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秀之闻言,插嘴道:“我本也想去看大伯母的,可是被院子里的小丫头给拦住了。”说完,偷偷瞄了眼秦宁之,心中多有惭愧。

她原本还打算帮四姐姐做眼线的,可现在连人都接近不了,她真是没用。

“母亲现在也不知怎么了,连佩儿都不愿意见了。”秦佩之也耷拉着脑袋,忧愁道。

秦宁之闻言,微蹙了蹙眉。

的确,这几个月陈氏就像是凭空消失一样,整日里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见人,甚至一些下人也被赶到了庄子上,留下的全是她的心腹。

她很聪明,知道秦府现在差不多都是二房的人,怕自己暴露,索性关起门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低调又低调。

陈氏,怕是在韬光养晦呢!

秦宁之并不敢掉以轻心。

方氏则悄悄握紧了拳头。

她有办法可以知道陈氏在干什么,只是从前不想做也不屑做,可经过昨晚,她觉得自己必须要做。

陈氏为了管家权,无论怎么跟她斗都无所谓,她都不会计较,她千不该万不该,想要害她的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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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处决

午间的时候,李侍郎的处决结果已经出来了。

皇上的贴身内侍在侍郎府外亲自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户部侍郎李瑞秋身为户部官员,执掌朝廷财政,本应标榜士子,表率群臣,以身作则,垂范后世。孰料其趁江西水灾之际,懈怠职责,以权谋私,监守自盗,贪污朝廷赈灾款,导致灾民死伤无数,其罪之恶劣百死难赎,朕深恶其罪,依律判处斩立决,午时行刑,府中男丁皆处以死刑,秋后处斩,女眷即日起皆入贱籍,贬为娼妓,全部家产充盈国库,钦此。”

盛京城的许多百姓都前去围观了,秦府也有几个小厮跑去凑了热闹,回来后便将此事大肆宣扬了一番。

青瑶得了消息,很快便把这件事报告给了秦宁之。

“看来皇上真的是震怒啊!”秦宁之闻言,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虽然知道李侍郎是自作自受,死不足惜,但此刻听到圣旨的内容,还是不免脊背发寒。

几百条人命,只不过一夕间,就全没了。

李夫人在算计她的时候,从来都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吧?

在这朝堂中为官,当真是不能行差踏错一步。

不过话说回来,这庙堂之内,又有几人是干净的?

李侍郎不过是倒霉被查到了证据,他背后支持他的孙尚书,乃至是晋国公府,真要查起来,一个都逃不掉。

这些世家大族的泼天富贵和滔天灾祸,从来都只是转瞬之间的事。

“这算什么?自古以来贪官都是这样的下场,有的甚至还要株连九族呢!他们贪污受贿,导致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报应来的这一天,都是自作孽!”青瑶咬牙切齿地说道。

秦宁之知道她的爹娘都是被官府的人逼死的,不由安慰道:“做坏事的都会有报应的,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青瑶知道自己方才逾矩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转移话题道:“这圣旨一出,只怕方家的人很快便要到了。说起来表姑娘还算幸运的,这要是再晚一个月,只怕方家的人也没心情来找咱们了。”

秦宁之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

若方允儿因此死了,她倒确实会感到内疚不安。

时间又过了几刻钟,卷碧终于匆匆跑回了院子。

“姑娘,您猜对了,方家的人来了,不仅舅太太和表姑娘来了,连方老太太和大舅老爷也来了!”

秦宁之秀眉一蹙,“大舅舅?”

看来方老太太是已经知道她如今大不同从前了,所以将舅舅也一并叫了过来,目的就是要她心软。

方老太太果真是留了后手啊!

上一世,她的两个舅舅是好的,虽然不能说事事为她着想,但至少从来没存过害她的心思,反正直到她死而又复生,她都挑不出两个舅舅的错来。

可事实真相到底如何呢?

她现在不敢妄下定论,且需要慢慢看呢!

