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狠,就该杀了思南,而不是留下这个后祸。

要疼,就当遂她心愿,将她嫁给慕容慬。

可这不死不活的拖着,早晚会是件坏事。

但,现在今非昔比,她需要借用思南。

定王的嫡女,必然知晓不少事。

她转过身,进了暗门,再出来时,变成了一个戴金色面具的贵妇,“随我出去,将人带走!”

然,她甫一出来,暗处便有人盯着。

慕容想、慕容忌兄弟道:“长兄,果然是她。”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潜伏者

慕容想、慕容忌兄弟道:“长兄,果然是她。”

“三十年了,她潜入定王府竟然三十年之久,不用说,将秘档透给慕容恺的人必然是她。”

“要不是陛下递消息,我们还不会知道,看着娇娇柔柔的人,居然会是邪教长老。”

“小心跟着。”

慕容想借着月色进了定王的书房。

“父亲,那人动了。”

定王轻叹一声:“那个思南,是你安排的人?”

“不是,思南是真的恢复记忆了。”

“皇后给的忘情水,可是圣药,不会这么快就恢复记忆。”

“是阿慈有了私心,只给她用了不到三成药。”

定王很是无语,慈北公主是他最骄傲的女儿,可关键竟然也会干出傻事,如果是一瓶用下去,哪会有这等麻烦。

“她留忘情水作甚?”

“圣药无价,若是儿子得到这种药,也会想留下一些以备不时之须,不为自己,只为后人。”

定王轻叹一声,看着屋顶,“潜伏定王府的邪教细作,怎么会是她呢?本王待她不薄,她却想毁我北燕基业,毁我定王府…”

“若父亲舍不得她死,儿子去镇国公府向阿慈讨忘情水。”

“七成药物,让她忘多久?五年、十年,早晚一日还是会忆起,她待我之心,并非真的,不过是利用。不能再纵容了,只要想毁我北燕基业者——必死!陛下和朝廷那边,我们必须给一个交代。”

“诺——”

思南不该回来,她若不归来,慕容想会让天眼阁的谍者扮成思南,诱邪教长老入局,谁能想到,潜伏在定王府三十年之久的女人,居然会是邪教人。

一切,都变了。

情势越来越严骏,陛下对邪教细作的事很看重。

如果不是吏部的细作曝露,他们也不会寻到更多的蛛丝马迹。

帝月山庄里,行云换上御龙的侍卫袍,正快速奔向皇宫。

陈蘅正给慕容慬盛羹汤。

“这个潜伏定王府的女人查出来了?”

“是,思南郡主归来,记忆恢复,诱得她动了。”

邪教是想借思南的事毁掉慕容慬的英明,即便在这件事上,慕容慬是清白的,但思南那龌龊的心思,加上她的痴情,多少会赢得世人的同情,人言可谓,最后能传成什么样儿就不知道了。

陈蘅道:“此人修为不俗,得本宫亲自出手。”

行云抱拳道:“事成之后,娘娘能不能赏韩姬一半功力。”

这个女人身份是邪教的长老,一直没有曝露身份,就与昔日暗藏宫中的那位一样。

陈蘅问慕容慬:“陛下还要吗?”

她问的是那位女细作的修为功力。

慕容慬笑,“这功力就如银钱一般,有谁会嫌多的?”

陈蘅道:“我原是想给昊儿一些。罢了,这小子张狂得很,说不得他还不屑一顾呢。”

白昊远远传来一声:“要!要!白给的东西,儿子要!”

一个小小的人影窜了出来,只着中衣,不是白昊还是谁。

陈蘅哭笑不得,“你又用占卜术偷窥了?”

“我只能窥凤仪宫、太极殿,若出了这两处,却是看不到的,议政殿天地罡气庇护,我探不到。娘亲是凰女,我亦探不到。父亲如今晋为金气血脉,与我相等,我也探不到。”

娘亲不是说她天天用占卜术看他在医族的情形,他也可以看娘亲嘛。

娘亲被慕容慬欺负,这种事真是太讨厌了。

偏娘亲被他欺负了,还很高兴的样子。

白昊想不明白,他完全无法理解娘亲的这种举动。

有时间一定要劝劝娘亲,不要被男人的甜言蜜语给骗了。

慕容慬就是个坏蛋!

