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合萨又道:“一定是阏氏勒令了旁人不许说,而其他人也不敢透露的大事。”

轲华再一次点头。

大合萨叹了一口气,吧嗒着烟杆,半响才道:“大君是想我往大处说,还是往小处说?是直言相告,还是为了苍蒙的安稳适当的隐瞒?”

轲华低声道:“大合萨,我是你带大的孩子。在很久以前你就告诉过我,一切的谎言都有被揭穿的一天,一切的痛苦也有被抚平的时候。”

大合萨拍了怕身边的圆石,示意轲华坐下来。

老人家遥望着远处的帐篷:“我并不是想要欺瞒你,孩子。我只是告诉你,有些事情看起来罪不可赎,其实只要它的目的没有达成,那么事情的真相就可以掩埋在泥土里。”

轲华这次没有说话,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大合萨了解他,隔了半响才踹了踹脚下的泥土。湿漉漉的土地里不单有长成的青草,还有无辜的露水。

“你走了之后,大事小事说不多也不少,真正伤到了阏氏的事情却只有一样。事关一个巫蛊娃娃。”

轲华眼睛一跳:“就是写有人的姓氏,可以由巫师下咒的人偶?”

“对。强大的巫师可以不用人的生辰八字,只需要对方的头发和姓氏就能够远在千里之外下咒,置人于死地。就在你出征之前,有个孩子夭折了。孩子的父母在七七四十九日后去祭拜超度亡灵,发现孩子的墓石被人动过,中墓石下挖出了一个巫蛊娃娃。”

大合萨眯着眼把已经熄灭的烟斗在碎石上敲了敲,里面的烟灰已经结成了乌黑的一块,黏在烟杆里面看起来肮脏至极,“我们大草原上的孩子就跟狼崽子一样,结实粗壮,甚少夭折,那个孩子也快十岁了,很少生病,马术也被教导得不错,谁也没有想到他会从自己养的马驹上摔下来,直接被小马给踩断了脖子。这样的孩子早早的死去,难免有怨气,只能葬在岐崀山的山背下,远离祖宗坟地。有的巫师会挖出他们的尸骨炼药喂毒虫,有的会在他们的坟墓里饲养小鬼,有的巫师会把刻有仇人名字的巫蛊娃娃埋在他们的墓石之下,日日念经,让夭折的孩子缠绕生人,活活将仇人折磨而死。”

轲华面色冷凝:“我以为这只是莫须有的谣传。”

大合萨肃穆地道:“巫师相信巫蛊娃娃,就如草原人相信格帕欠天神一样,没什么不同。”

轲华站起身来:“所以,牧人发现巫蛊娃娃上写的是阏氏的名字,才会相当震惊。”

黎明明明已经到来,却不知何处飘来一朵厚厚的云,将旭日的霞光遮挡得密不透风。无风自动的杂草委靡的卷着叶子,似乎也被这突然而来的黑暗压得透不过气来。

轲华的衣摆上沾染了不少的露水,将衣料抖得沉重而拖沓。他站起身来,魁梧的背影如山一般高。他回过头问:“那巫蛊人偶可还在?”

“没了。”大合萨说,“在第二日的夜里,方圆上千里的数百巫师都死于非命。”

“哦?”

“他们都是被毒蛇活活咬死的。阏氏下令,让虎豹骑把他们的尸体拖了回来,当着所有贵族的面,焚烧了他们。”不管是真的被毒死还是假的被毒死,统统被一把火烧得尸骨无存,化成灰烬了。大合萨再一次点燃了烟杆,烟草里面似乎还带着点泥土的气息,在空中飘散着。大合萨最后一句话也似乎缥缈了起来,他说:“那之后,郭将军倒是没怎么喝酒了,好像一夜之间就戒了酒一样。”

话还没说完,轲华已经大步走了。遥遥的,他看到了顾尚锦的宫帐,忍不住越跑越快越跑越快,恨不得现在去看看那个女子,紧紧的拥抱着她,亲吻她的额头,感受她在怀抱里的温度……还有他们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JJ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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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尚锦小小的打了一个哈欠,这些日子她越来越嗜睡,清早醒来的时辰也越来越晚了。

“阏氏,是等大君回来再一起用膳吗?”青霜在一旁轻声的问。

顾尚锦摇了摇头:“等他回来我都饿死了。这次出征,郭家没有出多少兵马,大部分都驻扎在了后方,轲华回来一方面要论功行赏,一方面是要重新收回兵权,趁着势头将手中势力再重整一次。”

青霜等人并没有行军打仗过,对朝局也不懂,听得顾尚锦说也只是沉默的听着。

“苍蒙的贵族就如同我们大雁的世家,只不过世家大部分都是求得安稳,小心谨慎步步为营,轻易不会与皇族做对;可苍蒙的贵族,也许是因为草原人的缘故,这里的人从小就学会搏斗拼杀。他们的出征,一方面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疆土,另一方面其实更是为了掠夺,不顾平民的死活,在不是丰收的季节里从平民的口中夺取粮食和财富。”

青霜正在亲手摆放吃食,听了这话悄声道:“我听说这次大君将樊古和夸阳重创,掳获了不少的战俘。可是我找了一日并没有看到俘虏的影子啊!”

