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子这是不满意薛氏,竟然不想参加薛氏的婚礼!忍不住想,难不成是顾氏挑唆她的?这么想着,便悄悄的打量起来。

顾氏要比一般女子高挑一些,眉目如画、云鬓似裁,又兼身体曲线玲珑,肤白如玉,一身简单素净的衣衫,竟能让她穿出几分高雅脱俗的味儿。

盈盈含笑间,颇有几分横波流盼的似水气韵。

正所谓佳人难得,只怕小叔子不那么容易忘干净的。

想着即将进门,且会处处压自己一头的薛氏,徐二奶奶不由生出几分想看热闹的心,——有这么一根刺,想来薛氏快活不到哪儿去。

徐二奶奶意气稍平,又劝了几句,见小姑子坚持不回去,只得先去给婆婆报个信儿,免得等急了,再把怨气撒在自己身上。

因而不敢耽搁,寒暄几句便先行告辞回去。

徐姝在她身后抿嘴一笑,“今天二怪怪的,倒好像不认识我了似的。”

顾莲见她执意不回家,有些使小性子,但想着她素来就是这个脾气,也没太放在心上,只是笑道:“一定是你比从前懂事许多,叫人刮目相看。”

倒是徐二奶奶一直在打量自己,目光闪烁变幻,——自己不是没有看出来,但是有何关系?反正自己和徐家不会再有瓜葛,随便打量去吧。

难不成是要看一看自己,是否因为退亲还存了满腔怨愤?

前路不知何方,往后自己是生是死都还难料,——哪有那份闲功夫去生闲气?还不如多花点心思,想想家里的人会怎么安置自己。

之前那些安慰李妈妈的话的确不假,在济南府,的确没有人会捉了自己,跑去献给薛延平,…但是薛氏那边呢?——

前女友可是一种讨厌的生物。

“我打算这几天出一趟远门。”叶东海做了决定。

“眼不见心不烦?”段九吃不准他的想法,——徐离娶薛氏女,在济南府算得上是头条新闻,就连走卒小贩都在津津乐道,“如今既然徐三做了新郎官,他和美人儿就再也没有关系,顾家又有意急着脱手,你岂不是正好捡个便宜?”

“那是因为你不认识徐三郎。”

“怎么?”

“他虽然和顾氏退了亲,只怕未必愿意看着别人娶她的。”叶东海勾起嘴角,目光清明透亮,“更何况…,叶家只是一介商贾之流。我是担心,回头别喜事办不好,反倒闹出祸事来。”

“岂有此理?”段九咋呼道:“难道还要别人为他守一辈子节?”

“总之妥当起见。”叶东海神色郑重,说道:“我有心娶她,但也不能把整个叶家给拖下水。”

段九呵呵笑道:“想必你是想好了主意。”又问,“那你从前心里的那个疙瘩呢?是想开了?还是暂时不管了?”

叶东海目光一沉,淡淡道:“如你所言,我不能看着她被家里人给卖了。”

这几天,自己前前后后都想过了。

当初顾氏是从外地回到安阳的,在路上,还和叶家有过一段缘分,——她和顾家仆妇毫不相熟,竟然能指挥安排的十分妥帖。

那天自己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觉得楼下的少女声音好听,遇事冷静有条理,不似一般小鸡肚肠的妇人,是一个不错的姑娘。

后来大哥病故时,她过来吊祭,彼此第一次面对面见着。

自己是对她而言是一个陌生男人,又是商贾之子,她表现的大方得体,既没有一惊一乍,也没有流露任何轻视之意。

那时候自己便想,这个姑娘真是不错,如果能够娶到一位这样的妻子就好了。

后来她去了栖霞寺,自己只是顺手做个人情,因为官商之间的鸿沟,并没有什么妄想的心思,——便是有那么一点倾慕之意,也没打算让她知道。

没想到世事兜转,自己竟然有了求娶她的机会。

或许是自己太多心了,官宦人家的男女大防很是严密,顾氏和徐离平时应该没有见面的机会,那天本来就是一个意外。

她落了水,偏偏徐离还笑她,后来又故意为难逗她玩儿。

到底只是一个小姑娘,那种尴尬的情况之下,一时气急咬了人,也是平常。而且当时她的身体都湿透了,有人递衣服,难道还能较劲儿不穿?

仔细回想,她根本没有和徐离说过任何亲密之语。

退一万步说,便是他们之前有过什么好感,徐家退亲不说,还差点害死了她,不恨就算不错,还能剩下什么?