陈蘅道:“更衣出宫!”

今晚,可有一场激战。

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能不能一举拔邪教藏得最深的细作,就看今晚这一举。

而名单,因他们的人前去寻时,晚了一步,落到了行云的手里,陈蘅令行云抄录了一份给定王。

陈蘅又令人放了一份假名单在吏部细作的屋里,他们拿到的名单是假的,上头的人官员全是对朝廷忠心耿耿的臣子,只要他们一动,去找任何一个,都会被对方缠住,为他们赢取更多的时间。

一家三口换上了劲装短袍。

夜风,轻拂,虽是春天,可刮在人脸上,依旧如冰水击面。

早前的联络点别苑,依然有打斗过的痕迹。

行云喝了一声:“人呢?”

立有医族弟子从黑暗中奔出,“定王府和天眼阁的人出手了,定王府八公子是…是邪教中人,他救走了细作,还出其不意的打伤了文郡王。”

慕容慬道:“他们会去哪儿?”

陈蘅心里思忖那份假名单。

行云道:“帝月山庄后山的三清观。”

“名单上有长阳子?”

行云道:“我与他打过招呼,长阳子应过此事,说一旦他们真会过去,定会设法替我们拖住人。”

“走!”

一行数人火速奔往三清观。

长阳子坐在案前烹茶,篆香炉里,升腾着缕缕青烟,他气定神闲地道:“没人追来吧?要是曝露此处,少主肯定不会饶了你们。”

八公子看着四处,“真没想到,你会是拜仙教的人,从医族那边打听的消息不少罢?”

长阳子冷声道:“这些事,不是你该知道的,一早就说好,我与你们各行其事。”

金面妇人道:“我们身份曝露,你设法将我们送走。”她的手里拽着头发凌乱的思南,思南表情木讷,似没回过味,她原要再去叩门,她不能接受家里人不认她。

她不想做小户妇人,她想拥有荣华富贵,再醒来,宛似大梦一场,她爱过慕容慬的事,就像是梦。她嫁人了,嫁给了一个同进士,他一当官就纳了三房美妾,她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操劳,换来的不是他的感激,反而是他的挑剔。

她不想跟他过了。

她是思南,从来没有男人挑剔她,只有她挑剔男人。

思南怒问道:“怎么回事?这是长阳子,是国师的弟子,你…你是我父王的宠妾杏夫人,我父王那么信任你,你竟然背叛他…”

金面妇人冷哼道:“背叛?我从未背叛任何人,从一开始,我就是拜仙教的人,在我家乡云州被你们北燕攻占后,我的家人死在北燕屠刀之下,我发誓要你们北燕血债血偿。”

思南转头看着八公子,“你呢?你是父王的儿子,你…”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赐给属下

思南转头看着八公子,“你呢?你是父王的儿子,你…”

金面妇人心头一阵刺痛,身子摇了一下,“你用的香炉…有毒!”

长阳子微微笑着。

靴潮滚滚,一波逐一波,外头有人大喊:“包围三清观,不得放走任何一人邪教!快!快包围!”

八公子厉声道:“长阳子,你敢叛教?”

“背叛?贫道从未背叛,贫道不是拜仙教的人。”

长阳子学着早前金面妇人的语调,笑得诡异,他突地放开嗓门,“天圣女,邪教长老被贫道困住了!”

金面妇人将所有人回想了一遍,“那名单是假的?”

长阳子不语。

慕容慬踹开房门。

一家三口与行云、韩姬夫妇出现视野。

他们的身后是几十名医族弟子。

长阳子恭敬地行礼,“天圣女,能否将她的修为赐给属下!”

陈蘅掠过头发,“本宫一直猜测,邪教东长老、南长老会在何处,没想到,你会是东长老?”