“是,表姑娘一直大哭大闹,说如果不是听了太太和姑娘您的话去护国寺,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叫太太和姑娘一定要对她负责!舅老爷听着,一直捂着她的嘴,只叫奴婢们赶快放他们进来,不要因此丢了太太的脸面。”

秦宁之听着,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手指,“舅舅还是这么为我和母亲着想。”

“姑娘,您现在要不要去会会他们?还是再等等?青芽姐姐嘴皮子利索,估计一时半会儿能安抚住他们。”

“不等了,即刻便去看看吧,我倒要看看他们这回打的是什么主意。”秦宁之站起身,拂了拂衣裙上的褶皱,缓步迈出了屋子。

二门外此时已是一片混乱,哭喊声、训斥声、安慰声不绝于耳,门外的人一脸焦急不安,门内的人倒是镇定自若。

“真是你家姑娘叫你把我们拦住的?我前前后后来这秦府多少次,还从未有哪次被拦着不让进的!”吴氏等得急了,忍不住冲青芽嚷嚷。

青芽翻了个白眼,挖苦道:“我家太太昨日被舅太太您气坏了身子,今日一早便卧床不起,大夫说了要静养,我家姑娘怕今日又会有什么人来闹事,便叫奴婢一大早在二门外守着。哟呵,果不其然,闹事的人真来了,我家姑娘真是天机妙算,英明神武!”

吴氏的脸色一忽儿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煞是好看。

“你家太太身子骨弱,关我母亲什么事!”方允儿气不过反驳。

青芽拿眼白去看她,“那表姑娘您命不好,又关我家太太和姑娘什么事?”

“好你个牙尖嘴利的丫头!”方允儿抬手便想冲上前去打她。

青芽往后一闪,捏着鼻子贱兮兮道:“哟,表姑娘好大的气性,奴婢刚听说皇上对李府的判决下来了,所有的女眷皆被贬入贱籍,沦为娼妓了。表姑娘您真是运道好,晚嫁了一个月,现在还有兴致无理取闹,撒泼打滚呢!”

方允儿气得一个仰到,差点要晕过去。

“你们秦府便是这样教育丫鬟的?”人群中,一道镇定又不失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以下犯上,大呼小叫,没有一点的风范,看来老身是要去会一会我那亲家老姐妹了,要问一问她,这便是秦府的待客之道吗?”

青芽闻言,瞬间就慌了。

论嘴炮,论撒泼,她在行。

论心机,论手腕,她稳输。

这事要是真闹到了老太太跟前,她在姑娘那儿可就没法交代了!

青芽急急忙忙地想拦住方老太太,身后便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外祖母不要动怒,我这丫鬟确实是被我宠坏了,回头我便教训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她这次。再者,我祖母这阵子身子也不大好,大夫说了最好不要去叨扰她,于病情不易,祖母现在都免了我们每日的晨昏定省呢!”

方老太太抬眸,透过人群,朝前方看过去,便看到一个身穿桃色绣折枝海棠交领上衫,下着鹅黄挑线裙,唇角弯弯,眉目含笑,俏丽活泼,叫人眼前一亮的小姑娘朝她们缓步走了过来。

方老太太的眸光一沉。

果真是不一样了。

风度,气质,说话的方式,都与从前完完全全不一样了。

从她的举手投足和一颦一笑间的姿态中可以看出,这丫头多了几分从容淡定,少了几分横冲直撞。

而且她方才的一番话,也是滴水不漏地把她的话给堵了回去。

若她执意要去找秦老太太,便显得她斤斤计较,刻薄小气,与个小丫鬟过不去,又说得自私自利,固执自我,完全不在意秦老太太的身体。

这丫头,果真要刮目相看了。

方老太太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秦宁之,微微一笑,“宁之都长这么大了,外祖母差点都没认出来。你好一阵没去方家了,外祖母很想念你,想来秦府看看你,谁知却被人拦住了。莫不是,你母亲是在怪外祖母从来不曾来看望过她,所以便不想见外祖母吧?”

秦宁之也看着自己面前的方老太太,一个看起来才四十出头,风韵犹存的妇人,穿着一身绛紫色福寿纹褙子,绾着圆髻,发髻上只简单插了一支梨木刻花发簪,整体装扮十分朴素简单,不过因为长相气质极佳,倒也并不显得寒酸。

反观她身边的吴氏,也是简单的素色褙子,素面朝天,可因为满面愁郁,看起来便像是生活不易,家境寒酸的模样了。

她忍不住心中冷笑。

看来这一家子此次前来是做了充分的准备嘛,这一出使的是苦肉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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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四两拨千斤

再仔细品一品方老太太刚才说的那番话,这是在骂母亲不孝呢!

