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泽清挥了挥手,说道:“不用,吃完药,一会儿就好。之前也这样。”

我吓傻了:“之前也这样个屁!你之前不是运动健将吗?生龙活虎的,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毛病?”

他虚脱地说道:“这几年养出来的,没骗你。”

我没办法,只好把季泽清拖到床上。我不清楚胃病会不会引起寒症,但电视里照顾病人的情节实在太多。我有样学样地替他盖上了厚厚的被子,然后湿了一块毛巾放季泽清头顶上。

季泽清无辜地看着我,有气无力地说道:“纪晴冉,我没有发烧。湿毛巾就不用了。”

我“哦”了一声,连忙把毛巾放在一边,继续看季泽清痛苦地皱着眉,蜷缩在病床上。

我脑子终于开窍,掏出手机开始查询治急性胃痛的方法。

我把手机放在床上,掀开被子,按照说明松开季泽清的皮带,让他腹部舒服一些。季泽清看着我,声音发虚地说道:“季太太,你现在还有这个雅兴呢?”

网上说治疗病痛时,需要保证患者愉悦的心情,于是我一边说着冷笑话,一边看手机上的经脉图照穴位。中医真是神奇,明明是胃痛,居然要人按摩小腿肚。我嫌他裤子碍事,索性将它脱掉了。

季泽清微微抬头,看了看我,说道:“你玩真的啊?”

我说道:“可不玩真的。”

我照着图,找到小腿肚内侧三分之一肌肉处,以拇指和四指相对的手势,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按起来。网上说要按到有酸痛感才好,我问季泽清:“有感觉吗?”

季泽清点头。

“那就好,什么感觉?”

季泽清愣愣地看着我:“这需要描述么?”

“描述一下,有助我下一步动作啊。”我请求道。

季泽清想了想,慢慢地说道:“这……季太太,你全身就穿一件衬衫,跨坐在你男人只穿内裤的□上,你觉得你男人应该有什么感觉?”

我被他这么一描述,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有感觉”是什么意思,急急地翻□来,一边道歉一边说:“不好意思啊,刚才那样比较好用劲。网上说要用很大的力气让你的小腿有酸痛感才好。”

说完,我照着他小腿肚按下去起来,总共需要20来下。两条腿都按摩完,我身上也出汗了。

网上第二步的做法,揉腹,即双手搓热,用左、右手按顺时针和逆时针两种方向各按摩30次。在实施之前,我对季泽清说道:“那个……我再掀一下你的上衣……你不要再误会了……”

我把双手搓热后,跪在他身边,撩起他的衬衫,专心揉起他的肚子来。我对我的手法一点信心都没有,尤其是看到季泽清更加痛苦的表情后,我用劲更没准头了。我一边揉一边问:“季泽清,你要是被我弄得不舒服了,你就说啊,可别跟我妈似的,忍了半天,还是去医院急诊室吃苦头。”

季泽清忽然一把拉过我,我本来跪得脚麻,被他稍微一带,身子就往前扑了。我栽在季泽清的枕头边上,季泽清揽过我,手抱着我的后脑勺,把我塞进他的肩窝里,说道:“季太太,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真的不会照顾病人。以后你也别照顾别人了。你这是给病人点火呢?”

我想钻出来,季泽清按住我的头,轻轻地跟我说道:“你乖乖地在我身边睡一会儿,我就不痛了。”

于是我很听话地不再动弹了。季泽清搂着我,呼吸慢慢变得绵长起来。他这几天大概是真累着了,没多久他就进入了梦乡。耳边季泽清的心脏正有力地跳动着,有安定人心的功效。

可能是昨天傍晚已经睡过一觉,今天早上,我比季泽清更早地醒来。生病的季泽清像是一个泛着糯香的婴儿,没有任何侵犯性,只让人产生爱恋。他垂着眼睛,浓黑的睫毛如同两把干完活的小刷子,鼻子尖上还有一层细汗,嘴唇没血色,可微微嘟着。已经是四月底的天,室内已有些闷热,他的脸微许潮红色,让原本就跟鸡蛋清一般细致光滑的皮肤更加诱人。

我盯着他的脸很久,咽了咽口水,还是决定偷偷起床了。

昨晚上照着网络指引,其实还有一件事还没有做,现在做也来得及。我在厨房里寻了半天,找到了米,淘了淘,放进锅里,再倒了一大勺的水,开火炖起来。

之前见我妈熬过几次粥,幸好还留了这点活儿能拿得出手。我时不时地搅着粥,又从冰箱里拿出几个鸡蛋,在隔壁灶眼上放上一锅水,把鸡蛋放进去。扭头看大床上,季泽清仍睡得安稳。

