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子,”两个人闪身跪在大殿上,上官曜睇过去,面无表情的开口:“立刻出宫,给朕查找凤官现在身在何处,一找到他,带他来见朕。”

“是,皇上。”

明月和明日两个人领命出宫……

宫中安定下来,傻后被废,皇帝张贴了皇榜,天下人皆知,皇上为了救太后而废后,民间各种说法的都有,有庆幸的,也有那怀疑的,甚至于有些人认为皇上乃是掩耳盗铃,总之众说纷纭。

太后的病已经大好了,也知道了傻后被废的事,此事已成定局,无可挽回,最后也就处之泰然。

上官霖从御医院调了一批御医,即刻赶往峰牙关。

皇上命令兵部,从附近的城池调了 五万兵马,在外围抵御西凉军的侵犯。

一切都在进行着……

一座精致华美的庄园,假山流水遍布,湖泊静卧,雕梁画栋的房子,镂空的长廊玉柱,汉白堆砌的石阶,门前是大花园,品种齐全的花卉,有些本不应该在这个季节开放的话,依然开得鲜艳,姹紫千红,争奇斗艳,一阵轻风吹过,摇曳生姿,香风吹拂,十里飘香。

一间宽大的浴房,门口摆放着一副玫瑰红的大理石制成的屏风,并排的是一粒粒透明的琉璃串成的珠帘,转过屏风,雾气缭绕中,隐约可见一座汉白玉砌成的弯月形浴池,此时池中蓄满了水,水上漂浮着粉艳艳的花瓣,香气浓烈,充斥在浴房中。

水雾慢慢的散去,清晰的看到一个人慵懒的靠在池边,双臂舒展的轻搭在池子上。

这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绝色的男人,让人看一眼便移不开视线的男人。

一张绝美的五官,立体精致,不论从哪一个角度,都是柔美的,肌肤晶莹无暇,好似一夜初雪,泛着莹莹的光泽,在水气得蒸腾中,晕出浅浅的桃红,一双狭长的眉,整齐细致,好似霜裁一般,镶嵌在如玉的容颜上,长长浅浅的呼吸,漫出满室的暗香……

屋外响起轻盈,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浴池中的人陡的睁开一双眼睛,黑得好似千年的冰潭,摄人心魂,使人一瞬间无法呼吸,带着嗜血致命的冷杀之气,莹莹泛着幽光,好似寒夜之中的妖魅修罗,凉薄的唇微启,性感撩人,却在下一刻,唇齿之间已勾出冬日最冷的冰霜,三尺之内,闲人勿靠,靠则死。

门外,脚步声停,恭敬的声音响起:“主子,出事了?”

狠戾嗜冷的话陡的响起:“出什么事了?”

浴室内,白雾升腾,一道光影闪过,满室的华光,待到光华退去,只见原本待在水中的男子,已完美的套了一件宽松肥大的浴袍,而那张精致惑人的容颜,罩上了蝴蝶形的面具,只露出一双深不可测,好似琉璃一样璀璨动人的眼瞳,只是瞳底,寒气更甚。

“上官曜废了皇后,已张贴了皇榜昭告天下。”

“她呢?”慵懒的声音,低沉迷离,却带着说不出的凛冽,好似出鞘的宝刀。

扑通一声,有人跪下来,随之响起说话声:“属下该死,跟丢了她,本来宫里派人送她们出宫了,属下一直隐身在暗处,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宋渊带了人追过去,却发现马车内一无所有,皇后和她的婢女不见了。”

屋内的人,慢慢的踱步出来,衣袂飘飘,在落日的黄昏下,似仙似妖,妖魅万千,走出去好远,才冷冷的扔下一句:“起来吧。”

身后的人越发恭敬:“谢主子。”

那人并未回屋,而是临栏遥望最后的一丝余光,漆黑的眼瞳幽幽如深渊,有什么东西化开来,好似荡起了一层的涟漪,在黄昏的最后一丝光芒里,笼住了一抹温暖,唇角不自觉的笑了。

