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敲了两下门,没人来答应,轻轻一推嘎吱一声门竟然开了。

展昭一愣,他抱着小四子呢,赶紧退开一步,看白玉堂。

白玉堂此时也回过神来了,走上几步,用脚尖轻轻推开房门,往里看了看,里头黑漆漆没开灯,四壁的窗户也都用帘子挡上了。

展昭将小四子放下交给了箫良,一手拿着巨阙,与白玉堂一左一右打开了酒铺的大门走了进去刚到里头,就见小四子“唔!”一声赶紧捂住嘴,箫良也对着展昭白玉堂指着侧面的一扇小门。

两人望过去,就见小门的下面门缝里都是血已近被封上了。而且血迹干涸发乌,就算要出事,也应该已经很久。

展昭避开血迹走过去,伸手,轻轻一把打开了小门

看到里头的东西,众人都吃了一惊。

第36章 新的计划

出乎预料的,小门后面并不是多可怕的场景,血淋淋的人头或者被砍碎的尸体都没有。这小门后面其实是个大柜子,里头排满了一个一个的瓷坛子,坛子口封死了,应该是放酒的。整个柜子里都刷满了褐色的酱,流出来了,渗出门缝,看着才有些像是血。

展昭伸手摸了摸,还有些粘糊糊的,拿到鼻子下面闻了闻,一挑眉,给白玉堂闻。

白玉堂凑过去嗅了嗅,闻到一股酒糟味没有任何的血腥味,也确定不是血液。正研究是什么呢,没提防,展昭用手指头将那粘粘的酱蹭在了白玉堂的鼻子上。

“呼呼。”小四子和箫良都笑起来,白玉堂无奈伸手摸鼻子,展昭走过去帮他擦,挨得挺近白玉堂看展昭,展昭也看他。

小四子仰脸看着两人,这两人偶尔看一眼彼此那眼神,根本就和爹爹九九一模一样么!竟然还遮遮掩掩不说喜欢,气人!

正在这厢气氛暧昧,就听到隔间里,传来了“啪嗒”一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掉地了。

展昭和白玉堂一下子回过神来,最近总是走神不知道怎么了,赶紧循声走入了后头的房里

厚厚的门帘子后面是另一间屋,刚进门就闻到酒气熏天。展昭和白玉堂一皱眉,又往里走了走,见一张破床,床底下伸出一条人腿来。两人低头一看,只见满地的酒坛子,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正打着呼噜,睡得老沉。

展昭和白玉堂都叹了口气,摇头,这估计就是老油头了好好一个仵作,怎么折腾成这样子。

“喂,老油头?”展昭推推他。

老头翻了个身,没醒。

小良子过去,帮着推,“老爷爷,醒醒。”

“不用叫,看样子已经醉死了。”白玉堂和展昭也无奈,见老头那么大年纪了,索性去找了个推车的来,将老头搬上车,盖上条毯子,直接从铺子里推到了衙门里头。

回去的时候,小四子没要展昭抱,要白玉堂抱了,边和展昭说话,这样展昭就不得不和白玉堂并肩走。

而且小四子一下路都在给展昭介绍姑娘,白玉堂则是说不上话来,也不知道该摆个什么表情。箫良就听得心惊胆战的,小四子怎么就认识那么多姑娘呢?

到了衙门里头,公孙和赵普验完了尸,正出来歇会儿喝口茶,见两人回来了赶紧招手——有重大发现!

展昭命人将老头送到客房让他睡下,准备醒酒汤,等他醒了给喝。边就和白玉堂一起,随着公孙、赵普去了仵作房。

公孙先带着众人,到了钱大有的尸体旁边,“钱大有苦胆破了。”

“被吓死的?”展昭和白玉堂异口同声问。

“嗯其他内脏也裂开了,好几个根骨头都断了。”公孙说着,让众人看,“还有啊,他身上很多擦伤划伤,衣服也钩破了,另外看他的手指。”

展昭和白玉堂看钱大有的手指,就见指甲缝里头都是泥。

展昭用一根竹签挑了挑钱大有的衣服, “他是摔死的?从高处掉下来?或者从山坡滚下来?”

