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不是退了九小姐的亲事吗?怎么还好意思登门?”

“人家都给薛大将军做了女婿,还怕什么?”

徐夫人听得脸面涨红,心中又羞又愧,恨不得找条地缝让自己钻进去,——也难怪顾家的人有怨气,换做自己的女儿被人退了亲,一样忍不得。

徐二奶奶亦是好不尴尬,只是在别人家里,不好喝斥。

领路的婆子是个机灵的,见徐氏婆媳难堪,赶忙把那几个嘴碎的丫头撵了,回头解释,“来济南府的一路走得匆忙,人都散了,只好剩下什么人用什么人,不比从前在家认真□过的,好些都上不得台面。”

说到这个,徐夫人更是答不上嘴了。

若非徐家弃城,顾家何须颠沛流离来到山东?心内忽地一惊,为了这个,只怕顾家的人恨透了徐家,那么姝儿…

可见莲娘当时的艰难,还得偷偷摸摸的瞒着家里人,冒着被责骂的风险,把姝儿一路捎带到了济南。

而且当时,莲娘应该不知道徐家在济南——

她竟然没有扔下姝儿这个累赘!

自己当初果然没有选错儿媳,徐夫人微微红了眼圈儿。

等到见到顾莲时,竟然只先看了女儿一眼,便急着行礼道谢,“大恩大德,我们徐家永远不敢相忘。”

“伯母使不得。”顾莲赶忙避开,扶她道:“你是长辈,怎么能给我行大礼?倒是折了我的福。”

让小丫头端了茶来,自己搀扶着徐夫人在椅子里坐下。

“母亲这么快就过来了。”徐姝一如从前那般天真爱娇,埋怨道:“我还说多玩两天呢。”上前挽了母亲的胳膊,蹲在脚边,“有莲姐姐照顾我,母亲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徐夫人再次谢了顾莲几句,仔仔细细看了小女儿好几遍,终于放下心来,忍不住问起另一个担心的人,“姝儿,你姐姐呢?”

徐姝摇摇头,“不知道,我们被乱军冲散了。”

顾莲微垂了眼帘,——这是徐姝的意思,与其告诉母亲,姐姐已经跳崖的死讯,还不如留一线希望。

没有确定的事情,人们总是会往好的方面去想。

更何况,徐姝已经回来了。

徐夫人肯定不会盼着女儿死,顺势思维,就会想着大女儿有一天也会回来,一如小女儿这般,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不得不说,徐姝真的长大懂事了许多。

果不其然,徐夫人尽管目光一黯,心里依旧还是存了希望的,喃喃道:“回头再让你哥哥们去找,一定要把你姐姐找回来。”

徐姝乖巧道:“姐姐比我听话,又孝顺,菩萨一定会保佑她的。”

顾莲听着心头一酸,无声叹息。

“小姐…?”玉竹探头进来,神色为难,“夫人那边出了点事。”

顾家逃难的时候,下面的仆人都是各自分散,只有少数跟在主人身边,玉竹一家是顾家的家生子,一起逃到了济南府。

顾莲身边的丫头们,春晓因为桂花糕的事“病”死了,可人几个小丫头,早已经不知去向,蝉丫、谅儿又小又不懂事,只剩下玉竹一个可以用的人。

她素来是一个沉稳妥当的,这么急…

顾莲上前问道:“何事?”

玉竹吞吞吐吐的,不肯说。

徐二奶奶见状,忙道:“娘…,咱们出来也不久了,又见着姝儿,还是先回去给家里人报个平安。”看向顾莲,“改天再来找莲娘说话。”

徐夫人刚要开口,又见一个小丫头匆匆跑了进来。

“小姐,夫人过来了!”——

亲娘过来,为什么如临大敌?!