她分明是个聪明的小丫头,怎么会猜不到上官曜接下来的动作,只怕是先一步动作了,所以他们所有的人都扑了个空。

一想到自己此刻释然的心意,忽然有些警觉,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不自觉的牵动了他的心思,眼神深幽而漫远,盯着暗沉的夜空。

似乎从那一晚她怒骂他开始,他就喜欢去看她,说不清是想再挨骂,还是想见见她。

从来只讨厌女人的自己,竟然能坦然的面对女人,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

小时候,母亲美若天仙,像一个神圣不可侵犯的人,在他的心目中,她那么的遥不可及,多少回,他想她怒骂他,可是她永远那么冷,那么寒,似乎不屑和他多说一句话,可他依然不厌其烦的跟着她,因为她是他的母亲,他漂亮的母亲,即便对他再冷,他还是爱她的。

直到那一回……

他的心痛了起来,修长的手指按着胸口,只要一想到这个,他的心就痛得碎成千万片,撕心裂肺,恨不得死过去,可是他还有该完的事没有完,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讨厌女人,越美的女人越像一朵有毒的花,不能靠近一步,靠近了只有死路一条,即便她是他的母亲也不行,也是一样的。

他想得入神,眼神冽厉,红赤起来,喘气声很重。

忽然一杯酒递了过来,琉璃盅,盛着红艳的美酒,散发着醇厚的酒香。

身后想起了手下追风的声音:“主子,喝点吧。”

追风和追月是四年前跟着他的,那时候他们被人追杀,是他救了他们,所以他们誓死追随着他。

对于主子的痛苦,他们很心疼,可是却无能为力,因为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伤了主子,使得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久久的难以入睡 ,一睡便陷入梦魔,久久的醒不过来,睡梦中,杀嗜狠戾,有几次竟然飞身而出杀人。

这使得江湖中的人,人人自危,视他为杀人嗜血的狂魔,其实只有他们知道,他有多苦,多痛……

自从那一晚,进了皇宫,欲杀了那个傻子,竟然发生了意外,而这不知是一场孽,还是一场缘,那个女人竟然化解了主子心中的魔气,他一向很讨厌女人,视女人如无物,可是对那个女人,竟有了例外,真不知道主子会不会再陷入一场梦魔,虽然不知道从前的事,但却知道和一个女人有关,这一次如果仍然是劫,他还能承受得了吗?

追月恍然的望着沉浸在夜色中的人,衣袂在晚风中飘飞,墨黑的发披散在白色的浴袍上,好似万缕乌丝,狂放张扬。

“主子,起风了,回去吧。”

“嗯,”慕容冲轻应了一声,依旧笔直的站在栏杆边,一动也不动,虽然看不见容颜,可是却依然神采逼人,好似一朵莲花绽放在寂静的午夜之中,唤醒了一池的锦鲤。

他眸光沉沉,弥漫着暮色苍野,想到那个聪慧绝顶的小丫头,不由得心里染了暖意。

她动时狡黠,静时安逸,骂人的时候泼辣,胆小的时候无助,快乐的时候眉眼含笑,伤心的时候,好似天地都塌了,却可以最短的时间内复原,然后有仇必报。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能为他伤心一回。

他想着,仰头一口喝光了琉璃杯中的美酒,回首,低沉的话语飘散在风中。

“回吧。”

杯子往后一抛,洒脱万分,似乎先前伤心的人根本不是他。

身后追风一伸手接住,呆呆的望着那远去的人,这一次主子似乎伤心得很短,喝的酒也少,以往这样的酒他至少要喝三杯,才能安定下来的……

十天后,万山镇,一家客栈门前,停着一辆不算豪华,却很精致的马车,店小二一看这派头,早飞奔而出迎了过去,这样的边远小镇,很少看到这样的马车,在他们的眼里,这已是最豪华的了,里面坐着的也一定是金尊玉贵的人物。

帘子一掀,一高一矮两个男人跃了下来,恭敬的站在车边,这时候下来一个女子。

店小二的眼睛睁大,磨了好几次的牙,也没合上嘴,这女人真美啊,是他们这个地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美,那衣服穿得真好看,上等的绸缎料子,淡蓝色的,袖口还绣着大朵的花,那眉眼说不出的娇媚秀美,尤其是眼角的那朵纹绣的牡丹花,瓣瓣鲜明,鬓发松松垮垮的挽着,似松散未松散的样子,凭添了几许说不出来的韵味,让人看得眼发直,视线都移不开了。

