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方老太太看到了她方才的一番表现,只怕要被活活气死过去。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吴氏瞬间就慌了,若叫方老太太知道她此行不但没能重挫方氏,还把她老人家给暴露了,只怕要打死她!

方老太太虽爱财,但最注重的就是她的名声,平日里装清高得不行!

秦宁之歪着头,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难道不是吗?舅母若不肯承认,宁之便亲自上门去问,我倒要问问外祖母,母亲都嫁出去了,为何还要打母亲陪嫁的主意,难道这些年来,母亲给方家接济的还少了吗?便就像我的丫鬟说的,没得道理叫你们剥了一层皮去!”

“你,你你…”吴氏指着秦宁之,吓得语无伦次,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宁之,够了。”方氏拽了拽秦宁之的衣袖,暗示她得饶人处且饶人,方家那位老太太,毕竟是她名义上的嫡母,一层孝道压在上头,她们做晚辈的天然就矮了一截,便就算是她们有理,哪能如此不给长辈留脸面?传了出去,外人就算知道是她们占理,也只会觉得宁之刻薄厉害,哪还有人家敢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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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惊天噩耗

“母亲,这件事一定要弄清楚。”秦宁之安抚方氏,又斜眼看向吴氏,意有所指道:“我们这些年可没有半点对不住方家,我是真的很好奇,有些人怎么能脸皮这么厚,觉得旁人都是欠了她的。”

方家虽然对她们构不成什么大威胁,但就像那苍蝇似的,时不时飞来恶心她们一把,次数多了,脾气再好的人都受不了。

母亲怕的无非就是孝道二字,怕因为自己“不孝”影响了父亲和她和文哥儿,所以一直被方家拿捏着,这些年来不知道被方家坑了多少银子去!

她重生而回后,就开始疏远方家,可方家的人似乎并没有自知之明,既然如此,也就休要怪她无情无义了。

尤其是这次吴氏亲自送上门来,她没道理轻易放过。

吴氏闻言,又急又怒,她知道如果这件事真的被闹大了,她们方家可讨不到半点好处!

都怪自己太冲动了,一听到母亲说方氏的嫁妆铺子如今极赚钱,就被气红了眼睛,恨不得立刻打上门来叫方氏把她的嫁妆铺子吐出来。

后来还是母亲教她,要先乱了方氏的阵脚,击溃方氏的心理防线,再让她内疚难安,最后徐徐图之,原本今天她问方氏讨要丫鬟被拒绝后就该偃旗息鼓了,可她心里急呀,一想到那一年至少赚五百两银子的铺子握在方氏手中,她就急得失去了理智,这才做下了冲动之事,反被人拿捏住了!

想到这儿,她又开始恼恨秦宁之的咄咄逼人,如果不是这个死丫头突然蹦出来,她早就把方氏吓唬住了!

还有这死丫头到底是什么时候开的窍?居然这么明白事理了,从前她可是帮着方家对付秦府呢!

吴氏心里恨着,面上却只能挤出一张笑脸,皮笑肉不笑道:“宁丫头,你这是在干什么?舅母方才不过就是跟你们开了个玩笑,你看你这较真的,姑娘家家的可不好如此刻薄。”

秦宁之才不会把她这些挖苦的话放在心上,只上前拉过她的手道:“舅母,废话不多说了,走,咱们现在就去方家问问外祖母!您若是不肯,我就去衙门报官,让青天大老爷来判一判这嫁妆铺子到底是谁的财产,再让这盛京城的老百姓来评一评你们方家做的这些事有理没理?”

吴氏瞬间吓得花容失色,她没料到秦宁之居然比她还不在乎脸面,去报官?她这是疯了吧!

“你放手!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放开!”吴氏用力挣扎,企图甩脱秦宁之。

“舅母方才不是还说要躺到我们秦府门口去讨公道吗?怎么,那时候没想到要脸?”秦宁之依旧抓着她的手,只稍一用力就把她拽出了屋子,嘴里继续讽刺道:“您不是要其他人为您讨公道吗,我现在就让舅母您得偿所愿!”

“我,我那是吓唬你们的!”吴氏慌了神,见自己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刚欲扯着嗓子嚎叫,却又听秦宁之道:“舅母尽管喊出声,越大声越好,讨公道这件事,人不多可怎么讨呢?”

吴氏又只能闭了嘴,急得赖在地上哭道:“大姑姐,你快来管管宁之啊!宁之小孩子不懂事,气性重,分不清我是不是在玩笑,难道你还分不出来吗?”

