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第一次钓鱼,兴致勃勃,却有些捉不到窍门,眼看着成王妃一条接一条的钓到,足旁的木桶里已经装了半满,时时有小鱼从桶面上跃出,在空中滑出一道漂亮的银线,看的顾盼大是眼馋。

一旁的晋王妃不动声色的也钓了几条上来,她很是知心的把自己的木桶向顾盼方向挪了挪,瞥了一眼正专心照看太子的太子妃,又看了一眼擦拳磨掌大展身手的成王妃,对着顾盼轻轻一笑,嘴巴朝木桶中努了一下。

顾盼知晓她的意思,是要自己伸手从她的木桶里捉上两条放到自己的木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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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二十五章 最后一个丫鬟

第二十五章 最后一个丫鬟

顾盼微微摇头,她却不愿意承这个情,而且自己亲手钓上来的才有意义,她心里已经想着若是钓上来,就跟太子妃讨了去,带回齐王府给李祈正炫耀炫耀,再亲手做上一锅鱼汤给他。

顾盼卯足了劲,她细心地观察起成王妃的一举一动来,见她任由身边的丫鬟上饵,自己只是简单的甩竿,等了没有多久,鱼便咬饵上钩了。

顾盼看了半晌不得其门而入,太子妃用衣服把昏昏欲睡的太子围的严严实实后,一眼看到了顾盼的窘状,她抿嘴一笑,脚下轻快地靠了过来,站在顾盼身后,她用手挡住刺目的太阳,声音故意提高了一线道:“现在快近晌午,鱼儿也怕晒的,弟妹坐在这大太阳下面,哪里钓的到鱼。”

一语点醒梦中人,怪不得成王妃一来就抢占了有假山遮挡的荫凉地,晋王妃不声不响的坐在了柳树下面,只有顾盼自己,傻傻地坐了中间日头最烈的地方。

转念一想,她们来之前太子妃已经命人摆好了小杌子,三个人一定会有一个坐在中间这太阳直射的地方,想必太子妃也料准了是自己坐在这里,自己若是昏头昏脑的因此记恨起晋王妃和成王妃,那真是有趣之极了。

顾盼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憨憨地笑了下,对太子妃道了谢,站起身来,左右四顾,见只有太子那里还算荫凉,便也顾不得其他,指挥着丫鬟挪了窝,恰好在了太子旁边,只是太子眼睛微闭,看着却是闭目养神一般。

顾盼重新上好了鱼饵,轻轻把鱼线甩了出去,聚精会神地盯着鱼漂,心里暗暗祈祷,这次可一定要成功啊。

仿佛神听到了她的呐喊,鱼漂微不可见地跳了一下,顾盼耐住性子,等它剧烈地又跳了一下后,立刻双手抓住鱼竿,向上一拉,就见一尾锦鲤活蹦乱跳的跃出了水面。

顾盼登时高兴的大呼:“我钓上来了,钓上来了,哈哈。”

她心里实在高兴,却是不顾形象的跳起来大吼大叫,正高兴呢,鱼线上的锦鲤一个甩尾,鱼线断裂,锦鲤重新跳回了水中。

顾盼不敢置信地盯着水面上不断扩散的涟漪,耳边突地响起了一阵大笑,顾盼恶狠狠地回过头,却见太子笑的前仰后合,笑到后来禁不住咳嗽起来,一张苍白的脸也涨的满面通红。

太子妃嗔怪地看了一眼顾盼,也不好说她什么,上前帮太子顺着气,太子缓过气来,伸出手指着顾盼,笑道:“你…”

刚说了个你字,他便失了声音,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顾盼身后,顾盼心知有异,顺着他的视线回过头去,一眼看到了肃手垂立的柳芽。

太子喃喃道:“好像,真是太像了。”他的脸色再度苍白起来,右手握成拳头,堵住嘴边不住的咳嗽,一双眼睛却还挂在柳芽身上。

太子妃担心地看着他,又瞄一下柳芽,心情实在复杂,温柔地劝道:“你还是回去休息吧,莫要吹了风,若是着凉又要惊动母后了。”

太子轻叹一声,没有拒绝太子妃的好意,任由下人搀扶着回去了,行了两步,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柳芽一眼,眼神里百感交集,似乎世间千百种的感情都凝聚在了其中。

