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宫各处已经掌上了宫灯,满殿晕黄的光辉,明艳迷蒙。

荔枝吩咐人备了精致的菜肴上来,云染坐下吃东西,最近她吃的东西比较多,很容易饿,孕妇果然和常人不一样。

不过她的饭刚吃到一半,殿门外许安飞快的奔进来,慌张的禀报:“皇后娘娘,不好了,太皇太后的情况不太好,御医检查了,说太皇太后只怕熬不过今晚。”

云染一愣,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太皇太后自从秦昭云被仗毙了,急怒攻心,一急急病了,虽然有御医替她医治着,但是总是时好时坏的,这其中云染也替她检查过几次,确实是病入膏肓了,没想到断断续续的支撑了一个多月,倒底回天无术了。

云染叹了一口气,飞快的放下手里的筷子,皇上不在宫中,太皇太后病重,她做皇后的自然要主持大局。

云染领着几名宫女和太监,直奔云华宫外,宫外早备下了软轿,云染坐上软轿,一路前往丹阳宫。

丹阳宫内,一片哀恸的哭声,云染一走进去,太监宫女止住了哭声,齐齐的开口:“参见皇后娘娘。”

云染挥了挥手吩咐宫女和太监起来,她飞快的走到大床上,望着床上的太皇太后,一个多月的时间,这女人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了,呼吸十分的微弱,似乎马上就要不行了,云染伸手抓了太皇太后的手过来诊脉,脉络确实十分的虚弱,虚浮,看来情况确实不太好,云染掉头吩咐身后的枇杷和柚子:“你们两个立刻去通知大长公主和安乐公主,让她们马上过来。”

“是,娘娘。”

枇杷和柚子二人飞快的退出去,前往大长公主和安乐公主住的地方去通知她们两个。

寝宫里,云染望着床上的太皇太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正想坐下,忽地她感受到寝宫里有一股冷飕飕的杀气,弥漫在整个寝宫里,云染的脸色不由得变了,身子急急的后退,只见先前一直跪在地上的太监和宫女身形迅速的后退,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个个虎视眈眈的盯着她,而太皇太后所睡的大床,忽地转动了起来,只见地下耀起一道轻烟,有数道身影从大床下面跃了出来,手里银芒闪烁,数柄长剑齐齐的对着她。

云染周身瞬间拢着冰霜,瞳眸嗜血的盯着对面为首的人,这为首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秦国公府的秦煜城,那个曾经说过想娶她的人,此时一双眼睛深邃幽冷,暗潮涌动,他一挥手,寝宫里数道身影滑动起来,很快一层浅浅的银芒笼罩着整个寝宫,云染的脸色变了,没想到他们竟然设了一个大阵,若是现在她命令外面的龙一和龙二,只怕他们听不见,因为他们用大阵隔断了外界的一切。

云染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阴骜无比的瞪着对面的秦煜城:“秦煜城,你这是想杀本宫吗?”

若是不想杀她,又何至于设下这种种。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会中招,一直以来她都防着太皇太后这个女人,一个多月来,她没事就替她检查,看看她是不是装病的,但是这个女人确实是病了,正因为她是真的病了,所以她才会防不胜防的中了他们的计谋。

秦煜城没有说话,大床上一直虚弱昏睡的女人忽地睁开了眼睛,眼里是凌厉的杀气,嗜恨的盯着云染。

太皇太后竟然醒了过来,虽然她依旧虚弱无力,但是瞳眸却凶残似狼,她喘息着狠狠的瞪着云染:“若是哀家不真正的病入膏肓,你会上当吗?云染,即便你聪明,姜还是老的辣,哀家更胜你一筹,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大宣是楚家的江山,不是你这个贱人的江山,你一介女流之辈不知道在后宫安份守已,竟然耀武扬威的跑到朝堂上指手划脚的,你算个什么东西,哀家身为太皇太后,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和皇上的那个贱人娘一样作贱,哀家能除掉那个女人,就能除掉你,哀家绝不会容许任何女人影响到我大宣的子孙,本来哀家是真的不想理会世事的,只是哀家无法看着你这样的女人坏了我大宣的根本,不但如此,你还让人杀了昭云,所以你该死。”

太皇太后说到这里,用力的喘着气,指着秦煜城和数名手下:“给哀家杀了这个女人。”

她说完虚弱的昏迷了过去,秦煜城一挥手,数道身影直攻向云染。

云染的周身冰冷,脸色难看至极,盯着秦煜城:“秦煜城,你确定要这样做吗?你秦家真的要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吗?本来有大好的前途,偏偏自找死路。”

秦煜城却不理会她,直接命令身侧的手下:“杀。”

