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煜城重重的叹口气,想到秦家目前所做的事情,他真的有一种刀口舔血的感觉,可是他又没办法阻止太皇太后,事实上秦家没人同意太皇太后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是太皇太后直接的说了,若是他们不做,她派了手下来做这件事,但若是她做,很可能会露出蛛丝马迹,到时候死的可就是秦家满门了,他们和她是一体的,正因为她的威胁,所以他的父亲,二叔等人不得不和她捆绑在一起,到现在他的爷爷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秦煜城不敢去想秦家以后的事情。

“云染,你别想离开这里,若是你离开这里,被人发现,你是活不了的。”

秦煜城认真的说道,太皇太后以为她已经死了,若是她出去,被人发现她的蛛丝马迹,她是活不了的,太皇太后虽然多年不问朝事,但是手里究竟有多少底牌,连他这个做侄孙都不知道,就好像先前,她的手里忽地冒出来一批暗卫,就算他不掺与,那些暗卫也能杀了云染,而他掺与进去,只不过为了救云染,他无法做到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屠杀了云染。

云染眸光冷芒闪烁,手指悄然的握了一下,从此后,她一定要比以前更聪明,这一次败了,只能说她还不够聪明,或者该说她斩草不除根留下的祸患,所以以后做事定然要斩草除根。

以后若再知道谁对自己不利,她会直接的杀了这人,以免留下后患。

云染狠狠的想着,又低头吃饭,秦煜城看她不说话,也不开口,安静的等着她吃饭,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她倒底还活着,虽然生活在这样的地方让她受委屈了,但是他不会一直让她生活在这地下的。

“你别担心我一直囚着你,等到皇上回京,另纳了新妃,我就派人送你离开京城,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的。”

云染飞快的抬头,噗笑出声:“秦煜城,你真是太自以为是了,为什么一心认定皇上会纳妃,为什么就不能认定皇上非我不可,会为了我终身不娶呢,我若死了,皇上只怕誓死也要查出我死的真相,以他的聪明,未必不会查到秦家的头上,到时候太皇太后和你们秦家,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如果真是那样,也是秦家所有人的命。”

秦煜城声音冰冷,而这还是拜太皇太后所赐,最该后悔的人不是他,而是太皇太后,看她有何脸面去见秦家地下的列祖列宗。

秦煜城看云染吃完了,走过来收拾了碗筷,转身走了出去,今日讨论的话题有些不愉快,他心情不太好,没再留下的打算,收拾完了碗筷后,径直走了出去。

寂静空间里,又只剩下云染和望月两个人了。

云染因为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十分的无聊,忍不住唤了望月进来。

“望月,好无聊啊,你给我唱首歌吧。”

望月错愕,没想到云小姐竟然让她唱歌,她根本不会唱。

“奴婢不会唱。”

“那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望月错愕的摇头,她不会讲故事,她是做手下的,主子没教她这些,只教她学武和学医了。

“你这样不会那样也不会,好无聊啊,要不然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望月警戒的盯着桌边的女人,虽然她和云小姐待的时间不长,但是却知道这女人十分的聪明,而且她没想到这女人是皇后,不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假的。

云染先前透露过自己的身份,希望引诱望月为她所用,可惜没有成功。

“奴婢不会玩,云小姐你休息会儿吧,奴婢出去了。”

望月想离开,她总感觉和云小姐待在一起很危险,她宁愿自己一个人待着,云染叹口气,可怜巴巴的望着望月:“望月,给我倒杯茶吧,你真是太无聊了,跟你待在一起真能闷死人。”

望月总算没说什么,手脚俐落的去给云染倒茶,很快端了过来,云染手指一动,迅速的朝着望月扑了过去,她手中有白布,白布中有迷魂药,直接的捂上了望月的鼻子,这是她先前在望月帮她换药的时候摸上手的,对于大夫,她一眼便看出望月的药箱里有什么东西,所以悄然的取了麻沸散,还添加了一些麻痹人神经的植物药汁在里面,她跟秦煜城要了两种盆景,秦煜城根本想不到她是打算弄昏望月的。

她不能和望月打起来,因为她受了伤,又怀了孩子。

云染弄昏了望月,再不耽搁,飞快的走了出去,找到了望月替她上药的药箱,动作俐落的从里面挑选了一些上好的金创药,秦煜城对她倒是挺大方的,这些药都是特别好的药,所以她中的两剑虽然没有完全的大好,但也愈合了,现在她担心出去后,外面有守着的手下,就怕自己的伤口再崩裂开来,所以才会带金创药。

云染迅速的放好东西,转身便走,一路直奔出口的地方而去,谁知道她人还没有奔出出口,便听到出口外面响起了轻盈的脚步声,有人来了?

