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我师兄妹之间就无需这般客气了。师妹此来,不过是想看看师兄最近过得怎么样?那薛太师可有为难师兄?”若水很自然地跟姬流觞聊起了家常。

而姬流觞呢,顺着她的意思,道:“说来师妹是自己人,师兄也就不瞒着师妹了。近来师兄这里的状况并不理想,那薛太师不知道怎么的,最近这段子对我那是理不理的,跟过去的态度大有转变。还有,他似从什么人那里探听到了消息,说当年他那个心的女人并非是镇南王夫妇害死的,所以薛太师对于镇南王府的玉容歌,想着有收手的意思。”说到这儿的时候,他眉间笼罩上一层淡淡的愁丝,连那双凤眸也是,感染了烟雨般的雾气,朦朦胧胧的,看着实在是有些忧郁。

“师兄,你也别担心,说来薛太师近对你理不理,态度转变,未必就是对师兄有意见,很可能是薛太师忙于薛家的事务,所以才没有功夫搭理师兄的。”若水还是头一次看到发愁的师兄,当下倒是宽慰起他来了。

姬流觞呢,却道:“师妹,这事你有所不知啊,我想我可能是被薛太师察觉到什么痕迹了。你也知道,云香楼的事那是师兄我设计的,这薛太师可能得了消息,知道是我在后面推了一手,将那个花魁女子塞给了薛弘,还骗他说是那花魁娘子腹中所怀孩子是薛弘的,如此让薛太师不顾脸面,让薛弘八抬大轿,三媒六聘将花魁娘子给迎进了云香楼,当了这薛府的大少。这件事让薛太师当初可是在朝堂众臣那里丢了脸面,被人笑话了好多次了,你说,他得了这样的消息,还能轻易放过我这个人吗?”

姬流觞之所以告诉若水这件事,老实说,他已经不想报复薛太师了,这个薛太师对外来说,名声并不怎么好啊,他算不得一个好官,但是,他对他姬流觞那是没话说的,好得就跟亲生孩子一样,甚至好几次,薛弘跟他起冲突的时候,他感觉得到,薛太师并不是想要继续利用他而站在他这边的,他是出于真心站在他这边教训薛弘的。

所以当姬流觞一旦从接生婆口中得知到一些重要消息时,他很快就判断得出来,二十年前的惨案是有人特意设局所为,他姬流觞的父亲薛太师,根本不是抛弃了他们母子二人,而是当时有事去忙,转而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姬流觞母子二人皆消失了。

而那个时候,接生婆放出流言,说是镇南王夫妇造就的那门惨案,以至于薛太师为了给那母子报仇,这些年来处处针对玉容歌,想着置玉容歌于死地,他甚至还跟他姬流觞的主子青铜面人合作了。

可他恰恰不知道的是,青铜面人才是真正杀害他心女人的凶手,也就是他姬流觞的主子。

当然,经过接生婆的那番话,蒙面男人抱来的那个婴儿,有着莲花胎记的婴儿,应该就是被他们抱走的小世子。

只是,他想不通的是,为何他有着姬流觞的容貌,却有着小世子的胎记,这其中定然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而这个隐,他很快就可以去找天牢里的安明远询问真相了。

不过,在去找安明远寻求真相之前,姬流觞绝对需要将薛府这里的事作个了断了,他不想再成为青铜面人利用的棋子了,无论他是姬流觞也好,或者他不是姬流觞也罢,这薛府终究是没有对不起他过,所以,他不会再给青铜面人找什么物件了,因为青铜面人才是他真正的仇人。

因而他已经没有必要要报复薛太师,也没有必要再让薛弘继续过着懵懂不知的生活。

而若水呢,听着姬流觞这番话,就暗暗觉得不好,莫名地,她皱了眉头。

“那依照师兄的意思,师兄接下来会如何行事?”

“还能怎么办?既然已经被薛太师察觉出来了,迟早得被薛太师赶出这薛府,如今这薛太师还没有对师兄我动手,那不过是他现在为了薛家忙得团团转,没办法腾出手来对付我。而等他一旦处理完正事,定然会回头想办法对付我的。所以,我在想,与其到时候被薛太师驱除出府,倒不如我自个儿自觉点,找个借口先行离开了这薛府。”姬流觞决定在离开薛府之前,会给薛太师留一封书信的。

而他的这个决定,却让若水急了。“师兄,这个时候你怎么可以退出薛府,那主子要你拿的物件,你还没拿到手呢,如此,师兄怎么可以就离开薛府呢?”