竟是怕得连一句狠话都不敢说了。

院子里的丫鬟见状,只觉得大快人心。

她们这阵子没少被吴氏的厚脸皮气到,可太太性子软,凡事只想着息事宁人,所以纵得吴氏越发得寸进尺,没想到今天四姑娘一出手,先讲道理再恐吓,一下子就把吴氏给制住了,可真是厉害!

方氏早就看出了秦宁之是在吓唬吴氏,所以并没有阻止,心里也暗暗觉得痛快,她知道对付吴氏这种厚脸皮的无赖,还真只能用更无赖的法子才能治住她,她就等着看这次以后吴氏还敢不敢再登门讨嫌!

秦宁之将吴氏拽到了院门口,示意丫鬟将院门打开,然后望着吴氏,微微一笑,“舅母,在咱们去官府前,我姑且再问一问姑母,您觉得我母亲到底还欠不欠方家什么东西?若是欠了,咱们便去官府好好算一算,若是…”

“不欠了,什么都不欠了!”吴氏连忙摆手,似是被吓坏了。

开什么玩笑,允儿马上快出嫁了,她怎么能闹到官府去?到时候李府的人退亲可怎么办啊!

她回去后一定要告诉母亲,这秦宁之是个不怕死的,她可再不敢来招惹了!

秦宁之松开了钳制住吴氏的手。

吴氏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

“希望舅母能够记得你方才说的话,倘若再有下次,可休要怪我们不给方家留情面。”秦宁之盯着吴氏,眸光森冷,令人胆寒。

“舅母请回吧!”秦宁之又拍了拍手,好像方才沾到的是什么脏东西。

吴氏猛点了点头,一骨碌地爬起身就要离开,可刚踏出院子门,不远处便有方家的丫鬟神色焦惶地跑了过来。

秦宁之蹙了蹙眉,她认得这个丫鬟,是方允儿跟前贴身伺候的,这个时候她不在方家陪着待嫁的方允儿,跑到秦府来做什么?

“太太,太太,不得了了,出大事了!”丫鬟看到吴氏后,忙哭喊着扑了过来。

吴氏看着扑倒自己脚边的丫鬟,刚放下的心又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出什么事了?”

丫鬟哭着仰起头,“太太,李侍郎府,被,被抄家了!”

平地一声惊雷。

不仅是吴氏,连秦宁之都被吓懵了。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突然被抄家了?”秦宁之连忙上前问道。

上一世李侍郎可是过得好好的,一路官运亨通,就算出了李志那件事,也没有影响他的仕途。

他现在怎么会被抄家了?

难道是父亲做了什么?

不,不可能,父亲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扳倒李侍郎。

李侍郎可是正三品官员,背后靠着是孙尚书的势力,孙尚书又与晋国公府交好,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哪有那么容易被拉下马?

秦宁之不敢相信。

小丫鬟抹着眼泪,回道:“奴婢,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听说李侍郎因为贪污受贿被人弹劾了,皇上便派了锦衣卫去抄家,然后,然后竟然查出来李少爷虐杀了府中许多丫鬟,侍郎府的后院埋了五具尸体!现在,现在咱们府上已经乱了套,老太太被吓晕了过去,姑娘也哭天抢地的,太太,您快回去看看吧!”

吴氏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两步,摇着头道:“不,不可能的,一定是你骗我的,一定是允儿不肯嫁给李少爷,叫你来骗我的!”

“太太,奴婢不敢骗人,李少爷如今已经被官府抓起来了!”

吴氏脚下一软,猛地跌坐在地上,可她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整个人陷入了一片恍惚之中。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她一定是在做梦!

“你将你家太太扶起来,我出去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宁之镇定了下来,吩咐小丫鬟上前将吴氏搀扶起来。

小丫鬟哭着站起身,刚走到吴氏面前,吴氏又突然爬起身往前冲去,口中则念念有词道:“一定是你们骗我的,你们见不得我过上好日子,所以故意骗我的,一定是的。”

“表姑娘。”小丫鬟被吴氏吓到了,在原地踌躇着不敢上前。

秦宁之皱着眉头,“你跟上去,不要让你家太太出了事,我会帮你们查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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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查清真面目

李侍郎府的事情很快便查清楚了,原来是在今天早朝的时候,他被谏官当着皇上和文武百官的面弹劾,告他在江西水灾的时候私吞赈灾款,中饱私囊,导致灾民死伤无数,百姓怨声载道。