顾尚锦瞧了瞧她的脑袋:“笨蛋,大部分的俘虏肯定不会带回来,他们会被分派到寒苦的地方去生活,永生永世地为苍蒙无条件的提供粮食、兵器、战马,只有战败的皇族女子才会被带到部落里,作为赏赐送给军功卓绝的将领。”

燕支问:“那男子呢?”

顾尚锦瞥了这笨蛋一眼,冷冷地道:“当然是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女子为奴为婢,男子赶尽杀绝,这样才能保住对方不会重振旗鼓,再一次危害自己的子民。”

燕支吐了吐小舌头:“那如果我们输了……”

“敌国的兵马会踩着轲华的尸体来抢夺苍蒙的财宝和女人,然后杀尽一切该杀的男人。”

两个侍女都打了一个冷战,燕支问:“那能不能不打仗?我们大雁也没见怎么打战啊!”

这下连青霜也鄙视燕支这个笨蛋了:“我们大雁哪里没有战争?秦山关可是年年烽火不断,只不过我们不是为了掠夺财富,而是为了保护家园。”

原本以为燕支会点头表示明白,谁知她也瞪了青霜一眼:“你又不是我大雁的人了。”

青霜脸颊一白:“你说什么呀!”

燕支蹲在顾尚锦的身边:“公主,你不知道吧,青霜姐红杏出墙了。”

顾尚锦正准备喝粥呢,闻言惊诧了下:“青霜你什么时候嫁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青霜更是面红耳赤:“没有,奴婢哪有,没有公主的容许,奴婢哪里敢擅自做主自己的姻缘大事。”

“可你……”燕支咬了半天嘴唇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说法,脱口而出一句,“你偷汉子了!”

这话顾尚锦都听不下去了,止住两人的争吵,先问燕支:“到底怎么回事?”

燕支听到顾尚锦问,自认是有了撑腰的人,立马挺胸道:“就昨夜,青霜姐姐被一个男人给喊了出去,过了半盏茶都没有回来,我不放心就出去寻她,结果看到青霜姐姐与那男子躲在一处……”燕支眼眶泛红,“做那见不得人的事。”

侍女私一通,这种事在宫闱里也是寻常可见,可大可小。不过,宫闱中除了侍女就是太监,侍卫都是轮班制,能够巡逻的地方都有固定路线,不能随意擅离,也不许单独行走,避免与宫妃冲撞,更是为了避免引起后宫淫一乱之事。所以,私一通这事,宫女们基本都是与太监一处,相互对食聊以慰籍。

苍蒙并不是大雁,苍蒙的帐篷也不是大雁的宫闱高墙,苍蒙的侍卫们可以随意的穿行在帐篷之间巡逻,甚至在皇族贵族们的各大帐篷前最少都有两名侍卫守护,男女毫无大防。

起初顾尚锦与轲华不合,大雁来的随嫁人员也认定了公主迟早会回去,加上苍蒙子民的蔑视,大雁之人的心高气傲,所以侍女们都相当谨慎,很少单独出入,就怕被苍蒙中人欺负了去,故而虽然小是非不少,至少在多年宫廷的熏陶下甚少出现这种腌臜事。

可是,随着顾尚锦与轲华感情恢复,让众人渐渐明白可能再回到大雁的机会已经很是渺茫。远离家乡的孤寂,大雁女子特有的娇美外貌和柔顺性情很容易就吸引了直爽的苍蒙青年,一来二去,在冬季的催发下,不知道暗中许下了多少芳心。青年们再从战场上回来,那股勇猛刚强之气瞬间就可以将崇拜强者的少女们征服。

