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玉容歌连个眼角都没有给她。

安青婉以为玉容歌是因为安宁在场,不敢看她,因而她大着胆子上前道:“世子爷,有件事,我妹妹安宁说一定要跟世子爷商量一下,她才能做决定。所以青婉想问问世子爷,不知道世子爷可否答应青婉一件事呢?”

“说吧,什么事?”玉容歌显然没多大耐,他可时刻关注安宁这边呢,担心着他跟安青婉说话的话,安宁会不会生气啊。

然安青婉是不知道玉容歌想法的,她还一意孤行地按照她的想法行事。

“世子爷,是这样的,府中姐妹都到了该说亲的时候了,我母亲近为此发愁,没有请到好的教养嬷嬷。而安宁妹妹这里有二位教养嬷嬷,所以母亲的意思是想让妹妹让一位教养嬷嬷出来指点指点各位姐妹,也好让各家姐妹有个好的归宿。然这件事,安宁妹妹说没有世子爷的许,她不敢做主,所以青婉冒犯地问一句世子爷,不知道世子爷可否许妹妹相让一个教养嬷嬷呢?”安青婉说这话的时候,那是自信满满的,她相信玉容歌一定会答应这个要求的。

可是结果呢,玉容歌比安宁还要干脆。

“教养嬷嬷?你们尚书府也敢打起宫中嬷嬷的主意来了?谁给你的胆子,告诉你,那二位教养嬷嬷可是本世子请来专门伺候世子妃的,你是什么份,有什么资格用宫中的嬷嬷,你的份配得上吗?”说完,玉容歌不耐烦地挥手道:“你们二个,赶紧给本世子走远点,本世子这会儿还有事要跟世子妃说呢,你们不要呆在这里打扰本世子,赶紧走,快走。冷四,凌五,送送她们。”

“你——”薛氏气恼得直指玉容歌,至今为止,还没有人敢这么不给她薛氏面子的,这玉容歌是头一个,果然跟安宁有关系的人,跟她薛氏就是克着的。

这薛氏也是气过头了,竟然忘了玉容歌的份,敢这么指着他,她这是魔障了吗?好在边上还有一个镇定的安青婉,她虽然内心气愤不已,但还是没有失去理智,因而赶紧向玉容歌道了歉,忙拉着薛氏回静贤居了。

这安宁看到薛氏跟安青婉机会落荒而逃地离开临竹院,她那张脸上的笑容啊,就一直没有收敛过。

“玉容歌,这件事,你干得好。”

“那是,世子妃让本世子做得事,本世子哪次不是配合得天衣无缝的。放心好了,这对母女回去之后啊,肯定是要气疯了。”玉容歌不忘炫耀他的功劳,安宁呢,这次倒是没有反驳他,反而肯定了他的功劳。

“今儿个你表现好,等会我会好好地谢谢你,送你一份大礼的。”既然玉容歌这般识相,对她也算不错,看在他今儿个差点气死薛氏跟安青婉的份上,安宁觉得她也该尽尽心,表示表示她的谢意了。

这玉容歌不知道安宁感谢的礼物是什么,直到安宁让他进去泡澡。

“宁儿,我今儿个刚洗的澡,上不臭的啊,你干嘛又让我洗澡?”玉容歌闻了闻上的味道,他觉得很清新啊。

安宁却神秘一笑道:“废话那么多干嘛,我让你去泡澡,你就去泡澡,再不听话,信不信我以后立块牌子在外头,再也不让你进临竹院了?”玉容歌一听安宁连威胁都出来了,忙听话地点头道:“行,我听你的,听你的,还不行吗?”反正不过是洗澡吗,多洗一次就是了,玉容歌是这么想着的,可等进去泡澡,闻到水中的药香味道时,他才知道,安宁为何非让他进去泡澡了。

原来,她感谢的这份礼是这个。

第六十七章

泡了药澡的玉容歌,感觉子骨比往常轻快了许多。他虽不知道安宁加了什么药材,但看到从他肌肤毛孔中排出的那些脏兮兮黑乎乎的东西,他也能猜测得到,应该是一些替他排毒的药物。