李侍郎起先抵死不认,说这一切都是谏官信口开河,叫皇上切莫听信谗言,直到谏官将当时朝廷下发的赈灾款数目与江西灾民所得的灾款一一对应,李侍郎才百口莫辩。

皇上震怒,立刻将李侍郎关押进了天牢,随后又派了锦衣卫去抄家,没多久的功夫便从侍郎府密室内抄出了足足五千两黄金,数目之多令文武百官乍舌。

与此同时,锦衣卫还意外发现了侍郎府后院底下埋着的五具女尸,其中三具已成白骨,还有两具依稀能辨认出容貌。

锦衣卫稍一盘问府中下人,下人们便把府上大少爷李志虐杀丫鬟的事情全盘托出,李志当场便被抓了起来。

不过才半天的功夫,李侍郎遭捕,李志被抓,李夫人当场晕倒,李府上下陷入了一片混乱。一些刁钻的奴仆知道李府已完,趁乱抢砸财物,李大小姐拼命去拦,被一个奴仆当场刺死。一时间李府哭喊声一片,方圆百里都能听到李府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喊,令人心惊胆战。

方氏听完了这些消息,心情久久无法平静,“怎么会这么突然?李侍郎在江西水灾贪污一事你父亲与我聊过几句,当年锦衣卫花了整整半年的时间查找证据,可因为朝中官员官官相护,什么证据也找不到,最后不了了之,现在这些证据是怎么突然凭空冒出来的?那谏官有这么大的本事?”

秦宁之坐在方氏下首的小杌子上,手里捧着一杯茶慢慢喝着,若有所思道:“只怕是背后有人想整治李侍郎以及一脉的势力,那谏官不过是被当枪了。”

李侍郎与晋国公府多少有些牵连,难道这人针对的其实是晋国公府?

秦宁之默默想着,心里充满疑虑。

“那你允儿表姐,会不会被牵连?”方氏担忧道。

虽然她看不惯吴氏,但终究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并不想看到她们因此遭遇祸事。

秦宁之安慰道:“不会的,允儿表姐还未过门,并算不上是李家人,皇上再生气,也不至于罪及方家,只不过…”秦宁之说着,摇了摇头,“允儿表姐怕是找不到好人家了,舅母一心攀龙附凤的希望要破灭了。”

这哪里是嫁不到好人家,这是根本嫁不出去了!

“允儿真是命苦。”方氏叹息道。

不过转瞬一想,原本嫁给李志的可能是宁之,现在这算是逃过一劫了,又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是舅母求仁得仁。”秦宁之却产生不了一丝一毫的同情。

虽然事情的发展并不是她预想的那样,但李志被抓,李府被抄家,她的目的也就已经达到了,至于方允儿如何,只要她死不了,重挫一下方家的锐气也没什么不好。

“母亲,你可不要去多管闲事,今天舅母的嘴脸你都看到了,难道你还想以德报怨?”秦宁之见方氏一脸忧心,搁下茶盏,严肃提醒。

母亲一向心软善良,很多时候都好了伤疤忘了疼,好在今天早上吴氏闹了一场,否则母亲早跑去方家做好人了!

方氏闻言,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诶,母亲明白。”

秦宁之不放心,继续道:“若是方家的人找上门来,母亲您就称病不见,我去解决他们。”

方家的人一心打着秦府的主意,如今方允儿出了这样的事,攀高枝的梦破灭了,等他们回过神来,只怕又要巴着秦府不放了。

晚间的时候,秦寅抽空回了趟府,在吃晚饭的功夫,把李侍郎府的事情跟秦宁之和方氏简单说了一下。

他对李侍郎为何会突然遭殃确实是毫不知情,甚至到现在也没弄清楚是谁在背后搞得鬼,只道此人非同寻常,能够绕过孙尚书和晋国公府的势力去查证这件事,又说现在这个形势,李侍郎是肯定保不住了,只等着看下面是什么人能坐上户部侍郎的肥缺,便能对幕后之人猜到一个大概。

然后又叮嘱方氏,“如今皇上的气还没消,还不知会不会牵连到方家,所以无论方家的人怎么求你,你都不要淌这趟混水。”

方氏放下碗筷,慎重地点了点头,“这些宁之都跟我说过了。”想了想,又纠结道:“老爷,李家会怎么样?李大少爷那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毕竟这位侍郎府的大少爷是她曾经为宁之相看的,她始终不敢相信差点成为了宁之夫君的人,会是这样一个歹毒的人。

秦寅的脸色很难看,一拍桌子道:“那简直就是个丧心病狂的畜生!死不足惜!今天下午他经受不住拷打,已经全都招了,按照他的供述,被他虐杀的婢女多达三十八个!锦衣卫经过一个下午搜寻了大约二十多具女尸,有些尸体看着还只是五六岁的孩童!”

方氏的手一抖,手边的碗瞬间掉落到了地上。

伴随着瓷器碎落的声音,方氏的眼睛血红一片,“李夫人,她当真是要害我的宁之!”