徐家的人都是看着不解,但想着这是别人家的隐私,不便知道,因此更忙着要告辞而去,以免等下大家尴尬。

徐姝有点担心,“莲姐姐…”

玉竹眼瞅着四夫人进了院子,不由大急,飞快的上前低语了一句,“小姐,五小姐不见了。”

顾莲心里“咯噔”一下。

顾家从安阳出来以后,自己先在城门外遭遇一幕险情,一直都是提心吊胆的,根本没工夫去留意别人。

只记得在路上的时候,一直觉得姐姐杏娘挺安静老实的——

都到了济南府了,顾家宅子也买了,姐姐呆在家怎么会不见了?

顾莲没时间多想,拿不准母亲那副爆炭一般的脾气,正在气头上,等下见着徐家人会说出什么话,会闹成什么样儿。

不是自己还惦记着徐离,而是不论在安阳,还是在济南,都一样得罪不起徐家。

因而不等母亲进门,赶紧拉着徐夫人从后门出去,抱歉道:“伯母你别见怪,家里出了点事,我母亲的脾气有些急,等下怕言语上冲撞了。”——

做女儿的,反而要为母亲的性子做解释。

徐夫人看得不知道说点什么好,点了点头,“正好我们要走,不必送,你先去陪你母亲吧。”

自个儿心里也清楚,以顾家四夫人的那个脾气,看着徐家的人,是不会有什么好言语的,——就是不知道,她是特意过来骂架的,还是真的家里出了什么事?

“伯母你们慢走。”顾莲仓促送了一句,折回了屋。

徐夫人携了小女儿的手,刚下台阶,就听见里面传来四夫人的尖声,“你姐姐真的什么都没跟你说?兵荒马乱的,那你说她会去了哪儿?!”

顾莲没有出声。

徐姝讥讽道:“真可笑!莲姐姐怎么会知道人去了哪儿?”

徐二奶奶看着言语尖刻的小姑子,再次觉得异样。

“别多嘴!”徐夫人低声嗔了一句,倒是没有留意到小女儿有何不同,心下同样觉得,四夫人的言行举止荒唐可笑。

女眷们好好的内宅里面呆着,丫头婆子围着,并不是在外面,除了杏娘本人自己愿意,难道还能是别人拐走的?再说了,这又与莲娘有何相干?

居然有这样的母亲?不论道理,不讲情分,审女儿如同审贼一般。

46错过(下)

“姝儿…”

徐策和徐离看着完好如初、娇俏可人的小妹,都是一脸惊讶庆幸。

徐姝嘟了嘴,“怎么了?几天不见就不认识了不成?”

“还是和以前一样淘气。”徐策语气责备,眼神里却尽是心疼,“回来就好,母亲不知道多担心你们…,对了,娴儿呢?”

徐姝目光一缩,仍旧用方才的话继续敷衍,“当时人太多、太乱,先头我们俩还在一起的,后来就找不到了。”

徐夫人难过道:“一定要让人把娴儿找回来,一次找不到,便十次!”

徐策、徐离连连保证,但其实心底都知道希望渺茫。

徐夫人搂着小女儿,摸了又摸,看了又看,哽咽道:“这一个月来,我吃不下、睡不香,差点揉碎了心肝。”念了一声佛,“还好菩萨保佑,我要再去给菩萨上上香,这几日得空,就去庙里给菩萨重塑一尊金身。”

徐姝浅浅笑道:“我陪娘一起去。”

徐策看着母亲和小妹远去的背影,目光带出思量,打发走了自己媳妇,问道:“三郎,你觉不觉得姝儿像是藏了什么事?”

徐离点头,“我也觉得不对劲。”

两兄弟正盘算着,要不要找个借口叫小妹来问一问。

没多会儿,徐姝却自己溜了回来。

她原本是有些珠圆玉润的,逃难饿了十几天,消瘦了不少,不单如此,竟然神色都不复从前娇憨了。

淡淡问道:“哥哥们是不是有话要问?”

语气冷静淡定,仿佛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

要不是徐离不信乱力鬼神之说,只怕会以为小妹撞了邪,因见她平安无事,不由责备,“你既然昨儿就到了济南府,怎地还不赶紧回来?白白让家里人担心一天。”

徐姝冷笑道:“昨儿可是三哥你的大喜之日,不知道多高兴,忙都忙死了,还有功夫担心妹妹呢?”