金面妇人想运气,可浑身乏力,就似被人锁住了大穴。

长阳子道:“天圣女,这锁灵香可撑不了多久。”

陈蘅点了一下头,一手落下,白昊尖着嗓子大叫:“我的!给我的!”纵身一闪,直接将母亲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一脸享受的幸福感,微眯着眼睛,感受着灵力入体、功力增加的欢喜。

然后,正觉得舒坦,热浪没有再涌,睁眼时,却见母亲的另一只落在长阳子的后背,他气得跺脚:“你是不是我亲娘?不给儿子,却给这个臭道士。”

陈蘅不作声。

思南看着如此诡异的一幕,不知道皇后用的是什么功法,居然能将别人的功力引到另一个人身上。

片刻后,长阳子揖手深拜,“属下多谢天圣女赏赐功力。”

白昊继续大骂:“我是你儿子,还是他是你儿子,你为什么给他?”

“这女人有一个甲子的功力,你承受得住吗?你才几岁,想要一个甲子的功力,不想要命了。”

“小爷是神童,是天才,不就是一甲子,六百年的都承得住…”他正大叫着,突地小身子像个球一般充大,整个人飘了起来。

“啊!啊!救命啊!娘,快救命,我飞起来了,我变球了,我要爆了…”

慕容慬纵身一闪,抓住白昊,一手击出,为他调气运转。

陈蘅道:“韩姬,我将此人的功力给你。”她一抬手,一掌落在八公子身上,韩姬闭眼承功,这是一股如溪流般的灵力,缓缓流泄,全身舒坦。

行云道:“承功之后,盘腿打座,运行两个小周天,隔日再运一个大周天即可。”

有弟子盯着思南。

思南连连后退,“我武功不好的,我六岁习武,又不肯用功,没有多深的功力,后来被阿慈喂了失忆药,更没有用过武,我的武功真的不好?”

医族弟子笑得诡异,“昊公子不是常说,蚊子再小也是肉,二十年也是功力啊?”

陈蘅没有阻止的意思,她走近金面具妇人,伸手摘下她的面具。

妇人的脸在急速变老,“杀我啊!你杀啊!”

“医族天圣女不杀人,喜欢让人死不如死。”

“毒\妇!你才是天下最毒的妇人!心如蛇蝎…”

慕容慬帮儿子用灵力转了两个小周天,不到百息就完成了。

白昊还在那儿大叫,“这个破身子,三十年功力都承不住!”

“破身子?”慕容慬轻哼一声,“老子和你娘给你的这个破身子不知道多少人羡慕。”

他是神龙,他是不屑要一个人族的肉身。

可看在也是金气血脉的份上,算是圣族的一支,他勉强接受。

白昊看着变老的妇人,“啊呀!这么老,好丑好丑!皇伯祖亏死了,这女人比皇伯祖的娘还老,他被老牛吃嫩草了…”

满脸皱纹,哪里还有半分美态。

外头,传来一声齐呼:“见过定王爷!世子爷!”

他们迈入三清观的大殿,定王父子抬眸就看到行云等人,心下一惊,再看慕容慬一家三口都在。

白昊笑叫着:“皇伯祖,你被老牛吃嫩草了,这女人好老,好老,比你老娘还老,哈哈…你真是亏死了,哈哈…”

慕容慬轻斥道:“你能不能安静点儿?”

“小爷说的是实话,她本来就比皇伯祖的老娘还老,满头白发,脸上全是皱纹,穿这么漂亮的衣服,真是一点都不合,不合啊。”

早前的青春美貌,是靠灵力与修为撑开了皮肤,消去了皱纹,而现在失了灵力与修为,露出了一张苍老不已的面容。

慕容想看了眼地上的八公子,“八弟,你…你伤了五弟…”

行云道:“他不是八公子,真正的八公子在六岁那年就死了,这是邪教派入你家接应东长老的人,你们府里的消息,是东长老传给他,他再往外传。

这些年来,邪教怎么也灭不了,就是因为定王府有东长老,朝廷前头灭一处联络点,他们后头就再建一处。”

哈哈…

东长老仰头大笑,笑得张狂,笑得得意。

“慕容谥,你得意一生,自以为儿女个个孝顺,哈哈,可你真正的骨血却只有一个。”

“你说什么?”

东长老扫过慕容想,猛地一指,“他…只有他才是你儿子。慕容忌、慕容忠、慕容慈、慕容思…他们全都是邪教弟子的后人,你想不到吧?哈哈…哈哈…”

慕容想与定王长得像,父子二人的性子更像。

慕容思扑了过来,“你胡说!你胡说!我是父王的嫡女,我怎会不是他的女儿,我才是!”

