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四刃有神相之能,早先算到大宋今日有亡国之难,于是一年前就开始调查,查的清清楚楚后,他是特意来开封府给众人帮忙的。

那次白玉堂中摄魂术,其实是齐四刃的一次试验——老头想着,连白玉堂这样的高手都会中招,用来对付石天杰这帮人,那就是绰绰有余了。

于是,一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好戏,就在老头儿的一手策划下,被演了出来。

当然了,也要白玉堂展昭他们够能干才行。

天龙山庄经营多年,收拢岑林这样的怪才腌制毒药,目的就是为了这次谋反。他们很好地利用了状元笔和兽龛这两个传说,让文武考生们中毒,变得好斗。只可惜这让人自相残杀的如意算盘被开封府的人破坏了,只好再进行下一步。

无奈天网恢恢,或者说是天意难违,白玉堂和岑林的一个赌局,以及岑林刚愎自用的性格,种种机缘巧合,导致了这次计划的失败。

这兽龛,是沈帛鄂多年精心饲养的恶兽,实际上是一种獾。这种动物凶悍非常,连自己的子女也会使用。因此,沈帛鄂专门训练它用来杀人。这也亏得之前公孙将天龙山庄后院用来熬制人油的尸体都检查了,发现一些尸体的身上有着奇怪的伤痕,爪子大小和猴子差不多,下手歹毒。

起先展昭他们以为兽龛是山中那只坏坏的黑猴子,其实不是。那这小猴子是齐四刃老头从小带到大的动物,非常听话且极有灵性。他带着白玉他们他们差点走错路跳崖,那完全是想要引他们查到案情的突破线索。

一切真相大白,赵祯摆着帅帅的姿势斜靠在龙椅上打了个哈欠,对南宫纪一摆手,指了指柴荥等人,“全部拿下,这次武试惊喜颇多,石天杰与沈帛鄂比试资格与成绩全部取消。一干人等统统收押,其他考生名次依次顺延。”

说着,赵祯站了起来,“乱臣贼子已经抓获,全部收归开封府审理定罪,考好了的跟朕进金殿,朕重重有赏。”

说完,赵祯一撩龙袍,大踏步进金殿了。

庞吉用胳膊肘蹭蹭包拯,“唉,老包,这回皇上赚大发了,虽然是一场虚惊,不过解决掉的麻烦可不少啊!”

“你倒是挺乐观。”包拯干笑了两声,回头看看远处已经成为阶下囚,蔫头耷脑的柴荥石天杰一眼,“原本以为天下太平,只是没想到,天下大乱,就在你我身边!”

展昭到白玉堂身边,“动作快吧?”

白白玉堂见他身上好些灰尘,伸手给他掸了掸,“还不赖!”

展昭自己拍了拍袍子,得意地一伸手,“所以说,鼠猫联手,天下无忧么!”

白玉堂自然伸手跟他一击掌,拉着手没放开,凑过去小声提醒,“猫儿,说错了!”

“嗯?”展昭眨眨眼。

“是鼠猫联姻,天下无忧!”白玉堂一挑嘴角。

展昭猛地想起来了,“哎呀,忘了要成亲了!”

这时,正好两人身边大批朝臣正路过,要进攻面圣,听得真切。众臣纷纷拱手对展昭和白玉堂直乐,说什么“恭喜二位!果然是天作之合,绝世姻缘!”

等群臣都走了,展昭看看白玉堂,白玉堂也看看展昭。

这会儿,公孙和赵普也带着小四子来了。

两人看看赵普和公孙,莫名有些羡慕。

赵普的爹早死了,一来,皇太妃喜欢小四子,二来,赵普无后比有后活得更久,所以对他跟公孙成亲的事,外人毫无阻挠。而公孙家里长辈也似绝了,后辈亲戚基本不怎么来往。

展昭想了一会儿,问白玉堂,“我问你,你爹娘要是知道你跟个男人成婚,会不会揍你?”

白玉堂仰天想了想,“嗯,估计有可能。”

展昭也皱鼻子。

“你呢?”白玉堂问他。

“哦”展昭眉头微皱,“我爹估计会打断我的腿吧。

白玉堂一惊,“拿得想个办法,不如私奔吧!”