云染的脸色瞬间黑了,要不要这么夸张啊,她这刚准备逃出去,秦煜城便过来了,不应该啊,根据她的观察,他还从来没有这样过,云染转身直奔自己住的地方,飞快的进房间把望月拖进去,塞进衣橱里,又整理好衣服坐在床边等候着。

她刚收拾好,门外脚步声响起来,云染不满的冷喝:“秦煜城,你有完没?”

云染的话嘎然而止,因为她看到门口立着人根本不是秦煜城,竟然是秦国公府的世子妃赵清妍,赵清妍站在门前错愕的睁大眼睛,完全的呆愣住了,一会儿的功夫后,她怀疑自己看错了人,飞快的伸手搂了搂眼睛再看,好半天颤抖抖的开口:“你,你是云染?”

云染也愣住了,不过仅仅是一瞬间,便有了念头,手指悄然的握上了自己准备好的迷魂药,冷沉着脸望着门前的赵清妍,一声不吭。

赵清妍似乎还是有些难以相信这样的事,怀疑这里是不是有个和皇后一样的女人,被秦煜城给窝藏在这里了,现在她终于知道这男人喜欢谁了,原来是喜欢当朝皇后,因为没办法娶皇后,便找了个模样相像的女人。

赵清妍一路走到云染的面前,仔细的打量着云染,冷哼:“长得还真是挺像的。”

云染身形一动,直扑向赵清妍,手里洒着迷魂药的白布往赵清妍的鼻子上捂去,赵清妍不会武功,自然很轻易被昏迷了过去,云染狠狠的踢了赵清妍一脚,现在没空收拾你,回头再收拾你,她掉头便走。

一路找到密室的出口,密室出口有一处机关,她先前看望月打开过,她悄悄的记住了,但现在这密室的门被赵清妍从外面弄开了,这女人绝不会知道密室机关,只能说这密室的机关太简单了,所以被她摸索开了。

出了密室,看到一条长长的梯形甬道,甬道两边插了火把,一路竟然畅通无阻,再没有任何的机关,从这一点可看出,秦煜城建这密室十分的仓促,来不及设置机关,再加上地方太狭小,没有空间设置,别看机关之类的东西,需要很长的时间和不小的空间。

云染一路从甬道奔出去,头顶上有一方石块镶嵌进地面,只听得外面有吵闹声不时的响起来,闹腾声一片:“不好了,有刺客闯进宝林院里,快搜。”

“刺客先前往那边了,快点去追,若是让世子爷知道肯定发火。”

石块下面的云染听着上面的动静,听声辩位,感受着外面哪个方向的人比较少,随之心中做好了决定,从哪一个地方突围冲出去。

只怕这外面的人没想过她会这时候逃出去,这一点要感谢赵清妍了,外面的混乱不出意外是这个女人制造出来的,她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看看秦煜城藏起来的是谁,也许秦煜城太过于冷落她了,她认定了秦煜城有女人,所以才会想办法派了手下搅乱了宝林院这边的情况,然后下密室来,这是给了她机会了。

云染手一伸推开了石块,只见外面竟然是黑漆漆夜色,真是天助我也,她在密室之中,根本感受不到外面的时间,先前只不过是凭着自我感觉,感受现在应该是黑夜,没想到竟然真的被她猜中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云染顾不得多想,一掌挥开石门,身形一纵直奔宝林院的东南角奔去,身形快速无比。

不过她一动,便有人发现了,秦煜城派出来把守这里的都是很厉害的手下,所以石块一响,四周的几名手下便发现了,大惊失色,有三名手下闪身紧跟上云染,另外的人则闪身直奔外面而去,去禀报秦煜城了。

云染轻功十分的厉害,若不是碍着肚子,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控制得住她,但现在她受了重伤,又怀孕了,所以功力稍减,但是听到后面呼呼的风声,若是追上她,她再没有第二次机会逃出去,而且她现在一露面,只怕就有人把她还活着的消息禀报给太皇太后,那么她再落到这些人的手里,只怕全无活路。

云染念头一落,身形陡的加快,她的一只手一凝内力,运了功力护住了自己的肚子,她轻声默念,儿子,和母后一起坚持住,我们一定要逃出去,逃出去就会没事了。

云染施展了全力,只见暗夜下,她的身影就像一道流光一般的疾射出去,眨眼便把后面的身影甩出去十几米远,后面的人紧追不舍,她速度更快,一路飞快的滑向了秦国公府外,很快没入了黑暗之中,待到秦国公府的三名手下追了出去,只见府门外空旷的街道上哪里还有人的影子,三人不由得齐齐的变了脸色,人人脸色难看,最后异口同声的开口:“快,立刻禀报世子,犯人逃了。”

