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钱旭等人撤兵是什么意思?”

“这也是他们的诡计,我的爷,你醒醒吧。”

容逸辰冷冷的开口,定王楚逸霖眉宇紧紧锁着冷霜,站起身在书房来回的踱步,最后沉着的开口:“不行,本王一定要回京,本王有预感皇兄他是真的病了,太皇太后之所以密令本王回京,就是为了让本王接皇兄的位置,眼下皇兄没有儿子,本王就是顺理成章的皇帝。”

“你?”

容逸辰恼怒了,噌的一声站起来,瞪着楚逸霖:“若是我不让定王回京呢。”

楚逸霖掉头望向容逸辰,瞳眸一闪而过的戾寒之气:“容逸辰,你搞清楚自己的立场,你有什么资格拦住本王,不让本王回京,若是皇兄真的病重了,逍遥王登基了,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本王担得起。”

容逸辰为了阻止楚逸霖进京,斩钉截铁的点了头,不过楚逸霖却一把推开了他。

“我准备立刻带两万京卫军回京。”

“你疯了,”容逸辰的脸色难看至极,楚逸霖抬眸望着他:“你要不要陪我一起进京。”

“我不会随你回去送死的。”

容逸辰直觉的认为楚逸霖若是真的傻得进京,那么他必死无疑。

“你不要你的一字并肩王了。”楚逸霖冷冷的望着他,容逸辰呆愣住了,楚逸霖的意思很简单,若是他这时候帮他,等到他登上了帝位就会赐封他为一字并肩王,若是他不帮他,那么他回京登基后,就不封他为一字并肩王了,自己这么长久的努力,难道都付于汪洋了,容逸辰虽然心里认定了京中有一个陷井等着定王,不过又怕皇帝真的病重了,楚逸霖登上了帝位,自己什么都捞不到,左右为难之后,容逸辰决定赌一把,他飞快的望向楚逸霖。

“眼下淮南郡不能没人守着,我必须守着淮南,你进京后若是发现不对劲了,立刻返回淮南,这里好歹有一窝,我把我手下的兵将调派两万兵马给你带着,你看怎么样?”

楚逸霖想了一下倒也同意了,因为他也不敢保证京城里没有诡计,若是这一切真的是皇兄和太皇太后等人设的局,他一发现不对劲立马就撤回来,好歹还有淮南这么一个窝,楚逸霖想了想:“好,就这么办,你立刻点两万精兵,随我回京。”

“好,”事已至此,容逸辰多说无益,最后答应着走了出去,开始点兵调将。

楚逸霖也调集了手里的两万京卫军,准备立刻返京。

两万京卫军一听定王要返京,皇上病重了,这意思不言而喻,定王殿下回京肯定是接皇上的位置了,那他们这些人跟着定王殿下,很快都会封官拜爵,一时间两万京卫军欢声雷动,喜气云腾。

定王连夜点了两万京卫军,连同淮南郡这边的两万精兵,共四万兵将,一路离开淮南,直奔京城而来。

路上定王殿下把四万精兵分成几股而行,派自己的几名亲信快马进京,率先去见太皇太后,最后进皇上的寝宫打探一下,看看皇上究竟有没有死,皇上若是死了,那么皇位铁定是他的,他就不相信,太皇太后会不要他这样的皇帝,而选逍遥王楚俊尧登位。

……

京城,一片喧嚣热闹,声声鞭炮响彻云宵,今日乃是大年三十,各家各户贴门对儿,挂灯笼,放鞭炮,声声不绝于耳。

燕王府里众人凑在一起吃了团圆饭后,便是各自活动的时候。

王府里举办了小小的猜灯谜的活动,猜中的有奖励,这是云染想出来的主意,由荔枝全权负责搞出来的,这是为了犒劳幸苦忙碌了一年的下人,这小小的灯谜游戏可是有丰厚的奖励的,荔枝早早的便去忙碌了,枇杷和荔枝也有些蠢蠢欲动,可是看着前面大手牵小手走在一起的一对壁人,一时竟不忍心打破他们之间的温馨。

云染岂会不知道后面两个小丫头的心思,一年到头的难得有独立的时间,这会子怎么会不想玩,所以她停住脚步笑眯眯的回望过来,灯光拢着她娇艳妩媚的眉眼,说不出的柔美,她眸光灿灿的挥手:“今儿晚上不用你们侍候了,你们自去玩半夜吧,别猫抓心似的。”