“那怎么行?!”展昭摇头连连,“大丈夫光明磊落,私奔干什么?得想个法子光明正大的成亲,那才是正经。”

白玉堂听了展昭的话,也忍不住笑开,这猫原来想要光明正大地成亲啊,忍不住叫了他一声“猫儿。”

“嗯?”展昭仰脸看他。

“ 你爹要是真要打你,让他打我来。”白玉堂低声说,“咱两这亲,非成不可!”

展昭愣愣盯着白玉堂,白玉堂一双桃花眼,那眼神该怎么形容来着?深情款款?!

两人在皇宫门口对视,就听到身后“咳咳”一声。

猛地扭过脸,就见齐四刃站在他俩身后。

展昭和白玉堂尴尬地分开了一些距离,看他。

齐四刃咧开嘴嘿嘿一乐,“干嘛?怕家人阻挠啊?”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为难地点了点头,对双方的父母和师承都不太了解,不晓得会有什么反应,这个很难预测啊。

“你爹娘会不会功夫啊?”展昭问白玉堂。

白玉堂点了点头,“我娘会,我爹早先不会,后来跟她学了些。”

“哦?”展昭睁大了眼睛,“我家也一样。”

白玉堂犹豫了一下,问,“你爹也是被你娘绑架了然后成亲的?”

展昭睁大了眼睛,“啊?!你爹被你娘绑架后才成亲的?!那不是强抢民男?”

展昭说完,金殿中众人都好奇地往外望,白玉堂赶紧拽了他一把,带着他躲到一旁。齐四刃好奇地跟过去,连小四子都跟过去了,剪子石头,外带后头的箫良,跟过去了一串。

“我娘倒也不算是抢的。”展昭犹豫了一会儿,道,“她跟我爹一起跌湖里,叫我爹看到不该看的了,她觉得吃亏,就要我爹负责!”

白玉堂盯着展昭看了一会儿,问,“这跟抢的有什么区别?”

“那我爹是自愿的。”展昭小声说了一句,边问,“你爹是不是自愿的?”

“咳咳。”白玉堂摇头,“我爹早年是书生,我娘是他口中的妖女,完完全全是因为我娘贪图我爹‘美色’,强行把人绑了抓回去拜堂的!”

展昭和身后偷听那几人同时张大了嘴巴,“那你爹岂不是被,强”

白玉堂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

展昭又想了想,“我想起来了,你娘是当年的天下第一美女,是不是姓陆啊?”

白玉堂点头,“嗯,叫陆雪儿。”

“陆雪儿”展昭捉摸了一下子,“我好想听过这个名字。”

白玉堂皱眉,“你以前见过她?”

“应该是是没有,会不会爹娘认识?”展昭问,“我娘叫殷兰慈。”

“呃”白玉堂和展昭同时觉得对方娘的名字耳熟,在哪儿听过呢。

“完了完了。”齐四刃拉着一旁好奇的小四子和箫良说,“这回可有乱子看了!”

两人不解地看他,“又有乱子啊?”

“殷兰慈和陆雪儿是当年武林著名的两个美人,彼此看不对眼!两人一个是妖女一个是侠女,斗了一辈子,不过都因为嫁人早,所以后世很少有人知道这段孽缘。”

小四子听后一惊,“那不是说,喵喵的娘不喜欢白白的娘,白白的娘也不喜欢喵喵的娘?!”

箫良在一旁戳戳小四子,“槿儿,说一遍就好了。”

“唉,老神仙。”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出来的庞煜问齐四刃,“你给算算,过阵子他俩要摆酒席了,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齐四刃掐指一算,惊得张大了嘴,“哟!了不得了!”

“什么?”众人都有不好的预感。

“水火不容卦!”齐四刃直吐舌头,“这场婚事,势必搞得天翻地覆!”