要造成内脏破裂,骨头断裂那只能从高空坠下了。若说被高手用内力震碎了内脏,又不是这效果。

众人都回想了一下,同时觉得不对劲——在那附近并没有山,都是平地和路,虽然远处有山林,但那也是很远的地方!总不可能滚下山了还在平地滚出半里地?地上也没痕迹啊!也就是说,钱大有并不是死在那儿的,而是死后被人抛尸在那里。

“死后抛尸么?”展昭问。

公孙摇了摇头,“确切地说,可能是这个样子,钱大有从山上摔了下来,还没死,然后自己爬,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那地方,最后被人杀死,扯下头带走就这么个过程。”

“那他死的地方应该不远,附近的林地有高山么?”赵普问。

“没有!”众人一起摇头。

“或者只是个陡坡也有可能,滚得太久了,撞到了树干什么的,会导致内脏破裂和断骨头。”公孙又看了看钱大有的尸体,似乎是在迟疑着什么。

“怎么了?”展昭发现公孙不对,就问,“还有什么问题么?”

“嗯”公孙苦笑,“我想到了另外一种情况。”

“什么情况?”众人一起问他。

“他的内脏器官破裂很严重,感觉真是像从很高的地方落下来的,比如说峭壁什么的。说实话,这种伤自己跑动的可能性不大了。”公孙说着。

“可是附近并没有峭壁。”众人都摇头。

“会不会有,但是我们看不见?”展昭突然灵光一闪,公孙一拍手,“嗯,这也是我想到的第一种情况!” 众人都一皱眉,有一座山在哪儿但是众人看不见?!意思是——隐山!

“书呆,你说这钱大有从隐山上摔下来死的?”赵普觉得挺逗。

“嗯,所以我自己也觉得不靠谱,应该还有另外一个可能性。”公孙说者,用竹签指了指钱大有的膝盖,“都磨破了。”

“表示有人追他,他逃跑的时候摔得很惨。”白玉堂说,“也很害怕慌乱。”

“再看这里。“公孙将钱大有的尸体反过来,让众人看。

“背上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抓痕?”众人都看不明白了。

“啊,九九,好像老鹰抓兔兔的伤痕。”小四子突然开口赵普想起来,前阵子带小四子去打猎,猎鹰抓兔子的时候把他心疼坏了,救下来的小兔子背上都有抓痕,这么一说果真!

“我们昨天看到的人不是回飞么?”公孙问。

众人都觉得越来越不靠谱。

赵普笑了,“书呆,你认为,那人像一只巨大的鹰一样追钱大有,然后”

“抓住他,飞起来。”白玉堂指着死者肩膀上的几个血洞,说,“就和老鹰抓住猎物一样。随后钱大有挣扎,落下去摔死了,再被揪下头颅,带走。”

众人同时想象了一下那画面真的是最能合理解释尸体情况的死法了。

随后的时间,大家都天马行空地想了起来,比如说钱大有大半夜的出门,上了一座山,没想到是隐山,被一只半人半鸟的怪物袭击,逃跑时被抓住飞离隐山,在半空中钱大有挣扎最后落下。摔死后,被哪只怪物砍下人头,提着带走。

想罢众人皆摇头——怪力乱神,子虚乌有!

“还有没有别的发现?”展昭问公孙。

“有一个!”公孙说着,将死者的胳膊撩起来,就见在小臂的内侧,有一条伤痕。

“怎么会伤在这里?”

“是结拜或者发誓的时候会留下的。”白玉堂撩开胳膊给众人看,就见在他的小臂内侧也有一条这样的旧伤,颜色很淡,“我们五兄弟当年结拜的时候留下的刀疤,划在这个位置,到死痕迹都不会退去。”

众人了然——钱大有应该还有几个结拜兄弟吧。

“可是刚刚询问钱大有家人的时候,没人提起。”

“这伤痕至少二十年了。”公孙指指白玉堂的伤,“白兄这道伤十几年了,钱大有的伤痕颜色更浅。”

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莫名想到二十年前灭门案,钱大有他们一夜暴富,又有结拜兄弟,会不会彼此间有些联系?

光是钱大有的一具尸体,就已经查出疑点重重,要查明死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查出来,钱大有为什么大晚上跑去荒山野林?

“再就是那些女孩儿的尸体。”公孙又带展昭他们去看被撕了脸的女死尸,因为场面血腥,所以小四子和箫良被打发走了。

出了仵作房,小四子拉着箫良到一旁说,“小良子。”

箫良正闹不明白呢,“槿儿,你干嘛给展大哥介绍姑娘认识?白大哥要不高兴了。”

小四子眯起眼睛,“不高兴就对了啊,这叫刺激疗法!”

“刺刺激?”

“爹爹和哪个姑娘多说几句话,九九脸色就会难看,九九和哪个姑娘多说几句话,爹爹就会不开心。”

“嗯!”箫良认真点头,“因为嫉妒么。”

“对啊。”小四子笑眯眯道,“白白自从说了有心上人之后,喵喵就一直不自在,而我刚刚说给喵喵介绍姑娘时,白白好凶喏!”