寝宫里数道身影齐齐的跃起,手中的长剑化成一道剑雨,直往云染的身上击去。

云染手一凝,劲气涌出来迎了上去,但是她怀孕了,不敢太过份用力,若是用力,只怕孩子会毁掉。

她即便死也要和孩子死在一起。

燕祁,你离京的时候,我一直不安,原来不是你的原因,而是因为我知道,我们再不会见面了,你多保重吧。

云染想着忽地身后一痛,有杀手手中的长剑刺中了她的后背,痛楚瞬间袭击了她整个人,她咬牙忍住,头上豆大的汗往下滴落。

对方人手太多了,她一个人防不胜防,何况这些人武功都很厉害,寝宫之中还设下了大阵,她就算叫,别人也听不见。

云染心里想着,劲气陡的挥击出去,击中了一名太监,太监被打飞了出去,她手指一动,寝宫之中充斥着一股异香之味,她在第一时间在寝宫里下了毒,不过对面的人并不理会,而且谁也没有中招,很显然的他们服用了解毒的丹药,而她因为没有想到有一日这丹阳宫内会有人屠杀她,所以身上所带的毒药,只是寻常的毒药。

云染腰间的长剑入手,剑气化成道道剑虹,疯狂的朝着身侧的人挥击过去,那些人虽然多,但一时竟然得不了手,因为云染的武功很厉害,再加上手中的长剑煞气浓烈,长剑好像杀神化身一般,剑芒所到之处,皆是寒凛凛的杀气,那些被剑气扫到的人,身上的黑色锦衫皆被割破了,衣服碎裂得七零八落的。

不过云染因为动作太大,忽地感受到肚子一阵抽疼,她的脸色一白,一只手下意识的去捂肚子,这时候,西北角一道长剑挥击过来,狠狠的刺进她的身体,血色漫开,痛楚漫延在她的周身,她缓缓的转身,看到一双狭长的桃花眸,眸中是幽深似海的暗潮,云染的意识陷入黑暗,前后各中了一剑,使得她再没有力气支撑下去,她紧握着手,沉沉的想着,燕祁,我和儿子再也没办法等你了,你要保重。

她身子往后坠落,一直坠落到寝宫之内的地洞里,秦煜城和几个手下紧随着她的身后,跳进了黑漆漆的地洞,大床在这时候旋转了过来,整个寝宫眨眼间恢复如常,不同的是寝宫的窗户外面闪身跳进来一个人,一个神容优雅的女子,穿着和皇后一样的衣服,梳着一样的发髻,戴着同样的首饰,安静的坐在在大床前,望着太皇太后,不过只一会儿功夫,这女子缓缓的起身,只是她起身的时候,身子一软往地上栽去。

寝宫内的宫女立刻上前一步扶着她,朝着寝宫外面大叫起来:“来人啊,皇后娘娘似乎不大好。”

这宫女的话一落,寝宫外面响起急急的脚步声,大长公主和安乐公主此时正好被枇杷和柚子带了过来,一行人走到寝宫门外,正好听到宫女的叫声响起来,个个冲了进来,便看到大床前,太皇太后身边的宫女扶着皇后,一脸心急的往外望。

大长公主飞快的抢先一步冲上前去,扶住了皇后娘娘,心急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大长公主的话,皇后娘娘可能是听到御医说太皇太后今夜熬不过去了,所以一时伤了神,才会这样。”

大长公主扶着皇后,忽地感觉有些不对劲,可是倒底哪里不对劲,一时间又说不出来,因为她此刻十分的心急,着急的问皇后:“染儿,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晕,”简短的话响起来,大长公主立刻扶着她往外走去,她一边扶着皇后往外走,一边吩咐安乐公主:“你留下来陪太皇太后,对了,立刻宣御医,宣御医过来好好的再给太皇太后查查。”

“好,”安乐点头,立刻宣了御医前来丹阳宫,替太皇太后检查,御医检查过后,依旧确诊太皇太后身子极端的虚弱,整个人的机体都不好了,若是这样下去,只怕熬不过今夜,但即便这样,也不能放肆,御医死马当活马医,继续开药,用了一种新药配方,不想半夜的时候,太皇太后竟然发了汗,生理机能竟然出现了转机,脉络比起先前的虚弱好多了。

御医诊治过后,喜出望外,向寝宫里侍候的安乐公主道喜。

“恭喜公主,太皇太后出现了转机,她竟然有好转了,看来是公主的孝心感动了上天,所以太皇太后才会有了生机。”

安乐听了御医的话,很高兴,挥手命令下去:“太好了,继续给太皇太后用药,若是太皇太后好了,本宫重重有赏。”

“谢公主,谢公主。”

寝宫里,御医连连谢恩。

相较于丹阳宫内的情况,云华宫内的情况却不太乐观,皇后一回来便觉得累,进寝宫之中休息,大长公主因为担心云染,所以并没有离开,一直守在寝宫外,半夜的时候,忽地听到枇杷和柚子的惊呼,大长公主冲进了寝宫,便发现本来睡得好好的皇后竟然打起了寒颤,发起了高热。

大长公主立刻宣御医过来检查,御医检查过后,脸色难看,满脸的惊颤,飞快的跪地禀报大长公主:“禀大长公主,皇后娘娘患的好像是天花。”

“什么?天花?”

