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商贾,为了脱掉身上的身份,定会舍得出大价钱。

慕容慬道:“凤歌以为,此事交予谁着办为宜?”

“昔日太子府的詹事、少詹事,现下已是尚书、侍郎,陛下何不给他们一个机会表现自己。”

一朝君子一朝臣,慕容慬登基不久,总有一日,他是会用自己人的。

慕容慬道:“这件事,我会与父皇、定王再商议。”

陈蘅笑了一下,“且去父皇那儿,我亦忙着呢。”

忙着给他们父子缝制褙心。

*

鲁王府。

潘如听到慕容恺触怒龙颜,被贬为庶人时,在错愕之后,眼泪翻滚。

“八爷去哪儿了?”

八爷,不再是王爷,只是一介庶民。

侍从禀道:“去…去驿馆了。”

为了一个朝阳,他可以不要自己的爵位,甚至不为妻儿所想,他想的只是那个叫朝阳的女子。

曾经恩爱的话语还有耳畔,他如今在乎的却换成另一个人。

潘如捧着肚子,一阵钻心的坠痛从腹部传来,她微锁眉头,长长地吐气,希望这种痛能再缓些,不曾又是一阵刺痛。

“来人!我…我许是要生了,快去潘家请老夫人…”

不多时,潘老夫人婆媳赶到时,就听到鲁王府正院传来的刺耳惨叫声。

“八爷呢?”

她们也知道慕容恺为了一个朝阳,屡屡顶撞新君被贬为庶人的事。

陪嫁侍女道:“八爷这几日早出晚归…”

潘夫人道:“还能去哪儿,定是去驿馆找那个叫朝阳的狐\媚子。”

潘如的惨叫声声传来。

婆媳二人揪紧了心。

驿馆里,慕容恺正欢喜地告诉朝阳,说新君同意放了大儒的事。

朝阳偎依在慕容恺的怀里,细密的吻落到他的脸颊、唇瓣,温柔而深情。

鲁王府的侍从寻到院子,想要进去,却被后晋的侍女拦住,“你想做甚?八王爷正与我家公主在里头叙话,不允打扰。”

“可是…夫人就要生了。”

慕容恺的正妻要生了,与她们何干。

八爷不是亲王,只是庶人,而潘氏也不是王妃,不过是平民百姓家的正室。

慕容恺在驿馆里乐不思署,鲁王府里,潘如正在痛苦生产。

潘老夫人派了几批人去驿馆请慕容恺回来,久不见人。

“怎么回事,派了四拨人去,怎还没将人请回来!”

潘如的陪嫁侍女沉着脸,难掩痛色地进了院门,福身道:“禀老夫人,八爷在驿馆…”

“他怎不回来?”

侍女微微抬眸,“八爷他…他…正与朝阳公主…”

她站在屋外,里头传出的是蘼蘼之音。

慕容恺早就忘了正室,也忘了正室还怀着他的孩子。

潘老夫人心下了然,进了产房,满头是汗的潘如问道:“母亲,八爷呢?”

她如何告诉女儿,说八爷还在驿馆里与另一个女人恩爱缠绵。

这才多少久,怎的慕容恺就如同变了一个人。

潘老夫人不语,潘如眸里掠过一丝绝望。

“你得把孩子生下来,孩子的后娘会善待他吗?能像你待晓琴那样好?”

“晓琴是莫静之所出,她回来了…”

她相信外头的流言,莫静之是朝阳公主,莫静之能迷得了慕容忻,自然就能迷住慕容恺。

这就是一个妖\孽!

她争不过莫静之的。

她只是恨,恨莫静之抢走她的丈夫。

潘老夫人道:“阿如,孩子不能没有你,你必须活下来。阿如…”

活下来,不为任何人,只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稳婆道:“夫人吸一口气,喝点参汤,一会儿再用力…”

她不能死,她若死了,她的孩子太可怜了。

潘如在痛了一天一夜后,随着一声婴孩的啼哭,终于产下一子。

然,这时候依旧不见慕容恺的面。

定王妃、定王世子妃双双赶到府中照看。

定王妃更是破口大骂:“真不是个东西,自己的妻子要生子,他还在外头风\流快活!老娘要是有这种儿子,索性掐死。”

定王世子妃只不说话。

慕容恺以前还是不错的,近来怎就要因为一个女人像变了一个人。

因慕容恺三日不曾迈出驿馆,而妻子潘氏更是九死一生中艰难产下一子,这件事像风一般长了翅膀传得整个燕京皆知。

正室们很是鄙夷,瞧不起慕容恺的无情无义,更骂朝阳就是个害人精,害得人家恩爱夫妻几乎要成陌路。

而此刻,潘如正看着躺在身边的小小人儿,心头掠过一丝暖流,更多的还是对儿子的疼爱。

“娘亲。”一声柔弱的轻唤,将潘如从沉思中唤回来,乳母带着晓琴过来,晓琴看着病榻上的潘如,又看了看她身边小小的人儿。

第九百四十一章 喜新厌旧

晓琴看着病榻上的潘如,又看了看她身边小小的人儿。

潘如笑道:“晓琴,这是娘亲给你生的弟弟,喜欢吗?”