“那是啊。”箫良小声警告,“给他们捣乱可不行啊,小心挨屁股,我还以为你就是试探一下他们呢,还有计划呀?”

“才不是破坏!”小四子看看左右,凑过去,跟箫良咬耳根子,“计划是有的”

箫良听后点了点头,“嗯!可行!槿儿这法子不错。”

于是,两个小家伙暗中商议,准备放弃原来的撮合方法,改用现在的刺激法,让两人速速开窍!

房中众人专注研究案情,可不知道小孩儿们在外头密谋着什么。

那些姑娘们的尸体,公孙也都检查好了,“吃人脸什么的,完全是因为受了传说的误导,还有人危言耸听,这几个姑娘的脸,是被刀子割下来的。”

“刀”展昭凑过去细看,“可这刀子好像很顿,坑坑洼洼的,感觉才像是咬的。”

“的确是!”公孙指着伤口,“我在伤口上找到了很多细小的碎石粉末。”

“碎石粉末?”白玉堂一愣,“刀是石头做的?所以很顿。”

“而且还是用凿子凿出来的那种石刀,连磨都没磨过!”公孙拿过一张图,上面画着石刀的大致形状。

“这年头谁还会用石刀?”赵普皱眉,想起了以前行军征战的时候遇到的一些蛮荒部族,倒是的确有用石刀的,而且说到那个部族,赵普还真想起了些事情。

“我小时候见过这样的人”赵普一句自言自语,让展昭他们吃了一惊,“见过哪些人?”

“就是拿着石头刀、长相古怪、身材高大健硕、还有将自己抹成白色的人。”赵普看了看众人,“不过他们身背后没有翅膀,只是背着猎鹰。”

“背着猎鹰?”白玉堂不解,“猎鹰不是蹲在肩头或者胳膊上的么?”

“嗯。”赵普摇摇头,“那个部族很奇怪,他们背一个背囊,里头站着猎鹰,所以猎鹰起飞那会儿,跟人长出翅膀在飞一模一样!”

“这个有意思!”展昭点头,“昨晚你们看到的那个可能并不是什么怪物,而是北边来的,你小时候见过的那种蛮荒部落的人。”

在场几人都是不信邪的主,打从一开始,他们也没打算去相信这些命案都是妖魔鬼怪干的。如今线索一出来,更觉得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当年许家的灭门案子可能是个源头,我们可以从那里查起!”展昭提议。

众人都点头表示同意,这时候,有个衙役来禀报,说老油头醒了,一听在衙门里就哭爹喊娘地要回去。

展昭等赶紧站起来,准备去会会那老油头。

刚出了房门,展昭就被小四子拉到了一旁。

“小四子。”展昭很无奈,他知道小四子是想要撮合他的白玉堂,但是有些事情始终不能勉强,现在案子最重要,就将他抱起来说,“你乖,别再折腾我们了,等案子破了,再跟你玩成不成?”

“不是喵喵,我告诉你个秘密!”说着,他趴到展昭耳朵边悄悄说了起来,展昭听后一愣,“真的?”

小四子认真点头。

正巧这时候白玉堂从房里出来,看到展昭惊讶地看着自己,就问,“怎么了?”

展昭赶紧摇摇头,忍笑抱着小四子走了。

白玉堂莫名其妙,怎么了这是?!

身后公孙和赵普跟了出来,赵普叹气。

公孙拉着他往外走,问,“怎么了?”

“这两人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我看着都着急。”赵普无奈摇头。

“好事多磨么!”公孙捶他一把,“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流氓一把,雷厉风行?!”

白玉堂抱着胳膊在后面有些暴躁,心里似乎一帮小猫爪子轻轻挠,和那猫似的,不痛不痒要人命!

第37章 小鱼吃大鱼

老油头醒了酒,就哭爹喊娘要回家,说什么“生不入衙门死不入地狱。”

展昭和白玉堂暗暗好奇,这老油头的反应有些不合常理啊,如果之前他做过仵作,为何今日变得如此怕衙门?

“你是老油头么?”展昭问了一句。

“谁?”

“老油头!以前做过衙门仵作。”展昭以为他耳背,还特意说了句大声的给他听。

“哎呦!”那老头一惊一乍地摇头,“老油头早死了,我是他哥老肖头。”

众人一愣,展昭和白玉堂都斜眼看他——不信!

“真的,我跟我弟弟是双棒子,长得一模一样。”老肖头甩着头,“我就是一个做酒的。哎呀衙门口滥抓无辜啦,做人不容易啊,活到七八十还要被冤狱呀!”

