自己琢磨出来的。

陈蘅伸出手,“过来!”

她温柔地将他揽在怀里,“娘亲也不想这样,可你是皇子,你没有兄弟姐妹可以保护你,你必须学会保护自己,要学会分辩真伪善恶。娘亲不希望你再被人骗,骗衣物还好,若是被人骗了心,可怎么好?

这世上的人,越是瞧着面善、好看的,骗起人来,重则能骗得人痛苦一生,轻则能骗得人懊悔不已。”

昊儿定定地看着陈蘅的眼睛,他要记住娘亲的神态与眼神,往后,就算娘亲变成另一个样子,他也能认出来。

而旁人就算有娘亲的样子,他也知道不是。

幽月兰花的香味可以伪装,一朵花,就险些骗得他丢了命。

这些都是他的教训。

母子的眸光相对,陈蘅的眼神满满都是慈爱,是温柔与宠溺。

“姑姑,把小皇子的衣袍取来!”

第九百二十章 又被坑了

(续上章)“姑姑,把小皇子的衣袍取来!”

陈蘅又不紧不慢地道:“你是男子汉,你的身子可不能轻易让女人碰,也不能轻易给人瞧,你现在还小,这次的事很快会过去。”

昊儿心里暗道:该死的骗子!他不会再上当的。

“你可以算计别人、坑别人,但不可以被人算计。”陈蘅一面给他更衣,一面温柔地与他说话,他不训儿子,但该教他的,她会教。

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要教儿子防备坏人。

就像上次,凤影就哄得昊儿中毒,要不是白染大祭司在,说不得小命就丢了。

前世的昊儿会不会很小就丢了命,否则为何如此单纯?

想到这儿,陈蘅的心一阵抽疼。

眼里便有了泪花儿。

昊儿道:“娘亲,我下次再不会被骗了。”

“娘亲是心疼你,世间最厉害的骗子,是骗人的心,得手之后又狠狠地折磨人;第二种骗子,以骗人的信任,得手之后,就利用别人对他的信任达到自己的目的;第三种骗子才是骗你的东西,像衣袍、金银珠宝等。你遇到的骗子就是第三种,这还不算是最糟的。”

昊儿看着母亲的泪花,心里一阵刺痛。

他又呆又笨,惹得娘亲担心了,怕他以后被人骗,被人伤害。

陈蘅亲自给昊儿挽了好个高髻,又给他擦脸、擦手,抹了医族的雪膏。

韩姬隔着珠帘禀道:“皇后娘娘,宫宴快开始了,文武大臣携女眷已经入席,太嫔、几位公主已经入座,平王府、定王府、鲁王妃等已经到了。”

陈蘅轻声道:“小马,请陛下入宴!”

“诺!”

她牵着昊儿的小手,昊儿念着被骗的事,心里有些不快,但到了宫宴,见到这么多人,立时就烟消云散了。

慕容慬更上龙袍,行到御花园,却见夜色中静立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阿慬!”御蛇柔柔地唤了一声,眼里溢出如水的温情,她伸出手来,“本宫在这儿等你多时,我们夫妻一道去宫宴罢!”

慕容慬握住御蛇的手,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他用力地闻了又闻,有昊儿说的幽月兰花香味,邪教能弄到这东西,这东西很难得,不可能又有旁人弄到。

他是被假皇后的事闹得有阴影了。

御蛇心里沾沾自喜,一会儿皇后娘娘看到陛下牵她的手,陛下这回的日子就更难过了。也怪替娘娘难受,他怎么就认不出来,一张脸,一件衣袍,一个打扮,就当是自己的妻子?

男人啊,还真是都爱看脸。

一声高呼:“皇帝驾到!皇…皇…”

内侍看着皇帝身边的皇后,怎么有两个?

哪一个是真的?

慕容慬一抬眸,就看到尊位上坐着陈蘅母子,他一怔,御蛇见成功,赶紧收回手,提着裙子就开跑。

“大胆!你是谁?胆敢冒充皇后…”

陈蘅的身边,昊儿咯咯大笑起来,“娘亲,爹也被骗了,还牵了那女人的手,你得让爹洗一千回手,哈哈…”

被自家儿子取笑,慕容慬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定王沉吟道:“早前那个冒充皇后的,连脸皮都被皇后给揭了,怎么又有了一个?”