大长公主疯了似的一把拽住御医的衣襟,怒吼起来:“你他妈的说皇后患的是天花,这怎么可能,皇后一直待在宫中,并没有出宫一步,也没有接触任何的东西,怎么会中天花,你个庸医,竟然胆敢胡言乱语。”

大长公主疯了似的把手中的御医推搡了开去,转身又命令寝宫里的许安:“你立刻再去宣御医过来,让他们统统的给本宫都过来。”

“是。”

许安的脸色同样的不好看,天花?皇后娘娘患的竟然是天花,这怎么可能,皇后娘娘可是大宣的凤星啊,怎么可能是天花呢。

皇上眼下御驾亲征去了,若是皇上回来,娘娘竟然这样了,许安不敢想,皇上会如何的疯狂。

御医院的御医全都宣了过来,轮流上前给皇后检查,最后所有人的诊断竟然是一致的,皇后娘娘患的很可能是天花,但因为目前才是初期,所以症状不是很明显,但是天花的发病期是很快的,只要两三天,便可以确诊究竟是不是天花。

寝宫里,荔枝枇杷柚子还有许安等人全都哭了起来,他们想不明白,皇后娘娘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患上了天花,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不是说皇后娘娘是大宣的花王吗?是凤星吗?怎么会患上天花呢。

大长公主更是整个人失了色,冷喝连连:“不,怎么会这样呢,皇后娘娘怎么可能中天花呢,你们一定搞错了,对,一定是你们搞错了。”

御医院的人谁也不敢吭声,眼下宫中,太皇太后病重,皇后又中了天花,难怪大长公主如此的痛心,这是有原因的。

不仅仅是大长公主,连御医都忧心了起来,皇后若是真的中了天花,这事可怎么办?

寝宫里,床上的女人虚弱的醒了,隔着金丝蛟珠帐,声音沙哑的问御医:“你们确定本宫中了天花吗?”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等根据脉像显示,皇后娘娘确实是中了天花,不过才刚刚是初期,臣等可以先开药控制住娘娘天花的漫延,看能不能控制住这样病情,不过天花是传染病,传染极是凶猛,这云华宫里里外外的人太多,只怕有人会传染上。”

御医的话一落,大床上微哑的声音再次的响起来:“本宫暂时搬到偏静的宫殿去,只要两个人到跟前侍候着便行,另外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本宫得了这样的病,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只需对外宣称本宫病了就行了。”

“是,”御医领命,大长公主听着床上有头不紊分派任务的皇后,心里如刀绞,天花可是很凶狠的传染病,而且目前为止还没听说过有人能看好过。

对了,染儿自己就是大夫,还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染儿能不能医治好这天花呢。

“染儿,你自己可以医好这天花吗?”

“天花是十分厉害的传染病,我没有十成的把握,不过会试试的,姑姑不必担心了。”

纱帐之中的人说完下了命令:“荔枝立刻去收拾一处偏殿,其他人全都退出去,除了御医,任何人不准随便进出本宫的地方,以免感染了天花。”

枇杷和柚子眼睛红红的,扑通扑通的跪下:“主子,奴婢愿跟你进后面的偏殿去侍候,求主子不要撵奴婢们走。”

主子患了天花,她们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要死陪主子一起死吧。

“好。”

皇后答应了,大长公主自然也想留下来陪着自个的女儿,所以沉声开口:“染儿,姑姑也到偏殿去陪你。”

“姑姑,眼下皇上不在宫中,太皇太后病重,本宫也得了这样的病,所以你要维持朝堂上的事情,不要陪本宫进偏殿了。”

大长公主心痛的望着纱帐之中若隐若现的身影,只要一想到女儿得了天花,她就想死,女儿若是死了,她绝不独活,大长公主陡的一握手,望向御医院的所有人:“你们不要把皇后得了天花的事情泄露出去,另外眼下皇后所得的天花才是初期,本宫命令你们立刻想出稳妥的法子替皇后娘娘诊治,务必要救好皇后娘娘。”