只是,顾尚锦没有想到自己的贴身侍女会是其中一个。

青霜在燕支说出那一番话时就已经脸色惨白,跪了下来。公主虽然是赵王之女,并不是在宫闱里面长大,可她却是实打实的强横之人,从小就在皇城里耀武扬威称王称霸,就连寻常的皇族见了也是不敢轻易招惹。虽然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也无视世俗规矩,可这种人她自己破坏规矩是一回事,她身边的人坏了规矩给她丢了脸面又是另外一回事,青霜自认为自己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够让顾尚锦对她从轻发落。

公主虽然随嫁中人不多,可要挑几个人替换掉她青霜却是绰绰有余。

青霜忍了又忍,终于磕头道:“公主,奴婢有错罪该万死!只是,还请容奴婢禀明事情真相。”

顾尚锦琢磨了一会儿,重新端起粥来喝了一口:“你说。”

青霜磕了一个头,这才缓缓地道:“与奴婢心意相通之人是赤那小将军。”

顾尚锦冷笑一声:“就是那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赤那?拿着大君的俸禄,却一心向着郭家的赤那?”

这话说得,青霜立即就红了眼,只能点头称:“是。”

“那小子有什么好的?居然连我贴身侍女都哄了去。”

青霜身子一震,不可置信得问:“公主的意思是?”

顾尚锦摇了摇头:“你们啊,也太好骗了!男人随便几句甜言蜜语你们还就真的相信了?你们也不看看他们到底是哪个阵营,心向着哪个主子,而你们又是伺候哪个主子的?当初,你们的主子我,可是被整个苍蒙给逼得差点死在了岐崀山,那时候,你心心念念的情郎做了什么?可又帮了你什么?事后,又解释了什么?”

青霜瞬间委顿在地,呆了半响,才捂着脸落泪起来,手腕上的银镯叮叮当当碰撞着,像是女子心碎的细响,脆耳极了。

待得轲华风驰电掣的跑进来,就看到顾尚锦高高在上训斥自己侍女的模样,他也不顾旁人的眼光,直接跑过去,把喋喋不休的顾尚锦抱在怀中就吻了下去。

顾尚锦刚刚训人训得口干舌燥,这人还来吃她,顾尚锦气得抓了他两边耳朵使劲拉扯,轲华只含了她的香舌在口中翻滚,舌尖将她的气息搅了一个遍。顾尚锦气极,直接捏住了他的鼻子,让他进气不能,生生放开了她。

满腔的爱恋被顾尚锦给弄得烟消云散,对方还对他吼着:“大清早发什么春呢!没看到我在忙事吗?”

轲华相当不满道:“你忙你的,我忙我的就是了。”说着,又搂着她亲亲吻吻,后颈脖子香肩都被他啃得口水连连,一副公狼向母狼求欢的姿态,气得顾尚锦够呛,直接怒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女子道:“去,把大君带下去,给我把哪些狼给喂了!”

那女子一袭极为眼熟的宫装,面貌与顾尚锦相差无几,端端正正的立在前方,就像是装模作样伪装贤淑女子时的顾尚锦一般。听了顾尚锦这话,那替身倨傲的扬起头,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只说:“大君,还不走!”

轲华看看那人,再看看顾尚锦,绕着对方走了一圈,笑道:“还真像。这神态,这语气,倒是与以前的你一般无二了。”

顾尚锦懒得理他,只挥手:“去去去,到外面去哄人去,别在我面前招人嫌。”

顾尚锦越是不耐烦轲华,轲华越是要纠缠,只问:“去外面喂什么狼?是你养的那些狼崽子长大了?”

“废话!”

“那她一个人去骗人好了,我在你这里歇着,陪你说话。”他看了眼跪在地上勉强止泪的青霜,挥手道,“没看到我来了吗?还不再拿一副碗筷来,怎么这么没眼色。”

哎呀,连顾尚锦的人都敢教训了!

顾尚锦瞪着他:“你吃熊心豹子胆了?连我的人也敢骂!”

轲华嬉皮笑脸地道:“你刚刚不是在训她吗?我帮你训,你听着就好了,别耽误了吃饭的时辰。”

一说这个顾尚锦就来了气,狠狠地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你还有理了!你以为我为何训她?”

轲华无所谓地道:“不就是为了赤那那个蠢小子,我知道。”轲华看顾尚锦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干脆夹了一块糕点送到她的嘴边,“昨日里论功行赏的时候,赤那什么都没要,就只向我求了一件事。”看着顾尚锦咬了一小口,知道她也饿了,可是自己也饿,索性把余下的大半全塞到了自己嘴里,再在顾尚锦的瞪视下,讨好的再送上一块滑嫩嫩的羊奶冻到她嘴边,在落针可闻的帐篷里轻声道,“赤那想要用军功换我苍蒙阏氏一个人。”

顾尚锦一口把东西全吃了,呸他一句:“做梦!老娘的人,谁也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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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蛮横,倒是像极了少时的刁蛮郡主模样,让轲华爱得牙痒痒。

“不给就不给,”轲华也不强求,“不过你也得说下缘由。”

顾尚锦冷笑一声:“他说要就要,他拿出诚意了吗?想娶我的侍女,可以,拿出他的诚意和本事来。我的人可不会轻易嫁给弱者和伪善之人!”