徐离听她口气不善,皱眉道:“怎么跟兄长说话呢?”

“兄长?!”徐姝“砰”的一下关了门,愤怒道:“哥哥们满心大业,何曾记得我们这些做妹妹的?”眼泪簌簌而下,“姐姐为了让我活下来,她自己…”

回想起那惨烈不曾对人言的一幕,至今仍是又惊又怕又痛!——

当初只对顾氏说了一部分,而不是全部。

“那天是在夜里,原本有好些人一起聚在破庙里避寒,不知道哪儿来了几个下流之徒,看着年轻的姑娘就…”徐姝觉得恶心又反胃,有些说不下去,“后来吓得大家都乱了,姐姐拉着我跑了出去,把我藏在柴禾堆里,她却引着人跑开…”

徐策和徐离互相看了一眼,都是心底一凉。

徐姝哭得泪流如雨,凄厉道:“我亲眼看着那些畜生们…,抓住了姐姐,撕碎了她的衣服,姐姐不愿受辱,竟然生生的咬舌自尽!谁知道那些天杀的畜生…,还不肯放过她。”说到此处,眼泪滚滚而下有如决堤,“他们对着姐姐的尸体又踢又踹,还拿刀乱砍,最后…,最后把姐姐扔下了山崖…”

姐姐最爱干净,人又温柔,死的时候却像一个破碎的布娃娃。

徐姝痛声质问,“那个时候,哥哥你们又在哪里?!”

姐姐惨死在无耻之徒的手下,自己疲于逃命,哥哥们却在忙在薛家的亲事,——何其讽刺?叫自己怎能不怨?不恨?!

徐离彻底的惊住了——

从来不知道,所谓大业,需要亲人付出如此血腥的代价。

徐姝扑在徐策的怀里大哭,“二哥,姐姐死得好惨…”不住的抽泣,小小的身体在兄长怀里颤抖,“我在柴禾堆里动都不敢动,手脚全麻了,…身上又冷,饿了两天三夜,实在忍不住才走出来…”

徐策紧紧的搂了妹妹,红了眼圈儿。

千言万语哽在喉头,但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徐离看着从小被家人捧在手心的小妹,想着她受到的那些惊吓,想着另外一个惨死的妹妹,心中的痛简直无法形容!

他紧紧握拳,指甲嵌破了掌心都没发觉。

徐姝哭了好半晌,方才稍微止住一些,抽抽搭搭道:“我真的不敢告诉娘,怕她受不了,只能哄她…,说是和姐姐走散了。”

徐策痛声叹息,“娴儿的事,往后也不能让娘知道。”

“我怕别人看我穿得富贵,再盯上我。”徐姝哽咽不已,“只能扒了死人的衣服穿在身上,抹花了脸,又不敢一个人走,所以跟在流民的队伍后面。路上饿得狠了,就摘了路边的野果子吃,实在没有,连野草也是吃过的…”

她从小养尊处优,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徐姝凄惨一笑,“我遇到莲姐姐的时候,已经十来天没有吃过一口饭食了。”

徐策看着瘦了一大圈儿的妹妹,心疼不已。

“那时候,莲姐姐并不知道你们在哪儿。”徐姝恼恨的扭过头,愤愤道:“三哥你退了莲姐姐的亲事,弃了安阳,应该明白顾家心里有多恨!她却悄悄把我藏了起来,承诺不会弃我!”上前抓住哥哥使劲摇晃,失声大哭,“她这么好,你怎么可以负了她?娶了别人?!”

徐离任由妹妹一声声责问,不辨,不言。

“奶奶。”薛妈妈打听了消息回来,惊讶道:“上午夫人和二奶奶出去,居然是去接二小姐回来的!”