“这,”御医为难,不过迎上大长公主的视线,人人轻颤着应了:“臣等遵旨。”

荔枝领着人出去,很快挑选了一处偏静的宫殿,这里离得冷宫有些近,但好在地处偏僻,适合主子居住,但愿御医能治好主子的天花,荔枝一想到这个,心如刀绞,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天近亮的时候,皇后领着两个宫女,两个御医进了荔枝收拾好的偏殿,下了旨意,没有她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偏殿,以免传染上天花。

……

漆黑的空间里,亮起幽幽暗暗的灯光,天地一片静谧,时间在这里仿佛是静止的。

不大的地方,有客厅有房间,客厅的雕花小圆桌上亮着一盏细纱灯,幽暗的光线笼罩着小小的花厅,花厅里摆放着桌椅书架,软榻盆景,十分的精致,顺着客厅往里走,便是一间小小的独立的小房间,小房间虽然不大,但里面的摆设却很细致,应有尽有。

缕空雕花的梨花木床,床前摆放着妆台箱柜,靠门边摆放着琉璃屏风,屏风上是盛开得极艳的细叶海棠,再往前是不大的窗户,虽然外面一片漆黑,但是窗户上依旧垂吊着轻纱窗帘,房间的另一边摆放着雕刻讲究的衣橱。

这小小的地方雅致清新,一看就知道是女子的闺阁。

此时不大的床上睡着一个女子,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的女子,她的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中衣,胸前胸后皆被白色的布给包扎了,不过她睡在床上并不安稳,时而蹙眉,时而愤怒,浮浮沉沉着好像看到了那一场屠杀,她陷入了重重的围杀之中,身中了两剑,她感受到了肚子的痛意,她的孩子,孩子怎么样了?

燕祁,燕祁,你在哪儿,我和儿子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们再也见不到你了。

床上睡着的女子忽尔眼角滑落下来一滴泪,冰凉潮湿,一只修长白净的手轻轻的伸了出去,轻轻的替她揩眼角的泪。

那手指冰凉得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好像是从地狱之中窜出来的手指,冰凉冷澈,这冰凉的触感使得床上陷入重重梦魔的的女子受了惊,忽尔从重重的魔魅之中惊醒过来,虚弱的睁大一双眼睛,望着床前,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只到眼睛慢慢的适应了昏暗的光线,才看清楚她的身前立着一个人,一个深深凝望着她的人,眸中有着痛苦,疼痛,绝望,紧紧的盯着她,一眨也不眨,云染的脸色陡的冷了,周身涌动起嗜血的戾气,狠狠的瞪着面前的男人,想到了自己最后陷入了黑暗之中,想到了他的一剑深深的刺进了她的身体里。

“秦煜城,没想到你们秦家竟然胆敢如此大逆不道,你们这样做就不怕皇上会诛你们秦家九族吗?”

秦煜城徐徐的收回手,他的声音透着浅浅的凉薄:“皇上不会发现的,没人会发现这件事,宫里正有一个生了病的皇后娘娘,待到皇上打败西雪,胜利的班事回朝,皇后娘娘已经中了天花死了,皇上一定会痛心,一定会愤怒,但是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他会慢慢的忘了你的。”

云染眸色冷沉,手指紧握,忽地想到自己的肚子,她飞快的伸手去摸自个的肚子,满脸的惊慌失措,孩子,她的孩子不会有事吧。

床前的人缓缓的回身往房间的桌子前走去,自顾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你放心吧,你的孩子没事。”

云染松了一口气,然后想起什么似的抬首盯着秦煜城:“你想做什么,既然想杀我,为什么又救了我?”

秦煜城抬起狭长的桃花眸,唇角是清浅的似笑非笑,柔情似水的望着她:“云染,你说为什么我一直心心念念想着你呢,明明小时候你一直欺负我,一直打我,可是我却喜欢上了你,想娶你为妻,我很奇怪这样的我,所以我要好好的研究研究,为什么会这样?”

鬼医郡王妃 第37章 出密室 杀人

不大的空间里,云染抬眸望向对面的男子,他的脸拢在微晕的光辉里,看不真切,只看得见一双深幽的眸子浮浮沉沉的盯着她,云染平息了一下怒气,冷冷的瞪视着对面的家伙。

“秦煜城,你这是打算软禁本宫吗?”