那安宁见玉容歌从里头走出来了,随后从一个玉瓶中倒出一枚红色的药丸,直接送到了玉容歌面前。

“来,将这枚药丸子吞了。”顺手安宁给玉容歌倒了一杯水,示意他用这杯水吞了药丸子。

那玉容歌见安宁递过来的药丸子,倒是想都没想,直接拿过来放进了嘴里,然后接过安宁手中的那杯水,一饮而尽,将药丸完完全全地吞咽了下去。

安宁呢,见玉容歌这般信服她,她是觉得高兴的。但是见他一点戒心都没有,她又有些不满了。

“我说玉容歌,我给的你就敢吃啊,不怕我给的是毒药啊。”

“宁儿,我又不傻,其他人给的我怎么可能会吃?这不是你给的吗?我自然是信你不会害我啊,当然只要是你给的,我什么都敢吃啊。”他玉容歌是因人而异的好不好,宁儿,你那是什么眼神,不要将他当成一个白痴看待,好不好?

这安宁听得玉容歌这般说,倒是没说什么了,吩咐边上的青枝给玉容歌翻一新的衣袍出来给他换上。

不到一刻,青枝就给玉容歌取了一干净的衣袍过来,交到了安宁的手上。安宁呢,一接到衣袍就塞到了玉容歌的手中。

“去,赶紧将上这脏了的衣袍换下来。”

“好。”玉容歌也不推辞,愉悦地接过来,进了屏风后去更换上了。

等他走出来的,他仔细地看了看,发现穿上的这浅月色衣袍是簇新的,料子极好,摸起来极为柔软光滑,入手若棉柳飞絮,便不由开口问道:“宁儿,这是什么料子做的,看起来像云锦,又不像云锦。”

“就是云锦啊,不过料子被秋水稍稍处理过,所以你才会有这种看似云锦又不像云锦的感觉。”安宁倒也没有瞒他,直接告诉了玉容歌。

那玉容歌听了,倒是有些讶然,他没想到安宁底下的丫鬟还有这等本事。不过稍刻,他想起他问这句话的真正目的,便状似无意提起道:“你家那个秋水还有这能耐还真是不错,刚好我送过来的一箱云锦也干脆交给她处理好了。宁儿,你瞧瞧,我穿这一不错吧,看着这衣服就像是为我定量做似的,太合了,不会是你特意给我做得吧?”玉容歌夸赞着,还在安宁面前走了二圈。

安宁呢,对这事并不敏感,她顺着玉容歌的问题自然是给了明确的答案。

“哦,你说这件衣袍啊,不是我给你做的,是青枝那个丫头给你做的。原先来京城的路上,这不连番遭遇刺杀吗?那会儿青枝担心你边没衣衫替换,便做了这衣袍,不过,后来你也没用上,所以就一直搁置在箱子里了。刚好,这会儿你需要换洗衣袍了,正巧就用上了。”

“那你的丫头还真是能干的啊,女红手艺不错啊。不过,什么时候让我见识见识宁儿的手艺就更好了。”玉容歌暗示着安宁,他今儿个送了那么多礼物过来,她这个世子妃,是不是应该礼尚往来,送些她亲手做的东西啊,比如她亲手绣的扇坠了,荷花了,哪怕是一块帕子也行啊。

可安宁对于玉容歌的暗示显然没感应上,她就回了玉容歌字面上的意思。“我说玉容歌啊,你要见识我的手艺恐怕这辈子都没这个可能了。我啊,拿着绣花针可是跟闺阁小姐不同,她们拿着绣花针是为了缝缝补补之类的,而我拿绣花针可是为了——”说到这儿,安宁凑近玉容歌的耳边道:“我要是一旦动用绣花针,那就必须有人死在我的绣花针下。这样,世子爷还希望我拿起绣花针吗?”