定王妃惊诧道:“这邪教也太厉害了,变出一个不算,又变出一个来?”她话一转,“你说,他们会不会也变一个我出来,到时候你跟陛下一样,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太上皇一脸无奈,见慕容慬沉脸走近:“阿慬,你怎么搞的,认错一次,还能认错第二次。”

他可听人说,今儿下午,嫡皇子被一个扮成皇后的人骗得只剩下小裤叉。

李力士将这事当成笑话讲给太上皇听。

慕容慬在陈蘅的身边坐下。

昊儿叫嚷道:“爹,你真笨!好笨!还牵了别人的手。”

“待朕捉住他,非剥了她的皮不可。”

陈蘅不作声。

定王妃拽着定王,“一定要灭了邪教,万一他日冒出一个我来,丈夫、儿子都认不出来真假,本妃岂不得怄气。”

慕容想不徐不急地道:“母妃,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长得相似的人?早前那晚,也是戴的人皮面具。再说了,我们父子岂会认错你。”

“可…你没瞧陛下都认错了。”

慕容想有些同情地道:“今儿这事古怪得很,你没瞧皇后一脸淡然,弄不好这事就是皇后闹出来的。”

慕容慬亦猜到了这点,“你什么意思?看朕出丑,你就很高兴?”

“我是让你出丑吗?我是想知道,你说再不会认错,是不是真的不会认错?”陈蘅歪着脑袋,一脸无辜状,“本宫这是相夫教子。”

昊儿道:“娘亲,那个骗子…不会就是刚才那个,她…不会是你派来的吧?”

陈蘅歪着脑袋,“是我派来骗你们的,本宫与她说了,让她奉旨调\戏皇帝,捉弄皇子,你们父子就等着看对方谁出的糗更多。

谁让你们一个连自己的妻子认不得,一个糊涂得连自己的亲娘都认不得,不让你们长长记性,我可不放心。冒充妻子,冒充你亲娘,这可是骗你们的信任和心,这是最高级别的。”

慕容慬一阵气急,“什么事不好说,你竟拿这种事开玩笑?”

“玩笑,你当是玩笑,我可记得你抱纳兰弄月的事呢?今儿你又牵了其他女人的手,我可不希望你有下次。”

末了,她得意地补充了一句,“你要能把骗子吓得不敢再骗你,那也是你的本事。慬郎,你说…是不是?”

他对这一声“慬郎”可是没有半点抵御力。

一肚子的怒火消了大半。

“朕回头就灭了她!”

“别想,她可是奉我懿旨行事,我这不就是与你开开玩笑,要不你也弄个假的来试我。”

“休想!”

让他弄一个假的慕容慬试她,万一被吃豆腐怎么办?

这种事,打死他也不会干。

陈蘅道:“我劝你别试,本宫辩别人的方法可多着呢?”

宫宴上,歌舞昇平,悠扬的乐声,宛转的歌,飘逸的舞,欢声笑语,时不时有官员互相敬香,更有女眷们在低声说话。

慕容慬道:“早前扮你的,真是纳兰弄月?”

第九百二十一章 本将军瞧上你了

慕容慬道:“早前扮你的,真是纳兰弄月?”

“这还有假?”

“你不是她的脸皮都揭了,只余一凝血淋淋的脸,如何认出来看?”

“每个人的灵魂气息不同,昊儿说我的身上有幽月兰花的气味,这不是体香,是灵魂的香味。昊儿的修为太低,无法辩认灵魂之香与花香的差别,待他学会辩别真伪、善恶之后,我会传授他此法。”

慕容慬低声问道:“你会通过辩别灵魂来分辩真伪?”

“每个人的灵魂,都有不一样的印记与形态,昊儿的灵魂是一条青龙,你的灵魂是螭龙形态,要辩灵魂,得用灵识。”

陈蘅不紧不慢地说着,眸光扫过大殿上的所有人,“定王的灵魂似蟒,平王的灵魂像一只胖胖的猪…”

慕容慬静默地听着。

她的声音有一种宁神之感,听得很是舒服。

他在御花园的女子,虽然很像她,可说话却给他另一种异样,他当时就觉得不妥,那女子的语调很媚,到底是谁?

不会是韩姬,陈蘅对韩姬重用,自来礼遇有加,不会让韩姬来做这件事。

易容术最好的当属御狗,凭这小子的胆量,还不敢来捉弄他。

此刻,太上皇冲昊儿招手。

昊儿走向太上皇,太上皇抱着孙儿,一脸满足:“听说今儿你被人骗得只剩一条亵裤?”