亏她之前还觉得李夫人温柔大方,善解人意,她真是该死!如果不是宁之不同意,她就害了宁之一辈子!

方氏心里一阵后怕,手和脚直打着颤,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秦宁之连忙上前拍着她的背安抚,“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谁都没有被害不是吗?”

方氏紧紧地抓着秦宁之的衣袖,颤抖着声音道:“是母亲对不住你,母亲太愚蠢了,连是非好坏都分辨不了,若是,若是你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母亲也不能独活了!”

“休要胡言乱语!”秦寅拧着眉,肃然道:“这件事怎会是你的错?你也是被那些歹毒的小人给蒙骗了!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也不会想到那李家大少爷能做出这些丧心病狂的事来!”

方氏闻言,心头一颤,才突然想起来为秦宁之和李志牵线搭桥的是什么人。

她瞪着秦寅,急切道:“是大嫂,是大嫂当初为我引荐的李夫人。原本这李志是大嫂要说给玉姐儿的,只是老太太不同意,大嫂便跟我说了这门婚事,只道李志是个不错的孩子,人品好相貌好,如今没有缘分做不成女婿,也想他做自己的侄婿,想咱们秦府继续与李府做亲家。我当初想着,李家门第高,府中人口也简单,李志又是长子嫡孙,当是配得起宁之的。只没想到,没想到…”

方氏说着,顿了顿,倾身上前抓住秦寅的手,激动道:“老爷,你说,大嫂知不知道这个事?大嫂是不是想害死宁之!”

秦寅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此刻见方氏如此激动无措的样子,与秦宁之交换了一个眼神,沉声道:“不管是与不是,咱们今后都要提防着大房,你万万不可再被大嫂的三言两语给蒙骗了。”

方氏握紧了秦寅的手,心一下一下,跳得飞快。

她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恨。

如果陈氏真的是想置宁之于死地的话,她也绝不会放过她,哪怕是拼个鱼死网破,哪怕是叫她放弃做人的原则,哪怕是要她手上沾满鲜血,她都不会放过陈氏的。

方氏的眸中闪过一道光。

她想到了一个,可以测试陈氏的法子。

饭毕,一家人又说了几句话,秦寅便又有事要去宫中了,只道侍郎府和李志的处置结果大约明日便会出来,她们只等着消息便是。

前两天回家过清明了,没带电脑,所以更新不多,从明天开始恢复正常双更,也会把前两天缺的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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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为母则强

第二日,秦宁之早早起了床,丫鬟们端了铜盆巾帕进来替她梳洗。

她让夕照去院子里看看文哥儿来了没有,又对卷碧和青芽道:“你们两个今日都去二门外候着,只要是方家的人来了,青芽你就把他们拦住,卷碧你回来通知我。记住,此事千万不能惊动母亲,也不要惊动了祖母。”

几个丫鬟应是,各自开始行动了起来。

青瑶在帮秦宁之梳头,刚绾好一个凌云髻,问道:“昨日舅太太刚被姑娘吓唬过一通,怕是不敢再上门了吧?”

秦宁之在首饰匣子里挑拣着发簪,拿了一对金丝香木嵌蝉玉珠的步摇递给青瑶,面无表情道:“正是因为她不敢来,所以来的人才需要咱们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

青瑶接过步摇,一惊,“姑娘的意思是?”

“我那外祖母,好久不见了。”秦宁之嘴边噙着一抹冷笑,“如今方家出了这样大的事,你觉得她会坐视不管吗?”

方家一直都惦记着母亲的嫁妆,先前吴氏想让她跟译表哥成亲,现在想想,怕也是方老太太的主意,目的就是为了母亲的嫁妆。方老太太知道母亲爱她如命,若是她嫁到方家,怕她会受到委屈,一定会把嫁妆铺子给她作为依仗,而她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货,把方家人当自己人,这嫁妆铺子到了她手里,可不就相当于到了方家手里。

只可惜这如意算盘打得好好的,就是没料到母亲死活不肯将她嫁入方家,更没料到吴氏为了攀上更好的高枝,也完全不在意这个事。后来,出了方允儿的事,方老太太对这门亲事也不怎么感兴趣了,估计以为有侍郎府的帮助,译表哥能娶到门第更高的女子为妻。不过婚事归婚事,嫁妆铺子还是想夺回去的,所以这才将此事告知了吴氏,也才会发生昨天那一幕。

而现在,方允儿攀上高枝的梦破灭,还变成了一个拖累,而嫁妆铺子这事又被吴氏搞砸了,方老太太一定在家里气得捶胸顿足,抓心挠肺,只怕再也不能在方家安坐,要亲自上门来会一会她们了。