她身为继母,嫡女不仅没有回去看望过她,反倒心生怨念,在她这个嫡母上门的时候把她给拦住了,这要叫外人知道了,母亲一顶不孝的帽子是跑不掉的。

秦宁之心中冷笑两声,面上却眨了眼睛,无辜道:“外祖母何来这话?母亲怎么会生你的气呢?这些年来大舅母时常上门来找母亲谈心,总是说到方家如今的难处,说到外祖母您为了操持方家累坏了身体,所以才不能上门来探望母亲。母亲感念外祖母的养育之恩,回回都让大舅母带了许多补品和银子回去,甚至还想亲自照顾外祖母于病榻,可是大舅母又说了,外祖母您,见不得生人呢!母亲时常被大舅母这话堵住,几次之后便也歇了心思,好叫外祖母您在方家好好静养呢!”

方老太太面色一沉。

这丫头当真了不得,一番话不仅替她母亲解了难,还暗示她们如果非要见生病的方氏是不近人情,无理取闹。

吴氏的脸皮则一下涨红起来。

她确实在方氏面前说过这些话,只不过那时候肆无忌惮,欺负方氏是个面软心善的,便是再委屈又能怎么着?

现在秦宁之将这些话摆到台面上来,怎么看都是她们没理,是她们自己将方氏拒之门外的,还说她是个外人,此时又怎么好意思上门来求助方氏呢?

这任谁听了,都要骂他们方家不要脸吧!

“宁之,你大舅母一向刀子嘴豆腐心,没什么坏心的,你千万不要介意。”方大老爷方勇站出来解围道。

“舅舅。”秦宁之对着方勇福了福身,微微一笑道:“舅母存的什么心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昨日舅母确实气坏了母亲的身子,舅舅你可知道舅母昨日来说了什么?”

方勇脸色一红,顿时尴尬至极。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老婆昨天在秦府丢了怎样的丑,他昨日狠狠地训斥了吴氏一顿,骂她沉不住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方勇刚想道歉,秦宁之就已经笑嘻嘻道:“舅母昨日上门来说,允儿表姐要出嫁了,方家出不起体面的嫁妆,想要母亲出五个陪嫁丫鬟,新采买的还不要,偏要母亲和我院子里的几个丫鬟,若是母亲不肯给,便要母亲将她的嫁妆铺子给允儿表姐。你们说,这是什么道理?侄女出嫁,做姑姑的是当要意思意思,添几件体面的嫁妆,可从未听过要将姑姑掏空的!大舅母甚至放话说,若是母亲不给,就要躺到我们秦府门口告我母亲昧了方家的财物呢!”

秦宁之就这样把这些话大剌剌地说了出来,丝毫不给方家的人留一丝颜面。

对面的几个人脸色好看极了,方老太太铁青着一张脸,方勇涨红了一张皮,吴氏和方允儿的脸色则是一阵青一阵白,想来是又愤怒又难堪。

“我母亲这话有什么不对?姑母的嫁妆铺子原本就是方家的财物,我也是方家女,我凭什么不能得了那嫁妆铺子!”方允儿先沉不住气,跳了出来想找回场子。

青芽瞪大了眼睛,心想:哇!表姑娘这不要脸的程度当真是登峰造极了诶!

秦宁之却捂着嘴吃吃地笑了起来,她看向方允儿,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我的允儿表姐,就算你说的是这个道理,可你莫不是忘了,你已经不需要嫁妆了呀!”

青芽也拍着手嘲笑起来,“姑娘,我想表姑娘当是被气糊涂了,明明自己已经逃过一劫,这却还想着要跳火坑呢!表姑娘,那嫁妆铺子若是给了您,带去了李家,如今可不是你我的了,而是官家的啦!”

主仆两个笑成了一团,二门内外往来的一些丫鬟小厮早就在这儿听了半天的壁角,如今闻言,也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你你,你们…”方允儿顿时气得是语无伦次,气血冲顶,七窍生烟。

“放肆!”方老太太也气得直哆嗦,她指着秦宁之,颤抖着身子道:“你母亲,你母亲便是这样教育你的?你表姐出了这样的事,你不仅没有丝毫同情,还落井下石,幸灾乐祸!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方老太太说完,眼睛一闭,仰头就朝后倒去。

“母亲!”