第六卷:陵血蜃楼

第159章 血洗莲花楼

秋试的骚乱过后,开封府又一次恢复了平静。

这次谋反作乱的柴、石、沈三名主犯以及一众从犯,都被包拯依法惩戒。秋试考生的成绩依再一次公布,为官的为官,前程似锦。没考中的,也莫灰心,赵祯依然让人松了他们盘缠路费,叫他们各自回家继续苦读,来年再考过。

包延留用开封,赵祯封了他个代班府尹,从现在开始,好好跟着包拯学做官。唐石头和岳阳都坚持要在开封府任职,于是两人都做了开封府的捕快,协助包拯办案。

转眼又过了几天,开封城里,上至皇宫内院,下到街头巷尾,所有人都翘首期盼着那场传说中展昭和白玉堂的订婚酒席。可等了这几日,竟然没人提起!尤其是展昭和白玉堂两人,竟然假扮起鸵鸟来,一问订婚的事儿,哧溜一闪是踪迹皆无。大家也不好追着问这么没皮没脸,于是又着急又好气,很是无奈。小四子整天急得团团转,影卫们评论道——这两位江湖大侠平日挺有担待的,就是脸皮薄得紧,刚刚梗了梗脖子,一没人逼着,就又都缩回去了。

毕竟是两人自己的事情,日子一过,也就冲淡了些。

白露过后没几天就是中秋节了。原本众人是要回一趟逍遥岛给小四子庆生的,顺便去陷空岛过个节。只不过秋试的案子耽误了太久,现在启程,这生日和中秋恐怕只能在船上过了,于是众人只得作罢,在开封草草过了。

小四子生日那天得了好些礼物,就是没等来展昭和白玉堂的订婚酒席,也没见着皇奶奶,于是闷闷不乐。他趴在桌边,用了一整天的时间给皇太妃写了封长长的信,详细跟她八卦了一下开封府的事情。

没多久,皇太妃的回信到了,她中秋节过得挺开心的,陷空岛闵秀秀一家把她接去一起过了,大家一起看的小四子的信,心都痒痒了,问究竟有准信没有啊?陷空岛几位哥哥嫂子都等着摆酒了。

小四子看着回信,想着一问,喵喵和白白肯定又没影了。叹了口气,收起信。

公孙正好捧着个药盒进来,伸手捏了一把小四子的腮帮子,“你才多大,就唉声叹气的?”

小四子仰起脸,揉揉腮帮子,想起个事儿来,“爹爹,老神仙今早上说赶急事儿走了。”

公孙皱皱眉头,“这老头儿,怎么走了也不说一声?”

“他说也想留在开封,不过算了算说又要出大乱子了!这乱子了不得,他老爷子年纪大了老胳膊老腿折腾不起,所以先逃走!”小四子按了按自己两边的腮帮子,更加忧虑——小良子的脸越长越长,自己的脸越长越圆!

“又出乱子?”公孙叹了口气放下盒子,凑过去小声跟小四子说,“我觉得,包相、展昭或者白玉堂三个人里边,有一个特别带衰!你看霉运就跟着不走。”

“嗯嗯!”小四子认真点头,“是哦,我觉得是喵喵,他没在那会儿开封府也没案子啊。”

“阿嚏”展昭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

此时,展护卫正带着张龙赵虎和六个衙役在巡街。唐石头和岳阳来了之后,每天两班倒的巡街队伍变成了三班倒,大家也轻松些。

展昭此时正在巡北城,刚刚天气还晴好,这会儿阴下来了,看着像是要下雨,风也凉了起来。两边摆摊的商铺纷纷收摊,有些年纪大的动作慢,展昭就带着衙役帮忙收摊,反正他向来热心肠。

等将最后一个卖帕子的老太太送回家里,天空已经乌云密布,那样子像是要下大雨了。

老太太拉着展昭不让走,叫一班衙役在家里坐着喝茶,等雨停,秋雨淋不得,会落下病根。

展昭也拗不过老太太,刚刚坐下,“轰隆隆”一声雷响,电闪雷鸣。

俄顷,大雨倾盆,展昭站在屋檐下看屋顶一角落下来的水柱,今天也不热,这种更像夏天午后的雷暴雨,秋天很少见。衙役们担心老太太的屋子不牢靠,架了梯子爬上去看,才发现屋子盖得倍儿结实,就都问老太太这哪家给盖的房子?下次自家搭棚子也请他们。