一个小时之后,粥变得绵薄。我尝了尝,味道还算得我妈真传。其实我的厨艺也就如此了,熬点粥、煮个水鸡蛋,充其量就是能做一顿哄哄病人的早餐。没想到今天还真赶上了。

季泽清还在睡觉。我担心他睡这么久,是不是发烧了,连忙过去碰了碰他额头。他一下就醒了,睁开眼睛傻傻地看我,好似还没彻底清醒过来。

我轻声问他:“是吃完早饭接着睡,还是睡踏实了再吃?”

他吸了吸鼻子,好似吸进了仙气儿,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你做饭了?”

我不好意思地点头。

季泽清从床上爬起来,刚走几步,才发现自己只穿了条内裤。他有些害羞,飞快地从衣柜里翻出一条休闲裤,一路蹦着穿上了。我看着他这个样子,忽然又想起了那时候的小结巴。我更愿相信这才是季泽清的本性。当初大大咧咧在我前面换衣服,根本就是他拉大旗扯虎皮。

把他推进洗手间刷牙洗脸后,我走进厨房,盛了两碗热乎乎的白粥,捞了几个鸡蛋,从冰箱里拿了几样咸菜,端上了餐桌。季泽清很快出来了,几乎有些雀跃地坐到餐桌旁,称赞道:“季太太很贤惠啊。”

我递给他勺子,说道:“过奖了。”

季泽清低头舀了一口,尝了尝,抬头看了我一眼,很快又埋头吃起来了。

我夹了口咸菜,喝了口粥,心情也飞扬起来。

这天早上,季泽清一连喝了四碗粥,让我略微有些尴尬。之前跟他吃饭的经历里,他都不怎么动筷子,一直以为他胃口很小,没想到他也是个大胃王。

吃饱了之后,他眉飞色舞地说道:“谢谢季太太!”

他彻底从昨天病怏怏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了。

他自觉地收拾碗筷,走到厨房时,惊讶地跑出来问:“花是你买的?”

我看他的表情这么夸张,心生怪异:“是啊。”

“鲜花里的那首诗——”他盯着我看。

我恍然大悟地说道:“哦,我前两天捡着一个书签,上面有一首德语诗,听说写得很好,所以把它抄录下来了。回头等我学了德语,再背背。”

季泽清怔怔地看着我。

我问道:“怎么了?这年头没人给自己买花,还不许自己给自己买啊?干嘛用这么吃惊的表情看我?”

季泽清摇摇头,说道:“没什么。”过了会儿他说道:“以后别自己买,女人理应是收花的。”

季泽清说到做到,后来我每次过来,他都会买一束花送给我。花中间一直放着海因里希的那首诗,诗的题目叫《你就像那一朵花》。

自从我照顾了季泽清一晚上后,我和季泽清的关系变得和谐起来。在季氏集团碰见他时,他会问我有没有吃饭,工作顺不顺利之类的问题;偶尔他会带我出去吃一些私房菜,每次仍然点得不多,但贵在好吃,我也就不再抱怨他抠门了。

直到冯佳柏忽然到学校里来找我,我才想起来,我已好久没和他联系了。他穿了件白色的细格子衬衫,袖子被高高挽起,站在我们宿舍楼门口的停车场,手里夹了一根长长的烟。看见我出来,他连忙把烟掐了,朝我走过来。

我假装不经意的样子说道:“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他有些难为情地说道:“高中的时候就会了,读大学那会儿戒了,这几天又犯上了。”

为了他的健康着想,我还是语气不善地说:“好端端的干嘛抽烟?”