“外祖母!”

方勇和吴氏母女赶紧扶住方老太太,吴氏冲着秦宁之大吼,“你这个不孝女,你是要气死你的外祖母!”

青芽瞬间慌了,“姑娘,怎么办?”

早知道就不在嘴上逞能的,这要是方老太太真被气坏了身子,姑娘可担不起这个名声!

秦宁之却不见一丝一毫的慌乱,她冷眼看着这做戏的一家人,只扯了扯唇角,便从袖中掏出一根银针,缓步走上了前。

“都让开。”她挥手推开了趴在方老太太身上哭得伤心的方允儿。

“你干什么?”方允儿冲她怒吼,忙爬起身想将她推走。

秦宁之转头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你要想你祖母好便给我安分点。”

方允儿一愣,有些被吓退了。

秦宁之就趁着这功夫将银针刺入了方老太太的中冲穴。

方老太太疼得一下子叫了出来。

秦宁之收回银针,缓缓起身,看着睁开眼睛的方老太太,关切道:“外祖母可好些了没有?还头晕吗?孙女儿方才替您看了一下,您这是过度操劳导致的晕厥,可是这阵子为了允儿表姐的婚事忙坏了?”

一句话就将方老太太晕倒的罪推到了方允儿头上。

方允儿恨得就要破口大骂,却被方老太太拦住了。

她看着秦宁之,有些不可思议道:“你会医术?”

秦宁之嫣然一笑,“不巧,最近刚研读了几本医书,外祖母以后若有个头疼脑热,可以请宁之去看哦!”

方老太太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太被动了,今天的一切都太被动了,她们完完全全是被秦宁之牵着鼻子走,在家里想的那些个主意竟是一个都没用上。

唯一用上的这一招,居然因为这丫头学会了医术而不了了之!

怎么会这样?对方氏母女,她一向是能拿捏得住的,这母女俩一个懦弱,一个愚蠢,任她捏扁搓圆,她们也绝没有二话!

可从她今日一上门就吃了闭门羹开始,她就始终落于下风。

原本吴氏昨天吃了个大亏,她还痛骂了她一顿,以为吴氏说宁之变厉害了只是为自己无能的狡辩,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青芽,你快去将外祖母扶起来,外祖母身体不适,不能风吹日晒的,快找人将外祖母送回方家,好好静养。”秦宁之给青芽使了个眼色。

青芽忙上前将方老太太搀扶了起来,劝道:“老太太您身子不好还是尽量不要出门了,表姑娘的事已成定局,我家太太一个内宅妇人,着实帮不了什么忙啊!您还是回去好好歇息吧,莫要再为了表姑娘的事操劳忙碌了。”

方老太太气得胸口直疼,她这回是真要被气晕了,可她若真晕倒了,这主仆俩更有理由叫她们打道回府了。

她们连方氏的面都没碰着,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府?!

“宁之,你母亲身子怎么样了?都是你舅母不好害她气病了,舅舅想带着你舅母去陪个罪。”方勇又适时地站出来说道。

母亲要回去便先送回去,他们是一定要想法子见到方氏的。

宁之如今变得他都不认识了,不知道他这个姐姐,是否还是从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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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尘埃落定

秦府这边,秦宁之正在解决方家这个麻烦。

晋国公府那边,顾景元也遇到了属于他的麻烦。

李侍郎的判决下来后,他正在与晋国公商讨户部侍郎一职缺位待补的问题,熟料才商量到一半,携着一身怒气的孙尚书便跑过来兴师问罪。

“国公爷,这件事你未免做得太不厚道了!”孙尚书进了屋子,当着下人的面就拍着桌子叫了起来,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风度。

晋国公一头雾水,挥手将前来禀告的下人斥退了出去,才站起身道:“不知孙尚书何出此言?”

孙尚书冷笑一声,将手中拿着的卷宗扔到书案上,质问道:“国公爷还想隐瞒?那谏官都已经全招了!我真是想不通,你我好歹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要处置李瑞秋,竟连商量都不同我商量!他毕竟是我的人!还是说国公爷你存了旁的心思,要让自己的人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

这话可就严重了。

晋国公忙将卷宗拿起来通览了一遍,眉头即刻蹙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白字黑字上写着,你说怎么回事?江西水患赈灾款项对不上的疏漏,还是你我出面摆平的,也只有你我掌握其中的证据,那谏官为什么会知道?不是你,难道还是我不成?”孙尚书越说越气,“李瑞秋为我做了这么多年的事,到头来却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以后还有谁敢跟随于我?谁还敢为我卖命?!晋国公,你做事不能这么不厚道!”