这一次枇杷和柚子也没有推却,反正有郡王陪着主子,又用不着她们两个,所以小丫鬟欢呼了一声,飞快的往猜灯谜游戏的院落走去。

云染忍不住摇了摇头,笑着拉燕祁的手在王府的长廊里散步。

暗处,龙一和龙二二人蠢蠢欲言,不过张了张嘴,一时没有开口,云染直接好笑的开口:“你们两个也自去玩一会儿吧,我这回子身边用不着人保护。”

“是,主子。”

龙一和龙二二人闪身融入黑暗之中,迅速的直奔猜灯谜的地方而去,他们虽然是暗卫,不过却是年轻人,再加上跟着云染,云染并没有压缩他们的性子,所以龙一和龙二现在显得活泼明朗很多。

云染抬起燕祁的手,晃了晃,笑意纯美的说道:“这下终于安静了,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燕祁的手下早在她放了龙一和龙二离开后,闪身离开了,现在他们身边是彻彻底底的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两个人一路顺着长廊往后花园走去,长廊外喜庆的灯光洒下了点点光辉,映照在他们的身上,两个人仿似拢了一层烟霞一般的美仑美奂,燕祁伸出手替云染拢了拢大氅,眸光溢满浓浓的柔情,俯身亲了云染的脸颊一下,清悦如酒的声音响起:“染儿,有你在身边真好。”

云染笑了起来,拽着他的手一路往后花园走去,刚出了玉石台阶,便看到头顶上竟然下起了大雪,远处有下人欢呼的声音响起来:“下雪了,下雪了。”

云染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轻轻的一吹,鹅毛般的雪花竟然化了,看着头顶上飘起来的雪,不由得整个人都醉了,后花园里,梅花竞相绽放,梅林中扑鼻的梅香味,云染忍不住伸手解掉了身上的大氅,飞快的递到燕祁的怀里,自己在梅林中奔跑起来,头顶上梅花和雪花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飘然的洒落在她的周身,她银铃似的笑声,响在梅林之中,燕祁忍不住唇角擒满了笑,瞳眸紧锁着梅林中奔跑的女子,只觉得心灵无比的安定,就好像奔波劳碌的人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港湾一般。

眼前的染儿没有往日的算计,狠辣,刁钻,有的只是她的纯真,她在他的面前最纯真的一面。

燕祁暗自下决定,就算他登基当了皇帝,他也不会让染儿有一丝丝的不快乐,他当皇帝,最主要的是为了给她一份安逸的生活,因为大长公主有一句话说对了,只有他强大了,才可以保护她,他想给她一份最好的保护,所以才选择了当皇帝。

至于大宣的百姓,那是他顺带的照顾一下而已,若是日后江山与染儿有冲突,他会毫不犹豫的充江山而择染儿。

燕祁正想着,前面梅林中的云染,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地上栽去,燕祁身形一动,飘然如一道旋风,啪的一声,自己死死的当了云染下面的坐垫,云染忍不住笑起来,伸手从半空逮了一丝雪花往燕祁的领子里灌去,冰凉的雪花震得燕祁直打颤儿,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云染,翻了一个滚把她压在下面,伸手掐云染的小蛮腰,云染怕痒,忍不住扭动着腰肢讨饶着。

此刻的她脸颊红艳,肤白唇红,发丝凌乱,整个人仰躺在梅林的地上,就像一个惑人的妖精一般,燕祁忍不住眼神深邃了,呼吸急促了,俯身狠狠的吻住了那笑意迷人的小嘴,痴狂的深吻下去,头顶上梅花和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两个人的身上很快落满了积雪和梅花。

燕祁深情的一点一点的从云染的眉吻起,把她脸上的雪花一点点的吸走,眸光越来越深邃,呼吸越来越急促,身子一片滚烫,他忽地身形一动,伸手抱了云染娇小的身子,一路离开后园,直奔墨沁院而去,回房间去灭火,若不是外面下雪,他都差点在梅园里要了她了。

一夜炮竹之声不断,整整半夜的缠绵,直到天快要亮,燕祁才放过云染,两个人搂抱在一起睡了过去。

不过两个人并没有睡多久,便被外面的脚步声给惊醒了,来人脚步很急,说明发生了什么事,燕祁率先睁开了眼睛,云染也虚弱的睁开了眼睛,这家伙能力太好,半夜折腾,害得她现在腿软脚软周身无力。

燕祁伸手搂着她的身子,朝外面喝问:“什么事?”

“郡王,郡王妃,皇上恐怕不行了,宫里太皇太后让郡王和郡王妃还有王爷立刻进宫。”

逐日在外面飞快的禀报着,燕祁和云染一惊,皇上不行了,楚逸祺要死了吗?