他低着头,说道:“没什么,最近忙了点,抽烟去去乏。你要不乐意,我就不抽了。”

他这么一说,我反而无话可说了。我以什么样的身份让把24小时当做48小时的大忙人戒烟呢?也许能时刻陪在他身边,能让他振奋精神的也就是一支烟了。

我说:“嗨,你要忍不住就抽呗,就别抽太多了。这玩意儿伤身。”

他浅浅地笑了,说:“带你去吃C城一中南门口的臭豆腐吧。”

我刚想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臭豆腐,但我还是生生咽下了这句,转成:“吃臭豆腐也伤身……”

冯佳柏的脸一下子生动起来,眉毛挑得高高的,唇角也勾起了好看的弧度:“冉冉,我就没见过比你更口是心非的人啦,走吧走吧。”

第38章

C城一中埋藏着我最懵懂的青春,它像是一座华丽的城堡,珍藏着我卑微又美好的初恋,可又想是一座昏暗的监狱,腌制了我无助而绝望的仇恨。我对它的感情太过复杂,哪怕南门口的臭豆腐小店有着诱人和致命的吸引力,我也没再回来过。没想到带我第一次故地重游的人是冯佳柏。

冯佳柏把车停在一边,从车上出来,盯着学校门口的大牌匾发愣,过了好久,才转身进了小店。

他笑着跟我说:“以前我一直想,C城一中里面的学生个个都是怎么烧钱就怎么花的主儿,这家豆腐店开在学校门口,怎么会有生意呢?然后有一天,我和沈青春在前面走,感觉有点怪怪的,回头一看,你还站在豆腐店门口流口水呢。”

说完,他的目光涟涟,颇有些促狭地看着我。

我羞愧不已,要不是店里面的味道太吸引人,我就拔腿跑出去了。

我们找了张桌子坐下来。冯佳柏拿纸巾擦完桌子,用开水烫了两双筷子。我想起他并不喜欢吃街边摊,可能跟他的洁癖有关,心里有些尴尬,说道:“其实你不用陪我过来吃。我土生土长的C城人,想吃的时候自己过来吃就好了。你不喜欢摊铺里的东西,就别逼着自己吃了。”

冯佳柏把烫好的筷子递给我,说道:“之前我在国外的时候,吃牛肉、吃土豆、吃汉堡、吃披萨,吃意大利面,就这几样颠来倒去的吃。后来我就开始回忆祖国的各个菜系,突然有一次,我想我还没有去过学校的臭豆腐店,看你当时痴迷的神情,心想这一定是天下极品,回国后一定要赶紧拉你过来吃上一顿。没想到回来之后,一拖再拖,到今天才圆了这个梦。”

说到这里,老板娘拿了一盘金黄的臭豆腐上桌,我咽咽口水,挤了一些辣酱,跟他说道:“你尝尝看这天下极品。”

冯佳柏夹了一块,蘸蘸酱,小心地送入口中,嚼了几口,等咽下后,拼命地咳嗽起来。

我连忙递水给他。

他咳得脸都涨红起来,一副难受的样子。我站起来,帮他拍着背,过了很久,他才恢复过来。

他不好意思地说道:“看来,我和这天下极品犯冲。”

我说道:“臭豆腐本来就是这样的,喜欢的人特喜欢,讨厌的人特讨厌。我还不能吃芒果呢,连闻着都难受,可沈青春不就很喜欢——”

说到这里,我忽然停了下来,感觉有些说错话,但又不想做得太明显,于是淡淡地问道:“这些年她好吗?”

冯佳柏喝了口水,神情有些落寞:“还不错。”

“你之前说她在美国读研究生,读哪个方向的?”

冯佳柏说道:“她出国的时候改学医了,现在做跟胎儿生长发育相关的研究。”

我沉默了。不知道沈青春挑这个方向,跟当初她做人流的事情有没有关系。

冯佳柏大概知道我在想什么,说道:“冉冉,那时候的事,我们欠你一句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可能是因为自己的期待值过高,嘴里的臭豆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我慌忙咽下,说道:“这都猴年马月的事情了,你还提那事干嘛,我都忘记了。”

冯佳柏的眼睛垂了下来,说道:“你忘记了,我没忘,沈青春也不会忘。”

气氛一下子沉闷下来,多年前的委屈和仓皇早已发酵变了味,现在再次掀开,面目可憎、酸苦难闻,我实在不想给《跪着爱》写续集,所以转了个话题,道:“别说历史了,你不是挺忙的吗?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

冯佳柏拿出一张精致的卡片,递给我说道:“明天是周末,你要没什么安排的话,就来参加风尚大赛颁奖典礼吧。”

卡片上面写着“诚邀纪晴冉女士参加第六届剑帏杯全国风尚大赛颁奖典礼”,我问道:“这次颁奖典礼在C城举办?”