晋国公被无端指责了这么一通,也有些动怒,“孙尚书,你凭这份文书便断定是我在背后搞李瑞秋?你方才也说了,江西水患一事还是我出面摆平的,若不是我,那李瑞秋早就身首异处了!当年我没有动他,又为何时隔多年后旧事重提?”

说着,又顿了顿,缓缓道:“再说,你我都是为那位做事,我又岂会存害你之心?我知道户部是你的,也从来没想过要插手你户部事宜,将来等那位上了台,你依旧能稳掌你的财政大权,而我晋国公要的,只有兵权!”

孙尚书的脸色缓了缓,“那李瑞秋到底是怎么回事?自从他出了事后,我尚书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来的人不是在问我其中内情,便是想顶上户部侍郎的缺位,闹得我尚书府是乌烟瘴气!还有皇上那边,没少因为李瑞秋贪污一事责备我监管不力,我头上的这顶乌纱帽都差点要不保了!”

“是我。”一直站在一旁的顾景元突然淡淡开口。

晋国公和孙尚书连忙看向他。

“贤侄?你这是什么意思?”孙尚书不明就里,甚至有些发懵。

他这个贤侄一向不管这些事,又怎么会好端端地与李瑞秋过不去?

顾景元看着孙尚书,面无表情道:“孙尚书可知道当年江西水患死了多少百姓?是一万三千八百五十二人,在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只因一个你户部的一个官员渎职贪污,便令一万三千多人命丧黄泉,孙尚书觉得,再多来几次,百姓会怎么想?若引起了民愤,皇上又会怎么做?孙尚书,你可还能安坐家中?又或是还有心情来国公府为李侍郎讨公道?”

孙尚书一愣。

晋国公已经反应过来,忙上前劝道:“是啊!景儿说得有道理,这李瑞秋确实是做得过分了,贪污受贿每个官员都会有,特别是在你们户部任职的,可他贪什么不好,偏偏贪那些灾民的救命钱。当年若不是国公府派人善后,这李瑞秋早把你也给拖下水了!他的心太黑了,手段又太腌臜了些,迟早会给你带来大麻烦的,如今趁早解决了,未必不是好事一桩。”

顾景元又继续说道:“孙尚书如今是皇上的左膀右臂,皇上信任于您,很多事都放手让您去做,可若是户部总惹得天怒人怨,百姓怨声载道,皇上对孙尚书您的信任又能剩下几分?当年江西水灾一事,为了替李侍郎善后,孙尚书求来我晋国公府,不知动用了我晋国公府多少不必要的权利人脉,可李侍郎不仅没有因此感到害怕,反倒越发得变本加厉,不但自己贪污受贿,还纵容他的儿子行凶作恶,胡作非为!孙尚书,若他再捅出什么篓子,你又该如何?”

孙尚书的怒气已经渐渐消散,他望着顾景元,缓了语气,道:“贤侄,就算你对李侍郎不满,行动之前也可以跟我说嘛,你这样贸贸然地把他处置了,可把我吓得不轻。若他在牢中招供,你我都逃不了呀!”

顾景元轻轻一笑,“若我没有提前准备,又怎敢贸然行动,没有告知孙尚书,也是有别的考量,毕竟李瑞秋跟了孙尚书这么久,我是怕孙尚书您心软。”

孙尚书呵呵笑了两声,“怎么会?贤侄方才的一番话真是叫我醍醐灌顶,受益匪浅啊!难怪皇上总是说,你堪当大任!确实,贤侄看问题的目光长远,要比我与你父亲都有能耐!”

晋国公哈哈大笑了两声,上前拍了拍孙尚书的肩膀,意味深长道:“孙尚书啊,咱们确实是老喽,不如孩子们了。至于那李瑞秋,这事便揭过去吧,不过就是一只衷心的狗,你孙尚书要,还怕那些狗不前赴后继吗?”

孙尚书的脸色彻底缓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