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姐儿和琇姐儿也凑了过来,琇姐儿调皮地道:“咱们说好了,给姐姐绣上一对枕面。”

顾盼故做嗔怒,白了她一眼,恼道:“你二姐方才已经说了,叫我给你们裁好布料,描好底图,再给你们勾好轮廓,这图案还不能选的太难,到底是我绣呢,还是你们自己绣的?”

琇姐儿吐了吐舌头,机灵地躲到了琬姐儿身后,小妹性子有些胆小,平日里却得了两个姐姐的爱护。

珏姐儿见她一副没出息又知晓趋吉避凶的样子,忍不住敲了一下琇姐儿的脑袋,转头对着顾盼理直气壮地道:“自然是咱们绣的了。”

顾盼只笑了笑,便放弃了争论,手里却加快了速度,嫁衣还有床上的一套铺盖,按照习俗,却是要她亲手来绣的,算算时间,却也赶得很了。

侯爷夫人却是单手持着账册,借着这次长女出嫁,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从那沈嬷嬷手里把库房收回来,莫要仗着是老太太活着的时候用的老人便可以蔑视她这个当家夫人。

她一狠心,给顾盼选定嫁妆的时候俱都勾选双份,到时候那沈老婆子若是叫唤,便正好叫那老婆子把权放出来。

顾盼只顾低头刺绣,几个妹妹也卯足了劲地绣那一对枕头,却是大朵牡丹的花样,按理说,绣上一对鸳鸯戏水最好,只是鸳鸯却不好绣,若是绣成一对乌鸦,那便有趣了,顾盼可不敢冒险。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便听到许妈妈唤了声:“夫人,哥儿们下学回来了。”

她话音未落,小豆沙包一马当先地冲了进来,一眼看到顾盼姐妹中间的小桌子上摆放的绿豆糕,毫不客气地抓了两个,塞了一个到铭哥儿手里,另外一个一口咬下。

顾盼阻止不及,珏姐儿毫不客气地一把拍下了伦哥儿手里的半块绿豆糕,骂道:“你越发没有教养了,手还没洗,便吃上东西了。”

伦哥儿把口里的一大口绿豆糕咽了下去,这才对着珏姐儿做了个鬼脸,随后机灵地躲到了顾盼身后,珏姐儿气极反笑道:“你就会欺负大姐,老是叫大姐给你背黑锅,你且等着,大姐出嫁以后我看你还往哪里躲。”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夫妻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夫妻

小豆沙包从顾盼身后探出头来,毫不犹豫地道:“那二姐你替大姐出嫁好了”

珏姐儿伸手一把将他拉了出来,食指和拇指揪住他肥嘟嘟的小脸蛋,狠狠一拧:“说的什么昏话,你这些日子读书真是白读了,越读越不知礼。”

小豆沙包两眼瞬间酝酿出一泡泪,嘴巴里开始召唤救兵:“大姐救我~”

顾盼看他可怜,却偏一本正经地道:“大姐就要出嫁了,你还是早点适应你二姐的管教才好。”

说话间,许妈妈又叫了起来:“侯爷您回来了,奶奶和小姐们都在呢,两个少爷也刚回来。”

屋子里的人闻得声音,顾盼和几个弟妹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都站了起来,看着进来的韦侯爷恭恭敬敬地行礼,参差唤道:“父亲。”

原来今天刚巧是腊月初一,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日子,韦相国依然穿了身朝服,面带疲惫之色,侯爷夫人赶紧张罗着给他更衣净面,又叫人开始布饭。

韦侯爷看了下一堆小萝卜头,却伸手摆了摆,沉稳地道:“先不急摆饭,几日都没顾得上考校他们功课了。”

小豆沙包悄悄地往顾盼身后缩了缩,他恨不能整个都藏到姐姐身后,可惜生的肥嘟嘟,藏的了脑袋却是藏不住肚子。

韦相国冷笑一声,喝道:“韦绝伦,你给我出来。”

小胖子扭扭捏捏地从顾盼身后转了出来,两只脚并起又扭开,低着脑袋,垂头丧气。

韦相国随口问道:“最近先生讲到哪里了?”