“你师兄我在薛府呆了那么久的时间了,从未有从薛太师口中听到任何关于主子说得那种物件得消息,这事会不会是主子推断错误了?是不是这物件根本就不在薛府,不在薛太师的手中,可能落到其他人手中了?”关于寻找物件之事,姬流觞说得是实话,薛太师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对这件事说起过,也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留下可以让他查找的,所以姬流觞不得不怀疑,怀疑这东西压根就不在薛府。

而若水听得姬流觞这么说,就知道师兄已经定了主意,想来是要离开薛府了,如此,她只能劝慰道:“师兄,师妹也知道你近来呆在薛府的话,对师兄而言,处境可能会有些难过,可是主子没有命令师兄撤离出来,师兄若是擅作主张就此退出薛府的话,师妹我担心主子会生师兄气的。不如这样吧,等师妹我回去告诉主子一声,告诉主子师兄的决定,到时候看主子怎么说,若是主子也认同师兄意见的话,那么师妹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也好,反正师兄也不是一决定好了马上今天就出薛府的,总归还是得整一整,收拾收拾,需要个二三天的功夫,而这三天内,就请师妹将我的意思传达给主子,希望主子能够许我这么做。”姬流觞不可能做让若水怀疑的事,他若是拒绝了若水的提议,很可能会引起这个丫头的怀疑,所以为了不招惹没必要的麻烦,姬流觞还是听从了若水的提议,让若水回去跟主子说一声。

这若水呢,听得姬流觞这话,倒是点了点头。“师兄,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将师兄的话一字不漏地传给主子的,到时候,一旦主子开口容许了,师妹我就立即跑来告诉师兄一声。”

“好,有师妹这句话,师兄我就放心了。”

“行,那师兄你留步,天色不早了,师兄早点安歇吧,师妹我这就回去了,不打扰师兄了。”得到了她想要得到的答案,若水觉得可以跟主子交差了,所以她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继续跟姬流觞呆着了,毕竟她还肩负主子交代的重任,当务之急,必须要找到世子妃安宁才行,因而她的时间很宝贵,浪费不得。

而这姬流觞呢,巴不得若水早点离去,如今一听她的意思,马上就笑脸相送。“那好,师兄也不多加挽留了,回去的路上,师妹要多加小心。”

“我会的,师兄请留步吧,就无需相送了。”若水对着姬流觞双手一抱拳道,姬流觞随之朝着若水挥挥手道:“那行,听师妹的,师兄我就随意了,不送师妹一程了,师妹慢走。”随着姬流觞这话一出口,若水回头笑看了他一眼,转而施展轻功,消失在了茫茫的黑夜之中。

但等看不到若水的影,姬流觞转而就换了一行装,穿上黑色斗篷,遮盖了容颜,急急地奔赴天牢而去。

此时的他,心中满是疑惑的同时,还有按耐不住的激动,没错,甚至还有一种多年来隐隐的期盼,期盼他所推断的就是真实的。

而这个时候的若水呢,匆匆地赶回了总坛,将姬流觞今晚对她所说的毫无保留地告诉了青铜面人。

“主人,听师兄的意思,师兄是打定主意要退出薛府了?那接下来该怎么办?主子需不需要再派人进入薛府?”

“不用了,这件事老实说,我也是有所怀疑的。很可能你师兄说得就是事实,那东西根本就不在薛府。”青铜面人从若水告诉他的消息里头,他听得出来,这姬流觞关于这件事还真的可能已经无能为力了。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必要派人了,也没有必要让姬流觞继续呆在薛府了,免得到最后他失去了一枚棋子不说,还多了一个仇人。

想着如此的青铜面人,道:“若水,这件事就按照你师兄说得去办吧,你告诉他,就说我同意他的决定,让他尽快撤离薛府吧。”

第三百二章

青铜面人这个决定,若水倒是有些意外,先前主子不是说,无论如何都要从薛府拿到东西之后才可以撤离吗,怎么这会儿却会同意了师兄的提议,许师兄先行撤离呢?怎么说,对于主子前后的矛盾,若水有些困惑不解。