冯佳柏说道:“韩斐争取的。以前一直没在C城举办过,但韩斐工作室的大本营在C城,让颁奖典礼在C城举办,能巩固工作室在娱乐圈中的地位。刚好C城也乐意打造娱乐大城的品牌,所以最近和政府也打了不少交道。”

我点点头。剑帏杯全国风尚大赛是近年来国内含金量很高的赛事,它会对娱乐圈幕前幕后各个方面的人物做一次综合的评估和考核,相对公正公平,现已经成为兵家必争之地。捧到风尚奖的奖杯,基本上就是拿到了未来一路平坦星光璀璨的保证书。

我说道:“这算是娱乐圈的一大盛事,你前一阵子就是在忙这个?”

冯佳柏点点头,说道:“知道你对明星没啥兴趣,但还是来捧捧场,检阅一下我加入韩斐工作室的第一场硬仗吧。”

我说:“那必须的。我还是穿那一天的礼服去吗?”

冯佳柏说道:“不用,裁缝见过你,我让人给你再送一套过去就行。”

“太奢侈了吧,一套礼服就穿一次?”

“我的工资还行,够付账单。”冯佳柏说道。

“那花钱也要花在刀刃上嘛。”说完,我内心里抽了自己一嘴巴,什么时候季泽清那一套说辞把我给洗脑了。

冯佳柏笑着说道:“你就是那刀刃,花了不心疼。”过了会儿,他说道:“明天我可能会比较忙,没有时间来接你,也没有时间陪你。你没关系吗?”

我说道:“这有什么的?我又不是去领奖的,看热闹还要人陪么?你忙你的吧,要不要我给你写篇枪手文,然后炒作一下?我现在对如何推进网络热点很有一套。”

冯佳柏表情一滞,可也就眨眼的功夫,又转而一笑道:“现在不用了,你等着我们公司把你挖进策划部再说吧。

吃完臭豆腐,冯佳柏带着我去C城一中转了转,故地重游到傍晚,他才送我回宿舍。刚回到宿舍,我就收到了礼服的快递。展开一看,是一条杏白色的旗袍,肩上有一只手工绘制的蝴蝶,背面有一道镂空,延至腰的部位。

杜文诺捧着旗袍不停地说道:“这也太美了吧。冉冉,你快换上让我看看。”

我为难地说道:“你说为什么要在旗袍背面剪上一刀呢?是不是太露了啊?”

杜文诺翻着白眼道:“冉冉,不要这么小家子气啊,人家明星背部真空上阵,你背上就漏一条缝,害臊什么呀?人家设计师追求的就是这种若隐若现的效果。赶紧穿上身,让我瞧瞧。”

我一边解着旗袍盘扣,一边说道:“我穿得这么好看干嘛?大家都是来看明星的,谁看我啊?”

杜文诺在一边说道:“你不是说冯佳柏是韩斐的儿子么?万一你遇上未来的婆婆,你就不想给她留下好印象。人家韩斐阅人无数,你要穿成地摊小妹一样,你还进得了人家大门么?”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我反而就发愣了。我可没做好和韩斐见面的准备。其实我内心早就清楚我和冯佳柏是没有未来的,但在没见着韩斐之前,总可以自欺欺人,觉得没有未来,好好把握现在也不错。可要是韩斐知道了我的存在,那我和冯佳柏见面都难了。

杜文诺见我发愣的样子,说道:“你放心啦,明天人那么多,韩斐未必能记住你,最多你就是混个眼缘。当然你要穿成地摊小妹,人家还是能发现你的。鹤立鸡群,反之也成立。”

我被她说得稍微安心了点,穿好旗袍在镜子前面照了照,觉得还不错。杜文诺在镜子中盯着我,说道:“冉冉,人靠衣装马靠鞍,你这么一打扮,立刻跳了好几个level啊。”

我气恼地问:“那我之前的level有多低啊?”

杜文诺笑:“你不一样,你是气质型的美女,隐藏得比较深,一般需要别人拿把铲子不停地挖啊挖的才行。现在你这么一穿,气质终于出土了。”

“你要想说我土,就直说,干嘛拐那么多个弯。”

杜文诺说道:“谁说你土啦?我是真心夸你的。对了,冉冉,明天的颁奖典礼,艾香这个贱人会去吗?”

我想了想,说道:“应该也去吧。她现在这么红,还是《跪着爱》的主创,这么重要露脸的场合,她怎么会不过来展现一下她的孔雀尾巴?”

杜文诺说道:“那万一丫找你茬怎么办?之前你们俩在微博上掐得这么狠,丫见你不是跟见仇人似的?”