两个人相视一眼,同时的动身起来,云染一动,便觉得周身不得力,忍不住瞪了燕祁一眼,燕祁逮住机会又亲了她的小嘴一口,动手先替她穿衣服,等到替她穿戴好了,才自己动手穿衣服,然后唤了外面的枇杷进来,替云染挽发整妆,自己则走出去询问逐日情况。

房间里,枇杷动作很快,俐索的替主子挽了凤髻,又挑选了一枚简洁大方的绿宝石镏金钗戴上,别的什么都没有戴,先前她可是听到逐日说了,皇上恐怕不行了,所以主子还是素净一些的好,不过即便素净,也掩盖不了主子妩媚娇艳,芳华绝代的美貌,她怎么发现主子越来越漂亮了呢。

枇杷想着,云染已经走了出去,只扔了一句话给枇杷:“你们留在府里吧,我和郡王进宫一趟。”

“是。”

枇杷应声,云染走了出去,屋子外面燕祁伸手替她系好了斗篷,又替她整理好了帽子,才拉着她一路往王府门外走去。

此时脚下一片雪,人踩在上面咯吱咯吱作响,数行深深的脚印留在了雪地里。

雪已停了,不过雪后很寒冷,屋檐下树梢下皆是晶莹的冰凌,在灯笼的辉映下折射出一道道的光芒。

燕祁和云染二人出了燕王府,燕王爷燕康的马车已经离开了,他们二人赶紧的上马车,一路进宫。

路面上很滑,现在天还没有亮,铲雪的人还没有过来铲雪,所以马车行驶在上面车轮打滑,燕祁抱住云染,以防她滑倒,前面驾车的人并没有放慢速度,一路直奔皇宫而去。

皇上的寝宫里,此时一片死寂,近身侍候皇上的太监跪在地上,御医也跪在床前,太皇太后和大长公主坐在寝宫一侧,脸色十分的不好看,除了她们,早到的有秦国公府的老国公,还有赵丞相,锦亲王爷,外面燕王爷云王爷以及各部的尚书皆赶了过来,燕祁和云染二人是最后到的,只见寝宫里满满的人,人人脸色死寂的望着床上的皇上,只见皇上此时面色腊黄,呼吸微弱几不可闻,整个人比之前见到的更为弱瘦,几乎只剩下一个骨架子了,他安静的睡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太皇太后看到所有人都到了,缓缓的起身扫视了众人一眼,最后心痛无比的说道:“皇上,怕是撑不过去了。”

一句话落,寝宫里响起了啜泣声,太监许安当先哭泣了起来,心里把蓝贱人给骂了个狗血喷头,都是她,都是这个女人害了皇上啊。

锦亲王爷等人也伤心,不过他们更关心的是皇上若是死了,何人继位。

锦亲王爷飞快的站出来抱拳望向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皇上这样,我们还是早早的定下新君,以免皇上驾崩,没人继位。”

锦亲王爷话落,寝宫之中的重臣个个点头,认同锦亲王爷的理,现在哭于事无补,早立新君要紧,何况皇上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他自己作孽,先前他们明明请皇上下旨杀掉蓝筱凌,可惜他偏狠不下心来,现在算是被那个女人害了。

“太皇太后,还是早做打算,立下继位新君的好。”

赵丞相附和锦亲王爷的话,最近赵府的人没有少往逍遥王府跑,赵丞相认为眼下最有可能继位的就是逍遥王楚俊尧,所以他一直让府里的夫人和老太妃打好关系。

太皇太后望了一眼床上的皇上,缓缓开口:“这事不急,皇上还好好的呢。”

寝宫之中的朝臣望着床上的皇上,不禁重重的叹气,太皇太后这是还指着皇上吗,皇上恐怕是回天无术了。

众人正想着,本来一直安静睡在床上的皇上,忽地咳嗽了两声,然后喘气声大了,寝宫里的大臣,飞快的围到了床前,龙床之上一直安静睡着,好像死了的皇上,忽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瞳眸拢着深深的恨意,缓缓的越过所有人,最后望向了人群之外的云染,就那么定定的一直望着她,他忽地挣扎起来,像垂死挣扎的蝼蚁一般,他想大声的说话,想告诉所有的朝臣,是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害死他的,她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他若死也不想让这女人活,不过他实在是太虚弱了,明明要说出口的话,却一个字说不出来,反而是消耗了他所有的精力,最后他重重的跌在床上,死不瞑目的睁着一双眼睛,空洞得吓人,一条手臂慢慢的垂落到大床外。

寝宫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呆愣住了,皇上这是驾崩了。

对于皇上先前的痛苦挣扎,谁也不明白他的意思,只以为那是临死之人死前的一番挣扎:“皇上。”

寝宫之中一片哀切之痛,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太皇太后徐徐的起身,走到大床前面,顿了顿手里的拐仗,沉稳的开口:“关于新君人选,先帝爷已经留下了两道遗诏,现在宣读先帝留下的遗诏。”

“先帝遗诏?”