秦煜城不置可否,徐徐的起身走了出去,并没有理会云染,云染睡在床上,眼看着那男人走了出去,理也不理她,她挣扎着想坐起身子,不过一动,便感觉到自己的左胸和后背疼痛难忍,她想起了自己中剑的事情,不禁苦笑起来,没想到她的命真的挺大的,竟然受了两剑还没有死,好好的活着。

不过活着便有希望,云染慢吞吞的坐了起来,脸上已是满头的汗水,低首间看到自己身上是白色的中衣,不由得脸色变了,瞪着身上的白色中衣,眼光一直没有移开,直到脚步声响起来,她才冷冷的抬首望过去,看到秦煜城端了托盘走了进来,云染沉声开口。

“是谁替我换的衣服。”

“是我,怎么了?”

秦煜城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来,云染嗜沉的声音幽暗的响起来:“我现在最想做的是砍了你的爪子。”

她是真的想砍了他的爪子,秦煜城若无其事的放下手里的托盘,回首笑了起来,并没有因为云染的话便有所恼怒,他温雅的轻笑:“你现在这样和从前真的好像啊。”

看云染脸色更黑,赶紧笑道:“好了,逗你的,我找了一个医女,是她替你换的。”

他说完不再望云染,只是温声细语的说道:“你要不要吃点东西?睡了一天一夜了,肚子恐怕饿了,这是我亲手做的,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云染听了秦煜城前面的话松了一口气,听到他后面的话,直接的蹙眉盯着他,思考着吃还是不吃,最后决定先填饱肚子要紧,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呢,她吃饱了再想办法如何出这个地方。

云染四下打量了一下,这里黑沉沉的,分明是一间密室,而且看窗户外面没有一丝亮光,看来还是一间地下密室,秦煜城把她藏在这里,似乎丝毫不担心被人发现,那么这间密室似乎就在他的院子里,他不担心有人会发现。

“没想到秦家竟然有这样的一个地下密室,还建在你的院子里。”

秦煜城怔了一下,眸光幽亮的望着云染:“云染,你为什么就不能稍微的笨一点呆一点呢,也许那样我就不会受你吸引了。”

云染脸色拢着幽冷的寒芒,看来她说对了,这密室真的是地下密室,还在秦煜城所住的院子里,所以他一点不担心有人发现这密室,因为没人会发现,她要如何从这间密室逃出去呢。

秦煜城端了托盘走过来,取了小案几摆在她的面前,把饭菜一样一样的摆在云染的面前,他一边摆一边淡淡的说道:“你别多想了,这间密室你是逃不出去的。”

“难道你打算一辈子把我软禁在这里?”

云染恶狠狠的说道,秦煜城却笑了起来:“不,等到皇上忘了你,重立了新妃,我就会放你出来,依你的性子,若是皇上纳了新妃,你恐怕终生也不会原谅他了,到时候就算我放了你,你也不会回去的。”

云染冷讽的噗笑:“你倒是挺了解我的。”

说完不再理会秦煜城,自顾吃东西,只吃了一口便冷瞪着身前的男人:“真难吃。”

云染虽然不挑食,可是吃惯了宫中御厨做的美食后,现在再吃秦煜城做的东西,真的是难以下咽,不过眼面前能吃的好像只有这些东西了,秦煜城是绝不会让人给她做吃的东西的,因为若是被人发现皇后被软禁在这间密室里,秦家九族也不够灭。

秦煜城看她一脸嫌弃的样子,唇角的笑意更深,眸光温柔如水的望着她,就这样看着她,他竟然觉得开心,看来他还真是喜欢她。

接下来云染再不多说一句,埋头吃东西,只到把秦煜城做的两菜一汤全部吃完了,才觉得自己精神恢复了一些。

秦煜城走过来收拾东西,一边收拾一边说道:“你受了很重的伤,还是多休息吧。”

“我受这样重的伤,是谁下的手?”

云染凶狠的盯着他,秦煜城却已经收拾好了她面前的杯盘狼藉,端了托盘走出去,不理会身后的云染。

云染看到他走后,慢慢的摸索着下地,准备上恭桶,她都睡了一天一夜,自然要小便,可是她一动,便牵扯到伤口,十分的疼痛,偏在这时候,门外的秦煜城走了进来,一看到她下地,叫了起来:“你不要命了?下地做什么。”

云染停住动作,冷冷望着他:“我要上恭桶,难不成我吃喝拉撒都在床上。”

这一下秦煜城不说话了,伸出手欲扶云染,云染直接的脸黑了:“你给我滚出去。”

秦煜城站着不动,认真的问道:“你确定你能行?”