小豆沙包战战兢兢地道:“讲到论语述尔篇。”

韦相国盯着小豆沙包的眼睛,命令道:“你且背上一遍给为父听听。”

小豆沙包瞠目结舌地看着韦相国,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对视半晌,小豆沙包干干脆脆地一转身,正当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时候,这小胖子腰一弯,屁股一翘,壮士就义般悲壮地道:“不会背。”

韦侯爷眼睛一眯,脸色瞬间就阴了下来,却听得小豆沙包童声稚嫩地恳求道:“您,您打的时候可要惜香怜玉啊。”话罢,十分不好意思地扭了扭圆圆的小屁股。

扑哧一声,珏姐儿率先笑出声来,顾盼亦是低头偷笑,韦侯爷哭笑不得,侯爷夫人赶紧打起了圆场:“好了好了,他刚学,背不下来也是正常。”

韦侯爷瞪了她一眼,叱道:“慈母多败儿。”

侯爷夫人脸上登时讪讪的,毕竟当着这么多儿女的面,却不敢多言,低了头不再说话。

韦侯爷转而看向庶长子,任由小胖子气喘吁吁地翘着屁股,对着铭哥儿反倒和颜悦色许多:“铭儿,你会背吗?”

铭哥儿眼睛亮亮的,他本就生得清秀,朗声背道:“子曰,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

韦侯爷眼睛眯成一条缝,手指轻磕,连连点头,待铭哥儿背到一半时,便举手示意道:“可以了,可以了,记的不错,你可知道其中含义?”

铭哥儿又逐句解释起来,他却知道小豆沙包耐性最差,因此解释起来却是毫不断句,且越说越快,也难为他口齿伶俐,听起来倒还分明。

韦侯爷知道他心意,却是故意地打断他,又逐字逐句地问起来,铭哥儿答上一句,便心不在焉地看一眼小胖子,却见小豆沙包双腿打颤,明显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韦侯爷见他们兄弟友爱,却也动了恻隐之心,便打住了话题,淡淡地道:“你以后要多帮着你弟弟些,你毕竟是兄长,若是他有什么不妥的,打也打的,骂也骂的。”

铭哥儿应了,晓得父亲却是放过了小胖子,便奔过去,一把将弟弟搀扶起来,小豆沙包死皮赖脸地一下靠在了铭哥儿身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顾盼和珏姐儿对视一眼,压低声音道:“你以后多多管教他一些。”

珏姐儿撇了下嘴巴,恼道:“我不一直管着他么,还不是姐姐,老是护着他。”

顾盼嘿嘿一乐,转头却掏出帕子来给小豆沙包揩着额头上的汗,又倒了杯水喂给他吃,珏姐儿看着一点脾气都没了。

冯姨娘和李姨娘也都来了,侯爷夫人赶紧张罗着开饭,一家人围坐一起,因了韦侯爷,却是大气都不敢出,默默地进食。

待吃罢饭,顾盼便告退回房,姨娘们也带着自己的孩子去了,却是初一十五,准许少爷小姐们随自己亲娘一起。

珏姐儿拖着小豆沙包一起,回了院子,剩下侯爷夫人却是伺候起了韦侯爷。

韦侯爷的生活十分有规律,初一十五在侯爷夫人这里,初七和二十一便去另外两个姨娘那里,余下的时间却是独自宿在了书房。

侯爷夫人住的屋子旁边却也带了个浴室,虽然不及淑宁轩的奢华,却也修建的宽阔舒适。

韦侯爷仅着了里衣,缓缓沉入了水里,侯爷夫人上道地替他按摩肩背,过的半晌,韦侯爷眉头一皱,低声道:“你出去吧。”

侯爷夫人无声地退了出来,却把干净的衣物棉巾放到了韦侯爷触手可及的地方。

许妈妈早已经叫人在屋子里准备了一个大木盆,放好了热水,侯爷夫人褪了衣服,进到了木盆里,许嬷嬷乖巧地给她搓着背,侯爷夫人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被她撇到了胸前。

看着长发里若隐若现的几根白发,侯爷夫人轻叹一声,许嬷嬷小心地问道:“夫人,要不老奴帮你拔了?”

侯爷夫人微微摇了下头,低声道:“大女儿都要嫁人了,还拔它做甚。”

许嬷嬷压低了声音,不忿地道:“又不是夫人肚子里出来的,哪里做的了数!”