他这一通喊,破锣嗓子还特别响,听的人气闷。赵普有些烦,这老头不是耍无赖么。

“你真不是老油头?”展昭又问了一句。

老头摇头,“真不是!”

“那可惜了。”展昭一脸遗憾,“他们说以前的仵作老油头特别爱酒,我这次从开封带了几坛子御酒请大家喝,还剩下一整坛想送给他,没想到不是啊”

“是!”老油头蹦了起来,“我是!酒呢?”

众人都狠狠白了他一眼,臭老头!

白玉堂对展昭使了个眼色——这老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一会儿他还得耍无赖。

展昭见他对自己使眼色,突然又想到了刚刚小四子说的,忍不住想笑,咬着牙嘴角直抽,身边小四子捂着嘴闷笑。

惹得白玉堂郁闷至极——这究竟是怎么了?!

“当年给许老爷子一家验尸的人是你?”公孙问老油头。

老头愣了愣,赶紧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是,我是老肖头我不馋酒了,走了。回见!”说完就要溜。

展昭一看他老油条了,对赵普一挑眉——摆谱给他看!

赵普想笑,就板起脸摆出元帅威风来,喊了一声,“来人啊,给我抓起来,戴上锁链关入大牢,严刑拷问,一日三餐不准给饭吃!饿到他说为止!“是!”赭影紫影还帮着腔吓唬人。

“哎呀,不行啊!别!”老头赶紧求饶,“我说我说,什么都说,你们别打人啊。”

“说!”展昭问他,“当年是不是你验尸的?”

老油头总算是承认了,道,“行啦,是我验尸的,我是老油头。只不过呢,今非昔比了不想掺和事情,几位大爷我就是小人物而已。”

“你当年验尸,说尸体上有刀伤?有没有详细记录过?”

老头不说话了,沉默半晌,摇头“没”

“没什么?”展昭问,“没刀伤,还是没有记录?”

“都都没!”老头脑门见汗,“就是烧死的。”

展昭皱眉,“我不信!”

“我真的就知道那么多!”老头嚷嚷,“官爷让我走吧。”

正这时候,外头有个衙役来说,老油头的儿子来了。

“儿子?”众人都一愣,老油头尴尬,“哎呀,那傻小子来干嘛,让他回去!”

赵普一摆手,吩咐衙役“叫他进来。”

“唉,官爷,你们这不能这样啊,别害我儿子啊!”老油头着急了。

展昭觉得这老头皮厚人也很精明,他原本料定了众人不会真的对他用刑什么的。毕竟他们都是开封府的人,包大人好名声在外,怎么可能对一个老头滥用私刑。

不过展昭细细观察老油头的神色,刚才他听到儿子来了的时候,眼中闪过了一丝惊慌与担心果然世人皆有护犊之心么。

很快,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快步跑了进来,进院子就喊,“爹!”

“明儿啊,爹没事儿,官爷们问话呢。”老油头往外赶孩子,“快回去,别冲撞了官老爷!”

“别,等会儿吧,马上好了。”公孙就站在门口,却是拦住了。他仔细打量这个明儿的五官与神采。

老油头是个矮瘦老头,儿子却是高大挺拔,再加上老油头蓬头垢面五官平平无奇,和这眉清目秀的儿子往一块儿一站,还真不像是一家人。

公孙拉着赵普出门,对那位明儿说,“公子怎么称呼啊?”

“哦我叫肖明。”年轻人看起来念过书,回答起来谦和有礼,“我听说爹被官府的人带走了,所以来看看。我爹虽然年纪大了又贪杯,但是个本分老实人,不会作奸犯科的,官爷们千万要相信。”

“没事,开封府的官爷问你爹话呢,一会儿就好,我们去隔壁坐坐吧,你喝杯茶等会儿。”公孙客客气气请他往一旁走。肖明都有些受宠若惊了,早听说开封府清官多,怎么问案子那么客气,等人还有茶水喝?!

人走了,展昭让小四子将房门关上,和白玉堂坐下,继续问老油头。

老油头此时脸色可不同了,他一把老骨头,死活无所谓,可儿子要有个三长两短,那他就没法儿活了。

“老油头。”白玉堂端起茶杯看了看老头,“咱们也别拐弯抹角了,你满嘴谎话我们也不会信,说吧,当年到底怎么回事。”

老头苦笑,“我说几位大人啊,你们究竟要问什么啊,别听外头乱传,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展昭点了那老头的要害,“你也听到你儿子说了——他是听人说你被官府抓了,所以才来的你觉得别人不知道么?”