“难不成你想看着我上?”云染眼里几欲冒出火来,忽地她脑中灵光一动,若无其事的开口:“秦煜城,你若是不想看着我这么痛苦,就找个丫头过来侍候我吧。”

说不定她能从丫鬟的身上想到办法出去。

云染一提这个,秦煜城望她一眼,转身走了出去,似乎真打算找个人过来侍候她,云染心中一喜,若是有丫鬟来侍候她,她可以先休息两天,待到身子好些,想办法出这个地下密室。

主意打定她站着不动,等候着秦煜城找人来侍候她。

很快一个女人走了进来,看上去不像普通的丫鬟,云染眯眼打量走进来的女子,秦煜城温声说道:“这是先前救治你的大夫,也是我的手下,她会好好的侍候你的,你有什么要求只管和她提。”

“是的,云小姐,”女子恭敬的说道,云染瞄了一眼秦煜城,又望了一眼面前的女子,原来就是这女人替她换衣上药,救治她的,不过看来是个武功很不错的手下,要想从她手上讨到便宜,应该不是轻易的事情,不过云染不担心这个,即便他们把她身上的毒药全取掉了又怎么样。

“你可以滚了。”

云染不客气的朝着秦煜城冷喝,秦煜城面不改色的走了出去,云染掉头望向身侧错愕望着她的女子:“你叫什么名字?”

“望月,”望月恭敬的说道,伸手扶了云染去上恭桶,接下来云染没有说话,而且她身子有些虚弱,先前和秦煜城说话,已经用光了她的力气,上完了恭桶后,她便累得躺到床上闭上眼睛休息,眼下她要先养好伤,然后再想办法离开。

……

丹阳宫,太皇太后本来眼看着要不治而亡了,不想被御医院的御医用了一剂猛药,竟然起死回身,本来哀竭的身体的机能逐步的恢复了生机,等到三五天的时间一过,太皇太后已经能坐了起来,吃一些流食了。

相较于太皇太后的恢复,偏殿之内的皇后却越来越不好,御医已经确诊了皇后患了天花,为免惹起不必要的恐慌,所以隐瞒了所有人,皇后下令只留两个御医,连枇杷和柚子都被她撵了出来,不准上前,以免感染了天花。

御医每天负责替皇后检查,熬药送汤的治疗下去。

大长公主和安乐公主二人知道了云染的情况,直觉得心如刀绞,尤其是大长公主,恨不得替女儿受过,几日的功夫,她便迅速的瘦了一大圈,想到女儿最后可能会死于天花,大长公主只觉得生不如死。

虽然皇后下令不准让人进偏殿,但是大长公主还是熬不住,最后偷偷的进了偏殿。

寝宫之中,皇后随意的歪靠在床上,她的脸上身上都长出疱疹,脓疮,虽然脸上戴了白色的面纱,不过祼露出来的面容上,还是隐约可见到疱疹,十分的碜人,但是大长公主丝毫不害怕,飞快的上前一步轻唤:“染儿。”

床上的女人一怔,飞快的掉首看着不远处偷偷溜进来的大长公主,大长公主满脸的伤心,瞳眸是浓浓的伤痛。

蒙着面纱的女人瞳眸一闪而过的冷芒,眉不自觉的蹙了起来,呵责大长公主:“姑姑,你怎么偷溜了进来,赶快出偏殿去,以免感染上天花。”

大长公主沉痛的说道:“染儿,姑姑愿意陪着你一起感染,就让我们一起感染了天花吧。”

床上的女人一时觉得古怪,不过来不及多想,脸色一沉,训斥大长公主:“胡闹,还不快出去。”

大长公主还想再说什么,一抬首望着床上的女子,女子的眼里隐有冷芒,那是一种陌生的光芒,根本不属于染儿,染儿是她的女儿,这件事只有她和染儿还有燕祁知道,虽然两个人没有点破,但是染儿却是当她是母亲的,即便她感染了天花,不想传染给她,她的出发点定然也是因为心疼她,可是刚才这女人眼里闪过的却是冷漠。

她?大长公主周身冒起一股冷汗,这个女人根本不是染儿,不是她的女儿,这是怎么回事?大长公主懵了,随之身子急速的后退,转身便往外跑去。

身后的偏殿内,床上的女人纤眉一蹙,瞳眸闪过冷芒,陡的朝暗处大叫起来:“来人。”

两道鬼魅似的身影出现,这女人一挥手命令:“立刻抓住这女人,她肯定发现我是个假的了,把她抓起来送到太皇太后的面前去,看太皇太后如何处置。”

“是,”两人身形一闪出了偏殿,直追大长公主而去。

因皇后感染天花所住的宫殿,十分的偏僻,所以四周根本没有什么人,此刻大长公主领着两个宫女迅速的穿过杂草丛生的甬道,一路急急的往外奔去,身后的两名宫女看大长公主脸色难看,满脸奇怪的追问:“公主,发生什么事了?”