玉容歌一听安宁这话,就知道安宁这个丫头根本不擅女红啊。看来,这辈子要想佩戴上安宁这个丫头亲自做的绣品,那是没什么希望了。

想着,玉容歌面上不由流露出几分失望之色,这让安宁见了,倒是有些奇怪。

“玉容歌,你这是什么表啊。莫非你还真希望我动绣花针啊。”难道这厮喜欢看她杀人的样子?那这好也太奇怪了点啊,忍不住,安宁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玉容歌。

这玉容歌一见安宁的眼神,就知道她那颗脑袋瓜子在想些什么,忙道:“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可没有那种喜欢见血的好。我刚才不过是有些心疼你罢了,你想想,这尚书府其他的姑娘家肯定一个个都是会女红的吧,她们一个个定然是从小就有绣娘指点吧,就只有你这个丫头,肯定什么都没学过。所以啊,我这一想起来啊,心口就疼得很呢。”玉容歌还真会灵机应变的,这明明是他可惜没能得到安宁亲手做得绣品,偏偏还能让他说出这番理由来,还真是够狡猾的啊。

问题他随口找的托词,还真让自家小姐信服了,你说站在边上的青枝郁闷不郁闷啊。不过,她虽然有些鄙视玉容歌,但是世子爷能够跟自家小姐培养起感来,她这个做丫鬟的也是赞同的。

毕竟自家小姐是要嫁进镇南王府的,有姑爷的怜惜,将来的子才会过得舒坦,所以这会儿青枝也就不揭穿玉容歌那点伎俩了。

当然,跟着青枝一样想法的,还有玉容歌的贴侍卫冷四,没错,素来木头表的冷四,在刚才那瞬间差点破功了。

此刻,他脸上的表还奇怪得很,安宁见了,倒是有些诧异了。

“冷四,你怎么了?感觉你怪怪的?还有青枝,你在想什么,怎么表也那般奇怪?”

“没什么,想些私事罢了。”这个时候,青枝跟冷四的回答相当一致,配合得极为默契。

“什么时候,你们两个这般有默契了?”安宁看看青枝,又看看冷四。青枝受不住安宁那含笑的目光,赶紧找了一个借口退出去了。

“小姐,我去厨房看看,看看红乔那个丫头饭菜做好了没?”

“世子爷,我也去看看,看看凌五回来了没?”

几乎前后脚步,青枝跟冷四都退出去了,留下安宁眯起眼睛,淡淡地扫向一旁的玉容歌。

“我说玉容歌,你刚才是不是威胁了我家青枝丫头啊?”要不然,青枝那丫头怎么可能丢下她一个人跑了呢?

“我怎么可能会威胁你的丫鬟,那四个丫鬟可是你的心肝宝贝,她们四个,哪一个我都不敢得罪,我这讨好她们四个都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会威胁青枝呢?”玉容歌心里很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可面上就是一副我很委屈,我很冤枉的样子。

安宁呢,见玉容歌这样,又猜不出来刚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便摇摇头干脆甩开了,她觉得,可能是她多心了。

“算了,你没有威胁过青枝就好。”大概青枝真的在想什么心事吧,安宁也只能这般想了。

这会儿红乔的饭菜已经做好了,只见一个菜一个菜地端上来,很快摆满了一大桌子。

按照规矩,吃饭的时候,奴才跟主子是不能同桌吃饭的,但这个规矩,安宁在空山寺的时候并不讲究,这会儿回府了她自然也没什么讲究。

然青枝,踏雪,红乔,秋水四人还是没有跟安宁同桌用餐,她们四个站在安宁边上,伺候着安宁用餐,时不时地还给玉容歌夹了菜。

这玉容歌好久未曾尝到红乔的手艺了,这会儿吃着各种菜肴,自然是胃口大开,比往常多用了一碗饭。

看起来,这顿饭,玉容歌吃得很香,也很满意,临走的时候,还想着下一次再来品尝品尝红乔的手艺。

安宁呢,倒是希望玉容歌别有事没事就跑来她的临竹院晃悠,那样,她会因为玉容歌在边而无法做很多事的。

想着这样,安宁在玉容歌临走的时候,直接塞了玉容歌三瓶的药丸子,那是足足二个月的份量,也就是说,大婚之前,她期望着不用再见到玉容歌这张脸了。

而玉容歌呢,显然是没听到安宁话中的暗示似的,他只管接了安宁送的药丸子,却压根没提过他再也不来临竹院这个话题。

跨出院门的时候,他还留了一句话。

“宁儿,明儿个有空我还过来看你啊,你让红乔那个丫鬟准备好饭菜啊。”这厮太无赖了,他当尚书府是他家啊,天天来,他怎么不说干脆住在她临竹院算了呢?