侯爷夫人脸一沉,叱道:“休要胡说,她虽然不是我生的,却是候府的嫡长女,怎么说也是我的女儿。”

许嬷嬷尴尬地笑了下,讪讪道:“老奴也是替夫人抱不平。”

侯爷夫人叹了口气道:“艾,我晓得你忠心,只是这种话以后莫要再说了,她以后便是皇子正妃,就是我见了她,也要先行君臣之礼的,以后我这两个孩儿还要靠她提拔的,你也看到了,伦哥儿是个不长进的,幸好和他这个大姐很是投缘。”

絮絮叨叨地,侯爷夫人说了许多,许嬷嬷闷头听着,夫人有多委屈,她最是清楚,如今却要为了儿女低头,许妈妈忍不住眼眶湿了起来,轻轻地道:“夫人,辛苦你了。”

侯爷夫人低头不语,半晌,估计侯爷那边也差不多了,轻声道:“扶我起来吧。”

许嬷嬷乖巧地扶着侯爷夫人起身,拿了长棉巾包了她的头发,又取了另外一条干面巾给她略微擦拭了下身体,掸上花露粉,又取出套干净里衣帮她穿上了。

许嬷嬷用手捧着包了头发的棉巾,上来一个丫鬟一个搀扶着侯爷夫人,扶着她进到了屋子里。

屋子里烧着暖炕,侯爷夫人坐上锦被,又有丫鬟取过毯子给她包了起来,许嬷嬷叫丫鬟端过火盆,却是把侯爷夫人的头发微微放置其上,借着热气缓缓烘干。

待侯爷夫人头发半干之后,韦侯爷披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间内出来了,许嬷嬷识趣地领着一众丫鬟退了出去。

侯爷夫人双手微微颤抖,抓着毯子又紧了紧,每个月总有这么两天,这么多年了,她依然紧张,像是一块大石堵在胸口,压抑地她喘不上气来。

韦侯爷一屁股坐在了侯爷夫人旁边,侯爷夫人赶紧又拽过一张毯子给他披上,随后做起了方才许嬷嬷为她做过的事情,轻轻给韦侯爷烘烤着头发。

她故意把韦侯爷的头发抓的离火盆远些,只希望这头发慢一点干,再慢一点干,不不,最好永远都不要干。

韦侯爷半靠在了塌上,却渐渐不耐烦起来,眯着眼睛命令道:“休要管头发了,吹了灯安歇吧。”

侯爷夫人手一颤,垂下头,低低的应道:“是。”

她手一松,任由韦侯爷的头发散乱在塌上,掀开身上的毯子,磨磨蹭蹭地下了地,慢行到了火烛前,一口气却不稳,吹了又吹,三次终于吹灭了火烛。

转身又磨磨蹭蹭地到了榻前,见韦侯爷已经躺好,她深呼吸一口气,双手撑在了炕边,缓缓地爬上了炕,探出半个身子,却是抱着英勇就义的心思,使劲一吹,一口气吹熄了床前的火烛。

随后迅速地缩回身子,钻进了被窝,感觉身边的人老老实实地躺着,侯爷夫人登时松了一口大气,暗自庆幸。

她合上眼睛,半睡半醒间,胸前一紧,却是被人捉住了软处,吓得她立刻就要尖叫,却在喊声将要冲出口时及时刹住,一下咬住了舌尖,冒出的一口腥气让她瞬间清醒。

韦侯爷一双手温柔地游移起来,从她的胸前一路摸索到了身下,侯爷夫人身上燥热难耐,人却越来越紧张,待韦侯爷轻轻牵扯着里衣带子,她死死咬住了双唇,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喉咙处。

PS:明天三更,只是恐怕要到晚上六点以后才更新了。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二百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第二百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侯爷夫人胸前一片清凉,韦侯爷温柔地吻在了她的锁骨之上,轻轻柔柔,像是一只蝴蝶停留在了花朵之上。

侯爷夫人心中的恐惧却达到了最高点,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喉咙深处传出的尖叫,韦侯爷低低地唤道:“阿月,阿月…”

侯爷夫人登时像是一个鼓足了气的气球,骤然被针一扎,瞬间泄了气,当恐惧的东西真正来临时,恐惧反倒消失不见了。

听着这名为夫君的男人在耳边口口声声,深情地唤着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安氏整颗心都在发颤,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习惯,她的眼角缓缓地滑出两行清凉,沿着耳边一直落到了枕上。

韦侯爷仿佛察觉了什么,他的动作微微停顿,轻柔地吻上了侯爷夫人的脸,一边吻**的泪水,一边轻柔地哄道:“阿月,莫要哭了,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依你,好不好?”