叶东海一面宽慰自己,一面还是有些淡淡的东西抹不去。

但是段九的话没错,自己反复的权衡过,——终究没有办法看着她被家人出卖,被叔叔婶婶怨毒的盯着,不知道哪一天就香消玉殒。

她是一个好姑娘,不应该是那样的悲惨下场。

另外就叶家做生意来说,能与官宦人家结亲,可是一件大有裨益的事。

当然了,在徐离的势力范围,迎娶以前和他订过亲的未婚妻,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且险且难,——但是准备好了,反而能够获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徐家和顾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徐三郎虽然心狠意冷,总归还算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至少…,在不妨碍他大业的前提下是这样。

娶了顾莲,就等于同时和顾家、徐家搭上关系。

叶东海觉得所有细节都已想清楚,不再犹豫,当即吩咐人准备马车银两,自己要出一趟远门,或许还要去好几个地方——

这门亲事无异于火中取栗,须得慎之又慎。

44错过(上)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徐离这一辈子,大概是不会有金榜题名的时候,反正也不需要,——今晚是他的洞房花烛夜,每个人都会经历的人生喜事。

此时此刻,心里却没有半点欢喜。

徐离刚从外面敬了酒回来,尽管浑身酒气,但是脑子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洞房里坐着的那个女子,对自己而言意义非常。

她是自己的妻子,是徐家的儿媳,更是徐家和薛家利益联系的纽带。

妻子?自己原本想娶做妻子的女子,是另外一人。

不知道安阳城破以后,谭宏玉的会如何对待城中百姓?徐家的人都不在了,应该是不用动兵的,但是依旧难测…,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

徐离握紧了拳头,目光微缩。

“新郎官儿来咯!”

“啧啧…,瞧瞧我们这新郎官儿,只怕比新娘子还要俊俏呢。”

洞房内外挤满了来闹新房的女眷和孩子,你一句、我一句,欢声笑语不断,很快就把气氛给哄抬起来。

徐离收拾好心情,面带微笑大步流星跨了进去。

一系列的结婚仪式,撒帐、吃生饺子、喝交杯酒,新郎和新娘在全福夫人的指引下,悉数顺利完成。

惹得周围凑热闹的人群,一阵一阵的哄笑。

喜娘捧了托盘上来,半蹲下去,“请新郎官揭盖头!”

徐离拿起那嵌了金星的喜杆,抬起手时,袖子顺势往下滑动,露出一截刚劲有力的手腕,——那一天,她在上面狠狠的咬了一口。

后来萧苍突然反目,大哥战死、二哥致残,徐家带出去的三万精兵良将,逃回来的不足三千!自己无奈退了顾家的亲事,弃了她,弃了安阳,半路却再次被萧苍的兵马阻截,不但伤亡惨重,而且还把两个妹妹给走失了。

若非二哥巧舌如簧说动薛延平,只怕徐家不刻就会覆灭消亡,——血海深仇,岂是一个“恨”字能够形容?——

此一生不杀萧苍,誓不为人!!

“新郎官儿,快揭开新娘子的盖头呀。”

“是啊,让我们都瞧一瞧。”

忽地“咔擦”一声,徐离手上的喜杆竟然被生生折断!

“哎哟!”全福夫人还是头一遭遇着这种事,赶忙打圆场笑道:“瞧我们新郎官紧张的,这么大力气…”笑得有些勉强,“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心下却是着急,这一时半会儿的去哪儿再找喜杆?

徐离根本就没有任何紧张,将断掉的喜杆放回托盘,走上前去,亲手掀开了新娘子的盖头,——露出一张面如满月、粉面桃腮的俏脸,羞得脸颊都泛红了。

“新娘子可真漂亮!”

“和新郎官儿正正般配的很,金童玉女一般呢。”

徐离静静的看着新娘子,大红的衣服,裹着一个略显娇小的身躯,面容算得上姣好可人,但是和她相比…——

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和她相比。

有小孩子凑过来讨喜吵着要红包,薛氏旁边的妈妈赶忙给了,又发喜糖,总之闹足闹够了,新房里的人方才渐渐散去。

新房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一对素未谋面的新人彼此相对。

薛氏原是不愿意这门亲事的。

在她看来,徐家一败再败,简直就是兵败如山倒一般,仓皇逃到济南府,剩下不足两千残兵弱将——

有什么资格和薛家联姻?凭什么娶自己?!

偏偏父亲被徐家老二说得迷了心,不顾母亲反对,说什么徐三郎有潜龙之相,非要把自己许配他。

为了这门亲事,自己哭过、闹过,都没有用!

从来没有骂过自己的父亲,居然狠狠的训斥了自己一顿,心里好不委屈。

自己在济南府如同公主一般的人物,不知道多少人家想要求娶,多少公子哥儿仰慕不已,偏偏嫁给了这样一个人!

后来徐离来家的时候,自己悄悄的让丫头过去看了。

说是长得一表人材、人物非凡,心里方才顺气了些,也不知道那蠢丫头有没有看真切,别是夸大其词了吧?