婉婉掉头,看到店小二滑稽的样子,扑噗一声笑了,玩味的调侃。

“小二哥,口水流出来了。”

经过十天的磨合,她终于适应了这些华衣美服,也适应了别人惊艳的眸光,心底有小小的窃喜,她终于穿了这样的衣服,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主子,使得她圆了自己的心愿,所以她要更尽心的侍候主子。

虽然外表娇美动人,可是骨子里,她的顽劣仍在,一路上时不时的找些趣儿,逗弄逗弄别人。

只要不影响正事,主子一般不会干涉她,全权的自由。

有时候,她也会乘机揩揩主子的油,害得人家都以为她们是一对儿,她是主子的美婢,更是暖床的丫头。

偶尔听到这些,她止不住的想笑,不过看到主子一本正经,煞有其事的样子,她更想笑。

婉婉一边想着,一边大胆的盯着那店小二,店小二是个老实人,从来没想过这么漂亮的女人,竟是一个泼辣的主,还紧盯着他看,倒使得他脸色赤红一片,一句话也不敢说,低垂着头望着地面,好像那里正有珍稀奇宝。

婉婉并没有因为人家的羞涩就放过他,紧迫的再加一句。

“小二哥,地上有宝贝吗?”

这下店小二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好钻进去,从脸颊到耳朵根,全都红了,心底唯有惊悚,看来这越美的女人越不能看,跟朵刺人的花儿似的。

就在小二不知所措,手脚不知道摆哪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马车内飞泄出来。

“小婉,又捉弄人家了。”

“是,公子,”婉婉立马规规矩矩的站好,恭敬的应了一声,掀起车帘,伸出手扶着马车内的人下来。

那店小二看着这样泼辣样的女子,竟然对马车内的人如此恭维,不由得抬目望去,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子弯腰下车,一张阳光般明媚的脸带着浅浅的笑意,浓黑的眉下,大眼睛璀璨动人,唇咧开,一排洁白如玉的牙齿,衬得肌肤坳黑,虽然黑,却不影响他的仪容,依然是耀眼的少年。

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没想到这美若天仙的女子,竟然是这少年的婢女,真是可惜了,店小二暗叹。

一旁的流星沉下脸,冷声:“有饭吃吗?”

店小二唬了一跳,望过去,只见这个说话的人面无表情,周身的寒意,一双冷瞳正怒瞪着他,看得他心里直飞慌,连连的点头往里让:“有,有,客官请,请。”

店小二让了开来,云笑未动,婉婉却亲昵的挽了她的胳膊,亲热的开口:“公子,走吧,我们吃饭去。”

两个人相携而去,那店小二一脸的惋惜,没想到这漂亮丫头还是这少年的开房丫头,真是可惜了,可惜了,凭她的样貌,完全可以攀得豪门大户,即便不是正妻,也可以是个妾,从此后金尊玉贵的享不尽,跟着这么小得少年,即便他家再有钱,等到他懂事了,只怕这女人早就徐娘半老了。

店小二正惋惜不已,一脸的痛恨,半空伸出一条健壮的手臂,紧拖着他的身子往客栈里走,一边走一边有人笑意盎然的开口。

“小二哥,想什么呢?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不会是被那坏呸吓的吧。”

说着哈哈笑了起来,店小二还没说话,走在前面的人陡的一掉头,那眼瞳里盛着冷光,唬得 他连连的摇头,挣扎着要脱离惊云的范围,用力的摆手。

“我没说,我没说,是他说的。”

他一只手坚定的指着惊云,惊云笑得更开心了,手一伸又接过了店小二的肩:“小二哥,别怕他,有我在呢,我会保护你的,你猜我们俩谁的本事更大一点?”