侯爷夫人默不作声,她只不过是一个替身,替身是不需要说话的,她也曾反抗过,第一次她拒绝与韦侯爷同房,第二天,便从外面抬了冯姨娘进来。

第二次她拒绝了韦侯爷的求欢,当天夜里,韦侯爷便宠幸了打小伺候他的李姓丫鬟,这是明摆着告诉她,府里的丫鬟有多少,姨娘就可以有多少。

他的动作很轻柔,每一下碰触都像是抚摸绝世奇珍,仿佛她是他最珍贵的宝贝,如果可以把自己的耳朵堵死,也许她会幸福的许多。

待一切风平浪静之后,侯爷夫人无言地睁大眼睛,她的生活就像是这漆黑的夜晚,看不到一线光明。

每个月初一十五都要来上一回,她很累,每当她心情稍稍平复,又要重复一次这样的折磨,周而复始。白天,她是光鲜亮丽的侯爷夫人,晚上,她却是个行尸走肉,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生活,没有丝毫希望。

有几次,她都在枕头下偷偷地藏了刀子,想要一了百了,可没等她行动,身体开始不适起来,恶心反胃,待请了大夫诊脉,竟是有喜了。整整九个月,他没有再碰她一下,那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等到珏姐儿出世,小小的,粉嫩的婴儿在她怀里闭着眼睛,只小嘴巴努动着,在她怀里拱来拱去,一瞬间,她便再也不是为自己活着了。

只是有些事情,永远也习惯不了。

到了天色微明的时候,一直睁着眼睛的侯爷夫人像是完成了使命一般,困意上涌,她呢喃着低语:“老爷,让妾身服侍你更衣。”

耳边传来了韦侯爷一贯地答话,冷静而平淡,与夜里的柔情万缕判若两人:“不用,夫人继续睡会儿吧。”

两个人的例行公事般的对话对答完毕,侯爷夫人眼睛一闭,安心的睡死过去,下一次,又在半个月以后了。

蔁姐儿感觉身边男人的胳膊又把她紧了一紧,忍不住推他道:“你快起吧,今天不是给老爷办事儿去吗?”

韦祥支吾地应了声,翻身起了床,一边穿衣服一边道:“你再睡会儿吧。”

蔁姐儿媚眼如丝,瞄了他一眼,低声骂道:“知道了,你赶紧走吧。”

待韦祥出了门,蔁姐儿在床上翻了个身,心里开始盘算起来,现在虽然在夫人面前终于排的上号了,却没有什么实惠,那许嬷嬷像是一根钉子,拔了几次都拔不出来,夫人有许多话似乎只跟那老婆子说。

唔,每到了初一十五,她便被早早地打发回来,夫人只留了那老婆子伺候着。

蔁姐儿想着,却是懒得起身,前几次得了教训,初一十五的隔天,夫人都要睡懒觉,她去的早了反而不妥当。下人们私下里都说,韦侯爷当真是老而弥坚呢。

蔁姐儿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来,想到了韦侯爷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样子,没想到床底之间竟然如此厉害。

转而却又想到了自己,这韦祥却也生的体面,就是私下里不大好用,她嫁过来一年多,肚子还没个动静,韦祥也知道是自己的问题,却对她百依百顺,只是总觉得不那么称心如意。

蔁姐儿这边还在躺着,外面便传来了家里打扫的老婆子路嬷嬷的叫唤声:“奶奶,送信的来了。”

蔁姐儿暗骂一声死老太婆,懒洋洋地应了声:“知道了,叫他等会儿。”人却动也不动,又发了一会儿懒,这才挣扎着坐了起来,随意地套了件夹袄,又把头发松松地挽了一下,这才出了房门。

却见门外一个小厮,生的很是机灵,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转来转去,看着她衣衫略有些不整,一张白嫩的脸登时就红了。

蔁姐儿却起了戏弄之心,她伸出手平摊在了小厮面前,带着一丝慵懒地问道:“信呢?”