大长公主哪里敢说偏殿内的皇后是个假的,她的脑子迅速的转动着,染儿是个很厉害的人,一般人要想动她的手脚根本不可能,那究竟是什么人动了她的手脚,大长公主念头一动,便想到本来该死了的太皇太后,竟然奇异的好了,反倒是染儿不见了,还换了一个患了天花的女人进这偏殿来,所以说宫中发生的种种都是太皇太后做出来的。

是她,这个老妖婆。

大长公主满脸的冷汗,如若真是这样,染儿呢,染儿会不会已经,一想到这个,大长公主只觉得心如刀绞,心痛如割,恨不得死过去,但是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必须出宫,马上出宫,她要离开梁城,前往潼关,她要告诉燕祁,一切都是太皇太后,是秦家做出来的,要燕祁把太皇太后和秦家给大卸八块了,她们竟然敢动她女儿,她们该死。

大长公主哭了起来,脚步急奔而去,忽地身后响起啊的叫声,大长公主停住脚步,便看到自己的两个丫鬟每人身中一刀,倒在了地上,而两个黑色的鬼魅身影眨眼欺身而上,其中一人一伸手点了她的穴道。

大长公主惊骇的睁大眼睛望着两个黑衣人,事实上大长公主身边也有暗卫,只不过她进偏殿的时候没让这些人跟进来,自己和女儿待一起,让这些碍眼的人跟着做什么,没想到竟然中招了。

大长公主忽地明白染儿为什么不见了,她和自己一样,都直觉上认定了太皇太后病重了,还是她亲手检查的,一个人若是认定了另一个人快死了,她还会去刻意防备着吗,所以才会中了太皇太后的的招子,姜还是老的辣,太皇太后果然不亏为经历三朝帝皇的女人,确实够厉害,她这一次完全打的是心理战。

大长公主被一个黑衣人提着,心里迅速的想着,不出意外这两个人肯定带她去见太皇太后,那个老女人想做什么,杀了她吗?大长公主不怕死,可是她想知道自己的女儿怎么样了,她是不是被她杀了,一想到这个,大长公主的眼泪又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丹阳宫的寝宫里,太皇太后一扫之前的虚弱没精打彩,精神十分的好,脸色泛着红光,瞳眸里精光四射,手中端着一杯茶,歪靠在床边,床前有两个宫女正在替她捶腿捏脚,两个人恭恭敬敬的一声不吭,除了这两个人,就只剩下被两个黑衣人提进寝宫的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跪在地上,愤恨的瞪着歪靠在床上的太皇太后,狠声责问:“宫中那个中天花的皇后是假的,真正的皇后呢?她去哪儿了?”

太皇太后把手中的茶杯递到其中一名婢女手上,掉着望着地上跪着的大长公主:“冯翔,本来哀家不想伤害你的,没想到你竟然发现了这件事,所以哀家留不得你了。”

“你是想杀了我,好,我不怕死,只是,我死之前,想知道皇后究竟怎么样了?”

太皇太后挑高了眉,微眯眼望着大长公主,发现大长公主对于皇后似乎有些不一样,感情特别的深厚。

“冯翔,你对皇后似乎有些不一样,本宫记得皇后杀掉了你的女儿,你应该恨她入骨才是,但是你不但不恨她,还很喜欢她,这是怎么回事?”

太皇太后倒底是太皇太后,很快眼睛跃出光亮,轻笑起来:“皇后不会是你冯翔的女儿吧。”

大长公主没想到她竟然猜到了这个,也不隐瞒这件事,沉声叫起来:“没错,皇后是我的女儿,当年赵家的那个女人因为憎恨我把萧以柔带进京,夺了先帝的眼光,所以她恨我,临死前把本宫的女儿换进了云王府,她把自己的女儿换到了本宫的身边。”

太皇太后轻笑出声:“呵,这倒有意思,原来哀家还以为皇室的嫡公主有多么的忠心于大宣的皇室,现如今看来公主原来一直为的只不过是自个的女儿。”

“我为我女儿又怎么样,你把我女儿怎么样了?你把她怎么样?”