薛氏素来是个胆子大的,这么想着,便大胆的抬头看了丈夫一眼。

这一看,便怔住了。

一个俊俏的新郎官站在自己面前,眉如剑、鬓似裁,长身玉立宛若青松一般,大红色的喜袍着身,仍然透出一股掩不住的英姿之气。

他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好似春风一般。

可惜不管笑容有多暖,似乎都暖不进他的那双眼睛里,实在是太黑太深了。

“饿了没有?”徐离微笑问道。

薛氏的短暂迷惑被打断,听他语气温柔,不由心里跟着软了一软,羞怯道:“方才你出去敬酒的时候,我吃了两块小点心。”

徐离在新房里环视一圈,拣了一叠桂花糕,一叠绿豆糕,一起递给薛氏,“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吃点吧。”

“嗳。”薛氏含羞带臊拿了一块,小口小口吃着,过了一会儿,柔声问道:“你要不要吃一点?”

“我不饿。”徐离亲手倒了热茶过来,递给她,“糕点太干,喝点水。”

如此俊秀不凡、英姿出众的丈夫,如此温柔体贴,薛氏之前的不情不愿,顿时化作青烟一般全部散去,只剩一腔似水柔情——

爹爹果然有眼光、能识人,没有给自己选错丈夫。

第二天,薛氏一大早敬了婆婆茶,见到了二伯和二,——听说徐家还有两个小姑子,在来济南府的路上走失了,倒是少了两个要小心应付的人。

婆婆看着是个和善好说话的,二伯笑容可掬,二暂时看不出什么来,几个侄儿侄女都还小,全都是拿块糖便能哄的年纪。

薛氏松了一口气。

虽说自己是下嫁,但是给人做儿媳的,该做小伏低的时候还得做,遇上和善一些的人家,往后日子就要好过的多。

想起昨夜,丈夫一副生龙活虎的劲头,可是半点都不和善,…但是,那应该是爱重自己吧?忽地回了神,大白天的自己怎么想起这种事来?看了看满屋子的人,不由羞红了脸。

徐二奶奶见状笑道:“三弟妹还是个爱害羞的呢。”

徐夫人淡淡道:“新娘子,谁不害羞?”勉强说了一句凑趣的话,“难道都跟你一样没羞没臊的?”

让丫头拿了见面礼过来,是一对翡翠镯子。

徐夫人微微出神,——这一对是后头找出来的,不如以前自己常戴的那对好,再看向下面的儿媳,也不如自己挑的那个满意。

薛氏一直羞涩的微微低了头,并没有留意到婆婆的神色。

徐离却是看得清楚明白。

对于母亲来说,莲娘是她亲手挑中的儿媳,是从前那一段平安岁月的美好回忆,而薛氏根本不是她选的,一看到薛氏,只会提醒母亲想起徐家为何要娶她,想起那些血海深仇,想起两个在战乱中走失的妹妹。

徐离不想气氛尴尬,便道:“娘,我先带薛氏回去。”

薛氏看了丈夫一眼,觉得他这是在心疼自己,不想让自己在婆婆面前立规矩,心里十分熨烫,嘴上却道:“三郎你自去忙,我在这儿陪着娘说会儿话。”

哪知道徐夫人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挥手道:“我累了,都回去吧。”

薛氏在家唯我独尊惯了,没有多去想婆婆的精神懈怠,见丈夫不反对,便说了几句谦逊的话,跟着徐离出了门。

到了连廊拐角处,小小声嗔了一句,“三郎,我有个乳名唤做萦萦。”——

方才居然叫自己薛氏,好不生分。

徐离看着她,“我知道了。”

“这里头有一个典故呢。”薛氏抿嘴一笑,很有谈兴的样子,像是急着把儿时趣事拿来分享,“我生下来的时候哭得特别厉害,声音特别大,我娘说‘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所以就起了这个乳名。”

徐离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薛氏犹自不觉,一路上只是不停的说笑。

徐离不由微微烦躁,——徐家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她难道不知道吗?方才没有见着两个小姑子,何曾露出过丝毫担心?何曾询问过一句?

薛氏这种养尊处优、不知疾苦的千金大小姐,满心想的都是自己,如今做了徐家的儿媳,还是一副在家做小姐的做派!——

娶妇娶贤,果然不假。

于是顿住了脚步,叫了丫头,“先送你们三奶奶回去。”

薛氏被打断,诧异回头,“三郎,你要去哪儿?”

“我想起二哥那边还有点事,去去就回。”徐离随便找了个借口,没有耐心多做解释,也并不等她回答,转身便走了。

薛氏有点不满,嘟哝道:“新婚三日,什么事不能放一放?”