“莲花楼的小兄弟们帮我盖的小屋。”老太太给展昭端来茶水,“很牢吧?这整座村子差不多都是那些小兄弟给帮着盖的。”

“哦,莲花楼啊。”展昭点点头。开封北山附近有一座莲花楼,是个江湖门派百花盟的一个分支。

百花盟是江湖大派,与天鹰山庄、乌衣楼和秦家堡并称武林四大盟,是比较新兴的武林门派,仅次于天山、少林之类的武林圣地,是比较有活力的门派。百花盟的盟长是谢百花,江湖正派,为人很不错。百花盟下数百个小门派,都在各地盖成小楼,以花为名,比如说牡丹楼在洛阳、莲花楼就在开封听起来有些像是什么烟花之地。可实际上,百花盟以收徒教武和乐善好施著称,是个不可多得的好门派。

莲花楼建于开封北城,就时常帮助北城百姓做些事,尤其照顾孤寡老幼,包拯年年都会感谢莲花楼主莲花夫人,连赵祯都时常褒奖莲花楼,因此这门派在开封口碑很好。

展昭与莲花楼主有几面之缘,莲花夫人已过花甲之年,是个满头白发的慈祥老太太,不怎么出来见人。

见雨势也没有要转小的意思,展昭想起一会儿还约了白玉堂他们到太白居吃饭,衙役们也着急,三三两两跑隔壁人家借伞去了,隔着回开封也就得了

展昭在屋里等,注意到桌上有一盏莲花灯,就问,“老人家,你家有人在莲花楼学武?”

“是啊,我孙儿在那里学武功,他总说学好了要去开封府做衙役哩。”老太太高高兴兴在灶前做饭,边看天色,“奇怪啊,今天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往日早就到家了。”

“展大人!”

正说话间,一个衙役急匆匆跑了回来,满身都是雨水,脸刷白。

展昭皱眉,“怎么了?”他心中可是咯噔一下,别又碰上什么人命官司了,那就不用计较了,开封府的白虎星铁定是自己了!走哪儿哪儿死人啊!

衙役指了指后头,“有些不对劲。”

展昭微微一愣,让老太太忙自己的,就跟着衙役出了门。

院子后头的山坡下,展昭就看到一众衙役站在那里,王朝马汉也在,众人也没打伞,正仰着脸看什么,展昭跑过去,“你们干嘛?秋天淋雨小心生病。”

王朝摇头,伸手指了指山坡上一处溪流,“展大人,你看!”

展昭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这溪流原本定然是没有的,只是因为雨水大,山上的雨水汇聚而成,流了下来。展昭看了一眼,愣了——因为溪水的颜色竟然是红的。伸手接了一把来看,果真是红的,不是山石泥土染的,还有一股子隐隐的血腥味。

展昭仰起脸,在山坡的正上方,有一座小楼,楼后边一座山庄——是莲花楼的地方。

“该不会”展昭心说可能是误会吧?莲花楼在杀猪之类的可是这溪水流了一会儿也不见好转,一直不停地留下来的都是红色的血水。展昭就知道大事不妙了,他赶忙带着众衙役冲上了山。

刚到山顶,就见莲花楼的大门敞开着,门口倒着两个看守,全身都是血,而这些血水,正是从莲花楼里头流出来的,虽然下着大雨,但里头血腥味刺鼻。

展昭命两个衙役回开封府禀报,多带人来,吧公孙也叫来,他自己就带着王朝马汉进了莲花楼。

进楼一看,展昭傻眼了——只见莲花楼里头一片狼藉,尸体横呈,楼里的帮众似乎都被杀了。

“找找有没有活口!”展昭觉得有些不太真实,这莲花楼根本不参与江湖事务,与人也无争斗,怎么会横遭灭门?

“展大人,还有几个没死的!”

“赶紧救人。”展昭吩咐一声,自己往楼里走,楼里男女老少死了不少人,到处都有尸体。展昭跑到楼顶,里头一座帷幕之后,躺着个浴血的白发女子。

展昭赶紧走过去,“莲花夫人!”