安宁气呼呼地想着,不过这个时候的她,绝不会想到等临竹院跟对面的临风阁重新修整完毕后,那个玉容歌还真的就赖着不走了。

等她很久之后想到玉容歌从一开始就打着修整庭院的幌子,实际上就是想要赖住在她的临竹院时,她懊悔不已。

她后悔当时她任由玉容歌修整宅院,后悔收下那么多奴才了。

不过,眼下还不知道玉容歌这般打算的安宁,倒是心不错地送了玉容歌一程。

第六十八章

只是转眼回到临竹院,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安宁原本好端端的心顿时就不好了。

她都回府三天了,就算他忙于公事,就算他不能亲自到来,那应该也有足够的时间派人过来询问一声。

可他没有,三天了,他一次都没有到过临竹院,却在薛氏跟安青婉气匆匆离去之后登门而来,这不是很明显吗?

这个人不是作为父亲来探望她这个久未回府的女儿,而是来质问她的。

果然,不出所料,安明远这个便宜父亲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问她这些年过得如何,不是问她回府可否适应?而是问她为何不肯让出一个教养嬷嬷给安青婉。

“父亲大人,你误会了。并非安宁不愿意让出一个教养嬷嬷,而是姐姐问了世子爷,世子爷亲口回绝了姐姐,如此,安宁做不得主,自然就不能将教养嬷嬷让给姐姐了。”安宁的声音淡淡的,丝毫没有父女相聚的喜悦。

在她的眼里,所谓的父亲不过是一个符号而已,这个父亲从她三岁认识以来,从来不配称为一个父亲,更不配当一个人夫。

更何况,这个所谓的父亲死了原主的生母亲。

这段往事也是在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母亲的嬷嬷告诉她的。

嬷嬷告诉她,她的亲生母亲是徐家出来的,当时若非因为安明远的设计,以她母亲徐家嫡长女的份,压根不可能以平妻的份下嫁给安明远。

原本的母亲,可以有一桩美满的姻缘,有一个她疼她入骨的夫君,那是母亲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可就是因为安明远这个卑鄙小人,在母亲去大佛寺上香的时候设计了母亲,害母亲失去了女儿家的名声,毁了母亲一生的幸福。

原本安明远以为设计了母亲就可以巴上徐家,以为可以在仕途上青云直上,他却没有想到母亲是个刚烈的子,虽然碍于徐家的清白名声而无奈嫁给了安明远,却是从此之后跟娘家断绝关系,再无来往。

当时的母亲,若非腹中已经怀了孩子,也就是她安宁,母亲压根等不及就会血溅三尺,死在洞房花烛夜。

为了她安宁,母亲忍着屈辱,咬牙撑过了十个月,一等她呱呱落地,母亲便一根白绫吊死在房梁上。

可笑的是,母亲明明是被安明远这个卑劣无耻之徒死的,他却好意思对外说,是她安宁八字太硬,克死了生母亲。

而后,他因为母亲的决绝,不但没有得到徐家的半点帮助,反而在母亲死后得了徐家的各种打击报复,一度使他的仕途灰暗无比。

后来若非他使劲手段,哄得薛氏回心转意,恐怕安明远的仕途就此结束了。

也正因为他的仕途要靠薛氏娘家的提拔,所以对于安宁这个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女儿,安明远任由薛氏明里暗里地欺负,只让薛氏发泄她心中的怒火,全然不顾安宁只是一个刚刚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孩子。

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她安宁的母亲占了一个平妻的位置,薛氏就将所有的怒火强加在她这个无辜的婴儿上。

当时,若非母亲的嬷嬷一直精心护着,恐怕安宁等不到三岁就已经死了。

可最终,原主还是被人算计,大冬天淹死在了冰冷的水潭中,最终嬷嬷也没有逃过薛氏的算计,一个翡翠镯子,以偷盗女主人财物的罪名就活活被薛氏派人给打死了。

可以说,这个所谓的便宜父亲,不但是杀死他的妻子,还间接地害死了他的女儿。

这样一个人,你说安宁面对的时候,能有半分好感吗?