店小二满头满脸的汗,心里哀嚎起来,哥啊,别玩我啊,我胆小不禁吓啊。

他想挣脱出这人的手,落荒而逃,最好连生意都不要做了,这几个人分明是魔鬼啊。

不过他的灾难很快便解脱了,因为最前面的少年发话了。

“好了,你们别玩人家,人家可是老实人。”

“是,是,”店小二连连点头,他是老实人,他是老实人。

这人可真是活菩萨啊,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店小二就差感激涕零的下跪了,赶紧一把甩开搂着自个的手臂,飞快的跑到最前面的人身边,他看来看去,还是跟着最前面的人保险,他是比较正常的一个人,其他人,店小二又瞄了一眼,心里肯定一句,全都不正常。

一行人走进客栈,客栈里并没有多少人,只有两三个人在大厅吃饭,大厅的摆设很简单,只摆了几张桌子,椅子,再无其他的物件,二楼却是客房,同样是很简单的布置,除了床,一张圆桌,一张凳子,再无其他的东西了,这种地方,也没有多少客人,所以哪里讲究那些。

云笑挑选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下,其他人分坐在她的两边和对面。

店小二搭着毛巾走过来,一脸的不甘不愿,小心的看着流星和惊云,最后选择站在云笑的身边,这样安全保险一些。

“客官,要吃些什么?”

“这店有什么好吃的上几样。”

云笑笑着开口,很阳光,令人感觉温暖,店小二鼻子一酸,差点没流下泪来,这叫啥事啊?主子如此的温和儒雅,怎么跟着的几个家伙全是恶魔……

“好,客官稍后,”店小二说完落荒而逃了,身后惊云笑嘻嘻的开口:“小二哥?”

那店小二恍若未闻,撒开了腿跑远了。

云笑睨了惊云一眼:“别逗他。”

惊云无辜的耸肩,无可奈何的开口:“我是想要杯水,难道这也不行。”

他话落,噗的一声响,婉婉笑开了,纤纤玉指指着惊云:“自作孽不可活,活该。”

“形象,形象,你现在可是个美女,这一笑多丢形象啊,而且你确定公子会喜欢。”

惊云毫不相让,讥讽的紧盯着婉婉,在他的字典里,男人和女人一样,没有谁让谁的话。

云笑瞧了他们两个一眼,叹口气,严肃起来:“好了,别贫了,呆会儿用了饭,上去休息一会儿,到寅时我们赶往峰牙关,这样的天大亮的时候,正好到了。”

“是,”这次几个人正经起来,同时的应声,其实要说他们贫,也是消解疲劳,因为他们不分日夜的赶了十天,最累的时候,只在马车里坐了半宿,所以此刻每个人极疲倦,有那种躺下就不想爬起来的意念,但是王爷现在在峰牙关内,他们就是累死,也要赶过去……

第073章 父女相见

云笑和婉婉还好一些,因为坐在马车里,实在累了,可以睡一会儿,有总比没有好,但是流星和惊云,却轮番的驾驶马车,所以两个人是累到了极限的,正因为知道他们累了,云笑才会在今夜投宿客栈想让他们两个好好休息,因为明日进入峰牙关,真是瘟疫的话,身体不好的话,一定会被感染的。

几个人刚收敛了神情,端正的坐好,店小二端了饭菜过来。

“三菜一汤,已经是本店最好的了。”云笑望了一眼,有荤有素,已不错了,出门在外的,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她此刻心急如焚,只想尽快的赶到峰牙关,看爹爹和哥哥有没有事。

“客官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

“好,给我们准备两间客房吧,我们要休息。”

云笑沉声的开口,小二连连点头,扫视了一眼流星和惊云,见这两个人难得的没有望他,心里松了口气,点头:“好,小的这就去准备。”

桌子上,几个人安静的吃饭,因为一连多少天都吃一些干粮,最好的一次是惊云去镇上打包了一些饭菜,大伙儿吃得有滋有味。可是这一晃也有几天过去了,所以此刻几个人闻着饭菜的香味,饥肠辘辘,好像能吞下一头牛,不过还知道维持吃相,不至于狼吞虎咽的,因为隔壁桌上的几个人望了过来,小声的嘀咕。