不了解内情的朝臣纷纷惊吓起来,先帝不是没有留下遗诏吗,当年为了争夺帝位,朝堂上乱成一团,什么时候先帝竟然留下了两道遗诏,大长公主手捧两道诏书徐徐的站起身来,众人一起盯着大长公主的手中的遗诏,猜想着先帝是要立何人为新君。

“臣等接诏。”

众人个个垂首待命,大长公主先出示了一份证明燕祁身份的遗诏,证明燕祁乃是皇室的血脉,宫中萧贤妃的孩子,先帝的长子。

众人惊悚,人人脸上满脸的惊色,飞快的望向燕郡王,竟然是燕郡王,燕郡王不是燕王府的郡王,竟然是先帝的孩子,难怪先帝那么宠爱他,难怪先帝那么喜欢他,原来他是先帝的儿子。

大长公主宣读完第一份遗诏后,又读了第二份的遗诏,先帝下旨,把帝位传给长子楚祁,为大宣新君。

大长公主读完第二道旨意,众人皆石化了,没想到新君出乎所有人的意外,在场的大臣人人以为这新君不是逍遥王楚俊尧,便是定王楚逸霖,没想到却是燕郡王,这件事实在是太意外了,所以谁也反应不过来。

大长公主冷沉的声音响起来:“各位还愣着做什么。”

太皇太后率先往秦国公府的老国公身上望去,秦国公府的老国公反应过来,飞快的磕头大声的呼叫:“臣见过皇上。”

燕王爷燕康心情复杂的望了一眼那风华如玉,尊贵大气的儿子,朗声而拜:“臣见过皇上。”

云紫啸自然不会落后,也飞快的拜了下去:“臣见过皇上。”

因着这三人的一拜,寝宫里本来呆怔的人,全都反应过来了,众人齐齐的跪拜了下去:“臣等见过皇上,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皇太后和大长公主看着这一切,总算满意的笑了,燕祁伸手接过大长公主手里的两道遗诏,走到众人之前,悦耳的声音响起来:“众位爱卿请起。”

天生的帝王之像,虽然初接帝位,却没有丝毫的胆怯,举手投足带着帝皇应有的霸气,殿内所有有人都信服,燕郡王本来就能力非凡,又长得龙翥凤翔的绝色,他成为大宣的皇帝,相信定可以带领大宣的人更上一个台阶,所以众臣子个个高兴,人人脸上露出笑意。

所有人都把床上死去的皇帝给忘了似的。

燕祁看众人起来,又缓缓的开口:“朕虽然接了遗诏,但关于朕是皇帝这件事,朕暂时还不打算公开,所以请各位大人也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燕祁话落,锦亲王爷飞快的出列:“皇上,这是为何?”

燕祁挑高狭长的凤眉,沉稳的说道:“锦亲王爷难道忘了淮南郡的定王殿下了吗,不出意外,定王殿下很快就会回京,所以朕希望所有人不要提朕是皇上这件事,另外,皇上驾崩的事情,暂时也不要泄露出去,各位大人是否能办到?”

燕祁话落,眸光幽暗的扫向了寝宫里的所有人,最后所有的大臣皆点头:“臣等遵旨。”

“若是被朕发现,有人泄露秘密,那么这人将会成为朕第一个开刀的对象。”

最后一句话冷若冰霜,充满了血腥之气。

燕郡王的手段在座的个个都领教过,现在他成了皇上,他们更害怕了,所以个个表态。

“皇上请放心,臣等绝对不会泄露任何秘密的,”寝宫里响起整齐响亮的声音。

鬼医郡王妃 第024章 抓定王楚逸霖

皇帝楚逸祺驾崩的消息,一个字没有泄露出去,朝中的大臣在新帝的施压之下,一个都不敢说,不过众人走出皇宫还有些头重脚轻无法反应的感受,皇上不是定王,不是逍遥王,竟然是燕郡王。