陪房过来的薛妈妈是她乳母,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气,怕她做了媳妇不知收敛,赶忙劝道:“三爷不是说去去就回吗?又不出门,奶奶先回去等着,正好换一身家常的衣衫装束,省得这个累赘。”

薛氏转念一想,趁这个时候回去,打扮的漂漂亮亮也不错,点头道:“好吧,就换那条新做的凤凰于飞。”

45错过(中)

徐离折了回来,方才一直觉得母亲恍恍惚惚的,实在有些不放心,——两个妹妹的走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长兄的死更让母亲倍受打击。

在乱世里,青春年少、如花似玉的妹妹们,谁知道会遇到什么?就连自己,都不敢深想下去…

一进门,母亲正在和哥哥说着话,侄儿侄女们都散了。

气氛有些凝重,仿佛正在商议着什么要紧事。

“你回来的正好。”徐策开口道:“姝儿找到了。”

徐离一惊一喜,忙问:“人呢?”

“在顾家。”徐二奶奶见小叔子迷惑,解释道:“安阳失陷以后,顾家四房人口都来了济南,路上正好遇见一群逃难的流民。”咳了一声,“…是莲娘救了姝儿。”

后面要说的话更是尴尬,不由看向丈夫。

徐策接话道:“昨儿是你大喜的日子,顾氏不便登门,让人过来报了信。原本你二去了一趟接人,哪知道姝儿不肯回来,说是想陪顾氏呆几天。”

徐二奶奶又道:“娘放心不下,打算等会亲自去接她回来。”

哥哥你一言,我一句。

徐离抿着嘴,目光闪烁不定——

她还没死。

原本是自己对不住她,徐家对不住她,退亲、弃城,她一个弱女子的日子只怕不好过,…她居然还肯出手救下妹妹,委实良善难得。

那是一颗明珠,可惜自己没有好好对待弃了她。

徐二奶奶将小叔子的表情尽收眼底,忍不住微微翘起嘴角。

徐夫人觉得小儿子的婚礼已成,一大早的,儿媳妇过来敬了茶,该走的礼仪都已经走完,站起身道:“你们各自忙着,我亲自去接姝儿回来。”

徐策看在眼里,心下明白母亲的埋怨和不满。

如今自己行动不便,弟弟刚刚新婚更不合适去顾家,去见顾氏,于是便叫了自己媳妇,“你陪娘一起过去吧。”

徐二奶奶忙道:“那是自然,我怎么会让娘自己出门。”

婆媳两人领着一堆仆妇,出门坐上了马车,一路疾驰往客栈而去。

徐策见人走远了,撵了丫头,说道:“三郎,我知道你心里惋惜顾氏,可是你已经娶妻,莫要再为她惹出闲气了。”

徐离一声冷笑,没回答。

“我瞧着,薛氏有些天真娇气。”徐策给弟媳下了一个评语,话锋一转,“想来是和姝儿一样,在家里娇惯了些,你只用稍微哄着她些就好了。”

徐离皱眉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三郎,我明白你心里不情愿。”徐策看着自己残了的双腿,眼里黯淡无光,“可是你总归还能够上战场、杀敌人,而我…”语气自嘲无力,“就算此刻萧苍站在我的面前,也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徐离看向兄长,想起他从前的心高气傲、意气风发,想起那个一直被自己敬仰的身影,——如今却被困在一张小小的椅子里,不由浮起阵阵心痛。

徐策幽幽道:“我这一生,曾经有过许多遥远的梦想,数不尽的雄心和志向,全部都不能去实现了。”

“二哥,你还有我。”

“那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懂。”徐离收拾起自己的情绪,眼睛微眯,“薛氏是有一些天真娇纵,但薛家救徐家于危难之中,给了徐家报仇雪恨的机会,对徐家有恩,她便是有些小性子,我也会容下的。”目光透出冷静理智,“我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跟一个妇人斤斤计较?”

徐策颔首道:“看来三郎你心里全都明白,倒是我多虑了。”

“二哥你尽管放心。”徐离神色郑重,说道:“我清楚徐家现在的处境,不会忘了徐家的血海深仇,不会忘了我们在安阳的基业,更不会忘了徐家多年来的志向!”斩钉截铁保证,“绝不会做出意气用事的蠢事!”

“那就好。”徐策脸上浮起欣慰的笑容,不再多言。

徐夫人和媳妇赶到客栈,却被告知,顾家的人已经搬走了。

临走留了口信,说在馨香坊北大街买了一所宅子。

徐家的人少不得调转马头,绕了半个济南城,方才赶到顾家新居,门口婆子听说是徐家来人,像是早被交代过,便直接领着去找顾莲。

徐夫人进了门,一面走,一面听得小丫头们窃声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