三人转身进去,四周依旧一片死寂,一点动静都没有,先前进府的三个人再次的迅速出现,可是看看了四周的街道,一个人影也没有,看来他们估算错误了,那人已经走了。

三个人终于不甘心的一路进秦国公府的宝林院。

待到他们走了,秦国公府门外一颗高大的百年老树上,一声轻响响起,一道身影迅速的滑落了下来,一落地便身子轻晃,支撑在大树边喘起粗气来,夜幕之下,云染的脸色如纸一般的白,手指下意识的按向了自己的腹部,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腹部已经裂开了,不过她不敢耽搁,赶紧的离开这里。

云染离开了秦国公府,迅速的思索着眼下怎么办?是立刻进宫收拾了那老贱人,还是出城,是前往锦亲王府找楚文轩,还是到监察司去找君熇调动监察司的人,不过先前她从秦国公府逃出来的事情,恐怕被那老贱人知道了,不出意外这老贱人在秦国公府肯定安插了人手,所以说她肯定已经知道自已没死,若是她知道自己没死,她定然会出手对付她,这个女人不容小觑,说不定她已经派了手下在锦亲王府和监察司那边等着她。

不如前往潼关,先前她本来就想跟燕祁一起前往潼关,但是因为担心大宣没人过问,所以没办法跟他去,上一次就是他们两个人联手对付了萧战,所以这一次她也想帮助燕祁,至于皇宫,相信太皇太后那个老女人会替燕祁守着的。

若她不替燕祁守着,他们若得去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到时候拿着宝藏一辈子吃穿不愁了,云染冷冷的想着,注意力集中到明天如何出城这件事上,老贱人知道她没事,肯定会在城门口布下天罗地网,她要想一个稳妥的法子顺利的出城。

暗夜之中,一道孤寂的身影迅速的融进黑幕之中,与暗夜融为一体。

秦国公府的密室里,秦煜城领着两名手下一路迅速的进入了密室,他没想到自己派了望月看住云染,又派了不少的手下守住了院子,倒底还是让云染给逃掉了,他知道云染从来都是聪明的,可是眼下她还受着伤呢,又怀着孕,秦煜城一想到这个女人拼命冲出去的事情,只觉得心如刀绞,再看清楚密室的房间里躺着的赵清妍。

秦煜城的瞳眸嗖嗖的闪过腾腾的杀气,他一把从地上把赵清妍提起来,狠狠的一巴掌抽了过去,一巴掌抽醒了赵清妍,赵清妍晃了晃脑袋,脸颊上火辣辣的疼,不过她望着秦煜城的时候,眼里闪过嘲讽的笑,哈哈大笑起来:“秦煜城,没想到你喜欢的竟然是那个女人,你喜欢当朝的皇后,你不但喜欢她,你还把她?”

赵清妍的话还没有说完,秦煜城长臂一伸,五指如金钩一般狠狠的掐上了赵清妍的脖子,这女人一下子呼吸急促起来,看着秦煜城眼里的杀气,她害怕了,挣扎着去扒秦煜城的脖子:“咳,我,我?”

可惜秦煜城却不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让这女人发现皇后曾被囚禁在这里,这怎么可以,这个女人不能再活了。

赵清妍的脸色越来越黑沉,痛苦的挣扎着望向这个男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是你的妻子,秦国公府的世子妃。

你从来就不是我想要的,你不是知道吗,没错,我是喜欢皇后,我从来喜欢的只有她一个,你现在知道了,也可以死了。

秦煜城手下陡的用力,咯嘣一声响,赵清妍的脖子直接的被他给捏断了,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的望着眼前的人,脑袋无力的垂落在肩上,秦煜城手一松把她扔在地上,顺手从身侧的手下手里接过了帕子,仔细的擦了擦手,一扔帕子吩咐身侧的手下:“把世子妃带出去,就说世子妃今晚被刺客掐死了。”

“是,世子爷,”手下应声领命,上前一步提了赵清妍往外走去,秦煜城则站在原地没动,外面有人急急的奔了过来,飞快的禀报:“世子爷,不好了,宫里的太皇太后派人接你进宫了。”

秦煜城唇角咧出一个嘲讽的笑,果然还是来了,看来他以往猜测得没错,这女人在秦国公府安插了人手,要不然怎么这边一出事,那边就知道了。

鬼医郡王妃 第038章 西雪兵败

丹阳宫大殿内,一片死寂,殿内的太监和宫女全都退了下去,除了上首端坐着的脸色黑沉的太皇太后外,还有下首站着的秦家几个人,秦国公府的老大秦沐和老二秦枫,还有秦煜城,只不过两个人是站着的,秦煜城却是跪着的。