人中龙凤的燕郡王竟然不是燕王府的郡王,而是先帝的长子楚祁,宫中的萧贤妃他们是知道的,听说是皇上深爱的女人,在先帝还没有登基的时候便陪在先帝爷的身边,对于皇上册封这么一个已故的女人为宫中的贤妃,朝中的大臣没人反对,现如今看来,原来先帝做这些都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铺路,给新皇一个名正言顺,堂堂正正,广明正大的身份登上帝位。

看来燕郡王确实是先帝爷的长子,要不然先帝不会连下二道遗诏,而且看太皇太后和大长公主的样子,应该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所以先前他们请旨让太皇太后下旨,选新君继位,太皇太后都没有理会,原来新君早就有人选了。

朝中的大臣在心惊之余,又个个庆幸,燕郡王乃是天下第一等出色的男儿,不但足智多谋,而且深谋远虑,运筹帷幄,这样的一个人登上大宣的皇位,大宣的未来前途不可限量,朝中的大臣个个看到了希望,看到希望之余便又动起了另外的心思。

眼下新皇身边只有一个郡王妃,无可厚非,郡王妃肯定是新帝的皇后,而且新帝对于皇后娘娘很宠爱,这一点朝中的大臣都知道,而且在燕郡王是郡王的时候,这位皇后娘娘不准郡王娶妃纳妾,但现在可就不一样了,郡王不是郡王,成了皇帝,皇室祖制可是有规矩的,为了后世子嗣,皇上必须每过三年选一次秀,选拔天下最优秀才情兼备的女子入宫,成为宫中之妃,为皇室诞下最优秀的皇子龙孙。

现在最有希望的就是他们这些朝中的重臣,燕郡王这样的人中龙凤,哪个女儿家的不像嫁。

顿时间,大宣的暗下里风波涌动,大街上的车辆多了起来,首饰店,成衣店,胭脂水粉铺的生意一下子好了起来。

新年便在这样紧张而热切的气氛中度了过去。

燕王府的门庭也热闹了起来,来的人除了朝中的大臣,更多的却是各家的命妇,这些命妇身边无一例外跟着的都是自家如花似玉,花容月貌,仪容娟秀的小姐儿,她们登门拜访的多是云染。

云染在最初并没有在意,所以召见了两回,待到第三回再有人来拜见,便明白其中的奥妙了,她本就冰雪聪明,智慧无双,岂能看不出其中的门道,不由得好笑起来,这些人可真能想啊,这燕祁还没有登上帝位,他们就一个个的把主意动到她的头上了,每个人都迫不及待的想把自家的女儿送进宫来和她争宠吗?她会给她们这样的机会吗?

待到再有人来拜见,云染直接下了命令,任何人来了也不见,可这事还是让她有些烦,同时她想到一件事,等到燕祁登基,成了大宣的皇帝后,只怕朝中的大臣皆会让他纳妃选妃,这可是历代皇室的祖制,为了更好的诞下皇室的血统,这一点好像还没人能突破。

先帝爷在世的时候好像只想娶萧以沁一人,正因为如此,太皇太后才会除掉萧以沁,还用燕祁来要胁先帝爷娶妻纳妃诞下皇室的血脉,先帝爷为了燕祁,所以娶了妻,纳了妃,又生下了好几个皇室的血脉。

现在轮到她和燕祁,他们是否能冲破这祖制的嵌制,顺利的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云染正想得入神,外面,枇杷走了进来,恭敬的说道:“主子,宫里太皇太后派了马车过来接你进宫。”

“接我进宫?”

云染对于太皇太后没有多少好感,因为先帝和萧以沁的死可以说是太皇太后一手促成的,所以她对这个老太太没有一点的好感,但目前为止,她还不宜和太皇太后闹僵了,而且太皇太后现在也没有做出任何对她不利的事情,所以她没必要表现得那么明显。

云染想着点头吩咐道:“好,你让他们等一下,我收拾一下就进宫。”

这几天燕祁一直很忙碌,先前太皇太后下令钱旭带兵将立刻返京,燕祁又紧跟着下了一道密令,让钱旭悄悄的再返回淮南,攻打淮南。

另外他又调派了一部分西六营的兵将,埋伏在回京的必经之道上,形成一个包围圈,这样的话,定王进了包围圈再想走,插翅也逃不了。

燕祁每天悄悄的进宫整理朝中的事情,虽然他还没有登基当皇帝,但好歹先熟悉着这些,等到真正的接手登基当皇帝了,就不会手忙脚乱的了,不过他不管多忙,每天晚上都会早早的回来陪云染吃晚饭,然后陪她一起睡觉,想到燕祁,云染妩媚慵懒的面容上便拢上了幸福的笑意,瞳眸温柔的光辉。