这边的动静,晋王妃和成王妃也注意到了,只是后来太子的异样二人并没看到。

顾盼对着太子妃讪笑了下,若无其事地重新坐下钓鱼,经过了第一次的大喜大悲后,这次沉稳了许多,连连中奖,眼见脚旁的水桶里已经装了半满,她乐的合不拢嘴。

这太子府里的鱼本就是养熟了供家眷消遣的,自然不怕生人,又养的极肥,十分好钓的,只是顾盼运气不好,方才坐了那么一个地方垂钓,才会一无所获的。

待几人玩至尽兴,一查钓到的鱼数,顾盼比成王妃少上许多,比晋王妃却是略多,太子妃上前,看了眼并排而列的三个木桶,笑道:“齐王妃钓的虽然没有成王妃多,这成色却是好些,个头要大上不少呢。”

成王妃闻言,也凑趣的看了两眼,不得不点头承认:“齐王妃钓的确实比我的大些。”

晋王妃温柔的上前挽住顾盼的手,亲切地笑道:“嫂嫂们却是不知道了,我看着弟妹把几条小些的又丢回了池子里的。”

太子妃一怔,她方才一心惦记着太子,倒是疏忽了,她比几个王妃都年长许多,早锻炼的八面玲珑,转眼笑道:“齐王妃还真是菩萨心肠,晋王妃也是,真真心细的跟针尖一样。”

她看到成王妃神色黯然,又拍了拍成王妃的手,笑道:“不过今日里咱们的午膳倒是要谢谢成王妃了,人人都像是齐王妃一般,咱们就该一起喝西北风去了。”

两句话把几个年轻王妃捧得人人面带喜色,太子妃又带着她们去了花厅用餐,亲自嘱咐了下人把几人钓上的鱼好生烹饪一次,做个全鱼宴出来。

顾盼心怀鬼胎,紧走两步,追上了在前引路的太子妃,小心翼翼地扯了下她的衣襟,轻声道:“皇嫂,我想把鱼带回家去。”

太子妃摸了下她的头,像是爱抚小妹子一般,回头扫了一眼身后的成王妃和晋王妃,压低了声音道:“好,我等下叫她们抬上你的马车,不要被你两个嫂嫂知道,不然咱们中午真要喝西北风了。”

顾盼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满脸的兴奋,太子妃一愣,苦笑着摇头,还是小孩子啊,真不知道母后为何会如此看重这个齐王妃。

几人到了花厅,刚刚坐定,便见太子出现在了花厅门口,他脚步虚浮,犹然要靠着身边下人的搀扶才站的住,太子妃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不放心地上前扶住了他,语带责怪地道:“不是叫你好生休息么,怎么又出来了。”

太子嘴角一扯,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温和地扫了一眼已经站起来的几个弟媳,柔声道:“难得几个弟媳来玩,我做主人的怎么能不好生招待一番呢?”

太子妃此时有些后悔邀请了几个弟媳了,都怪她收到了牛嬷嬷派人送来的信,一时间冲昏了头脑,一心想卖齐王妃一个人情,现在看来,齐王妃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怎么会把这人情记挂在心上。

扶着太子坐下,太子妃便吩咐人摆饭来,几人因是家宴,就只摆了张圆桌,太子自然是坐了上首,太子妃细心的坐了他右手边。

待到菜上来,果然是一水的鱼肉烹饪,当先一道用了全鱼,金黄色的鱼身,应是裹了面糊后油炸过的,又淋上了汤汁,摆出一个鱼跃的姿势,旁边用了红皮萝卜刻了个门的样子,取义为鲤鱼跃龙门。

之后又端上了二龙戏珠,三羊开泰…片刻功夫,菜就堆了满桌,太子妃亲切地让了下几个弟媳,见几人都不动筷子,亲自夹了一筷子鱼肉给太子,几个王妃这才闷头吃了起来。

太子的另一边却是顾盼,也不晓得是不是太子妃有意的安排,只说是家宴,随便坐了,成王妃和晋王妃也不好因了这点小事得罪于她。

顾盼秉持家训,食不言,闷头吃菜,吃了半晌,突然察觉不对,抬头一看,太子的筷子里夹了一大坨鱼肉,丢到了她的盘子里,一旁的太子妃无可奈何地看着他。

顾盼这才发现,怪不得自己碟子里的鱼肉怎么都吃不光,还以为柳芽怕她吃亏,原来太子把太子妃夹给他的鱼肉又转移到了自己的碟子里。

顾盼无奈地用手挡住了碟子,轻声道:“我有丫鬟伺候就够了,殿下莫要劳动了。”