老头一愣。

“不瞒你说,我们想查查当年的旧案,而老爷子是整个案子唯一的知情人,我若是坏人,第一个就杀你和你儿子灭口。”

“这”老头急得抓耳挠腮。”

“想没事很简单。”相比起小四子的懵懵懂懂一派小孩子心性,萧良已经很有大人样子了,他帮着展昭和白玉堂问话,“老爷爷,你要是知道什么就说吧,我们是抓坏人的,你也想替当年含冤惨死的许家人申冤的吧。”

老头看了看众人,长叹一口气,“不能让他们伤了明儿!”

“他是你儿子?”白玉堂问。

老头不说话,想了想,道,“我能告诉你们当年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们要保证明儿的安全!”

展昭一口答应,“没问题。”

于是,老油头告诉了展昭和白玉堂,当年他验尸的结果。

那案子是在二十多年前发生的,当时震动了全县,本来应该震动整个江南甚至整个大宋朝,可当时的县令将事情压下来了。再加上许家没有人活下来,因此便也不了了之,没人知道后续。

当年老油头是个仵作,虽然平日爱喝酒,但脑子还是好用的,他不过是因为看不惯县令不作为,所以整天装的浑浑噩噩,好自保。

出事那天,天还有些下雨,老油头知道如果没有火油助燃,那天的火是烧不到那么大的。整座宅子上百人,若只是像传说的厨房走水,那最多烧掉一趟屋也就差不多了,不可能烧光整间宅子,所以必然是有人蓄意放火。

老油头心中有数之后,就仔细验尸,果然——尸体口腔肺部之内皆无烟!身上还有刀伤地上还有血,摆明了死前就已经被人砍死。他当时发现后,还仔细研究了刀伤。几处刀伤,刀口形状都不同,可见行凶之人并非一人,而是在三人以上。再说了,那可是上百个人,就算是上百只鸡,杀光了也要费点儿劲他当时本想禀报县太爷,但是县令进门就说是烧死的,不容置疑的样子。老油头深知县令的为人,衙门好几个仵作呢,这么大的案子偏偏找他这最不靠谱的仵作验尸。这还用问么?人是看准了他贪杯糊涂。审时度势之后,老油头决定昧着良心装醉,说的确烧死的于是这事情就压下来了。

不久之后,老油头告老,回到老宅整日买醉喝酒,不问世事,全心全意抚养儿子长大。

展昭和白玉堂听后,发现果然当年旧案有假,就追问,“当时的尸体呢?”

“都烧了!那帮人做事情滴水不漏的,怎么可能留下线索让别人找?!”

“那帮人是谁?”展昭问,“有嫌犯么?”

“我们几个朋友私下聊的时候,大多都怀疑那几个一夜暴富的乡绅。”老头笑了笑,“看钱大有不就死了么,所以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做过孽的,老了再做善事也没用!”

“那原来的县令呢?”

“哦,他贪赃枉法让人揭发,发配边关,据说死在途中了。”老头回答了一句,惹来了展昭和白玉堂别有深意的一眼——不是说不问世事整日买醉了么,可样样事情都很清楚啊!

老头尴尬,心说后生可畏啊,这开封府来的人就是不得了。

隔壁房中,公孙坐下招待肖明喝茶,这小伙子知书达理很有分寸,公孙仔细一询问。老油头很宠他,给他请了好的夫子教书,吃穿用度也都选用好的,肖明据说念书非常好,过阵子准备进京赶考。

赵普对公孙使眼色——老头都老成什么样子了,这么嫩个儿子啊?孙子还差不多吧?

公孙也挺好奇,这肖明吧,年纪与老头论儿子嫌大论孙子嫌小古怪!

肖明也看出来了两人一伙,就笑了一声,“大人,我不是爹亲生的,是爹捡的。”

“哦”公孙点点头,倒是对老头另眼相看了,捡的还那么疼爱啊。

这时候,隔壁老头来找肖明了,说是这阵子要和他在府衙住下。赭影就带着两人去客房。

公孙问展昭,“怎么样?”

展昭将问出来的都说了,公孙和赵普都冷笑——果然有问题!

“下步怎么办呢?”展昭问,“当年的旧案知情人都死了,要不然从那几个乡绅下手?”

“怎么撬开他们的嘴?”赵普摇头,“现在这帮人应该是惊弓之鸟了。”

“用小包子的法子么?”

小四子坐在桌边吃葡萄,“小包子每次遇到这种事情,都让白白扮鬼吓人。”

众人一愣一齐看向白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