枇杷走了出去,很快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柚子,两个人替云染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替她重新梳了一个凤髻,凤髻两边分插了三对白玉簪,正中镶了两颗蛟人泪,身上配着淡粉的蜀锦裙,腰垂着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周身上下虽然不张扬奢华,却名贵,优雅中散发出淡淡的品味。

云染望了一眼,很满意两个丫鬟的眼光,这两个丫鬟跟了她一段时间,把她的品味爱好摸识得一清二楚,一般挑出来的都是她喜欢的。

“你们两个越来越可心了,赶明儿个你们嫁人了,我还真不习惯呢。”

“奴婢一辈子侍候主子,只要主子不嫌奴婢们粗手笨脚的就行。”

枇杷和柚子听到主子的夸奖很高兴,要她们说,是主子长得好,所以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嫌什么,高兴还来不及呢,”再换人又要慢慢的调教,真是麻烦。

“只要主子不嫌不把奴婢们撵走,奴婢们就一辈子侍候着主子了。”

枇杷说话间取了一件绿色的鸭绒斗篷,替云染穿上,细心的替她的系好带子,一行人说着往外走去,路上,王府的下人看着云染,皆惊艳无比,郡王妃现在越来越风华潋滟了,和自家的郡王真正是好相配的一对壁人。

府门外,宫里的马车正候着,一看到云染出来,赶紧恭敬的给云染请了安,又请了云染上马车,马车一路进宫而去。

宫中,太皇太后选了一处僻静的宫殿,丹阳宫,虽然地方偏僻,但是四周的景致却很好,绿景郁郁,青藤罗蔓遍布,使得丹阳宫在绿景之中显得独具匠心,古色古香。

云染对于这个宫殿倒是挺喜欢的,安静温馨。

她刚从马车上下来,便有宫女走过来恭敬的打着千请安:“奴婢们见过郡王妃,太皇太后派了奴婢亲自过来迎接郡王妃。”

云染点了一下头,对于宫女们的恭敬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什么表示,太皇太后这么做,她心知肚明为什么,她很快就是大宣的皇后,太皇太后虽然贵为太皇太后,但真正有实权的是她这个执掌凤印的皇后,而不是太皇太后。

她这是在向她示好,云染不点破,领着人跟着宫女的身后一路往丹阳宫里走来。

只见丹阳宫内,也是绿景林立,一片生机盎然的景像。

中间一条青砖宽道,两边栽种了很多绿色的植物,其中点缀着朵朵的小花,说不出的清新雅致,越过了这片天地,便看到很多木香棚,牡丹亭,还有一条曲径通幽的小河流,河上有桥,越过桥,总算看到一座宫殿,在阳光之中,散发着栩栩的光芒,好似世外仙境一般。

迎面看到宫殿门前栽种了很多的花草,芳香扑鼻。

几名宫女皆恭敬的迎过来,飞快的福身子:“奴婢风过郡王妃,太皇太后正等着郡王妃呢。”

云染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听到门内有一道银铃似的笑声传了过来,然后是一道袅娜娉婷的身影走了出来,人未靠近,俏皮的话便响了起来:“郡王妃来了,太皇太后可是念叨了几次,都让我跑了几次了。”

云染细瞧,认出这说话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秦国公府的嫡女秦昭云,今日秦昭云穿了一袭撒花纯面的罗烟罗,外穿一件镂金丝钮海水波浪纹的蜀锦衣,头上挽了双螺髻,剩余的头发柔顺的披在肩上,双螺髻上分别用红丝带简单的系了一下,飘逸动人,这样打扮的她,显得很年轻,柔美水灵,事实上她比云染还大两岁,云染过了年十八岁,这位小姐儿却已经二十岁了。

听说这秦昭云从前很得太皇太后的喜欢,经常没事进宫部太皇太后,后来先帝去世,太皇太后进云山避世,秦昭云义不容辞的便随了太皇太后进云山,当时秦国公府多少人劝她,都没用。

云染正打量着秦昭云,便看到秦昭云上来亲热的拉着她:“郡王妃,走吧,太皇太后正候着你呢。”

“有劳秦小姐了。”