不过,既然主子这般吩咐了,若水自是听从命令,服从地点了点头。“是,主子,明我就再去师兄那里一趟,将主子的意思转达给师兄。”

“也不用那么快告诉他,就按照他说的时间,三天后告诉他。”

这么急着告诉姬流觞,指不定会引起姬流觞的怀疑,倒不如稍稍拖延一下,也好表示他这个主子有多么为难,给他这个恩典是如何得不容易,让这个小子往后办事的时候想到他这个主子是如何优待他这个属下,避免他生出叛逆之心。

他的这个想法,若水倒是不是能够领悟透彻,但是她一向都是主子说什么,她就做什么的人,因而不管是不是觉得有疑问,若水都是先按照主子的吩咐行事后再说的。

如此,若水自是点头应下了。“是,主子,若水听从主子吩咐,三天之后再去师兄那里一趟。”

“嗯。”青铜面人淡道,转而想到另外一件事,吩咐着若水道:“另外,若水,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监督一下。”

“但请主子吩咐,若水万死不辞。”

“是这样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让那些想从安明远口中出消息的人死心,你想个办法,潜入天牢之中,给安明远一个痛快吧。”

那安明远跟着他很久了,死了这么一个有用的人,青铜面人其实觉得很可惜的,只是他已经被判定是个要死的人了,对他这个主子已经没什么价值了,所以还是干脆地去死吧,越早死越好,省得夜长梦多。

这青铜面人是这般打算的,而若水呢,自然毫不犹豫地执行主子的命令。“知道了,主子,若水会找机会潜入天牢,亲自要了安明远的命的,请主子放心便是。”

“嗯,你办事,本尊素来都是放心得很,你去安排吧,越快越好。”青铜面人自从安明远入了天牢之后,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觉得很多事已经偏离了他设定的轨道,这为了他自个儿能睡个安稳觉,青铜面人还是决定冒险一次,提早将安明远给解决掉。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今晚,不止一个人潜入了天牢,先来探望安明远的人自然是姬流觞。

他的人缘素来不错,三教九流,都有他的眼线,因而要进入这天牢,对旁人来说很难,但是对姬流觞而言,那就跟回家一样,相当地容易。

因而他到天牢,那牢头对他那是恭恭敬敬,跟迎接亲爹一样,将姬流觞奉为上宾,都不用什么手续,直接就将姬流觞带到了安明远关押的那个牢房。

这安明远进天牢很久了,薛氏跟他的一双儿女都未曾来探望过他,因为薛氏恨毒了安明远,早就不想跟安明远有任何关系了,只是因为一双儿女,才没有跟安明远彻底翻脸,如今安明远进了天牢,薛氏那是拍手称快。

毕竟现在的安府,可是她一家独大,就连素来跟她不对盘的老太太王氏,如今都已经中风在榻,要依靠着薛氏才能有口饭吃,往后那是再也不能跟她薛氏作对了,可以说,这薛氏如今在安家可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子过得不要太美好,这样一来,她又怎么会想起天牢里的安明远呢?自是从未想过来探牢。

那安青婉呢,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安明远没有进天牢之前,还是吏部尚书的父亲,安青婉自会像个乖巧的女儿一样,孝顺着安明远。可如今安明远已经是一个阶下囚,害得她这个女儿在外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了,安青婉那是恨不得没有这个父亲呢,哪会想起去探牢呢,自然是不可能的。

倒是安子诚,虽然是薛氏所生,但好歹良知未泯,他觉得安明远无论如何都是他的亲生父亲,这父亲进了牢房,儿子自然要有义务去探牢看望,给牢头通融通融,让这个父亲在牢房里最后的子能够过得舒坦一些。

另外,安子诚还隔三差五地送点好吃好喝的还有干净的衣衫给父亲大人,也算是表示他这个做儿子的一片孝心了。

因而,有安子诚这么一出,安明远倒是在牢里有了期盼,渐渐地开始期盼安子诚来探牢的时候,只是,他原本以为今晚来的是他的儿子,却没有想到盼来了姬流觞这个不速之客。

安明远这会儿心里明白得很,姬流觞这个人绝不会平白无故地半夜来天牢好心地探望他安明远,他此来,定然是有目的。

果然,姬流觞看到他之后,头一句问得便是二十年前的旧事。“安大人,我此来呢,也不想跟你多废话,只想问你一句,当年在凤凰山上,我跟那位小世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姬大人,你既然来探望我,怎么可以空手而来呢?这会儿我的酒瘾正好犯了,如果此刻有一坛上好的竹叶青,说不定,我一喝到美酒,指不定就将答案告诉了你。”安明远知道他在天牢里是别想有出去的机会了,只是在他死前,能有机会享受,他还是想要吃点好的,喝点好的,这是合乎理的。