太皇太后大发雷霆之火,怒指着下首的秦煜城大骂:“秦煜城,你个该死的混帐,你竟然没有杀死那个女人,不但没杀她,还把她给藏在了秦家,现在那个女人逃出去了,你这是要害死秦家上下所有人了吗。”

太皇太后一想到这个,只觉得整颗心都揪疼了,没想到竟然在这个地方出了意外,皇后虽然年轻,但是十分的聪明,她不惜自伤自身才逮到这么一个置她于死地的机会,若是她防备,任何人都动不了手脚,可是偏这个唯一的机会,竟然还坏在秦煜城这小子的手里了。

殿内的另外两个人脸色同样不好看,秦家的老大,秦煜城的父亲,外放出去的官员,眼下被太皇太后现调了回来,暂时还没有出任任何官员要职,这事要等皇上从潼关班师回朝,方能定夺。

老二便是刑部尚书秦尚书,此时两个人的脸色死灰一样的难看,望了望太皇太后又望了望下首的秦煜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两个人嘴唇轻颤着,周身的冰凉,皇后竟然没死,等待她们秦家的将会是万劫不复,本来一开始他们就不同意太皇太后做这样的事情,可是太皇太后固执已见,独断专行,一意孤行,现在害得秦家陷入这样的局面。

再来说秦煜城,既然太皇太后下了决定做这样的事情,就必然要成功,怎么能偷偷救下皇后呢,皇后不死,死的就是秦家所有人啊。

太皇太后骂完了秦煜城,便骂秦煜城的父亲秦沐:“秦沐,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连整个秦家都不管不顾了,他这是把秦家所有人都往火坑里推,为了一个女人完全不顾家族里的人,真正是我秦家的好子孙。”

太皇太后虽然身子恢复得不错,但倒底先前是真的生病了的,所以有些虚弱,喘着粗气,恶狠狠的瞪着大殿下首的三个人。

秦煜城看着大殿上首的女人,忍不住冷嗤:“如若秦家最后陷入万劫不复,不是我的错,而是太皇太后一手促成的,我秦家百年声誉也是太皇太后毁掉的,先前我们都不赞成动皇后,是太皇太后一人固执已见,刚愎自用,一意孤行,才造成秦家这样的局面的,太皇太后不满皇后娘娘一介女流之辈,临朝问事,那么太皇太后和皇后比又差到哪里去,只为了你一已之念,颠覆朝纲,妄动杀念。”

秦煜城的话使得大殿上首的女人脸颊阴森而难看,呼吸越喘越急,摆明了是被气得不轻,拼命的喘着粗气,大殿下首的秦沐朝着秦煜城冷喝:“闭嘴,你个该死的混帐东西,事情已经走到这步田地,没办法回头了,你还说这些做什么。”

秦沐狠狠的踢了一脚秦煜城,秦煜城被踢得蹙起眉,好半天不吭声。

秦沐踢完了秦煜城,飞快的望向大殿上首的太皇太后,心里重重的叹口气,他现在是真的后悔了,可是世上最难买的就是后悔药,如若再回到之前,他一定要阻止太皇太后这么做,更甚至于他可以把太皇太后的意思偷偷的禀告给皇后,让皇后有所防备,这样一来,倒霉的只是太皇太后一个,而不是秦家所有人,可是他们却被太皇太后给拿捏住了,真陪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太皇太后,皇后现在还没有死,怎么办?若是她站出来指认秦家,只怕我秦家一门都不会有好下场。”

太皇太后狠狠的蹙眉,她花费了多大的精力才逮住那女人的一个机会,没想到竟然就这么毁掉了,现在再要想抓住那个女人,已非易事,太皇太后伸手揉着眉心,难道真是老天要亡秦家不成,那个女人真的是凤星临世吗?所以才会逢凶化吉吗?

“本宫已经派人拦住了城门口,不出意外,皇后会出宫前往潼关去找皇帝,若是让她见到皇上,只怕我们秦家真的万劫不复了,你们立刻回府去,调派人手各处搜查,这一次若是搜查到这个女人的下落,定然要杀掉她。”

秦沐和刑部尚书秦枫飞快的点头领命,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们已无回头之路了,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只要能顺利的杀掉皇后,秦家就不会有事的。

“臣等遵旨。”

太皇太后又瞄了一眼下首跪着的秦煜城,冰冷的说道:“把这个孽畜关起来,不要让他参与任何的事情,以免他再乘机放走了人。”

“是,臣知道了。”

秦沐走过去一把提起秦煜城,拽着他和太皇太后告安,一路离开了丹阳宫,前往秦国公府而去。

……

四月初的早晨,天气雾蒙蒙的,对面看不见人,早起赶早市的小摊贩已经大声哟喝了起来,大街小巷一团忙碌的景象,这里的忙碌和城门口的严阵以待全然的不同。

梁城的四道城门皆被重兵把守了,两队精兵分列在城门两侧,盘查着进出城的人,一个个的不放开,从头上到脚上,再从脚上到头上,连脸都仔细的查探了,确定了没有易容没有伪装才放了人出去。