“二小姐?”薛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指自己的小姑子。

“这可是喜事啊。”薛妈妈笑道:“我瞧着,夫人一直有些心神不宁,肯定是记挂着两位小姐,虽说只回来了一位,好歹也能够宽一宽心了。”

薛氏点点头,“的确是喜事。”吩咐丫头,“把我的首饰盒子拿过来,梅花攒心花纹的那一个,我要挑样东西。”又叫了另外一个丫头,“再给我找个漂亮一点的长盒子。”

“奶奶这个时候可别心疼东西。”薛妈妈细细的指点,“你对二小姐好,三爷自然会看在眼里,夫人也会看在眼里,二小姐更会觉得新大方体贴。”

薛氏娇嗔,“妈妈,我知道的。”

丫头捧了首饰盒子过来。

薛氏挑了一只足金的嵌宝石花钗,晃了晃,“这个总可以了吧?”她的首饰多,并不把这些放在心上,而是担心道:“不知道二姑娘的脾气怎样?”

薛妈妈道:“听说还小,奶奶你多让一让、哄一哄就好了。”

薛氏听了微微蹙眉,不满道:“知道、知道,谁让我是做的呢。”想了想,“不知道是什么人送她回来的?回头咱们再添一份赏银,若是那人还使得,在府里给安排一个粗活差事,也是一份体面。”

将来婆婆、小姑子看见那妇人,自然会想起自己的大方,丈夫知道了,更会觉得自己做的好,两个人就更加恩爱和睦了。

薛氏觉得自己的想法不错,她性子又急,吩咐道:“赶快去打听一下。”

顾莲万万想不到,自己这个前女友很快就要浮出水面。

这会儿功夫,正在为了走失的姐姐杏娘头疼不已。

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能去哪儿呢?后来母亲审了娇蕊,娇蕊说是不知道怎地特别困,打盹儿睡着了——

大早上的,才睡来起来居然又困了?

母亲气得不行,让人把娇蕊捆起来狠狠的打。

自己虽然没过去看,但是现今顾家宅子小了很多,整个四房都在一个院子,娇蕊鬼哭狼嚎的,想来被打得不轻。

不知道哪个和娇蕊有过节的,提起娇蕊和春晓是亲戚,勾得母亲想起春晓给自己的糕点里下药,当即吩咐把娇蕊扔进了柴房。

打得重,很可能伤了筋骨,没药,又没饭吃,娇蕊怕是活不成了。

李妈妈抱怨道:“五小姐怎么这般不省心?兵荒马乱的年月,还不说好好的在家里呆着,还到处乱走!”她倒不是心疼杏娘,只是瞧着四夫人乱发脾气,迁怒顾莲,心里愤愤又没法说罢了。

顾莲反复的琢磨整件事情,忽地想起一点什么来。

可是这个念头太大胆了一些,只怕要挨骂的。

顾莲纠结了半晌,最后还是决定过去找一趟母亲。

虽然对杏娘谈不上什么感情,但好歹她是自己名义上的姐姐,还是希望她平平安安的,——不光她好,母亲也少对自己发几顿脾气。

四夫人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正在屋子里团团转,见她过来,不耐烦道:“你姐姐丢了,你就老老实实的在屋子里呆着,还到处乱跑做什么?!”

顾莲小声道:“我惦记着姐姐,有些猜想打算跟母亲说。”

四夫人止住怒气,见她四处环顾、欲言又止,便撵了丫头,“说吧!”

“眼下正是大冬天,娇蕊好好的怎么会睡得那么死…”

话没说完,四夫人便恼怒道:“所以说,那种蠢货打死也不足惜!”

“母亲。”顾莲放柔了声音,“我是担心,娇蕊是不是吃错了东西?姐姐不会无缘无故走丢,别是什么人做了手脚。”

四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对啊,三房的人不是一直盯着四房吗?不过…,他们恨的是莲娘,怎么会拐走了杏娘?难道拐错了?