姬流觞呢,也不拒绝,转而就吩咐后的牢头去给安明远准备一坛上等的竹叶青过来,那牢头办事很有效率,不到一盏茶水的功夫,还真的就给安明远弄来了一坛上等的竹叶青。

不但如此,这个牢头似乎也很懂得欣赏美酒,如此,有美酒没有下酒菜那是万万不行的,因而带回竹叶青的时候,牢头还带回了京城第一酒楼的小菜,那可是最好最贵的下酒菜。

姬流觞对着牢头,满意地笑了笑。“不错,办事伶俐的,回头我跟你的头说一声,到时候给你换个美差当当吧。”

“谢姬大人的赏识。没事的话,那属下就退下了,就不打扰姬大人跟安大人交谈了。当然了,如果有事的话,姬大人就喊一声,属下就在外头守着,大人一喊,属下就会听得见的。”

“也好,那你就先在外头守着吧,如果有人来了,你就过来说一声。”姬流觞显然需要安静的空间跟安明远二个人单独交谈,若有第三人在场的话,很多话就不好说了,所以姬流觞才会这般吩咐牢头的。

那牢头本就是一个聪明人,这跟聪明人说话办事,那自然是一点就通,不用姬流觞多说什么,那牢头已经恭敬地退下,顺着姬流觞的意思去办事了。

当然,这牢头一出去,牢房里就剩下姬流觞跟安明远二个人了。

姬流觞指着最好的菜,最美的酒,笑着看向安明远。“安大人,一个人喝酒总归是闷了一些,不知道安大人需不需要本大人陪着一同饮酒呢?”这一般人喝酒确实是需要一个喝酒的伙伴的,可对安明远来说,环境已经变了,他的时间已经不多,能吃到这么好的菜,喝到这么好的酒,机会自然也极少。

如此,他现在是能多喝就多喝点,能多吃也就多吃点,已经是不需要所谓的喝酒伙伴了。

“姬大人,我看没有必要了,这桌酒席既然是给我安明远准备的,那就由我一个人独享就行了。至于姬大人,趁着我现在心不错,有什么想问的就趁现在问吧,等过了这个时机,说不定我什么都不会说了。”安明远还讲究的,哪怕到了天牢,吃起好东西,喝起好酒的时候,还是很讲究礼仪的,不失他该有的风范。

这一点,姬流觞说来还佩服他的,不过,佩服归佩服,该问的还是要问的。

“安大人,我就想知道在你抱走了我跟小世子上凤凰山后,那几年,我跟小世子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其实姬大人想问的应该是姬大人失去记忆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对吧?”他已经不想讲故事了,尤其是二十年前的故事,他更不想讲。所以,他希望姬流觞知道最重要的事之后,就赶紧离开大牢,不要再打扰他品尝美食跟美酒了。

而姬流觞呢,没想到安明远痛快起来竟然那般痛快,他自是不会拒绝,因为他也很不想长时间呆在这个天牢里听安明远讲故事,同样的,他也只需要知道最重要的那部分就行了。

所以此刻一听安明远那意思,姬流觞自是点了点头。“没错,正是这里,我想知道我失忆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很简单,是我导致你失忆的。”安明远喝上几口竹叶青,在配着小菜吃了起来,慢悠悠地回着,一点也不紧张,好像根本不怕姬流觞杀了他一样。

而姬流觞呢,听到这个答案,似不意外,他继续问道:“那你当年为何要这么对付我?”

“答案很明确,因为你跟小世子两个人关系太好了,你跟他一直都在一起,我这要杀了小世子,自然得同时杀了你才行。不过你的命够大,小世子都死了,可你却奇迹般地活下来了。凤凰山那处悬崖,我处理过的人,你是第一个活下来的,所以当初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觉得,老天对你太优待了。”安明远似很羡慕姬流觞的运气,因而对于这样被老天眷顾的人,他倒是干脆得很,直言相告道。

第三百三章

而姬流觞呢,趁机再次追问道:“既然安大人这么干脆的话,那么就请告诉我,你当年为何要杀小世子?”