大约一个时辰后,梁城内的百姓都知道了这件事,不少人议论,这是又发生什么事了,个个心中忧虑,大宣还真是多灾多难,衡阳关刚失守,皇上御驾亲征去了,这皇上刚走,又传出皇后病了,还听说大长公主也疯了,现在朝中的大小事还是撑着病体的太皇太后在过问。

现在这又是发生什么事了,有人赶紧的去打探,最后得到消息,昨夜有人闯进宫中,刺杀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下了旨意捉拿贼子,昨夜刺客杀人,太皇太后看到了那刺客的脸,所以今儿一早才会命人搜查进出城的人。

这事一流传开来,众人又是一阵唏吁,没想到竟然有人在这种时候进宫刺杀太皇太后,这背后的人究竟想做什么。

南城门,两队精兵分列两边,不停的搜查着过往的百姓,这些百姓知道是搜查昨夜刺杀太皇太后的刺客后,倒也没有反弹,反正他们都是良民百姓,怕什么啊,城门一侧立着数人,为首的正是刑部尚书秦大人,秦尚书蹙眉望着眼面前进进出出的人,满脸满心的忧心,只要一想到他们秦家竟然做出了围屠皇后的事情,他便周身的冷汗,但是事情走到这步田地,千万不能让皇后离开梁城,若是让皇后离开梁城,等到她到了潼关,那么秦家所有人都只剩下死路一条。

想到这个,秦尚书心口揪疼起来,恨不得把秦煜城给大卸八块了,你说你没事救皇后做什么,你救了她就等于害了秦家所有人,若是你不同意太皇太后这样做,当时太皇太后提议的时候,你就坚决反对,你反对不了,就不该救那个女人。

皇后根本就不是寻常人,太皇太后那样老谋深算的一个人,不惜自伤自身才逮到这么一个机会来屠杀她,现在你倒好,竟然放过这个女人,秦尚书望着城门口黑压压的过往百姓,觉得绝望,皇后恐怕就在其中,但她现在是什么样子,没人知道。

城门口,秦尚书正在心里怒骂秦煜城,前面忽地闹了起来,有人和搜查的人起了争执。

秦尚书脸色一凛,眼神深邃下去,有情况,皇后要想顺利的离开,肯定要在城门口闹事,只有城门口闹事了,她才可以顺利的离开,那么紧跟着闹事之人后面的很可能就是皇后,秦尚书领着数名手下迅速的前往城门口走去,只见前面有一个彪形大汗正和搜查的兵将吵闹,秦尚书走过去,便看到那大汉指着搜查的兵将怒骂:“你们搜查人,凭什么搜查我的包裹,我包裹总共就这么大点,难道能藏一个刺客。”

那彪形大汉扬了扬手里的包裹,也就是几件衣服的事儿,还听到衣服里有响声,似乎有一些细碎的银子。

“你们搜人就搜人,竟然搜包裹,这分明是想借机捞银子,什么搜查刺客,绝对是故意的。”

这彪形大汉的声音很响亮,后面的百姓一时起了骚动,说什么的都有,负责搜查的兵将脸色十分的难看,他这是执行大人的意思,任何蛛丝马迹都不放过,什么叫故意的。

“你闭嘴,再胆敢乱叫一声,老子揍死你。”

这兵将的话像一枚炸药引爆了,瞬间挑起了那彪形大汉的怒火,他手中的包裹对着那骂人的兵将狠狠的砸了过去:“老子实话实说,你们还让不让人说话了,莫名其妙搜查什么宫中的刺客,谁知道是真的是假的,眼下皇上在潼关御驾亲征,你们这些混收,不去杀敌保卫家园,竟然在这里耀武扬威的。”

人群顿时乱了起来,那被包裹砸中的兵将早抓狂了,伸手冲过来欲抓用包裹砸他的彪形大汉,一时间城门前乱成一团。

正在这时,排在彪形大汉后面的一辆马车,忽地嘶溜一声,端坐在马车上的人陡的一甩马鞭,骏马抓狂,撒开了蹄子冲出了城门,身后的人齐齐的呆愣住了,秦尚书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朝着那些搜查的兵将大喝:“快,拦住马车,拦住那辆马车,那马车上肯定藏了刺客。”