云染点头,跟着秦昭云一路往丹阳宫走去,人还没有进去,便听到里面有说话闹笑声传出来,云染不由得微蹙了眉,看来太皇太后这里有客人啊。

云染望向身侧的秦昭云,只听得秦昭云飞快的开口:“今儿个正好有几位诰命妇前来看望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又想着宣了郡王妃进宫来说说话儿,太皇太后也是一片苦心,但愿郡王妃谅解。”

秦昭云的意思很简单,太皇太后是为了云染好,云染很快会成为大宣的皇后娘娘,与下面的命妇打成一片是皇后该做的事情,若是太过于不近人情,只怕会惹来非议。

云染唇角勾了一下,瞳眸闪过暗潮,这些人可真会动脑筋,去拜访她不成,便跑来太皇太后这里来拜访太皇太后,很可能其中有人假装无意提到她不近人情了,太皇太后便宣了她过来。

她就不相信太皇太后会不知道这些女人的心思,恐怕连她也有这种心思吧,云染望向身侧的秦昭云。

先前她没注意这个女人,现在细看这女人,却是十分的聪明,进退得当,举手投足皆有礼,这个女人跟在太皇太后身边,想必不是寻常的角色。

云染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秦昭云也挑起了细眉,这郡王妃有些高深莫测,她在向她示好,她有看出来吗?

两个人接下来一句话也没有说,一路往丹阳宫的大殿走去。

云染和秦昭云走进大殿,殿内正说得热闹的各家命妇,皆齐齐的停住了说话声,然后有人飞快的起身走了过来,热情无比的开口。

“郡王妃来了,快过来坐,太皇太后一直在念叨着你呢。”

“是啊,先前我们进燕王府去拜访郡王妃,听说郡王妃病了,现在怎么样,身子可大好了。”

“郡王妃,应该还没有大好吧,脸色不是太好看,快坐下来。”

满殿巴结之声,个个往前凑,人人脸上挂满了谄媚的笑意,没办法,谁让人家是未来的皇后娘娘,不巴结着皇后娘娘,她们巴结谁啊。

云染望了一眼身边的这些命妇,头有些疼,这些女人一个个怎么跟疯子似的,云染的眉蹙了起来,上首的太皇太后立刻发话了。

“好了,你们消停些吧,让她坐下来喝口茶再说话。”

太皇太后一说话,各家的命妇总算安份子,规矩的应了声是,没有再抢着说话,簇拥着云染往大殿中间走去,云染向上首的太皇太后施了礼。

“云染见过太皇太后。”

“起来吧,大家说会子话,”云染应声走到大殿一侧,枇杷伸手替她脱下身上的斗篷,柚子扶着她坐下来,直到这时候,她才有空打量大殿内的人,锦亲王府的锦亲王妃,身边端坐着锦亲王府的和婉郡主,没想到先前离京的和婉郡主,此时竟然回京了,不过和婉郡主看到她望过来,一脸的苦色,看云染望她,她俏皮的挤了挤眼睛,和云染打着招呼。

云染笑了笑,虽然先前和婉和她抢男人,但是她并不讨厌这个丫头。

云染的眸光从和婉的身上移开,看到了秦国公府的人也在,刑部尚书秦大人就是秦国公府的人,这殿内的秦夫人是秦大人的夫人,还有她的女儿叫秦钰,丞相府的老夫人也在,老夫人身边跟着的乃是丞相府二房嫡女赵玉凤,宣平候府江家也进宫来了,江夫人身边跟着的是江袭月的妹妹江袭雪,不过云染倒是没想到,竟然看到阮家的人。

阮家乃是她们云王府老太太的娘家,阮尚书执掌户部,今日阮夫人进宫来了,阮夫人身边站着的是曾经在云王府勾引过燕祁的阮家嫡女阮梦蝶,除了阮梦蝶外,还有一个云染都快忘了的老熟人,被她设计嫁给阮家二公子的表小姐夏玉珍。

此时阮梦蝶和夏玉珍二人看着云染,只见这女人举手投足风华无双,气质高雅,昭华若新月,想想这女人很快就会是皇后娘娘,两个女人的心里鲜血淋淋的滴着血,尤其是阮梦蝶,想到自己投怀送抱给燕郡王的时候,那男人不但避开了,而且还恨恨的踩碎了她的鼻梁骨,她一直休养到现在才好一点,可是她偷听到父亲和母亲说的话,说燕郡王会成为大宣的皇帝,他们想从家中挑选一名嫡女进宫待选,她立刻便央求了母亲,让她进宫。

母亲一向疼爱她,所以便答应了。

云染的眸光轻飘飘的从阮梦蝶和夏玉珍的身上收回去,又望了望其她人,看来各家大人还是把燕祁要当皇帝的事情告诉各家的夫人了,还因此动起了主意,云染唇角勾出冷讽的笑,这些家伙动的心思实在是太多了,眼下定王还没有抓住,他们这样行事就不怕定王闻风不动吗?