“因为小世子听到了不该听的,不乖的孩子就该接受死亡的惩罚。”安明远说得云淡风轻,就跟谈论天气一般地寻常,丝毫不觉得杀人算什么,在他眼里,人,只有分二种,一种是可用的,一种是无用的,前者,他会留着,后者,自然直接处理。

“而所谓的不该听的,应该就是小世子的世吧,在他得知你们利用他想得到五十万兵马的虎符时,自然想着逃离凤凰山,而你出面处置小世子,自然也是为了避免消息外泄,我推断得没错吧?”

姬流觞能够想到的理由也就是这个了,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让主子动了杀心,若不然,没利用完棋子的最后价值,像主子那样的人,怎肯轻易放弃,就好比他,明明对他起了疑心,好几次甚至已经对他动了杀心,只是因为留着他还需要他办事,主子容忍了他的存在。

而安明远呢,听了姬流觞这段分析,欣赏地看了姬流觞一眼。“姬大人果然是个聪明人,你的推断一点都没错,事实确实就是那样的。不过,我还是劝姬大人一句,太聪明的人总归是活不长久的,因为太会揣摩人心,没有一个主子是能够容忍属下清楚他所有心思的,所以,往后办事的时候,姬大人还是稍稍糊涂一些为好。”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安大人的提醒了。”

“说谢字倒是不必了,毕竟你我同在主子底下办事,也算是同僚一场,这个提醒说是提醒你,倒不如是在提醒我自个儿。”凭主子绝然的子,到现在他还没出手,那表示他的死期差不多该到了。

应该就在这几天了吧,安明远想着。

而姬流觞呢,从安明远的表跟言谈之中,很显然已经猜到了某个事实,不过眼下显然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因为姬流觞还想知道他想要知道的答案。

“安大人,既然你我同僚一场,那么你告诉我,是不是当年去凤凰山的所有孩子,你们给每个孩子都在腰间纹上了一个胎记,就是小世子腰间的那个胎记,莲花胎记?”

“怎么可能?主子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毕竟我们要利用小世子的份来做事的,怎么可能会让旁人质疑小世子的份,从而让办事不顺利呢?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吗?这样愚蠢的事,主子那是万万不可能会去做的。”安明远不清楚姬流觞为何会问这个问题,不过他想着许是他当年见过小世子的莲花胎记,一直有些好奇,所以才会出口问这件事吧,因而还特意解释了一番。

“我可告诉你,当年除了小世子上有莲花胎记之外,旁的小孩那是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胎记的。”他却没想到的是,这个独一无二的莲花胎记偏偏就在眼前这个姬流觞的上。

而姬流觞呢,得到了他想要知道的答案,瞬间多年以来的困惑似豁然间明朗起来了。

因为安明远给的答案最为明显了,他的上有莲花胎记,那表示他就是当年那个被安明远抱走的小世子,真正的姬流觞却是没有任何胎记的,如此说来,如今的他,长了一张姬流觞的面容,很可能就是师父当年差阳错造成的。

没错,那个时候,他跌落山崖,已经失去了全部的记忆,而他那个隐居在深山里的师父告诉他的,他救起他的时候,已经面容全毁,浑上下断裂骨头好多处,是他师父将他重塑容貌,接他断骨之处全部一一地续上骨头的,如此,他才以现在这样的样子,以现在的份出现在人群里。

不过,毕竟他记忆不全,所以这件事还得他亲自去找师父证实一番,一旦师父那里也对上的话,那么就可以证明,其实他姬流觞根本不是姬流觞,而是当年那个小世子,跟玉容歌同年同月同生的双胞兄弟玉凤歌。

想到这个可能,姬流觞莫名地心绪有些不稳,不知道为何,一想到这些年瞒藏在心中的疑惑终于可以得到解开了,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感觉,有激动,有兴奋,更多的则是一种惶然。

因为一旦他的份被证实了,姬流觞不知道如何去面对玉容歌,毕竟玉容歌多年来深受毒物折磨,基本都是他姬流觞造成的,好几次,玉容歌因为他的毒药差点命丧黄泉,如此,他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跟玉容歌相认。

另外,就算他肯去相认,玉容歌会承认他是他的兄弟吗?他会放下过去的一切,真心地接受他这个兄弟吗?