晓琴连连点头,好奇地看着这个小人儿。

“晓琴是姐姐,往后要照顾弟弟。”

她又点头,用小手凿了一下睡熟的小人儿,小人儿的小嘴立时张开含住了她的手指头,晓琴觉得很是意外,这是她的弟弟,弟弟是什么,她没弄明白。

潘如问乳母道:“八爷还没回府?”

“是。定王、平王很生气,平王去了刑部,催他们将八爷与侧妃朝阳送往冷月口。”

侍女捧着羹汤进来,“夫人,你保重身子要紧,这个家可不能少了你。”

陛下是贬斥了八爷,可并没有处罚潘如,这座宅子没有收回去,还是他们的家,潘如亦有一份自己所嫁妆,打理好了,全府上下的吃喝不愁。

她生下一个姓慕容的儿子,她依旧皇族的妇人,谁也不能否认。

潘如道:“给八爷拾掇几身换洗衣裳罢,去打听打听,他们几时离京。”

她想见慕容恺,即便他待她无情,但她是欢喜他的。

他以前不是这样,他以前也曾温柔小意,可现在,他欢喜的是另一个人。

侍女道:“夫人,八爷这样待你,你还挂着他?”

潘如看着外头,她的痛,她的泪,终究换不回丈夫已经走远的心。

慕容恺一直想得一位才貌双全的女子,她虽有才华容貌,却难与朝阳相比,自从他认识了朝阳,眼里就只有他。

他以前羡慕过新君,说新君娶到一个独一无二的女子。

而今,他亦寻到了。

朝阳才是他想要的女人,可以红袖添香,亦可以谈书论画,可她呢,才华平平,容似春花,貌似美玉,又如何比得朝阳公主的绝\色无双。

母亲说:“他这样的人,不会一直唯你一妻,就是你长兄,现在不也迷恋着外头的野花。你长嫂以前可是最反对纳妾的,这不,近来也张罗着给你长兄纳两房侍妾。只盼着他纳了妾,就能安分些。”

男人没出息,被人瞧不起。

男人出息了,又会被外头的女人所诱惑。

潘安迷恋上了佘红姑,近来在燕京出双入对,谁不知他们二人的事。

晓琴只听府里的下人们议论,说她的爹爹被坏女人给拐跑了,连她娘亲生弟弟都不回家,还不大明白这话的意思,可她亦知道,爹爹变坏了。

*

夜已深。

明月寂寂,如冰似轮,洒下淡淡的如练月华,笼罩着四野,仿佛给整个燕京城覆上一层淡淡地的霜色。

五天了,朝阳与慕容恺待在一处就没有分开过。

一起睡,一想温存,一起用食,一起嬉笑,一起谈书论画,她弹琴,他舞剑;她作画,他题诗…

这,就是她年少时最向往的生活。

只是那时,她爱慕的是另一个才华横溢的男子——王灼。

彼时,她深深地爱恋着他,而他的心里欢喜的却是陈蘅。

这就是她梦想了多年的生活,几日的相处,说不动心,这不可能。

朝阳往慕容恺的怀里扎了又扎,多希望一直可以这样活下去。

今儿,平王带人来催,说要押他们上路。

慕容恺道:“朝阳病了,能不能待她病愈再走。”

平王的一双眼睛在朝阳身上打着转儿,这可是新君答应许给他的侧妃,竟被慕容恺夺了去,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如果他再把这女人夺回来,那就好了!

朝阳起了榻,总觉得近来的一切恍然如梦。

她努力地把身边人幻想成王灼,她真的爱过王灼吗?

她爱上的,是被男人捧在手心,奉得高高在上的感觉。

她爱过夏候凛,喜欢的便是这种感觉。

她披着斗篷迈出房门,仰头望着天空,满腹心事,莫名地忆起几年前,自己待字闺中,与陈蘅、莫慧之、莫雅之几人谈论字画的情形。

她们都回不去了,她们有了各自的路要走。

她不再是莫静之,她是后晋的朝阳公主。

只是她这公主,名不符实。

他们一直在拖延时间,可早晚还是要去冷月口的。

夏候淳不会管她们的死活,在他看来,两位和亲的公主就是一枚棋子。

如纸鸢落挂在树,一个黑影轻飘飘停在树梢,朝阳移眸而望,那黑影对她再是熟悉不过。

她猛地提裙一拜:“拜见少主!”