原来她并不是看不上赤那,而是担心青霜成为男人的利用品。

瞬间就明白顾尚锦想法的青霜这次真正大哭了出来,顾尚锦瞧着她那哭得撕心裂肺的脸,抱怨道:“哭啥啊,还让不让我用膳了?”

轲华扭着她的鼻子笑道:“就会装。”

顾尚锦直接把他踹开:“滚回你自己的帐篷去,少在老娘跟前碍眼。”

轲华讪笑着抓起饭碗道:“别气了,我陪你用膳。吃完了我还有正事问你。”看着顾尚锦还要发脾气,赶紧塞了一只饺子到她嘴里堵起来,在这样喋喋不休下去,这顿饭都不用吃了。

青霜伺候着两人用完饭,抹干净了眼泪与燕支等人一起退了出去,刚刚想要回自己住处洗漱一下,远远的就跑来一个男子,看着她眼眶红丝密布,焦急的问:“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青霜摇了摇头,燕支在一旁哼道:“还不是为了你的事,让青霜姐姐被阏氏训了!”

赤那立即急了起来,抓着青霜的手:“阏氏说你什么了?对了,大君他……”

青霜吸了吸鼻子,推了推燕支:“你先忙去。”

燕支瘪着嘴:“青霜姐姐,你可别被他骗了。你忘记上次去求大君救阏氏的事情了吗?他们苍蒙人可不安好心,一心一意想要阏氏的命来着。这个人当时还帮着郭氏欺负我们了。”

赤那脸色一白,刚想要争辩,青霜已经把燕支给推到了帐篷里去了,自己率先绕去了僻静处,赤那瞧着只好也跟了上去,一迭声道:“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

“我知道。”

“那你?”

青霜将手腕上的一对银镯摘了下来放在他的手中,轻叹道:“是我糊涂了,我是大雁人,你是苍蒙人,我们本就不是一族,怎么可能真心相待呢。你也不用多费心思了,阏氏的任何事情我都不会透露,就算真的嫁给了你,一旦出了大事,我也依然会选择大雁,毫不犹豫的舍弃你。与其到时候两败俱伤,不如现在就一刀两断,各寻新人去吧。”

她这话说得决绝,赤那怎么也想不到昨夜里还与他情意绵绵的女子,顷刻间就翻脸无情。这大雁的女子的行事作风真正是比苍蒙少女还果断爽快,说出来的话也是快刀子砍人,直接把人给腰斩了。

赤那目瞪口呆的看着青霜离去,只来得及说一句:“我要娶的人是你,这关阏氏什么事啊?”

青霜脚步一顿,最终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呆呆傻傻的赤那握紧了手中的镯子茫然不知所措。

同时,另外一个帐篷里也滚出来一个少年,爬起来后与呆愣愣的赤那并在一处,问他:“你在干什么?”

赤那看了看灰头土脸的帕琏,想也不想的道:“我被情人给抛弃了。”

“哦,”帕琏抖了抖身上的灰土,“哪有什么,我刚刚还被人从床上踹下来了。”

赤那望着他方才滚出来的方向:“九王你在佘大夫的帐篷睡觉?”

帕琏鄙视他:“我昨晚还看到你跑到阏氏侍女的帐篷里面去了呢?难道你也是跑去睡觉?”

赤那面红耳赤:“我是去会情人!”

帕琏立即道:“就你有情人啊!”琢磨了一下,觉得这话怎么怪怪的,摸了摸脑袋,“唉,其实我就是觉得小七那边睡得格外舒坦,你知道的,他那边有很多药材,嗅着那些药香味儿,我连噩梦的影子都没有摸到。”

帕琏第一次在战场拼杀,回去后夜夜噩梦,总是看到无数的敌人举着长枪要把他从马背上活生生扎死,睡得极度不安稳。之后因为轲华为了保护他受伤,心里负担更重,生怕哥哥倒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了,所以硬生生的守着轲华身边,守了一个多月。

只是他这番解释显得有些多余。不过,心神俱伤的赤那没有想太多,只问帕琏:“九王知道如何让自己心爱的女子回心转意吗?”