这些,姬流觞都不敢去想,他唯一能想的就是,先将这件事证实了,其他的,都是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可谓这也算是一种逃避方式了,不过,发生了这样的事,对于任何人来说,逃避是在理之中的事,也能理解姬流觞这种想法的。

当然了,姬流觞眼下内心里所想的,安明远那是完完全全猜不透的,他只是见姬流觞沉默许久,没有再问什么,便认定他们之间的交谈已经结束了。

“姬大人,既然你想问的都已经知道了,那么姬大人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天牢这种地方,似乎不太适合姬大人呆着,而我呢,早就已经定了死刑的人了,因而就让我在这里一个人静静地呆着,继续地品尝我的美酒佳肴,如何?”

安明远显然已经不想搭理姬流觞了,而姬流觞呢,得到了他想要知道的,自然也不会继续呆在这里。

他很干脆地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连个安明远打个招呼都没有,就那般衣袖飘飘,直接走人了。

这安明远呢,见姬流觞那样子就走人了,还颇觉地好笑,这个人还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明明知道当年他杀过他,按理说应该将他直接灭了才对,以报复当年的仇怨,不是吗?

可是,这个人竟然什么都没做,连吩咐一下牢头折磨他的事都没有做,他就那般潇洒地离开了,离去前,竟然还让牢头再送了一桌上好的酒席给他。

看到这,他还真是不懂了,不过这个时候就算安明远不懂,他也懒得去懂了,他现在的子,那是过一天混一天,先将这一天混好了再说。

难得有机会吃顿好的,他怎么会拒绝呢?

如此,安明远大喝特喝起来,看他的样子,一个劲地摇着头,喝起了小酒,还哼起了不知名的调子,似乎心是相当不错。

可就在安明远玩得很高兴得时候,今晚来天牢探望他的第二个人出现了。

本来呢,安明远以为第二个人来天牢,是主子派来杀他的人,可等到对方在他面前露了真容后,他才发现,他猜错了。

“慕容航?”一发现来人是定北侯慕容航,安明远竟然哈哈地大笑起来。“慕容航,定北侯,我没看错吧,你竟然会来天牢探望我这个仇人,哈哈哈哈哈哈——”

“安明远,少自作多了,我来这里,是来看一看有没有人来劫狱,毕竟皇上已经命令我成为你这次案子的监斩官,所以呢,我有义务在你被斩首之前,将你看得牢牢的,让你插翅也难飞出这座牢房。”慕容航一脚踢飞了安明远吃着的好菜,也拍碎了那一坛还未喝完的竹叶青。

“这些东西,对于一个罪大恶极的人来说,根本没有资格享受。”

“慕容航,你不要太过分了。说到底,你不过是一个监斩官,你管不了我安明远在这大牢里怎么吃怎么喝,甚至叫个女人来都有可能,你信不信?”安明远这辈子最看不惯的人,第一个就是镇南王玉少谦,第二个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定北侯慕容航。

这二个男人,都有一个该死的优点,那就是都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痴种,而他不是,正因为他安明远不是,所以他胜过了玉少谦,也胜过了慕容航,他将玉少谦害死了,又将慕容航最心的女人给抢走了,让慕容航这辈子过得生不如死,他安明远还真得有成就感的。

一想到天下间这么优秀的男人,最终都败在了他安明远手中,安明远就有些得意。

“慕容航,你这辈子注定就是个失败者,你心的女人成为了我安明远的妻子,那个你痴不移的女人,奉为掌上明珠一样的女人,知道吗?却被我安明远踩在脚底下,过着凄凄惨惨的子,最终她要跟你私奔,却死在我手里,成为了我安家祠堂里的一个牌位,永远都没有机会离开安家了。所以说,我是胜利者,永远都要胜过你。”

“是吗?可我怎么记得,安家族长带人上门来,已经迫你休了徐氏,徐氏从此之后就是自由之,她再也不可能永远是你安明远的妻子,她只是她自己,她是徐家的女儿徐锦漩了。”慕容航冷冷地看着安明远,觉得跟他这样的人多说一句话,他都觉得是多余的,离开之前,他给了安明远一个藐视的眼神。