太子从善如流地放下筷子,待顾盼夹了一口姜汁鱼进嘴,赞许地看了一眼柳芽,闲话家常一般问道:“我看弟妹这个丫鬟倒是蛮不错的,跟了弟妹多久了?”

顾盼塞的满嘴巴的鱼肉,哪里敢开口说话,柳芽看了一眼尴尬的顾盼,上前一步,行了个全礼,规矩地道:“奴婢跟着王妃已经快有一年了。”

听了柳芽清脆的声音,太子微微愣神,喃喃道:“真是像,连声音也这么像…”

他声音极低,却是只有半靠他身边的太子妃听到,太子妃眉头微蹙,跟着打量起了柳芽,见她容貌秀丽,却又不像是有心计的样子,不禁暗暗上了心。

顾盼总算把口里的鱼肉咽了下去,柳芽乖巧地给她打了碗鱼汤,顾盼赶紧喝了两口,肚子也半饱了,索性不再进食,省的太子又突然问话。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太子身子疲乏,用了饭便早早去歇息了,走之前照例又看了一眼柳芽,他的举动太过明显,就是成王妃和晋王妃也留意到了。

成王妃亲热地挽住顾盼的手,谈笑道:“上次妹妹送过来的两个丫鬟还真是美人儿,成王殿下已经抬举她们做了如夫人了。”

成王妃瞄了一眼柳芽,笑的极为暧昧,压低了声音在顾盼耳边道:“看来妹妹这个丫鬟也要保不住了。”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二十六章 柳芽的选择

第二十六章 柳芽的选择

顾盼一脸单纯地看着成王妃,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反问道:“我不过是给嫂嫂送两个粗使丫鬟,怎么就被成王看上了,竟然还做了如夫人?”

成王妃面色难看起来,顾盼这话里有话的,暗讽她连两个粗使丫鬟都不如,只是当初顾盼送人的时候便一口咬死了,送的就是两个粗使丫鬟,就算小语和欢儿怎么看都不是粗使丫鬟,成王妃现在真没办法反驳。

太子妃记挂太子的身体,下午本来安排了打牌的活动也临时取消了,顾盼中午吃的过多,人也犯了困,巴不得早早回去。

成王妃和晋王妃更是归心似箭,太子妃也就不留几人了,安排了马车送了几个弟媳回府,转头就来看望太子了。

太子仅着了一袭里衣,身形越发消瘦,头朝里躺在了床上,一只苍白的手搭在了被子上,太子妃满面担忧地上前,拾起他的手,轻轻地放进了被子里,又给他拢了拢被子,却闻得太子一声轻叹。

太子妃一怔,随后轻笑道:“原来你没有睡着,这是做什么呢,闭目养神么。”

太子一个翻身,面朝太子妃,伸出手来牵住了太子妃的手,把她拉近了自己床前,一双清亮的眼睛看着太子妃,感慨道:“淑云,你跟着我也有不少年了吧。”

太子妃的心一下沉了下去,太子鲜少叫她的名字,每次叫她的名字,都是想叫她做一些违心之事,比如上次瞒着皇后去祭拜某人,再比如新婚之夜留自己独守了空房,往事蜂拥而入,太子妃一阵眩晕,她借势坐到了太子的床头,手却不着痕迹的抽了出来,淡淡地道:“八年了罢。”

太子喃喃道:“八年了,竟然有八年了,她离开我已经八年了么?”