这种地方,很少有这种衣着光鲜,长相出尘的人经过,没想到一下子看到了好几个,不管是主子,还是手下,都是俊朗不凡的。

云笑懒得理会别人,只管吃饱喝足了,抚着肚子打了一个饱嗝,再看旁边的三个人,也吃饱了。

人真是奇怪,饿的时候,以为自己能吃下一头牛,可是真正吃起来,也就把桌上的菜和碗里的饭吃光了。

“都吃饱了,上去休息吧。”

“是,公子。”三个人应声,一起站了起来,婉婉伸手挽了云笑,柔声开口:“公子,上去吧。”

这一声柔入骨子里的酥语,生生软了那些偷看的男人的心,心猿意马,不时的斜睨着走过去的人,一看这些人带刀佩剑的,就知道不是好惹的角色,他们也就空有那胆,哪里敢有那心。

楼梯口,小二正侯着,一看他们过来,立刻弯了腰,恭敬的开口:“客官,请随我来。”

说完在前面带路,几个人随了他上楼,楼梯靠东面的两间房,连在一起,流星和惊云,自请示睡了外面的一间,云笑和婉婉便睡了里面的一间,那店小二看着他们如此分配,心底仍有些惋惜,这女娇娘果然是这位小公子的暖房人,两个人竟然睡一间了,他还以为,三个男人一间,一个女人一间呢。

店小二还在哀怨纠结,不慎被美人一把拽进了房间里,房门瞬间关上,那店小二紧张的咽口水,看着那佳人愈来愈近,不由得紧拽自己的衣襟,意乱情迷的想着,这美人想干啥,干啥也把房间里的人撵出去啊,这多不合适啊,他不喜欢让人家欢看啊,正想得天花乱坠。

美人笑眯眯的开口了:“小二哥,我能问你些事吗?”

问事?原来人家不是想对他那啥,或者做啥,只是问事,店小二那个脸,一下子红得跟猴屁股有得一拼,偏偏美人来句:“小二哥以为我要干嘛呢?”

“没,没。”双手连摆,往后一退,抵着门站定,结巴了好久,才完整的说出一句话。

“姑娘有事请问吧,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婉婉得意的抿唇一笑,斜睨了自个的主子,小心眼的比划着,看吧,美色真管用,随后神态严肃起来。

“峰牙关内起了瘟疫,这件事你可听说了?”

“瘟疫?”店小二怔住,对这个字眼很敏感,迎上婉婉认真的眸子,连连的点头:“是啊,听说很多人感染了瘟疫,而且有人死了,城门紧闭,任何人不得进关,也出不了关,城内有瘟疫,城外有西凉军攻打,不过听说没攻进去,带兵的云王爷打仗很厉害,好像是用了什么车轮阵,还没感染上瘟疫的兵将,在城墙之上堆了很多的大石头,烧得滚烫的油水,还有酒,只要那西凉军一靠近城门,便拼死不让他们靠近,所以到目前为止,好像还没攻下来。”

婉婉愣住了,没想到情势如此严重,不但要治瘟疫,还要对付西凉军,王爷一定是极累的了。

好久没听到主子的声音,婉婉回头望向坐在床沿上的主子,只见她脸色暗沉,一扫之前的甜美可爱,整个人凝重起来。

“里面已有人死了吗?”

“听说是的。”这次店小二答得极快,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要问这事,但他知道的一定会说的,这里离峰牙关很近,吃饭的人总是讨论,有些要进关的人,或者出关的人,都被困住了,不过一日两日这瘟疫不可能挺过去,所以那些人住到城里去了。

云笑闭上了眼,感受到了心疼,为爹爹,他此刻承受的一定很多。

“下去吧。”

云笑一挥手,婉婉拉开门,顺便拿了二两银子递到店小二的手里:“谢谢小二哥了。”