而他这个藐视的眼神,再次让安明远想起了当年的事,当年,玉少谦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他,慕容航还有徐锦漩也是这样的眼神,他们都藐视他,轻视他,小瞧他。

第三百四章 (推荐新坑 金牌厨娘)

往事忽然涌上心头,一想到那个女人虽然嫁给他,但心心念着的却是眼前这个男人,安明远就异常愤怒起来。

“慕容航,你少在我面前装君子,其实你跟我一样,也是一个小人,彻彻底底的小人。慕容航,你敢说徐锦漩在嫁入我安家之前没有去找过你吗?你敢说你没有对徐锦漩做过什么吗?”

“安明远,死到临头了,没想到你还像个疯狗一样到处咬人。我告诉你,我不是你,你不要将每个人都想得跟你一样龌蹉,肮脏。”哼——慕容航不想再跟安明远多作纠结,跟这样的人呆在一个空间里,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对于慕容航来说,都是一件令他无法接受的事,因而一旦查看没什么问题,慕容航就想速速离开这里。

可安明远呢,有些喝高了的安明远,此刻脑子那血一涌动,平常不敢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慕容航,你别走,你这么一走,岂非表示我说的话戳中你了?你在心虚是不是?告诉你,你少给老子装什么正人君子,其实你连我都不如,当年我虽说设计了徐锦漩,可我安明远却没有夺走过那个女人的子,可你呢,慕容航,你口口声声标榜着君子,做得事呢,连我这个小人都比不上。新婚之前,徐锦漩去找过你,而你就是在那个时候,动了徐锦漩的,别否认,你没有动过她,那可是在新婚之夜,她亲口告诉我的,她告诉老子,她将她的心全给了你慕容航,让老子不要碰她,你知道吗?老子的女人,却碰不得,还得天天看着她肚子里的孽种一天天长大,到最后还出生了,名头上还挂着是老子的孩子,你知道那一刻,老子多么想杀了你吗?慕容航——”

事竟然是这样的吗?

那么漩儿那天故意灌醉他,就是为了将子给他吗?难怪那天清醒过来,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因为这天是漩儿上花轿去安家成亲的子,他沉浸在伤痛之中,根本就无心去追究那个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如今,真相大白,原来,原来安宁是他慕容航的女儿,原来,原来他的漩儿一直为他守着。

此时得到真相的慕容航,心酸不已,也痛苦不已,他没想到事会是这样的,若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当初就该直接带了漩儿远走高飞的,哪里需要顾及那么多。

到最后,不但害了漩儿的命,还害了他女儿安宁的命,这一切,一切的一切都是造化弄人,这是老天爷在耍他慕容航吗?

刚知道安宁是他的女儿,他就已经失去他的女儿了。

想到这儿,慕容航双目微微发红了。

而安明远呢,成功打击到慕容航后,他脸上那是得意的笑容,眼睛里却是满满的狠。

“慕容航,就这样,你就受不了了,那老子呢?老子承受得一切,谁知道老子的痛苦?世人都说什么虎毒不食子,说老子心比财狼还狠毒,可是谁又知道,那根本不是老子的女儿,老子想要杀她的心都有,又怎么可能去护着她?她能不能活着,自然得看她自个儿得造化。不过,老子没想到,这个孽种竟然命格那么好,从小到大发生了多少意外,她都不死,还成了什么天命之女,处处想跟老子作对,好在,这个孽种现在也死了,死在了断崖那里,跟她那个母亲一起到黄泉去作伴了,如此,到最后,赢了得还是老子,哪怕老子要死了,也是老子赢了。”

话到此处,安明远子摇摇晃晃起来,他疯狂地开始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慕容航的鼻子道:“还有你,慕容航,你也休想好过,等到老子开刀问斩的那一天,老子一定要将你跟徐锦漩的丑事爆出来,告诉世人,你们之间生了一个孽种。到时候,我看你慕容航还怎么有脸在这个世上继续混下去,哈哈哈哈哈——”安明远自认为这是一个绝佳打击慕容航的机会,却不知道,此时的慕容航眼底冒火,戾气浮动眉宇之间,那是对安明远真的动了杀心。

这安明远呢,竹叶青的味道实在是太美好了,他喝得太多太多了,以至于都没有察觉到慕容航对他动了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