大殿上,太皇太后望向下首的云染,关心的询问:“染儿,听说你身子不太好,现在可好些了。”

这是云染先前拒不见命妇的借口,此时听太皇太后问,缓缓起身答道:“好多了,先前只是受了一些凉罢了。”

云染话落,锦亲王府的王妃便开口:“好了就好。”

其她命妇也纷纷的点头,云染扫了一眼大殿上的人,眸光暗沉,正想开口训斥这些女人一顿,眼下定王还没有抓住,她们便搞出这样大的动静,是不是想让定王发现蛛丝马迹而逃啊。

不过云染还没有说,殿外太监禀报:“大长公主到。”

一道华贵的身影从殿外走了进来,身着绢绣梅花长裙,外罩一件耦色的绣银纹丝钱的短袄,行走间仪态万千,她从殿外走进来,不卑不亢的率先向太皇太后施了礼:“冯翊见过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摆手:“起来吧,冯翊怎么进宫了?”

“本宫进宫是想看看各位命妇搞什么?你们这样大张旗鼓的进燕王府拜见燕王妃,又大张旗鼓的进宫拜访太皇太后,可知道这样的举动会惹来怎样的后果?”

大长公主咄咄逼人的冷喝,殿下所有的命妇皆呼吸一窒,飞快的垂首不敢看大长公主。

事实上她们各家的夫君都吩咐她们悄悄的拜访一下郡王妃,可是郡王妃不见她们,所以她们忍不住便进宫来拜见太皇太后了。

大长公主继续说道:“眼下皇帝病重,各位却穿红戴绿,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各位是有多高兴呢?”

殿内的命妇以及各家的千金更理亏了,个个尽量的低调,若是坏了皇上的事情,别说她们的女儿进宫,只怕各家还要倒霉。

如此一想,个个周身的冷汗,一声也不敢吭了,相较于先前的热闹气氛,一下子跌到了最底。

大长公主冷声:“各位出宫去吧,记着,从现在开始不要再随便的出自家的府邸一步,若是出了什么事,各位可要负责。”

以锦亲王妃为首的命妇赶紧的起身,纷纷的和太皇太后告安,又和大长公主告了安,最后一众人灰溜溜的走了。

大殿内,最后只剩下太皇太后,大长公主和云染还有秦昭云,大长公主一挥手,殿内的所有太监宫女都退了下去。

太皇太后望着大长公主,不自在的笑起来:“冯翊,你太严肃了。”

“太皇太后,不是冯翊太严肃了,而是这事大意不得,这些人如此兴师动众,只怕会惹来定王的质疑,若是定王不进宫,那么我们所设的局就白费了心机,最重要的是若是定王退回淮南,淮南以南的江南全要落到定王手里,那么大宣就会一国两治,这样的大宣会给别人可乘之机的。”

大长公主话落,太皇太后僵住了,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云染抬眸望了太皇太后一眼,她才不相信太皇太后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她无非是想借着这件事试探一下看看她的态度,同不同意让皇上纳妃,也许太皇太后打了主意让秦昭云入宫,所以才会如此做。

大长公主自然也知道这层理,大长公主的瞳眸幽暗无比,心中冷哼,这燕祁还没有登基呢,一个个便动起了主意让他纳妃,这也要看看她同不同意。

太皇太后倒底老谋深算,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向下首的大长公主和云染道歉:“好了,这事哀家做得有欠妥当,你们两个也别气恼了,哀家向你们道歉了。”

大长公主自然也不想和太皇太后闹得太僵,虽然她是皇室的嫡长公主,可是太皇太后的身份也摆在这里呢。

“冯翔只是不想事情出任何的意外,毕竟?”

现在皇帝还在寝宫里,早已死了的,到现在还没能发丧,就算抓不住定王,这时候穿红戴绿招摇过市也是不妥的。

太皇太后飞快的接口:“哀家知道,这事是哀家做得有欠妥当。”

殿外,宫女的声音响起来:“见过燕郡王。”

燕祁高大俊挺的身影从殿外走进来,风华潋滟,冠绝当世,一身淡紫的锦袍包裹着他欣长的身子,举步优雅至极,拢了一身的阳光,好似脚踏金光的天神,看得殿内的几个女人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