那店小二像接了烫手山芋似的接也不是,仍也不是,左右为难的站在门口。

忽然,一道痛苦的吟声传来,似乎有千万蝼蚁碾过心房般的痛。

婉婉奇怪的挑眉,扫向店小二:“这是怎么回事,谁住在那边?”她指了指西边的厢房。

店小二捏着二两银子,哪有人不喜欢钱的,只是拿这么美的女人的钱还是头一次,不过此刻见婉婉把注意力放在对面,便顺手的收了起来,紧赶的回她话。

“是一位生病的老先生,这个地方根本没有大夫,可是他又没多少钱,请不起大城里的大夫,只能在这里熬着。”

“喔,”婉婉应了一声,准备回屋,却不想,云笑也听到了这声音,已站起身走到了门口,面容沉淀,昏黄的灯光笼罩在她的脸上,晕出柔和的光线,融如春水。

“小二哥,可否带我去看看那先生,然后去马车帮我把药箱拿来。”

云笑慢慢的开口,那店小二愣住了,没想到这少年竟是个大夫,不由得欣喜。高兴的点头:“救人是给自己积福呢,公子一定会大福大寿的,请你随小的来。”

云笑一动,靠边房间里的流星和惊云,早闪身出来,紧张的追问:“主子。”

“没事,你们休息,不准出来,我没事。”

云笑沉声命令,不准他们出来,一连十天昼夜不分的赶路,什么人受得了,若是关内真的是瘟疫,只怕他们会坚持不住,所以她不准他们累着。

流星和惊云相视一眼,有些不赞同,但看主子眉宇凌冽,便不敢再说什么。

他们虽然和主子相处的时间不长,对她的个性却已熟稔。

平时总是笑眯眯的,像一只无害的纸老虎,可是真正发起怒来,那可是有人要付出代价的,而且做起事来,很有手段,因此他们哪里敢不听从她的命令,一点头。

“主子当心点。”

“没事。”云笑满意的点头,对着店小二做了个请的动作:“麻烦小二哥了。”

“走吧。”小二一看到流星和惊云这两个家伙出现,早惊了一颗心,生怕这种事被两人搅黄了,看来这位主子也不是看到的那样温润无害,至少这些手下挺怕他的。

小二在头前领路,其实就是几步路远,这家店本来就不大,同一条楼道里,又岂会远,只不过东西之分。

三个人刚走到那客人的门口,只听得一声咳嗽传来,似乎要将肝啊肺啊的一起咳出来才好过,一声连着一声,似乎整个楼层都震动了,云笑诧异的挑眉,望着店小二:“他这样咳,没有客人会说话吗?”

“什么客人啊,除了他一个,今儿个正好是客官们住下的,否则只有一个客人,其实也没收他多少房钱,只是掌柜的看他太可怜了,就算死,也死在房里,总不能让他死在街上。”

虽然店小二说得理所当然,但是云笑和婉婉还是很震动,胸腔里满满的,感觉人与人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呢?

有些人身在其位,却不谋其职,可有些人,明明贫穷,可是他的精神是那么的富有,闪烁着一种灿烂的光芒,这就是人与人的不一样,或者这就是人与畜生的不一样。

店小二说完,便拉开了门,只见房间不大,东西也不多,摆设和云笑她们房间里差不多,一张床,一张圆桌,还有个凳子,再没有别的物件了,因为东西少,显得房间倒也宽敞。

只是床上的人,面黄肌瘦,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只剩下一副皮骨,眼睛空洞,凹凸下去,没有一点肉,甚是吓人,如若这样子走在大街上,别人必然以为是孤魂野鬼。

一连番的咳嗽过后,唇角竟溢出血丝来,映着蜡黄的脸,微弱的呼吸,令人觉得这人已无救了。

店小二苦着脸,都快哭了起来,早奔了过去:“西门先生,西门先生,你没事吧,我带了大夫来给你看病了。”

床上的人不知道是极累了,还是因为真的病入膏肓了,好久没动静,就在几个人以为他快断气了的时候,偏偏费力的睁开眼,望着店小二,露出一抹感激的光芒,昏沌的眸光,从店小二的脸上移到云笑的脸上,最后喘着气开口。

“谢谢,没用了。”

看他仍能说话,云笑上前一步,执起他的手号脉,一旁的婉婉搬了房间里仅有的一张凳子摆在主子的身边,扶着她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