小厮慌乱地翻找出信来,手忙脚乱地放到了蔁姐儿手上,蔁姐儿小指一勾,在他掌心上轻轻划过,待这少年愣神间,又对他妩媚地一笑,袅袅婷婷地转身进了屋子。

蔁姐儿进到了屋子后,静立半晌,却听得外面传来了路婆子指桑骂槐的声音:“你这半大小子,送了信还不走,赖在我们奶奶门口做甚?快走快走。”

忍不住咬牙切齿地骂了句,这死老太婆,她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整个人摔倒在了床榻之上,两只脚一甩,绣鞋东一只西一只地飞了出去。

路婆子是韦祥家中破落以前用惯的,据说在他小时候还奶过他几口,整天倚老卖老,说是伺候她的,还不是为了监视她?那个不中用的,就会使这些歪歪道道。

蔁姐儿闷闷地想了半晌,这才把信掏了出来,母亲向来不会有旁的话说,无非是叫韦祥有机会跟侯爷求求情,把父亲调到京城中来。

调到京城中做什么,她现在过的滋润的很,若是母亲来了,指不定要闹什么幺蛾子。

蔁姐儿展信读了起来,片刻之后,她的眼睛瞬间睁大,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定神再次看去,没有错,白底黑字写的清楚,父亲年终述职,三房全部都要到京城来了。

母亲毫不客气地叫她收拾好客房,又叫她引荐侯爷夫人。

蔁姐儿气的双手一合,愤愤地把信揉成了一团,丢到了地上,母亲当真好算计,泼出的水也要用来浇菜地。

她气恼半晌,突然想起一事,却是光脚下地,把信又拣了起来,重读一遍,忍不住笑了,怪不得她总觉得似乎忘记某事,母亲指明了叫她安排四间屋子,其中一间父母住,一间妹妹,一间小弟,另外一间,却是给了大哥和两个妾室。

一个是她以前的丫鬟韩满娘,另外一个却是顾怜香。

顾,怜,香,不正是候府新进的小姐以前的姐姐么?

蔁姐儿手背掩住嘴巴轻笑了起来,这下,可有趣了。

蔁姐儿立刻洗漱打扮,穿戴整齐后,却是往了侯爷夫人那里去了,她家里的院子虽然不小,若是三老爷全家住进来,却也是放不下的,尤其她那爱排场的母亲,肯定前呼后拥,用惯的下人也要带上几房的。

到了侯爷夫人的院子里,远远便见了许妈妈如同门神一样立在了侯爷夫人门外,蔁姐儿如今却也会见人下菜碟,便是这许妈妈,纵然对方恨她入骨,她却也笑的出来。

就在许妈**怒目圆睁下,蔁姐儿满面笑容一步步接近了侯爷夫人的睡房,不待许妈妈说话,便热情地拉住许妈妈地手,压低了声音道:“嬷嬷今天气色真不错。”

话罢,不带许嬷嬷回答,蔁姐儿一努嘴巴,轻声问:“夫人还没起来吧?”

许嬷嬷冷哼一声,却是不爱搭理蔁姐儿,蔁姐儿却也不恼,依然笑着贴近了许妈妈道:“我今天却是有一事要托嬷嬷帮忙了。”

许嬷嬷狐疑地看着蔁姐儿,这黄鼠狼给鸡拜年来了,还当鸡不知道啊?

许嬷嬷无声地把胳膊从蔁姐儿怀里抽了出来,向后退了一步,一双眼睛警惕地看着蔁姐儿,两只手默默地把手腕上的一对吉祥如意金镯子往里面撸了撸。

蔁姐儿再好的涵养也不禁脸色一变,这老婆子明摆着骂她是贼啊,当她是个傻子啊,只是她终究心机深沉,转眼又笑靥如花,凑近了许嬷嬷道:“大小姐就要出嫁了,嬷嬷就不想提夫人出口气吗?”

许嬷嬷却是真心为着侯爷夫人的,她本就是侯爷夫人的陪嫁。侯爷夫人的打算向来没有瞒过她,从开始想要把大小姐嫁入安家,到了后来,一道圣旨让夫人的计划彻底报废,昨日里,夫人无奈的叹息仿佛还在耳边。

许妈妈心一紧,却顾不得与虎谋皮,低声问道:“你要如何出气?”