一听这话城门口更乱了,乱糟糟的一团,刑部尚书秦大人指挥着人追了出去,却全然没有注意到,在马车冲出去后,后面有一道瘦弱,脸色腊黄,个子不高的老婆婆提了一个篮子紧随着那辆马车走了出去,因为这老婆婆太普通太瘦小了,所以她走出去后,根本没人注意到她,秦尚书和手下的兵将只顾着抓人,无暇理会别的人。

这瘦弱脸色腊黄,身材娇小的人正是云染,云染先拾撺了那彪形大汉找事,又让后面的马车冲了出去,吸引了秦尚书等人的注意力,而她乘乱大摇大摆的从城门口走了出来,事实上彪形大汉以及那辆马车只不过是她的棋子罢了。

当然她是付了钱的,至于钱的来源,乃是她在大街上顺手牵羊得来的。

想到自己一个当朝皇后,竟然落魄到顺手牵羊的地步,云染对秦家说不出的憎恨。

她走出高大的城门口,远远的回望着恢宏的城墙,瞳眸闪过血腥之气,唇角是似笑非笑,阴森森的开口:“秦家,等我再回来,就是你们万劫不复的地步,本宫会让你们生不如死,太皇太后,本宫会让你后悔对本宫动这样的手脚的。”

她转身脚步轻快的一路离开了梁城,迅速的直奔潼关而去,路上雇了一辆马车,因为怀孕,车速并不快。

至于秦家搜查了一天无果,并没有任何刺客的影子,秦尚书先前看到的那辆突围而去的马车,命兵将追了上去,结果发现马车里是一个生了重病的老人,因着城门口打了起来,他们怕耽搁了老人的病,所以强闯了过去,秦尚书无功而返。

傍晚,丹阳宫,大殿上首太皇太后端坐着,脸色遍布阴鸷,好半天一言不吭,她的长手指紧紧的掐进了肉里,可见她心中的恼火愤恨。

“太皇太后,臣率兵在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布下了精兵,仔细的搜查了一天,但并没有找到皇后的下落。”

太皇太后冷讽一声:“凭她的能力,你以为你们拦得住她,她已经出城了。”

太皇太后重重的叹口气,深暗阴沉的瞳眸微眯了起来,难道说皇后真的是凤星,所以才会逢凶化吉,如若这样,秦家岂不是?太皇太后不敢往下想,飞快望着秦尚书:“立刻把秦家手里的暗卫全部调出来,把他们分成几股,派往潼关,务必要杀掉这个女人,若是能杀掉她,我们秦家必然无大碍,相反的若是杀不了这女人,那么我们秦家必死无疑。”

下首的秦沐和秦尚书二人立刻沉稳的点头:“臣谨记太皇太后的旨意。”

两个人退了下去,太皇太后伸手揉脑袋,殿外贴身宫女走进来,替她捏肩,一边捏一边劝道:“太皇太后太操心了。”

“哀家身为太皇太后能不操心吗,皇后那边什么情况?”

“回太皇太后的话,皇后身上的天花漫延起来特别的快,听御医过来禀报说皇后只怕熬不过十日的功夫了,太皇太后,若是皇上回京知这件事,会不会大受打击。”

太皇太后冷嗤一笑:“男人永远是贪图新鲜的,别看活着的时候情深意重,可是人一旦走了,慢慢的就人走茶凉了,皇上和皇后感情好,肯定会心痛欲碎,但是时间是最好的创伤药,慢慢他就会忘记皇后了,也许等过个几年,他连皇后的样子都记不清了。”

“是,太皇太后。”

宫女不再吭声,想想也觉得太皇太后所说的是个理,皇上那样绝色风华的人,怎么可能会一辈子只记着皇后一个人,很快宫中就会有别的后妃的。

……

潼关城墙之上,一身银白盔甲的燕祁,身姿俊挺,傲如松柏,他瞳眸深邃暗沉,遍布着深不可测的暗礁,抬首望向不远处的的西雪营地,现在的西雪兵将不像之前驻守在三十里外的地方,而是往后退了近三十里地。

燕祁率二路军赶赴潼关之后,连战了两场,燕康和沈瑞分别战了一场,枪挑了西雪的两员猛将。

西雪的兵将,因先前连连大捷,所以有些骄狂,没想到一连死了两员大将。

萧战也知道了潼关城内,二路军的元帅竟然是大宣的新帝燕祁,他心里高兴的同时,又谨慎起来,这燕祁可是唯一一个重伤他的人,上一次他就是大意,所以才会吃亏上当,这一次绝不能再大意吃了这人的亏,所以萧战下令,起营拔寨往后退三十里地。

城墙之上,燕祁遥望着远方西雪营地的旌旗,精致立体的五官上有着浅浅的轻愁,好半天一动不动,身后的城墙下有人走了上来,一直走到燕祁的身边,关心的询问:“皇上似乎有心事?”