我说道:“嗯,我感觉快跟杀父之仇差不多了。明明是她亏欠我,跟我欠了她多少债似的。不过我也不怕,上次我在季氏集团上班,她来找我,说了一堆不能说的话,我录音了。”

杜文诺一听来精神了,抓着我说道:“赶紧拿出来让我听听。”

我想了想,那个标准款的对话不涉及季泽清跟我的关系,给杜文诺听听也没关系,就把手机递给了她。

“你听吧,她草木皆兵的,看见我和季泽清说了几句话,就急着来问我跟季泽清的关系,什么警戒心都没了。”我把录音的背景尽量简洁地告诉了杜文诺,省得她起疑。

杜文诺专心地听完之后,问我:“上次打人事件中,你就是那主角?”

我忘了这茬了,说道:“嗯,我担心你真去找她单挑,所以我就溜进去了。结果让人家扇了一巴掌,不过我也补回来了。

“操,那你干嘛不在网上曝光这段录音啊?之前你是没证据,咱吃闷亏就吃了。现在你有了这段录音,你还怕啥?”

我怕牵扯到冯佳柏的身世,牵扯到沈青春的隐私。我录音,只不过是防止艾香再咬我时,我能多一个筹码吓吓她。可这筹码注定只能是个进了水的哑炮,没法现世的。

我随便说道:“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恩恩怨怨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杜文诺沉着脸不说话了,把玩了我的手机很久,才还给我说道:“你别太善良了。反正丫要什么时候惹我,我就什么时候让丫身败名裂,看丫怎么和季泽清在一起!”

杜文诺自从知道艾香暗恋季泽清之后,对她的仇恨与日俱增,已经快要达到无法和她在地球上共存的地步了。真不知道杜文诺和艾香得知我和季泽清的夫妻关系时,会不会联手把我给灭了……

第39章

颁奖典礼七点才开始,但走红地毯的时间早在五点就陆续开始了。像我这种打出租车到现场的,基本上就是在五点钟,早早地给明星们打前锋来了。我到得早,却不料有人到得比我还早,我看见了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沈青春。

我一下子明白了冯佳柏为什么开始抽烟了。他借着吃臭豆腐的由头带我回C城一中一日游,又对我说姗姗来迟了五年的谢谢和对不起,原来是沈青春回国了。他这么着急给我做思想铺垫,可我都问到沈青春出国读专业的事情了,他竟没和我提她回国的事。

哈,冯佳柏,你到底把我看成什么人?

沈青春穿了条墨绿色的V型百褶长款礼服,衬得她肤色更加亮白。她见到我,提着礼服,快速地朝我走来,说道:“冉冉,好久没见。”

我挠挠头,笑着说:“是啊,五年多了吧。什么时候回国的?”

她比之前长得更好看了。鹅蛋脸上五官趋于完美,简直比任何一个明星都出众。她笑盈盈地对我说:“前几天刚回国的,还来不及联系你。”

我问道:“你在国外学医,还打算回国发展吗?”

她笑着说:“应该会。现在我的研究领域在国内很有市场,所以回来看看。”

我想起冯佳柏在咨询室跟我说“应该不会回来了吧”,觉得这句“应该会”格外刺耳。

她对我眨眨眼,说道:“佳柏不让我来颁奖典礼,说他晚上会很忙,没功夫管我,我是偷偷问韩斐要的请柬。过会儿他要是撞见我,不得气死。”

我笑了笑。

我记得在C城一中时,沈青春也是经常这样跟我说冯佳柏的。我是个杰出的听众,就像冯佳柏当初到黄城高中看望我时不经意间夸起我很耐心,也让人安心,很适合倾谈。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背景显赫的沈青春才会跟我这样的无名小卒变成好朋友。她滔滔不绝跟我分享很多有关冯佳柏的事。我从来没敢生出嫉妒之心,只满足于倾听跟冯佳柏有关的任何事,哪怕是□。就像一个追星的死忠粉,眼睁睁看到明星结婚了,还会留言祝他幸福,关起房门来又自己哭一样。

而几年后,沈青春消失了,冯佳柏出现了。我和冯佳柏之间没有了沈青春,我有过短暂的幸福,即便知道我俩之间有着重重障碍,也知道我俩势必会形同陌路,可心里不再会觉得冯佳柏是高山仰止的一个梦,毕竟我和这个梦离得很近了。

所以沈青春这么说的时候,我心里忽然产生了计较。冯佳柏跟我说很忙,让我自己过来了,可怕照顾不了沈青春,却没让她参加。果然,我和沈青春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