“哼哼,那是小爷没防备,他下次再骗试试。”

怎么连皇祖父都知道了。

难道母亲会很难过,原来那是母亲安排的人骗他。

下次再看到与娘亲长得一样的,他一定会防备再防备。

太上皇道:“现在的人越来越张狂,在宫里也敢扮你娘亲。”

昊儿扭头,问道:“祖父何以知道她不是娘亲?”

“哪有娘亲将自己儿子骗得只剩小亵裤的,不合情理,此其一;第二,你娘亲是你娘,她宫里自有你的衣袍,不需要定要讨你身上的;第三,内务府针工局是为宫中的主子做衣袍,你是嫡皇子,他们那里自有你的身量尺寸。若有变动,你娘身边的女官会第一时间通知他们,根本不需要尺寸…”

太上皇觉得这皇孙太小,是得好好教。

那个扮成皇后的人,不是皇后指使的,就是皇帝指使的,这是为了磨练小皇孙。

他不反对这样教儿子,毕竟有时候他自己尝试了,上当了,会被有人立在一边喋喋不休地告诉他当如何如何更让人记得牢。

“第四,你娘亲自给你做过衣袍,她肯定知道你的尺寸,却讨你的衣袍,分明有异。”

昊儿听到这儿,皇祖父说得甚是,他曾就没想到这么多异样。

下一次,他可提着小心。

帝后的宴案前,慕容慬大手伸在案下,握住了陈蘅的手,“我擦过手了。”

陈蘅没有闪躲,他就肆意的捏着,感觉着与那个人不一样的地方。

他问道:“扮成你的是御蛇?”

陈蘅笑,“如何猜到的。”

“这女人什么性子,朕还不明白,给她一点势力就能张狂,整个御卫里头,也只有她有这胆子敢戏弄朕。”

宫宴两侧,时不时有人捧盏邀皇帝共饮。

皇帝点了一下头,捧盏一饮而尽,几十个大臣都一口饮尽。

“以朕对御蛇的了解,你没许她好处,她可不会帮忙,她要出征战场,也是因为能捉到俊男,供她玩乐,这个女人比男人还好色。”

他说的俊男为妾,是御蛇救下了要被慕容慬坑杀的文弱少年,为了活命,他们也不顾尊严,愿意服侍御蛇,被御蛇养在她在燕京的三进宅子里头。

这会子,御蛇大摇大摆,穿了一袭红裳,在当场扫了一眼,走到莫愁郡主府的案前,在中间一屁股坐下。

冯娥凝了一下。

王灼道:“佘将军这是何为?”

御蛇微微一笑,“本将军瞧上你了。”

今天得手两次,能调戏六次大臣,王灼是文臣,也生得好,当然是首选,不过第一届状元潘安,恩科的探花刘文笙,这二位也是俊男,一会儿就调戏。

冯娥睨了一眼,王灼可瞧不上御蛇这样的。

御蛇将手搭到王灼肩上,“你就不能给个好脸色,配合配合。”她一扭头,“这是你男人,我勾、搭他,你怎么不生气?”

冯娥淡淡地道:“你拍一下肩,坐在他身边,这吃亏的又不是他,好像是佘将军你。”

御蛇指着自己,这也太无趣了,她怎么就吃亏了,她是想调戏王灼。居然当她不存在,她往王灼身边又挤了一下,用手一勾,娇声道:“灼哥哥,我心仪你已久,你喜不喜欢我?你瞧我多好,有肉有肉,有温柔又温柔,够火辣,够善解人意…”

王灼淡淡地扫了一眼,“好啦!你年纪也不小了,正经地找个男人生个孩子。”

真是的,一点兴趣都没了。

不调戏了!

居然不成功!

御蛇眼睛颤了又颤,起身走向潘安,不坐他们夫妻中间,而是坐在潘安的身边,“潘哥哥!”

她娇唤一声,惹得潘夫人盯了过来,见过不少坏女人,没见过这种不要脸的,人家妻子还在,她就凑上来了。

潘夫人道:“姑娘,人要脸,树要皮,你这贴上来什么意思?”

“夫人没瞧出来,我在招惹你丈夫。”御蛇见潘夫人比莫愁郡主有意思,当即来了劲。

潘夫人轻啐道:“你要不要脸?”