答案自然是没有的。

因而对着安明远的质问,安宁纹丝未动,一点儿也没有松口的意思。那安明远呢,见安宁这般冥顽不灵,一点也不肯相让的意思,他干脆直接道:“安宁,这件事不管你答应不答应,父亲我都已经决定了。从明个起,你这里出一个教养嬷嬷到你姐姐安青婉那里去,今天你就吩咐下去,让教养嬷嬷收拾收拾,明天就住在梨香院去。”

“父亲大人,我再说一次,这件事是世子爷做主的,安宁做不了主,还望父亲大人不要为难安宁。”让出一个教养嬷嬷给安青婉,做梦呢。

安明远,你以为你是谁啊,哪怕你是天皇老子,要东西的时候也得给个好态度,就冲你这样的态度,她就是给了陌生人也不会给安青婉那个毒蝎女人的。

这安明远见安宁还敢顶撞他,当场怒道:“有你这么跟父亲说话的吗?莫非你想忤逆长辈吗?告诉你,这件事没得商量,你不想给也得给,因为我是你父亲,我说了算。”她还没想好怎么替徐氏跟原主安宁报仇雪恨呢,他倒好,敢上门来用如此强硬的手段迫她,他真当她安宁是泥捏得不成,随你搓圆捏扁吗?

安明远,既然你来强硬的,那么她安宁也会,她绝不会相让半分的。

“父亲?安明远,你确定你是我父亲?你也配让我叫你一声父亲。”安宁冷笑一声道。

“逆女!放肆!”安明远看到安宁那满脸的嘲讽,顿时大怒,他抬起手来就要挥向安宁,想要狠狠地教训安宁。

可他的手还没碰到安宁的脸,他整个人忽然就倒了下去,疼得在地上开始翻滚。”逆女,你究竟做了什么,你这个逆女,莫非你敢,你敢弑父不成?”安明远疼得一发不可收拾,他赶紧浑上下每一次被针扎了一样难受,他直觉地认定是安宁下的毒手,可安宁呢,淡淡地笑看着安明远。

“父亲大人,有件事父亲大人似乎忘了。父亲大人在安宁七岁离府之时,可是亲口对安宁说过的,安宁跟父亲大人的八字极为不合,最好不要来往,此生不要相见,若不然,父女之中必有一人受伤,甚至是——死亡。”缓缓地吐着字,安宁气定神闲地看着安明远痛苦的样子。

这还不够,不够偿还你的血债。

安明远,这才刚开始呢。

她不会让他这般便宜死去的,他若是痛快干脆地死去,安宁会觉得对不住原主安宁,也会对不住那个母亲的。

那安明远一听安宁提到命格之事,当下脸色大变。

当初会有这样的传闻,那一切不过是薛氏暗中的设局罢了,根本不是真实的,他知晓安宁的八字绝没有问题。

可他明明知道,还是由着薛氏毁了安宁的名声。

如今,安宁用命格之言来堵他,安明远还真的挑不出错来。若说安宁错了,岂非说当年命格之事是假的吗?

若是假的话,太后娘娘那是因为安宁的命格才给玉世子赐婚的,倘若这一切都是尚书府造成的,那么等待尚书府的就是滔滔大祸。

这么一想,安明远倒是骑虎难下了。

想说不是安宁克的,不能,想说是安宁克的,可他明明知道不是,这还真让他憋得慌,怒得慌。

然此时安明远就算多么恼怒,他实在是疼得厉害,都快疼死他了。没办法,他还有求于安宁,只得缓了语气,好声好气地对着安宁说道:“安宁,怎么说你都是爹的女儿,爹怎么可能因为命格之事就疏远你呢?这会儿爹虽然受着苦,但见到你安然无恙,活得好好的,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不过爹现在实在是疼得厉害,不知道女儿可有法子破除了这桩灾难?”这是硬的不行,来软的了。

行啊,她可是奉陪到底,陪着安明远玩一玩的。

“父亲大人既然这么说的话,安宁倒是记得一件事。玄空大师好像破除过这个类似的,像父亲大人这种状况的,恐怕得浑涂抹上马尿,敷上三天三夜不得清洗,说不定能够破除了这事。说来,这事安宁也不知道灵验不灵验,父亲大人要不然回去试试吧,指不定能死马当活马医呢。”现在不杀你,不过是为了能够更好地折磨你,安明远,你好好地接招吧,往后你的苦难子来了。

那安明远听了这个,恨不得大骂安宁一顿,可现在在安宁的地盘上,若是惹恼了安宁,指不定她又会说克他哪儿了。

所以还没有失去理智的安明远,只能压抑怒火,痛苦地对着安宁说道:“爹知道了,爹会回去试试的。只是,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安宁你能不能答应了父亲?”