话罢,太子满脸恳求之色地看着太子妃,轻声道:“淑云,你一向最懂我了,你知道我心事未了…”

又来了,贺淑云在心中疯狂的呐喊,我不懂,我什么都不懂,每次都是这样,面对自己做出一副天下少有的幸福模样,却把她当做红颜知己,一径地吐露心事,她是他的妻,不是他的知己,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一再的用对待旧情人的情深似海来伤害她。

外人看太子夫妻伉俪情深,太子不纳妾,不设如夫人,连个通房的丫鬟都没有,谁知道他心里根本没有她太子的深情,全部给了另外一个女人

“…我很想再看一看她,你说好不好?”太子一脸期待地表情让人无法拒绝。

太子妃听得自己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随后眼前一片模糊,她顾不得再听太子对她的各种溢美之词,在泪珠成串落下前,狼狈地夺门而出。

出了里屋的门,她紧紧地贴着门板,无力滑下,双手掩面,姑母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耳边回响,嫁个不堪大用的丈夫没什么打紧,只要他是皇上,只要你是皇后,只要皇后还是姓贺,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她缓缓放下手,努力振作起来,她抽出帕子仔细地擦了擦眼角,又整理了下仪表,确认身上没什么不妥后,挺胸抬头的出了房门,只要迈出这个门,她就又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将来要母仪天下的一国之母。

太子是个情种,可惜她没有这个福气,罢了,只要他高兴,她又能怎么样呢?

太子妃的贴身婢女一直在门口候着,半垂着头,双手交叉放于身前,见太子妃出来了也不言不语,太子妃目视远方,吩咐道:“叫人好生伺候殿下,备车,我要去齐王府。”

那婢女半屈膝,无声地退下了,太子妃又在廊下吹了一会儿风,感觉到残留的些许怨愤也消失殆尽了,才缓步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叫人给她换了身衣服,方才那身却是出了许多褶皱了。

顾盼一回到齐王府,就叫人把浴室里放了水,沐浴了半晌,换了身衣服,又喝了两口热茶,浑身上下舒坦无比,准备上床小憩一下,柳芽就来禀报,太子妃来访。

顾盼脸瞬间沉了下来,难道被成王妃说中了,太子看中了柳芽,太子妃来讨人了?

只是,她不能不见太子妃,刚刚从太子府赴宴回来,若称病不见,未免可笑。

只得交柳芽又给她寻了身干净衣服换上了,随后亲自迎了出去。

太子妃在花厅坐了半晌,见了齐王妃出来,立刻迎了上去,挽住顾盼的手,一双眼睛却有意无意地在柳芽身上打转。

太子妃坐下后,柳芽乖巧地上了热茶,顾盼捧着茶,笑嘻嘻地看着太子妃,看她要表演什么好戏。

太子妃又看了一眼柳芽,笑道:“我今天来是想跟妹妹讨个人情。”

这话说的,多有水平,太子妃是什么身份,欠下的人情如果讨要起来,可是相当诱人的,太子妃很有谈判技巧,晓得予取先予的道理。

顾盼抿嘴一笑,把皮球再次踢了回去:“皇嫂说这话可是见外了,还谈什么人情不人情的,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皇嫂尽管开口。”

太子妃感觉顾盼很是上道,也就不兜圈子了,看着柳芽笑道:“妹妹今天带的这个丫鬟却是得了我的眼缘,想要跟妹妹讨要回去,做个贴身的婢子。”

太子妃顿了一下,手一挥,站在她身后的四个窈窕婢女一起上前,动作整齐划一的对着顾盼福了一礼,齐声娇道:“齐王妃万福。”端的是赏心悦目。

太子妃继续笑道:“这四个却是我娘家调教出来的,本打算送进宫伺候母后的,母后偏爱清净,身边不想再添人手,就便宜了我。”

说完这句,太子妃殷切地看着顾盼道:“我就用这四个换妹妹一个婢女,妹妹就答应了吧。”

顾盼一脸为难,看看那四个娇柔动人的美婢,又看看柳芽,委婉地道:“非是我不肯,只是我当初嫁到齐王府时,身边的四个陪嫁丫鬟,如今只剩下了这么一个…”

顾盼奇怪地看着太子妃一脸喜色,不明白她为何突然眉飞色舞起来,就见太子妃一拍桌子,笑道:“既然齐王已经把那三个婢子都收了房,我这四个婢女,妹妹可一定要收下了。”

太子妃轻咳一声,板着脸对那四个婢女命令道:“还不拜见你们的新主母”

四个少女十分的有眼力价,立刻就在顾盼身前跪了下去,口中齐称主母。

顾盼终于不快起来,这种被强迫的滋味十分不好,太子妃似乎在造成一种既定事实,逼迫她答应这笔看似占尽了便宜的买卖,只是她好不容易把其余三人打发掉,又怎么肯再引这四个祸水进来?