东长老厉声笑道:“报应啊,真是报应!你以为,我入府三十年,真的没做些什么?知道邪教少主身边的香粉吗?身来体有异香,她才是你的亲生女儿慕容思。

知道几年前被你们剿灭的城南联络点吗?里头那个青袍男子才是你的儿子慕容忠。

还有不久前,你们府里抓住的俊美男弟子,那个才是你的嫡次子慕容忌…”

定王的身子摇了又摇。

陈蘅厉声道:“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

第一千零三十章 都被调包

陈蘅厉声道:“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

“医族血清汁、镇国神龟皆可检测是否是父子家人,你们若不信,可以一试。本来,我想用同样的法子换掉慕容想的儿女,任我赢得了王妃、府中公子、郡主的信任,他的世子妃一直敌视我,怀疑我抱有目的,更暗令仆妇、侍女、侍卫防着我。

好几次,我都想了世子妃,可每一次都被她给化解了。

慕容想,你可真信任你的妻子,竟将她培养成了女谍者,她可真是定王府后宅的优胜者。”

慕容想没想,以为手足众多,只有他一个才是父王的亲生儿子,其他的儿女都被换掉了,而在外长大的他们,都死在自己或慕容忌的手里。

这是定王府最大的悲哀。

若是这消息传出,定王的颜面何存。

侧妃、侍妾夫人们又如何面对这个事实。

他们辛苦教养成才的儿子,却是别人的孩子。

东长老道:“慕容谥,当年云州一役,北燕杀我的儿子、女儿,我就是为了给他们报仇,才在云州失守后潜入定王府,你杀我的儿女,我便毁掉你的儿女。

若不是你一早将慕容想送离王府,让他进入天眼阁学艺,身边又有众多谍者护卫保护,他也被我除掉了。

可他倒好,不到十二岁就知道喜欢女人,还把自己的未婚妻培养成灵敏的谍者。无论我做什么,都得不到世子妃的信任,我越是优秀,她的疑心就越重…”

定王世子妃一直觉得杏夫人这个女人奇怪,自己没有一个儿女,却对定王府所有的公子、郡主极好,甚至教他们读书、武功。

杏夫人赢得了包括慕容想在内定王府公子、郡主的信任、敬重,在慕容想、慕容忌的心目中,杏夫人是仅次于生母定王妃一般的存在。

难怪她对他们好,原来这些孩子全是邪教弟子的后人。

东长老笑道:“慕容慈知道自己的身世,他的丈夫是我儿子好友的后人…”

定王怒不可遏,自己竟养了邪教的后人,还费心将他们培养成人。

他拔出宝剑,冲向杏夫人,一剑刺中要害。

杏夫人微微一笑,“对不起,我想报仇,可后来是欢喜过你的!我想除慕容想,换掉他的儿女也有机会,只不过…我不想做绝,我想给你留后…”

因为有了情,才会留下一点后。

她说出来,是为了报仇,还是因为爱,她已经不知道了。

“你这个疯女人!你毁了本王,你毁了本王的家,毁了本王的子女,还有的孩子呢,他们去哪儿了,去哪儿了?”

“死了,全都死了,其他的孩子一出生我就下手了…”

她在笑,笑得满脸的皱纹很是狰狞。

定王快速地刺入、拔出,再刺入。

他手握天眼阁,自以为握有整个天下的秘闻、秘档与及各种消息。可最终,他却因为谍者,因为天眼阁,连自己的儿女都护不住,差一点,就全军伏没,就变得没有子嗣后人养老送踪。

这,怎能不让他恨。

怎不让他恨透了邪教。

“北燕皇帝的儿女,除了多病的慕容慬养在医族,其他…也都是假…假的…”

慕容想阴狠着声音:“平王府呢?平王府如何?”

“平王自己都不是皇家人…”

这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平王不是皇族中人,那就是说,这一脉也不是。

这将是大燕皇族的奇耻大辱。

定王在这一刻,仿佛苍老了十岁。

“邪教与我慕容谥,此仇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