大长公主怒喝,紧紧的盯着太皇太后,她一直知道这个女人阴险,诡计多端,可是看她病入膏肓,她倒底心里有些不忍心,所以才会大意,才会中招,都是她害了染儿啊,若是她提醒染儿,她一定不会中招的。

太皇太后看大长公主脸上的恨意,笑意更浓,淡淡的开口:“她死了,就在这寝宫之中,被一群人给屠杀了,本来哀家是不想动她的,可惜她太自以为是了,一个贱人竟然在大宣的朝堂上指手划脚的,你以为哀家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吗?如若说她杀了昭云的事情哀家能容忍,但是她一个皇后,竟然在大宣的朝堂上指手划脚的,哀家绝对不能容忍,女人就该安份的待在后宫之中,安安份份的替男人生孩子,打理好后宫的一切事务,不让皇上分半点的心,这才是一个好女人该做的,哀家历经三朝皇帝,从来没想过干预朝政上的任何事,她又算个什么东西。”

太皇太后说到最后,瞳眸阴沉,脸色森冷。

大长公主听了她的话,直接的气血攻心,承受不住心中的急怒,只觉得胸中排山倒海似的难受,想到女儿被屠杀在这座寝宫里,她只想一死了之。

“秦玥珊,你别得意,皇上会班师回朝的,他会杀了你替染儿报仇的,你会不得好死的,你秦家所有人都会不得好死的,你等着,你的老谋深算终会功溃一簧的。”

大长公主说完陡的朝着寝宫内的大柱子狠狠的撞了过去,太皇太后脸色难看的一挥手,两名黑衣人拦截住了大长公主,大长公主血红着眼睛,疯狂尖叫起来,身为皇室的公主,她很少这样失仪,但是失去女儿的事情,已经使得她全无理智了,她疯了似的大叫:“你不是想杀我吗?我死了就如了你的意了。”

“我怎么会杀你呢,你想太多了。”

皇后中天花,若是大长公主再死了,皇帝肯定会怀疑的,所以大长公主不能死,但是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所以她也不能这么活着,只能让她疯了,太皇太后朝着外面命令:“来人。”

寝宫外面,有人端了一碗药走了进来,一路往大长公主的身边走去,大长公主挣扎着怒吼:“你们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宫女已经端了药碗进来,两个黑衣人按住大长公主,使得她动弹不得,那宫女便把一碗药灌进了大长公主的嘴里,咕咚咕咚一碗药全都灌了进去,一滴也不剩。

待到灌完了药,那宫女稳稳的退了出去,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大长公主睁着眼睛盯着那床上的女人,恨不得撕了她才解恨,而她也这么做了,凶狠的扑了过去,她要杀了她,她要撕了她,竟然杀了她的女儿。

不过大长公主还没有扑到太皇太后的身边,便扑通一声往地上倒去,昏死了过去,太皇太后不看地上的大长公主一眼,吩咐两名黑衣人:“把大长公主送回去,以后你们没事在暗处看住她。”

“是,太皇太后。”

两个人扶了大长公主迅速的离开,身后的寝宫里,太皇太后冷笑一声,望着半空:“跟哀家斗,你们还嫩了。”

……

狭小的密室空间里,云染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伤口愈合了不少,照伤口愈合的程度,她在这间密室里已经有七八天的时间了,现在她能下床走动了,若不做大力的动作,不会有大碍的。

秦煜城每天都会准时出现,陪她说话,亲手烧饭给她吃,在最初她说他烧的饭菜很难吃的情况下,现在他烧的已经有模有样的了。

至于丫鬟望月,云染也通过和她交流,拼凑出大致的信息来,望月是秦煜城的手下,不但会武功,还懂医术,所以先前云染受了剑伤就是望月给她医治的,不过望月对于秦煜城十分的忠心,因为她是秦煜城救回来的,云染想从她的嘴里打探到什么情况,根本不可能,她很少说话,只除了云染吩咐她做什么事外,一般不开口。

云染虽然被囚于密室之中,但一直没有放弃离开的念头,这七八天的功夫,她已经把秦煜城来密室的习性给摸了个七七八八的,他一天要来三遍密室,每次至少要待半个时辰,给她做饭,然后陪她说话,除了这个倒也没做任何对她不利的事情。

这天,他又来了,照例亲手给云染做了吃的东西端上来,云染一点也不和他客气,大口的吃东西,因为她已经打算好了,等到秦煜城一走,她便弄昏望月,离开这间密室,走得了走不了她不知道,但好歹试一试,她先前在这间密室活动的时候,已经记住了密室的出口在哪里,当然不出意外,这密室外面出口的地方,秦煜城定然派了不少手下把守着,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会如此有肆无恐,认准了她现在怀孕又受了伤,所以逃不出去。

秦煜城坐在桌边,倒了一杯水放在云染的面前,温声说道:“你慢点吃。”

“用不着你假惺惺的,秦煜城,你为什么就不能放了我,这样,若是你放了我,我定然不为难你秦家。”

云染说完秦煜城唇角擒着笑,淡然的开口:“云染,你这是把我当傻子了。”

劫持皇后娘娘,秦家有多少脑袋够砍啊,即便皇后不为难他们秦家,还有一个皇上呢,皇上会饶过秦家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