这几天皇上似乎都有些不开心,燕康看着有些心疼,所以打算过来劝劝燕祁的,他以为燕祁是为了战事发愁。

燕祁掉头望向燕康,夕阳的余辉笼着他的脸,他深邃的瞳眸之中拢着浓浓的担心。

“父王,你知道吗?前几天夜里,我本来睡得好好的,忽地心脏一阵抽疼,很疼很疼,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我一直想着,好好的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染儿她在皇宫遇到什么事了?”

燕祁感到心痛那一晚,正是云染被人屠杀之时,此刻的他并不知道这疼痛的来源,可即便不知道,依旧心慌不安,迫切的想从燕康嘴里得到安慰。

燕康忍不住轻笑起来,望着燕祁,让他说这个儿子什么好啊,真是太像他老子了,痴情一片,先帝爷何尝不是这样。

“皇上,你想太多了,你是因为太担心皇后娘娘所以才会这样的,皇后娘娘在宫中,怎么可能有事,她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不会让自己陷于险地的,所以皇上不必担心。”

真是这样吗?可是那晚的痛意那么强烈的留在他的心头,他已经派人快马加鞭的赶往京城,看看染儿有没有事?

“皇上,我们什么时候动手,不能一直这样僵持着不动。”

在最初燕康和沈瑞二人枪挑西雪的两员大将之后,萧战命三十万大将往后退了三十公里,接下来再没有动静,而燕祁却也也没有任何的动静。

燕康和沈瑞等人不由得心急,一直耗着不是办法,萧战这个孽贼攻破了他们的衡阳关,杀死了无数的将士和大宣的百姓,若不杀他,难消心头之恨,所以现在他们迫切的想杀掉他和手下的三十万大军,为大宣的百姓和将士报仇。

无奈一眨眼十多天过去了,双双除了在最初的交手之外,并没有动手脚。

燕祁眸光微眯,抬头望了望天,只见天边的霞光退了下去,天色渐晚:“今晚突袭西雪营帐。”

他一直在等风向改变,最近刮的一直是东风或者南风,他需要一场西北风。

“啊,”燕康立刻兴奋的摩肩擦掌,跃跃欲试:“真是太好了,今晚终于可以收拾这些狗娘养的家伙了。”

燕祁收回视线掉头望过来,淡淡说道:“父王可知道我为什么一直隐而不动?”

燕康摇头,皇上深谋远虑,自然有皇上的打算,他哪里知道。

燕祁掉首望着远处的西雪大军:“我在等一场西北风,以及等一个人。”

燕康抬头望着天,现在刮的是东风,皇上说今夜突袭,莫非今夜会掉转风向,另外要刮西北风做什么,还有他等谁?燕康满脸的疑问,正欲开口问,燕祁却已经开口说道:“我要西北风是因为要火烧西雪的粮草,三十万大军若是烧掉粮草,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燕康一听大喜,若是能烧掉西雪的粮草,看萧战狂妄什么,可随之想到一件顶重要的事情,萧战此人十分的精明,他自然明白大军出战,粮草最重要,又如何会轻易让他们烧掉呢。

“西雪的粮草恐怕不容易烧,萧战一定把粮草藏了起来。”

“是的,他是把粮草藏了起来,所以朕先前派手下去打探粮草下落了,绝对不会是表面看到的那些粮食。”

燕康脸上神色有些了然:“皇上要等的人就是先前派出去的手下吗?”

燕祁转身往城楼下走去:“不是的,我等的是西雪的太子萧怀槿,他和萧战父子二人誓不两立,既如此我何不和他联手。”

“联手?”

燕康愣了一下,有些无法置信,即便西雪的太子和恭亲王父子二人不和,他也不至于和他们联手,因为这是两国之战,萧怀槿凭什么和他们联手啊,如若他和他们联手可就是西雪的判徒了,这件事若是泄露出去,可是麻烦事。

萧怀槿不会这么傻吧,燕康正想着,忽地城墙之下有兵将迅速的奔跑了过来,恭敬的禀报:“回皇上,有贵客到。”

燕祁笑了起来,抬首望着天边最后一丝光亮退下去,黑夜来临了,看来这突袭之战可以开始了。

至于萧怀槿,他知道他是肯定会来的,谁让他是云染的小弟子呢。

身后的燕康急走几步跟着燕祁的身后,一路前往潼关的大帐走来,主营帐门外分列着两排兵将,一看到燕祁和燕康二人走过来,赶紧恭敬的行礼:“见过皇上,燕王爷。”

两个人没理会两边的兵将,直往主营帐走去,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燕祁停住脚步望向燕康:“立刻把人召集起来,马上开个会,今夜有行动。”