“父亲说的可还是教养嬷嬷一事?”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帮着安青婉要东西,他倒是安青婉的好父亲啊。

安宁心中冷笑道,面上还是那个态度,淡淡的。

“父亲大人,安宁已经说过好多遍了,不想再重复了。这件事没得商量,除非世子爷答应,要不然,安宁定然是无法点头的。”

“你——”安明远刚想骂安宁忤逆不孝,转而又想起了此时不宜动怒,便继续劝慰着安宁。

“安宁啊,不是父亲偏着婉儿,而是你刚刚回府,这么多年没有跟姐妹们住在一起,自然是没什么感基础的。如今机会来了,你可得为了自个儿的将来好好地跟你的姐妹们相处,这样往后等你的姐妹们今年一旦选秀成功,得了高位的话,到时候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说着,安明远一副完全为安宁好的样子,继续劝说起来。

“安宁啊,你可得为自个儿的将来打算啊。你想啊,你世子妃的名头虽然现在好听,但是你得考虑玉世子的体状况啊,这还不知道他能活到什么时候呢。到时候,你靠谁呢,还不得靠娘家,靠姐妹兄弟们扶持着,所以啊,听爹的话,这个时候是你表现姐妹谊的时候,好好地跟你姐姐相处,这样,以后你有了难处,你姐姐也会出手帮你的。”帮她?笑话,她安宁敢用脚趾头发誓,一旦她安宁落难,安青婉那个毒心肠的,不来踩她两脚才怪呢。

还有,他一个做父亲的,竟然巴不得他的女婿死,哼,他想让玉容歌死,她还偏偏不让玉容歌死了,有她在,玉容歌想死都不那么容易。

抽了抽嘴角,安宁没什么表示要说的。

安明远见安宁不为所动,又言道:“安宁啊,你这快要出嫁,你的嫁妆,你的婚事,都得你母亲出面替你办妥吧,这样一来,你何必在这个时候得罪你母亲呢,那对你可没有半点好处啊。我的傻孩子,安宁,你可要想清楚了。”

“那父亲大人的意思是——”

“照我的意思,你啊,将那些世子爷送过来的礼物先都搬到你母亲那里,让你母亲过过手。这样你尊重了你母亲,你母亲等你出嫁了定然会多给一些嫁妆给你的,你又何乐而不为之呢?再有,你反正有二个教养嬷嬷,只要让一个给你姐姐婉儿,你又不耽误学规矩,还能得了姐姐的感激,如此,有什么不好的呢?”将礼物搬迁到薛氏那里过过手?恐怕这一过手,到时候好东西可都得长翅膀飞了。

得安青婉的感激?骗谁呢,那个女人从来都是贪心不足的,她指不定多怨恨她呢,还感激,就算两个教养嬷嬷让出来,她敢肯定安青婉都会觉得这一切是理所当然的事,哼——

安宁冷冷一笑道:“父亲大人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安宁我考虑考虑。”

“安宁,你这还考虑什么啊,那么多的好处,你应该,应该——”安明远说不下去了,他疼得厉害不说,体又开始发痒了,这又痛又痒的,难受死了啊。

“父亲大人,安宁觉得这个时候不方便谈这些了,父亲大人还是赶紧用玄空大师说的法子试试吧,晚了,恐怕——”安宁这话一说,安明远哪还顾得上给安青婉要教养嬷嬷的事啊,他那是爬得飞快,赶紧跑出了临竹院。

哼哼——

说到底,还是他自个儿的命更值钱一些。

安宁望着安明远飞奔的背影,嘴角的冷意更浓,这个时候,踏雪无声无息地飘落在她的侧。

“小姐,要不要踏雪今晚一刀解决了他?”踏雪手中的寒光匕首已经出鞘,就等着血液来清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