蔁姐儿浅笑道:“我和大小姐本有一番渊源,想必嬷嬷也是知道的。”

许嬷嬷点了点头,她腹诽,若不是因此,夫人怎么会让这韦祥家的蹿红的这么快。

却听得蔁姐儿凑近了,压低声音道:“大小姐原本在养父家中,却还有个义姐,嬷嬷可知道这义姐却是到了何处?”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二百零一章 母女

第二百零一章 母女

许嬷嬷一怔,下意识地问道:“身在何处?”

蔁姐儿婉转一笑,凑近了许嬷嬷,这次许嬷嬷却没有抗拒她,蔁姐儿压低了声音道:“她现在是我哥哥的一个妾室。”

蔁姐儿得意地看着许嬷嬷一脸吃惊,继续低声道:“我哥哥还有一个妾室,却是唤作韩姨娘的,她二人水火不容,很是有趣。”

许嬷嬷一头雾水,不以为然地道:“那又如何?”

蔁姐儿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家父母不日便要入京,到时候请嬷嬷划个院子借住,若是把我哥哥的两个姨娘安顿在那院子里,又离大小姐不远。”

蔁姐儿嘿嘿一笑,悄声道:“嬷嬷说,若是她们闹将起来,大小姐是管还是不管呢?”

许嬷嬷低头不语,蔁姐儿知晓她顾及什么,这总算是个丑闻,若是捅了出去,坏了大小姐的名声,也就等于坏了侯府的名声。

蔁姐儿抿嘴一笑,继续咬着耳朵:“那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就用我母亲府上的下人,她们一个人都不认识,自然不会乱嚼舌根了,再寻个老实本分的每日替她们送饭,平日里,不叫她们出来便是了。”

许嬷嬷抬头看了她半晌,脑海里再度浮现了侯爷夫人默默垂泣的样子,她亦是压低了声音道:“好,不过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莫要叫夫人知晓。”

蔁姐儿自然满口子应了下来,如今却算是一举数得,母亲不是非要亲近侯爷夫人么?就叫她住到侯府来,到时候能不能说上话,就看她的本事了。

把女眷都迁到这侯府内院,家中只安顿父亲和三个兄弟,只要腾出两间房便可,就不会那么逼仄。

况且父亲根本不理世事,只要伺候好吃喝,万事不管自己的,兄弟更是好拿捏。

就不晓得,顾惜玉看到韦顾盼会是什么脸色,韦顾盼看到顾惜玉又是什么样子,蔁姐儿忍不住捂嘴偷乐,却又马上反应过来,看了看左右无人,这才缓了步子,端庄稳重地回到自己院子里去,提笔给三太太写了封信,却说自己费了不少口舌,终于说动了侯爷夫人,特意在侯府之中辟出一处院落,给家中女眷居住云云。

顾盼这段时日忙的昏天暗地,却是专注绣那一堆嫁妆,她也顾不得藏私了,只求快速完成,又想着给几个妹妹绣些帕子荷包,给两个弟弟绣些鞋子扇坠,却是整日里坐在房中不曾出门。

转眼到了腊月十五,三老爷一家浩浩荡荡地进京了,多亏了蔁姐儿的信,三太太却是铁了心要摆一摆官太太的谱了。

蔁姐儿已经和许嬷嬷两个人,暗地里把淑宁轩隔壁的院子打理妥当,待三太太一落脚,她便带着几个女眷连同丫鬟婆子,一起领到了那院子中,因是清早,侯府里却也没多少下人走动。

三太太带着两个女儿,前后左右看了这两进的院子,正屋且不去论他,便是东西厢房也布置的极为雅致,黄梨木的桌椅,簇新的被垫靠枕,靠墙一溜的百宝阁,上面摆了古董花瓶。

三太太啧啧两声,拉着蔁姐儿的手夸道:“女儿啊,还是你有本事,在侯府能寻个这么大的院子给娘住。”

蔁姐儿亲亲热热地挽着三太太的手臂笑道:“女儿这么做还不是想母亲住的舒服些,何况也方便母亲多亲近亲近侯爷夫人,若是能给父亲个助力,便是再好不过了。”

三太太听蔁姐儿这么一说,心中十分欣慰,这个女儿果然没有白养,再次证明自己的眼光多么正确,从一众青年才俊里挑了个乘龙快婿,她却似乎忘记了,那个乘龙快婿还是媒婆费尽唇舌才说服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