母亲幼年时丧母,后来一直是在方老太太的欺压中长大的,她对方老太太有一种本能的妥协和惧怕,所以这么些年,吴氏从她这儿骗了多少东西去,她也不敢反抗,始终默默受了。唯一的一次反抗就是她和译表哥的婚事,上一世母亲拒绝后,吴氏指着母亲的鼻子骂了多少难听的话,母亲虽然只会哭,但始终不曾妥协。

女子本弱,为母则强,母亲为了保护她,什么都能付出,什么都不惧怕。

而她终于长大了,终于可以保护母亲了,从此以后她要挡在母亲前头,为她遮风避雨,再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提到方老太太,青瑶的脸色有些难看,咬着牙道:“亏她还是太太名义上的嫡母,可这么多年了,竟一直不闻不问,咱们太太这么些年接济方家的还少吗?不说多感激,怎么着也得意思一下吧?害得夫人和您总被府中人嘲笑不被娘家待见还要上赶着倒贴!”

秦宁之的眸光黯了黯,冷笑道:“不闻不问?你以为,凭吴氏母女这蠢笨的脑子,能这么多年来都让我毫无防备地与他们交好?从前我就算是不满秦府总总,也不至于蠢到去当方家的冤大头。”

青瑶一愣,惊道:“姑娘是说这一切是方老太太在背后捣鬼?”

“是与不是,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秦宁之手指叩着台面,淡淡说道。

青瑶看着铜镜里依旧眉目如画,五官俏丽,却失了几分张扬跋扈,多了几分沉稳睿智的秦宁之,只觉得姑娘是真的长大了,已经能成为太太的依靠了。

她笑着将步摇插好,感慨道:“姑娘能明白过来,老太太心里头不知道该有多欣慰呢!从前姑娘总是往方家跑,甚至把方家老太太作为亲祖母,老太太心里头可藏着气呢,还总跟咱们太太说,您是一只白眼狼!您可还记得?”

秦宁之瞪了她一眼,“过去的事便过去了,还不准人有年少无知的时候吗?”

青瑶扑哧一笑,“是是是,您当时年少无知,现在已经是大人喽!”

秦宁之回头拧了她一把,主仆俩笑闹了一会儿便出了屋子。

文哥儿已经在院子里开始打木人桩了,这一个多月来,他在秦寅和秦宁之的调教下,逐渐养成了习惯,每天天蒙蒙亮就准时爬起来练武,小身板强壮了不少,已经能徒手撂倒比她高半个人的小丫鬟了。

秦寅大赞他的练武奇才,高兴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只道文哥儿若加以培养,长大后定然比他这个做父亲的更有出息。

文哥儿得此鼓励,每日练拳越发得卖力,再也不是先前为了骑马和玩闹才敷衍着练武的模样了。

“姐姐!”文哥儿看到她,高兴地停下动作奔了过来。

秦宁之掏出帕子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父亲教你的几套拳学会了没有?”

“学会了!”文哥儿说着,便跑到一旁的空地上施展了一套拳法,练完后又跑到秦宁之跟前气喘吁吁地求表扬。

秦宁之看到他如今认真上进的模样,欣慰地点了点头,“不错,作为奖励,等姐姐手头的事忙完了,便带你去城郊学骑射。”

文哥儿眼前一亮,兴奋地扑到秦宁之的怀里,“姐姐最好了!”

秦宁之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顾景元十二岁的时候便能在北地领兵攻打倭寇,她不指望文哥儿能有这么大的出息,只愿他踏踏实实,一生顺遂,再不会变成上一世那般碌碌无为,怨天尤人的模样。

秦宁之领着文哥儿去墨香居用了早膳,跟方氏说了几句话,一家子又前往了老太太的寿安堂请安。

陈氏今日还是没有来,自从秦玉之出事后,陈氏便一直称病不起,每日大房只有秦佩之一人前来。

从前在府中一向呼风唤雨的大房就这样失了势,叫人多少有些唏嘘感慨。

老太太最近沉迷上了礼佛,只将府中一应事务都交给了方氏打理,自己便不理会,也不怎么愿意说话了,所以大家请完安后都不会多留。

各房的人很快又出了院子。

元氏忙上前与方氏商量道:“二嫂,大嫂已经好几个月闭门不出了,咱们是不是要去探望一下?”

方氏眸光冷了冷,面上依旧温和道:“只怕大嫂并不愿意见我们,再等等吧,玉姐儿的事对大嫂的打击太大了,一时半会儿肯定缓不过来,等她想通了,自然就肯出门了。”

元氏点了点头,“那我听二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