那莲花夫人被人一剑穿心,满身的血,但似乎还有一口气,可能是用内力强撑着的。

“怎么回事?”展昭点了她的穴为她止血,边问。四周围服侍莲花夫人的侍女下人全部毙命,惨不忍睹。

展昭气愤,这是江湖人寻仇灭门的手段,谁这样残忍?

“展大人”

莲花夫人缓过一口气,一眼看到了自己身边的展昭,一把抓住他衣袖,“图!图”

“什么图?”展昭听老太太奄奄一息似乎要告诉自己什么,就凑过去听。

只听老太太在耳边吃力地说出了几个字,“陵山泣血图。”

说完,莲花夫人已经气绝身亡。

展昭则是傻在那里——陵山泣血图?!

“展昭。”

展昭听到有人叫自己,回过神往外看,只见欧阳少征带着人来了,“什么情况?”

展昭摇了摇头,“似乎还有些活口。”

欧阳叫人寻找活口,救人收尸此时,雨势减小,这附近有不少人家的小辈都是送到莲花楼来学功夫的,眼看过了吃饭的时候也不回去,就上来寻找,这一看,立时哭天抢地。

欧阳少征忙着带人安抚家属,救治伤员。

公孙也赶来了,见状头皮都麻了——这齐四刃好的不灵坏的灵,一说出乱子,一下子竟然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见不少都是还没过二十的小孩子,公孙气得跺脚,问一旁展昭,“究竟是谁干的?简直穷凶极恶!”

展昭此时正低头发呆,听公孙问,他微微地摇了摇头——刚刚莲花夫人临死前说的“陵山泣血图”,让展昭深感不安,不是武林中人,不会明白这张图,代表着什么。

太白居里头,白玉堂靠在窗边往下望,就见欧阳少征的皇城军一波一波往北山跑,带血的担架上盖着白布的尸体一具具往回台。路人围观,亲属跟着哭,下边是乱作一团,他也微微皱眉,又出事了!

“哇。”庞煜趴在窗边,“不是又出事了吧?”

“好像死了很多人。”包延也皱眉,“展大哥不是巡的北城么?还不会来啊。”

这时候,门“咯吱”一声被推开,小四子和箫良进来了。

“好像是莲花楼出事了。”箫良告诉白玉堂,“刚刚公孙先生被叫走了,听衙役说,莲花楼叫人屠了满门。”

“哈?”庞煜惊讶地张大了嘴,“谁那么狠啊?莲花楼里不都是些学功夫的小孩子么?夏天种树冬天搭棚的,不都是些好孩子么?”

白玉堂也皱眉,“莲花楼?”

“等展大哥回来就知道了吧。”箫良拉着小四子坐好了,低头帮他拍身上的雨水。

白玉堂身为个江湖人,仔细想了一圈,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去屠杀莲花楼,只觉得怪异。

这时候,有人敲了两下门,小六子端着茶点上来了,边问,“几位爷,楼下都炸开锅了,莲花楼出事是真的么?”

包延微微皱眉,“我们也刚刚听说。”

“唉,小六,莲花楼和谁有仇?”庞煜跟小六子打听。

“这个不能吧。”小六子也摇头,边从托盘里将菜拿出来,“莲花楼平日可不像别的门派那样招摇,大家都只说他们好!”

众人也都点头,庞煜肚子有些饿了,伸手要拿一块杏仁酥,还没送到嘴边,却听白玉堂忽然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声,“有毒,别吃。”

“哈?!”庞煜惊得把糕点丢回盘子里了。

小六子也惊得差点把盘子丢了,看白玉堂,“那个,五爷您别说笑啊。”

小四子拔出一根银针来,扎了一块胖胖的凤梨酥一下,只见银针瞬间变成了黑色,也一惊,众人都眯着眼睛看小六子。

小六子百口莫辩,连连摆手,“没有啊,不关我的事我怎么可能下毒。”

白玉堂点了点头,“跟你无关,是刚刚上楼的时候,撞你一下那人。”

小六子立马想起来了,他上楼的时候,是有个小老头撞了他一下,该不会

白玉堂看了看虚掩着的大门,“出来吧。”

话音一落,就听到门口传来了“嘿嘿嘿”的笑声。这笑声尖利沙哑,有那么一股子邪气。

箫良暗暗心惊,白玉堂刚刚应该是在小六子进来送菜的时候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判断出他被人撞了一下,然后那人趁机做了手脚后,就一直躲在门口偷听。虽然同样是练武,但自己竟完全没察觉到哪怕一点警觉性都没有,实在是不应该。

小四子见箫良皱个眉头,就往他身边凑了凑,小声问,“是谁呀?”