那四个丫鬟跪在顾盼脚下,没有得到吩咐不敢起身,顾盼又迟迟不开口,一时间,场上冷了下来。

太子妃的笑脸也一点一点的收了起来,她心里最深处的怨气丝丝地从密不透风的心房里渗了出来。

顾盼抬起头,看着太子妃,平静地道:“这四个婢女,皇嫂还是留着吧,我这边并不缺少人手,至于柳芽,”顾盼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柳芽,柳芽低着头,看不清楚什么表情。

顾盼又看向太子妃,一脸诚恳地道:“她也跟了我一年了,实不瞒皇嫂,我二人私下里实在是情同姐妹的,我也不愿意她受了委屈。这么着吧,若是她愿意,就让她与皇嫂同去好了,若是不愿意,那就怪不得我了。”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顾盼一副掏心窝子的模样让太子妃十分受用,又暗暗地点明了柳芽的身份,情同姐妹啊,怎么可能当成一般的婢女随意送人,却是无形中抬高了柳芽的地位,若是柳芽不肯,太子妃也有了台阶下。

太子妃不禁对这个弟媳刮目相看起来,她心里和顾盼想的却是一模一样,二人实际上都不希望柳芽到太子府去。

顾盼既然如此说了,自然是笃定了柳芽一定会拒绝太子妃,依照她对柳芽的了解,柳芽这个丫鬟并不是爱慕虚荣之人,却很念旧,不然也不会冒着被打杀的危险为丽娘求情了。

顾盼和太子妃一起看向了柳芽,只盼着她说个不字,今日这场闹剧就可以落下帷幕,大家各自回家,洗脚上床睡觉,多么美好的夜晚。

柳芽的头依然低着,人却转向了顾盼,突然双膝一曲,跪倒在了顾盼面前,低声道:“奴婢愿意随太子妃回府。”

晴天霹雳,顾盼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险些从椅子上跌下去,她单手死死抓住扶手,一张脸已经煞白,难道自己看人这么没有眼光吗?顾盼心中莫名的悲哀,竟然连一个丫鬟也保不住了。

她无意抬头,却见太子妃亦是一脸煞白,显然和她一样难以相信这个结果。

顾盼死死咬住下唇,说什么也不愿意说出放柳芽走的话来,她心中恨意滔天,当场就要反悔留下这个丫鬟,质问她,责骂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就因为太子妃更有权势吗?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二十七章 治愈系的相公

第二十七章 治愈系的相公

柳芽的请求就像是在顾盼脸上生生打了一个耳光,她刚说了二人情同姐妹,这个姐妹转眼就抛弃她追寻荣华富贵去了,让她情何以堪

太子妃心中大是失望,转眼却有了新的想法,她和颜悦色地道:“既然柳芽已经答应了,今天收拾下行礼,你们姐妹间有什么话再好好说说,明日我派人来接她。”

太子妃故意提醒顾盼,方才她说的情同姐妹,也是存了私心,看齐王妃脸色铁青的样子,柳芽今日晚上定然不会好过,最好修理她一下,若是打得皮开肉绽见不得人那是最好了,倘若能把那张花容给毁了,简直是天下最棒的事情了,太子妃一念至此,几乎要忍不住拉出顾盼去耳语一番。

她终究还是忍住了,若是日后被太子知道了,定然被他唾弃,这个险,太子妃是万万不能冒的,看着齐王妃的样子,这把火已经够旺了,自己的油也添过了,太子妃微笑着告辞,顾盼勉强维持着礼节,面皮抽动一下:“恕不远送了。”

太子妃施施然地出了花厅,屋子里只剩下了顾盼和柳芽二人。

顾盼坐着,柳芽跪着,二人俱都一言不发,顾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罢了,今日这事儿算的了什么,她若是想求一段锦绣前程,就让她去吧,这府里还少一个丫鬟吗?