赶紧让人去问娇蕊,早上都吃了些什么。

可怜娇蕊还剩下一口气,咬着牙一样一样说了。

查来查去,在娇蕊吃剩下的包子里面,查出来有安睡的药,——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平常有人睡不着时,常会吃一、两粒的朱砂丸——

这分明就是有人做了手脚!

四夫人又惊又怒,当即吩咐卢妈妈带人仔细去查!又怕杏娘走失的消息传开,严令四房的人噤口,自己焦躁不安的坐在屋子里等待,看什么都不顺眼!

忽地瞥见小女儿,神色恬静、安然无恙的坐在一旁。

不由再次想起当年的那些流言,说亲两次不成,头一个被人灭了门,第二个又给败了家,再后来,她还在城外遇到了那种破天祸事!

可是不论怎样,最终她都是平平安安的。

小女儿也不像别的小姑娘那样,遇事从来都是不慌不忙,说起话来,竟然能让大伯和三叔听从其命,——这哪里像是自己生出来的女儿?

简直…,简直就像一个活了许多年的妖精!

顾莲见她脸色有点难看,问道:“母亲,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四夫人回过神来,赶紧摇了摇头,挥去脑子中稀奇古怪的念头,…怎么可以这样去猜想女儿?不论如何,她都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心下有些烦乱,想起下落不明的大女儿更是糟心,挥手道:“你回去吧!”

顾莲知道自己不讨母亲喜欢,眼下姐姐不见了,母亲肯定更是不想看见自己,说了两句安抚的话,便领着玉竹等人出了门。

站在连廊口的时候,停了一下。

迎面冷风一吹,脑子越发清醒,方才那个大胆的念头再次浮起,——或许姐姐不是被人拐走的,是自己呢?

长房的院子隔得不远,那儿可是住着一个风流倜傥的何庭轩。

47意外之外(上)

薛氏万万没有想到,会打听到这么一个意外的消息回来。

上午小姑子徐姝被接回家,自己先让薛妈妈安排人去打听消息,原本并没有太在意,只是想着做点事情讨好婆家。

然后自己赶着过去看望小姑子,哪知道却被告知,说是身体不适睡下了。

心里有点小小的不高兴,薛妈妈安慰道:“二小姐在外头不知道受了什么苦,遭了什么罪,或许还受了伤也未可知。”劝自己,“既然二小姐不舒服,咱们就改天再过来探望便是。”

于是只好留下礼物,自己回了屋,等着丈夫和二伯说完事回来,看一看自己的新裙子,这可是今年最时兴的样子呢。

哪知道还没有等到丈夫,打听消息的人先赶了回来。

薛家在济南府可以说是权势通天,想问个把人,根本不算个事儿。

说是馨香坊那边新来了一户人家,姓顾,是从安阳那边逃过来的,才到济南落脚没几天。上午夫人和二奶奶就是去了顾家,把二小姐给接了回来——

丈夫以前的订下的那门亲事,不就是安阳的顾家吗?

早在自己出嫁之前,母亲早就让人把徐家的一切都打听清楚了。

薛氏顿时在心里拧了一个疙瘩,又惊又急,赶忙道:“再去仔细打听一下,是不是以前和三爷订过亲的顾家!”

其实心里也明白,十有□就是,——否则这世上巧合的事岂不是太多了些?

仆妇领命去了,没多久再次回来。

“回三奶奶的话,就是和三爷订过亲的那户顾家。”

薛氏顿时张了嘴,轻轻喘气,把脸扭向一边,半天都回不过来神。

薛妈妈见她认真动了大气,又牵扯到顾家,怕再说出什么被人听了去,赶忙撵了丫头们出去,小声唤道:“小姐…”

薛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用劲太大,倒是弄得自己手掌生疼生疼的,一面皱眉揉着手,一面愤愤道:“都是退了亲的人了,怎么还…,还这么不讲究追到济南来!”

薛妈妈想了想,“应该不会。”分析道:“并不是顾氏自己跑来的,而是整个顾家的人都过来了。”想起一件事,“不是说安阳已经被萧苍的人占了,许是顾家呆不下,这才逃到了济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