箫良摇了摇头,应该是江湖人,会不会是白玉堂的仇家?或者是和开封府作对的坏人。

过了那么一会儿,只听门后一个老头儿幽幽地说,“老头儿我最近总听人说白玉堂白玉堂的,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还道是多英雄气概个人呢,没想到是个毛头小子。啧啧,嘴巴子没毛,远看还以为谁家闺女”

“呵”屋子里众人可倒抽了一口凉气,心说这哪儿来的老头这样说话,一下子戳中白玉堂的要害了。

果然,就见白玉堂脸色沉了沉,眼里头杀气也出来了。

小四子睁大眼睛搂住箫良,往他胸口蹭了蹭,箫良脸红红拍拍他——槿儿,嫑贴那么紧呀。

“呦。”

就在众人发呆的时候,只听到窗户外头传来另一个老头的声音,“这是谁家小胖子呀?这个嫩的,看起来就好吃!回头把你当小乳猪一样烤了吃肉!”

众人都一惊,除了白玉堂靠在窗边没动外,集体调转头,只见不知道何时,窗户上蹲了一个长头发老头。这老头又瘦又干瘪,两个黑眼圈,两边的腮帮子都凹进去了,看着跟好几天没吃饭似的。

小四子左右看看,见他盯着自己看呢,一双黑洞洞的老眼说不出的吓人,赶紧往箫良怀里又蹭了蹭。箫良护住他,瞪了那老头一眼,心说胡说八道什么呢你。

“嚯嚯,真有精神啊小鬼。”老头又看箫良,“你这种活蹦乱跳的,活炸了最好吃哎呀!”

他狠话没说完,忽然眼前一个杯子飞了过来,猛地一让,胸口被人一把拽住了。老头抬眼一看,就看到白色衣袖子,他一愣的当口,已经被白玉堂拽着衣领子拉了进来,跟丢沙包似的朝着房门的方向丢了过去。

“嘭”一声,连同雅间的大门一起飞了出去,正好撞在刚刚给他们下毒那人身上,双双一起滚了出去,直接撞进了对门的雅间里头。

“轰隆”一声,原来门口刚刚说话那个,是个矮胖子老头。

小四子和箫良对视了一眼,就见在对门的雅间里,还有两个老头呢,他们好像刚刚正把着门缝偷看,这下措手不及,四个老头摔在一起了,滚做一团。

庞煜看得惊奇,问身旁包延,“你看这几个老头,环肥燕瘦啥品种的都有啊!”

包延瞪了他一眼,“环肥燕瘦不是形容老头的!”

“那你说怎么形容?”庞煜撇嘴,“书呆!”

“这分明是奇形怪状好不好!”包延跟庞煜自顾自斗嘴。

那边几个老头费了半天劲爬起来,其中一个大胖子指着白玉堂,“好好你,小小子!君,君君子动动口,不动手。”

小四子捂嘴乐了,老头是个结巴!

白玉堂看看刚刚那一胖一瘦两个老头,还有门里一个结巴,另一个似乎是个瞎子,皱眉,“魔山四老?”

“呦,小白脸子有见识啊!”

走道里,一个老婆婆晃悠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婆婆,两个老太婆长得一模一样,看来是双生,一个穿一身青衣,一个穿一身黄。白玉堂微微皱眉,“青黄鬼婆天魔宫的六老为什么来开封?”

“嘿嘿,来看你啊!”那青黄两位老太婆就站在门口,上一眼下一眼打量起白玉堂来。

“唉唉,怎么样?”

“还行,稍微瘦了点。”

“高矮倒是差不多哦?”

“嗯,样子太好看了吧?这样的男人很花心的!”

“不会吧?那不行!”

“不过好像挺有钱的,小子,有多少产业?”

“对啊对啊!以前有没有什么风流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