话虽这样说,顾盼心里依然难受无比,她强撑着从椅子上站起,话也不说半句,径直向外行去。

身后传来了柳芽的哀泣声:“我家里本是官身,父亲被奸人陷害,一家老小只剩下了姐妹二人,奴婢进了候府,奴婢的姐姐却是进了宫…”

顾盼停下了脚步,这段事情她却是第一次听说,当初只知晓柳芽幼时便进入了候府,从粗使丫鬟一点点的熬成了大丫鬟,又跟在了铭哥儿身边,可以说前途无量,结果她把同屋的小丫鬟的嘴巴生生撕烂了,刚巧赶上顾盼回到候府,就被发配到了顾盼这里来了。

柳芽身子转了半圈,对着顾盼的背影砰砰地磕起头来,一边磕一边道:“奴婢自幼和姐姐最是亲近,这世上只剩下姐姐这么一个亲人了,姐姐在宫里也偶尔传递书信与奴婢,说是太子很是宠信她,谁知道没到一年,姐姐竟然去了…”

说到了后来,柳芽已经泣不成声,光听到实心的脑袋磕头的声音,一下一下,仿佛磕在了顾盼的心上,因为被伤害而自动立起来的墙一点点的龟裂,最终轰然倒塌。

顾盼由己及人,年幼时自己是多么的渴望亲情,只想要顾家娘子的一个微笑,而柳芽和姐姐相依为命,姐姐却突然离世,柳芽的心里,只怕最想知道的,就是姐姐的死因了,若是换了顾盼,定然也是不惜一切地想要知道其中的缘故。

顾盼理解,却不宽恕,她悠然一声长叹,平静地道:“你去收拾行装吧,明日一早,太子府应该就来接你了。”

话罢,顾盼径直出了花厅,心头郁结,也不想再看到柳芽,索性避到了书房,李祈正此时外出未归,这家伙一天到晚不在府里,也不晓得做什么去了,顾盼赌气地抱住被子,扑面而来全是李祈正的气息,她把脸埋入其中,动荡不安的心立刻安定下来。

顾盼本就疲乏,一松懈下来人登时就迷糊起来,抱着李祈正的被子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脸上传来了阵阵微痛,顾盼不满地睁开眼睛,却见李祈正单手拍打着她的脸颊,戏谑道:“起来了,小懒猪。”

顾盼一把将他的手拨开,心里压抑的情绪喷薄而出,气势汹汹的质问道:“你每日都不在府里,跑出去做什么了?又不像是晋王成王一样,有官职在身。”

李祈正见她气鼓鼓的,原本瘦削的脸颊鼓了起来,像是个红红的苹果,煞是可爱,忍不住又揪了一下她的脸蛋,半是玩笑的道:“自然是吃喝玩乐了,顺便卖一下父皇的墨宝,填补一下府里的亏空。”

话罢,李祈正可怜兮兮地把头拱到了顾盼身前,一脸委屈地道:“我容易吗,以前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带了个这么能吃的小拖油瓶。”

顾盼一把将李祈正的大头从胸前推开,气的口吃起来:“你,你乱说什么,我,我哪里,哪里能吃了。”

李祈正一脸愕然地看着她,诧异地问道:“今天早上难道不是你吃了四个花卷,喝了两碗米粥?昨天晚上你吃了一个红烧肘花,又加了一份水煮活鱼,还有一盘鸡蛋灌饼…”

顾盼听着他如数家珍,脑子里开始回忆起来,虽然每碟的分量都很少,自己似乎确实吃了这么多,有这么多吗?顾盼鸵鸟地把脑袋埋在了被子里,屁股却拱了起来,李祈正见她这副样子,忍俊不住,一本正经地道:“娘子果然聪颖过人,虚恭之前晓得先把脸藏起来,这样就只有为夫一个人享受到那等美味了。”

顾盼猛地翻身坐起,看着李祈正嬉皮笑脸的样子,心里的郁结之气奇迹般的消散了,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李祈正一直含笑看着她,待她笑的眼泪都出来时,长臂一伸,把顾盼抱入怀里,下巴顶着她的额头,轻柔地道:“就算旁人都走了,我也会一直在你的身边的。”