燕康本来想看看来人是不是西雪的太子萧怀槿的,没想到皇上竟然给他派了任务,只得不甘心的转身离开,燕祁一掀门帘走了进去,挥手吩咐身后的手下不要进去了。

逐日和破月等人便在外面守着,不让任何人进去。

主营帐内,已经点了灯,明亮的灯光之下,一个身着素色暗花长衫的少年正负手而立,头上三千墨发好似华丽的锦锻垂泻下来,光是一道背影便透着毓秀钟离,听到门口的动静,他缓缓的转身,那紫金冠下的面容,美若冠玉,往日清澄的眸光多了一抹冷冽,那不经意泻出来的气息也带着一抹自信华贵。

他眸光落到燕祁的身上,瞳眸中的寒意更甚一分,挑高了细长浓黑的眉,徐徐的走到一侧自顾坐下。

“说吧,派人找本宫来究竟所为何事?”

“想和你联手除掉萧战。”

燕祁也不和他客气,这人再不是从前那个可欺的少年了,他正逐渐成长起来,假以时日就是一个独挡一面的的君皇。

萧怀槿冷笑一声,眸光微露嘲弄之意:“燕祁,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我乃西雪的太子,你是大宣的新帝,你让本宫和你联手背叛西雪,你当本宫是个傻子不成。”

“太子殿下难道不想杀萧战。”

“这是本宫和萧战的事情,杀他不代表和你联手,而且你们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我为什么要和你联手。”

萧怀槿语气冰冷的说道,而且再没有谈下去的兴趣,徐徐的起身准备离开,他是绝不会和此人联手的,萧战虽然和他敌对,但他是西雪人,他没有道理和燕祁联手对付西雪的兵将。

萧怀槿走了几步终是停下了脚步回望向燕祁:“她还好吗?”

燕祁自然知道他嘴里问的她是谁,只不过这死孩子怎么这么别扭,竟然连师傅也不叫了,这是还想着撬他墙角不成。

“不太好。”

燕祁淡定的说道,他一言落,一派淡定的萧怀槿飞快的回走两步望着燕祁,紧张的追问:“她怎么样了,云染怎么样了?”

燕祁瞄着他,不是装吗,再装,这么一会儿就露馅了。

“你应该叫她师傅,叫我师公。”

燕祁提醒萧怀槿,萧怀槿翻了翻白眼,冷哼一声:“你想得臭美,一辈子也别指着我叫你师公,你给本宫记着,我就是你的情敌,你若是待她不好了,或者她受委屈了,你就等着我撬了你的墙角吧。”

萧怀槿说完转身欲走,身后的燕祁慢条斯理的说道:“染儿最喜欢的人是朕,若是朕出了什么事,只怕她要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了,到时候会不会一怒做出点什么刺激的事情来,谁也不知道。”

萧怀槿的一只脚在里面,一只脚在外面,听了这话心里咯噔往下一沉,若说现在他心里有什么愿望,头一件便是希望她永远的开心快乐,第二件才是除萧战和萧北野两个人,他知道师傅最喜欢的人就是燕祁,若是燕祁出事,只怕她会痛不欲生,而他不想让她伤心。

萧怀槿气恨恨的走出去,不理会身后的人,不过燕祁并没有理会,相信这家伙会回来的,果然一会儿的功夫,他又回头脸色拢着冰霜一样的寒气,森森的瞪着他。

“说吧,想要我和你合作什么?”

“其实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今晚我打算突袭西雪营地,烧了萧战的粮草,没了粮草,他必然会让朝廷再调派粮草,你可以断了他的粮草。”

萧怀槿盯着燕祁,一会儿的功夫咧开一嘴的白牙:“好,本宫答应你,断了他们的粮草。”

他说完又盯着燕祁说道:“你对她好一点,若不是因为她,我绝不会做这种投敌卖国的事情。”

“怎么叫投敌卖国呢,你和他才是敌,还有染儿她是你师傅,”燕祁冷哼一声,萧怀槿已经不理会他,转身便走,待出了主营帐,如一道流光一般的疾射出去,眨眼不见了踪影,不过倒是扔下一句冰冷的话。

“她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

燕皇帝心里很郁闷,明明该是朕心里最重要的人,怎么就被别人给惦记上了,这死小子坏小子,真正是不讨喜。

营帐外,有脚步声响起来,很快有手下进来禀报:“皇上,燕王爷,沈将军等人来了。”

“让他们进来议事吧。”

外面的人很快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潼关这边的守将董慕言,以及沈瑞和燕康,余者是各路军的副将参将等人,众人一走进来齐齐的开口:“臣等见过皇上。”

燕祁因着截断了萧战的退路,心情不错,点了点头,示意众人坐下来,待到大家坐下后,他才缓缓的开口:“今夜我们要突袭西雪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