少主从树上跃下,走近朝阳,勾起她的下颌,细细地打量:“你能说服慕容恺,让他舍下爵位,也要助后晋救回大儒,后晋皇帝对此很满意。只是…”

她只是后晋与拜仙教结盟,共同利用的一枚棋子。

“属下以为,北燕定早有觉察。”

少主扫视着四下,“这次北燕竟能寻到总坛,杀我拜仙教无数弟子…”

他的侧妻胭脂、他的宠婢香粉,全都没了。

她们是被北燕所杀。

“北燕杀本座的女人,本座就玩北燕的女人,慕容忌、慕容恺的女人,本座一个都不会放过。”

少主音落,大手往朝阳的衣襟处一压,“是你自己脱,还是要本座代劳?”

“少主,属下已经是…”

“是什么?是慕容恺的女人?慕情,你莫不是还想替他守身如玉?你早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玩过。”

不容推拒,他扛起朝阳,大踏步离开院子。

他去的是广汉王夏候淳的寝院。

夏候淳正在烛下看书,到了燕京有些日子,所有事一点进展都没有。

听到一阵脚步声,起身时,就看到一袭黑袍的俊美男子,肩上扛着一个同样美貌的年轻女郎。

“见过拜仙教少主!”

少主轻哼一声,“借你的寝房应急。”

他说的应急,就是发泄一番。

夏候淳退出寝房,移到偏厅继续看书,屋子里传出男女的蘼蘼之音,唇角溢出一丝讥讽的笑意,夏候凛就是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害得自己丢了性命,失了江山,真是不值!

蘼蘼之音吵得他无法再安心看书,良久也不见翻动一页,甚至于书布拿倒,他亦浑然不觉。

从里头巨烈的声响可以判断,少主很生气,待朝阳并不温柔,朝阳似有恼意:“为什么?我促成了后晋皇帝的要求,你怎么还不放过我?”

第九百四十二章 休想脱离

“为什么?我促成了后晋皇帝的要求,你怎么还不放过我?”

“莫静之,一日入拜仙教,终身就是拜仙教的人,没有本座的允许,你以为你能离开?你现在这一身美丽的皮囊,是拜仙教所赐!”

莫静之…

再次证明了朝阳的身份。

少主疯狂地要着莫静之。

不知多少次后,莫静之早已精疲力竭,扒在榻上,蚊丝未动。

这一生,她逃不过拜仙教。

她觉得自己是如此的不堪,不堪得想要抛丢所有。

少主冷声道:“无论用什么法子亦要留在燕京。”

她不语。

少主一把勾住她的下颌,“贱\人!本座的话,你没听见么?”

她还是不语。

少主勾了勾唇,整好衣袍,“夏候淳!”

夏候淳回了声:“在!”

屋里,传出一个冰冷无情的人声音,“离天亮还有半个时辰,朝阳公主就赏给你了!”

朝阳惊呼一声:“不可以,不可以…”

她是晋哀帝的皇后,怎么可以再去服侍晋哀帝的兄弟。

少主道:“本座要处罚你,有的是法子。”

“我什么都可以做,属下都听少主的。”

少主广袖一挥,坐在榻前,看着身上印下深深浅浅伤痕的她,“留在燕京,本座还有任务给你!你此次来北燕,不仅是本教与后晋结盟的诚意,更是本教的女弟子。”他扬了扬头,“北燕皇族杀了本座的女人,这个仇,必须得报。本座要北燕皇后、慕容恺的妻子、慕容忌的妻子作为补偿…”

他一定是疯了!

这三个女子一个比一个厉害。

陈蘅不是那么容易碰的!

朝阳垂下眼帘,“暮晴公主呢,她的美貌是本教赐予的。”

“她…自有更大的用处,谁让你曝露身份。真是个蠢货!若非为显摆你的才华,北燕君臣如何会知晓你就是莫静之。”

她的笔迹,与莫静之的笔迹如出一辙。

这又如何怪得旁人瞧不出端倪。

北燕能人辈出,学士、文人们一比对,不就证实了新君、皇后的猜测。

她已经是一枚废棋,即便废了,因着还有美貌,还能一用。

“肃郡王慕容计即将回京,平王府几位公子皆是贪色之人,我要你挑唆平王府与其他皇族的矛盾。北燕的重臣,能利用的,你皆可利用自己的美貌达到目的。”

堂堂晋哀帝的皇后,沦落成一枚棋子。

莫静之死了,活着的是朝阳。

近来,她沉陷在慕容恺的温柔之中。

一度之间,忘了所有,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曾经那荣光的日子。

少主丢过一只瓷瓶,“蚀心散解药,一月一枚,往后本座会按时奉上解药。”

“谢少主!”

明明恨极了面前的男人,可她却要谢他。

曾经那些恨她的人,也当如是。

夏候淳立在珠帘外,揖手道:“少主,本王真的可以…”

有美人在前,不玩白不玩,玩了也白玩。

没有男人可以拒绝送上门的绝色,他亦不例外,只要想到这美人的,他全身的血液都热了起来。

少主坐在案前。

朝阳在整理衣袍。

少主冷声道:“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让你与慕容恺留在燕京,北燕新君对慕容恺还有兄弟情义,他只要留在燕京,便有大用。”

“可北燕皇帝已将他贬为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