“不要脸,我只要潘哥哥。”御蛇勾住潘安的脖子,吧叽一口亲了过去。

潘夫人当即火了,她的丈夫,她还没这样搂抱过,“你抢我丈夫,是不是找死?”

“怎么,夫人要与我比斗,你是比武呢还是比文,比武我们就打一场,比文我们就比身材。”

御蛇挺了挺胸脯,看看本姑娘的,你比得了吗。

潘夫人气得怒火乱窜。

王灼在一边瞧见,“这佘红姑越来越不像话。”

冯娥道:“你没瞧她今儿有些奇怪,以前就算爱俊男,不会在燕京闹,她家里可纳了三房男妾。”

男人给女人当妾,简直是男人的耻辱。

可这三个男人似乎还想争宠,急着想从妾变成正夫。

正夫这二字,让王灼觉得恶心。

第九百二十二章 我要报仇

正夫这二字,让王灼觉得恶心。

潘安暖声道:“好啦!好啦!她就是开玩笑。”大手却握住了御蛇的手腕,力度不大,若真是烦御蛇,还不得一把甩开。

陈蘅低声道:“王灼还真是个正人君子,三言两语就将御蛇给打发走了。对付御蛇这样的妖\精,就不能训斥,要像王灼夫妇那样。

潘夫人气恼想管,可男人要偷猩,理由多的事。

阿慬,要不要赌?御蛇戏大臣,她能把潘安勾到手。”

慕容慬扭头,“你们会不会玩得太过?”

陈蘅道:“对于臣子来说,是光明正大的好色者好,还是表面正人君子,背里藏污纳垢?”她微微一笑,“让御蛇玩玩吧,一个御蛇,让你试着年轻一代的官员本性,岂不一居两得。御蛇对外的身份是佘红姑,她以为是真调\戏,是占人便宜,可好色的男人,又当这是占他人便宜的机会。男人不需对她负责,她也不需让男人负责。”

慕容慬微眯双眼:“你一早就想好的?”

此刻的冯娥,捧着茶盏,眼睛穿过歌舞落在御蛇身上。

无名氏野史之中曾写了一个故事,说凤懿皇后爱吃醋、善妒,有一次因一个与凤懿皇后长得酷似的宫娥被皇帝抱了一下,她听说后,就将这宫娥的脸面给剥了。之后,这还不够,让一个女子扮成自己的模样,却捉弄皇帝与皇子,以示报复。

当时,她看到这里,只觉得可笑。

因为后头还说,为了让这假扮女子经验丰富,纵容其去勾搭群臣,结果是这满朝大臣里头,一些瞧着极好的臣子俱都爬上这女子的床榻,反而是那些素有好色之名的却没有中计。

冯娥看了看身边的王灼。

今是她在,如果她不在,王灼会不会上当。

像这种能抱能摸还能碰的美人,事后又不用有任何的顾虑,只要是男人都要占便宜。

王灼道:“你瞧我作甚?”

“我若没在这儿,你会不会拒绝佘红姑?”

“你当我是什么人?与好色之徒一般无二。”

可她就是想知道。

瞧瞧潘安,生得俊,才华好,这会子对送上门的美人,不也是半推半就,他妻子还在旁边呢,潘夫人的眼睛都能杀佘红姑三百回了,偏佘红姑就缠着潘安,宛如她也是潘安的女人一样。

御蛇见潘安没有拒绝,又看了看他的俊脸,觉得定然有戏,她可是问过娘娘,娘娘说若她愿意,对方也愿意,来了真的,娘娘是不治罪的。

“潘郎,得暇去佘府坐坐,我们把酒言欢。”

佘红姑斟了一盏酒递给潘安,不能贪心,回头再去勾搭刘文笙。

六次机会用掉两次了,不会急着去骗陛下与皇子。

太上皇抱着昊儿,祖孙俩正在说话。

“那个坏女人险些害死我,祖父,我得报仇!”

“你想如何?”

“报仇啊,报仇!”

“报仇的法子很多,你想用哪一种,诛心、诛身、夺命?”

“我不要她的命,诛心、诛身就行。”

“你自己想,想出来告诉祖父。”

昊儿想了一阵,“她敢抢我爹,还想成为我的庶母、后娘,我饶了不她?我…我赏她几个男人做丈夫…”

“不好。”

这法子也不好。

“将她贬为宫奴,天天有干不完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