顾盼身子一僵,动都不动地伏在李祈正怀里,李祈正爱怜地叹了口气,大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

顾盼心里的委屈突然有了宣泄的出口,她把脸伏在李祈正胸前,哇哇大哭起来,李祈正轻轻拥着她,嘴里突然哼起了曲子,这是流传很久的一首曲子,多是慈母用来哄小儿入睡的。

曲调柔和轻缓,像是海风拂过,蚌壳悄悄地打开,顾盼身心俱都放松下来。

李祈正见顾盼情绪稳定下来,放开手,想要站起身子,却被顾盼一把抓住了衣襟,看着顾盼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盯着自己,李祈正心里蓦地柔软起来,他用手扯下顾盼的手,用大手把她的小手密密的包围住,轻声道:“我哪儿也不去,莫要担心。”

话罢,见顾盼的小眼睛眨巴眨巴,明显在说她不信,李祈正用另外一只手刮了刮她的脸颊,哈哈笑道:“我总的给我们家的小花猫擦擦脸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艾,天天吃这么多肉,竟然还养不肥,真是亏大发了。”

顾盼的手嗖的一下缩了回去,李祈正讪笑着摸了摸鼻子,这屋子里却是下人们的禁地,他只得自己动手伺候起小娘子来,他熟练地投了个帕子,又按住顾盼的脑心,手上微微用力,帕子在顾盼脸上擦了几下。

顾盼怔怔地看着他,这个动作她幼年之时看着顾家娘子对顾惜玉做过无数次,一直又羡又妒,今日里竟然被李祈正达成了久违的心愿,她情不自禁地道:“你好像娘亲啊。”

李祈正握住帕子的手一僵,艰难地转动着脖子,看着顾盼,不敢置信地问道:“你叫什么?”

顾盼对着他美美的一笑,甜甜地唤道:“娘亲。”

李祈正一个趔趄,来了月事没多久就做了娘吗?这悲催的人生啊。

顾盼心情好转,撇下闷着头生气的李祈正,自行去寻了本书来看,随手抽到的竟是上次看了一半的游记,她翻阅两页察觉出不对来,这个看着工整有序,却是印刷版。

顾盼举着书凑近了李祈正,笑嘻嘻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抄写完了,竟然还出书了。”

李祈正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回答道:“这几日每天出去不就忙的这个,陆家的那只母老虎凶的很,天天催着要钱。”

顾盼一怔,想起了陆家三姑的倜傥风流,好奇地问道:“天天要钱?你们怎么联系的?她要钱做什么?她现在在哪里?”

一叠声的问题轰炸着李祈正的耳膜,李祈正正要回答,不经意地看到顾盼眼里亮闪闪地光,这是粉丝对偶像的绝对崇拜。

他心头警钟大鸣,话一出口顿时成了:“哪里有天天联系,我不过做个比喻而已,谁知道她要钱做什么,也许是想施舍穷人,也许是去了赌场,也许是又看着哪个沦落风尘的女子可怜…”

看着顾盼越来越亮的眼睛,李祈正暗道不妙,怎么越是抹黑陆三姑,这小东西越是痴迷了,果然是女人不坏,没人爱啊。

李祈正赶紧咳了一声,把话题就此打住,同时为了加强自己在小东西心目中的地位,暂时不帮陆家那个疯女人跑腿了,让她自己玩去吧,看天下有几个人认得清她那一手潦草的字迹。

李祈正嬉笑道:“以后我就有时间陪你了,你说吧,你想去什么地方玩?”

顾盼自然不晓得他心里的这些弯弯道道,一脸向往地道:“若是向陆三姑一样最好了,去一下赌场,看看可怜的沦落风尘的女子…”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二十八章 施恩

第二十八章 施恩

顾盼看着李祈正一脸呆滞,扑哧一声笑出来,随后板起脸,一本正经地道:“那些事情我自然不会做,省下银子还不如喂饱自己,谁叫我这么能吃呢?”

看着顾盼眼睛偷偷瞄过来,想笑又强忍住的样子,李祈正哪里不晓得自己被她嘲笑了,他嘴角一撇,看了一眼外面天色,顺着顾盼的话道:“走罢,也到了晚膳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