帕琏眨巴着眼,耸拉着肩膀:“不知道。”

“那你知道怎么才能让你的情人嫁给你吗?”

帕琏更加委靡了:“不知道。”想了想,“这个应该去问哥哥,他肯定知道。”不过赤那肯定不敢去问轲华,帕琏又出馊主意,“我听说阏氏身边有个人蛮聪明的,可以去问问他。”

“谁?”

“吴越。”

赤那惊道:“那是一条毒蛇!”不过就算是毒蛇,赤那还是去了。

狗头军师吴越相当好说话,笑眯眯地道:“想要抱得美人归还不容易,小一点的送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大一点的送庄子别院店铺,再大一点就请一个封号给她当当。”说完,瞄了瞄赤那抓在手里相当宝贝的银镯,突然觉得刚刚说的都是废话,敲了敲脑袋,“嗯,其实美女陪英雄,如果你是英雄,基本什么都不用送,对方也会对你投怀送抱。”

赤那眼睛一亮:“我已经是将军了!”

吴越一盆冷水下来:“你充其量就一个五品小将军而已,等你当上大将军再说吧。”

吴越的狮子大开口瞬间就浇灭了赤那的雄心壮志,当然,这些都是小事,轲华那边却是正儿八经的开始询问顾尚锦一件大事。

“那巫蛊娃娃真的没伤着你?”

顾尚锦听了这话就知道轲华已经知晓了来龙去脉,不过,对于他首先关心的是自己的身子这一项来说,顾尚锦相当满意。只抚了抚肚皮:“那些个装神弄鬼的东西我有什么好怕的!如果巫蛊娃娃真的可以咒人而死,那以后都不用你们男人打仗了,直接把你们这些部落的大君名字写在草娃娃上头,请几个巫师念咒把你们咒没了,就可以统一大草原了。哪里还用得着费尽的上战场去拼死拼活。”

轲华是关心则乱,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也放了心,又将大合萨的话仔细回想了一遍,隐隐觉得里面还有一些事情呼之欲出。

顾尚锦在一旁冷冷地道:“无论如何,有人想要我死倒是真的。”

轲华将她抱紧了些:“你别伤神了,既然我已经回来,这些事情都交给我去处理。”

顾尚锦伸了一个懒腰:“这还是不知道我怀有身孕的情况下发生的事,如果被人知晓我肚子里还有你们苍蒙未来的世子……”

轲华手臂一紧,吻了吻她的额头:“好,这一年我都不出征了,在这里陪着你。”

顾尚锦戳着他胸膛:“真的?”

“当然,什么也比不得你们重要。”

轲华抓着她的指尖放在口中咬了咬,忍不住又吻着她的掌心,顾尚锦忍不住动了动,轻声道:“我也只是以防万一。也许是有人想要试探一下虎豹骑的实力,又不想折损太多人手,所以拐弯抹角的用这种法子试探我的底线。”

“只是没想到你第二日就让巫师们死伤惨重。”轲华叹气,“你难道没有想过,对方这是估算清楚了你的性子,挑拨你与民众的矛盾么?巫师在你们大雁不算什么,可是在大草原上,他们可是相当受人尊敬,很多大人孩子都是靠着他们治病疗伤。”

顾尚锦无所谓地道:“要医者的话,我也有。改日里,我抽出几个大夫,腾出一个帐篷来,专门让他们义诊。”

轲华不说话。

顾尚锦哪里不知道他打了什么主意,只警告他:“少给我得寸进尺,我手上的人可不多,不可能全部给你拿去。”

轲华吻了吻她的面颊:“尚锦,你的下半生会一直在苍蒙,你我的子子辈辈也会在苍蒙生存下去,繁衍生息。你给予得多,他们能够得到的东西越多,你给予的少,他们日后能够继承的荣耀越少。”

顾尚锦偏过头去不搭理他。

轲华抱紧了她,不让其躲避:“我知道,大合萨给了你一本医术,上面记录了岐崀山上所有的医药的药效。你拿着那本书翻看了很久,你早就明白了大合萨的意思,只是你迟迟不肯行动,为了什么?”

顾尚锦笑道:“这种受益与民的事情不应该是你大君去操心的吗?我一个阏氏,管那么多干什么。”

轲华无法,只能退一步说:“既然如此,我就请阏氏你大发慈悲,让那些大夫们开堂授课,教出一批学生来,让苍蒙的子民能够真正的自给自足。”顿了顿,“如果可以,我还想请岳父开通边贸,容许两国商贸往来,互惠互利和平共存。”

作者有话要说:码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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