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起来,两个小姑子叶五娘和叶六娘,一个和叶东海同父异母,一个是隔房的堂妹,都和叶东海不会太亲近。

自己只用小心的让着她们便是,——反正娇蛮如同姐姐杏娘,高傲如同丹娘,矜贵如同小兄弟顾长墨,这些自己都已经见识过了。

如此看来,叶家的后宅还算是安宁简单的啊。

顾莲一面梳理着,一面给自己打气,偶尔也会想到还有没有更好的亲事,但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徐家和叶家、甚至顾家,都是不会同意的——

除非自己死了。

徐姝的办事效率飞快。

第三天上头,徐家那边就让人送来了消息。

黄大石也在李妈妈的说服之下,答应重返军营,——徐家给出的条件不错,依旧让他任百夫长的职位,不必从兵丁做起。

刘贞儿知道以后欢喜不尽,夸道:“夫君总算是想明白了。”

她虽然是妾,但是上面没有正妻管束,黄家又不讲究,只管由着她乱喊,——因为从小是庶女出身,惯会的察言观色、讨人欢心,哄得黄氏父子团团转,新买的两个丫头都喊她奶奶——

私下里都想好了。

回头等自己生下儿子,趁着公爹高兴,丈夫欢喜,便找个机会把自己扶正。

心下不免小小得意,自己遭了灭门之祸还能活下来,而且还嫁了一个老实体贴的丈夫,眼看就要一节节爬上去,混个校尉小旗什么的当当。

便是刘家还在,以自己一个不受待见的庶女身份,嫁了人也不过如此。

因而把丈夫狠狠一顿夸,然后道:“晚上我让厨娘做几个好菜,再打点酒,叫上爹一起高兴高兴。”

黄大石是一副老实耿直的性子,没那么多想头。

虽说以前有过求娶顾莲之意,但是刘贞儿在身边,把自己服侍的妥妥帖帖的,她对自己好,自己就对她好,你来我往的,也就安下心踏踏实实过日子。

黄大石一向话不多,只是“嗯”了一声。

刚开始的时候,刘贞儿也曾嫌他跟个闷葫芦似的,但后来转念一想,丈夫虽然话少却是踏实,总比那些妻妾成群的要好。

平日自己央他买个脂粉胭脂、针头线脑的,甚至偶尔嘴馋,缠着他去买点酒楼的好菜回来,他从来都不曾拒绝,也不曾忘记。

再看看这个家,公公是个老实的不能再老实的,婆婆和小姑子都不在跟前,自己十指不沾阳春水,真的应该知足了。

刘贞儿是经历过那些底层的泥泞日子的,有对比更知珍惜。

只是想到婆婆,不免顺势想到顾莲。

想起从前刘家打算求娶她,自己还帮着嫡母对其相看过,不由自嘲,——转眼间,自己从刺史之女沦为贱籍,她的亲事亦是几经周折,最后竟然只得下嫁商户。

唯一快意的是,徐家总算遭了报应兵败了。

过了会儿,刘贞儿忍不住又问道:“九小姐的亲事真的定下来了吗?”

黄大石一愣,然后点头,“不清楚,不过应该差不多快了。”

“要说哪个叶东海够大胆的!”刘贞儿有些咂舌,啧啧道:“居然不怕徐三爷,还找到徐二爷给这门亲事保婚,亏他想得出来。”

而此刻,叶东海正在忙着给顾莲置办嫁妆。

他原本就是心思慎密的人,那天在安阳城外,顾莲遇险时,父母姐弟竟无一人出声,——由此可知,她在顾家并不受家人重视。

想来是从小养在外面,和父母疏远了。

顾家从安阳仓皇逃过来,只怕好些笨重东西都没法带走,眼下手里拮据,四夫人未必舍得花太多银子,给一个不疼爱的女儿置办丰厚嫁妆。

自己既然要娶她,往后她就是叶家的媳妇,是自己的妻子,——顾家不看重她,便由自己来替她谋划罢。

一面想着,一面走进济南府最大的一家珠宝店。

叶东海进店懒得闲逛,开口便道:“领我去看看你们家稀罕的东西。”

掌柜看其穿着打扮,举止气度,以及目光十分毒辣停留的地方,便知道来了一个大主顾,赶忙笑吟吟的领着上了二楼。

54明珠(中)

到了楼上,掌柜亲手取了几个盒子出来。

打开其中一盒,介绍道:“这是刚到的南海珍珠,每一粒都是一模一样,比豌豆略大一些,一共二十四粒,可以串成项链,或者是做成凤钗,带出去都很漂亮。”又打开另外一个小点的盒子,“这里有一粒最大的,和桂圆一般大小,用金箔包了,做成一支珍珠独簪,又简单,又大方难得。”

叶东海微微点头。

这个掌柜还算有点本事,拿出来的东西不错,还能为客人推荐样式,这让那些犹豫不定的客人有了选择,便多了几分买下的可能性。

掌柜见他有了几分满意,知其意动,赶忙趁热打铁问道:“不知公子想要小的,还是大的?要是嫌麻烦,我们这里就可以做出成品。”又道:“价钱好说。”

叶东海眼皮都不眨一下,“都包起来。”

价钱都不问?掌柜看了看对方,感觉不是来找乐子的,方才继续保持笑容,赶紧招手让伙计拿下去装盒。

心思一动,让人搬出来两盆红珊瑚树。

那珊瑚树约莫有半个人一般高,枝桠丰富、曲折蜿蜒,颜色鲜红似血,珊瑚本身莹润通透,而且两株几乎一般大小——

是极难得的上品佳礼。

叶东海认真的看了那珊瑚树几眼,忽地摇头笑了。

掌柜摸不着头脑,问道:“公子可是觉得不好…?”

心下自觉不可能,这可是花了大价钱从外省买回来的,因为是个易碎怕碰的金贵物事,一路到济南,光是小心搬运就费了大笔银子。

叶东海不理他,只是朝身边叶家管事问道:“老高,你瞧着可还眼熟。”

高管事笑道:“不正是咱们家福建分号的东西吗?去年还在铺子里,没曾想,这会儿居然运到济南了。”

叶东海笑了笑,“这一倒一转,怕是又贵了不少银子。”

那掌柜听得大吃一惊,再次仔细的看向面前华衣美服的少年。

年纪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岁,气度倒是颇为沉稳,眼光也不错,不像那些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听他的口气,难道是一个大商号的少东家?

不由努力回想,这珊瑚树到底是从那家商铺买回来的?

掌柜并不是经手人,想了半日想不起,又怕不小心说错了话,只得陪笑:“听这位公子说话,莫非以前还见过这株珊瑚树?”

高管事挺了挺身板,神色骄傲,“可曾听说,‘南九省、有叶氏’?”

掌柜咽了一下口水,“听过,听过。”

叶氏商号是近十年崛起的,风头正劲,生意做得五花八门,几乎和北面的辜氏商号平分天下!辜氏是一家百年老字号,这几年被叶氏压得不行,谁知道去年叶家老大突然死了,这才让辜氏稍微松了一口气。

外间传闻,叶家老大是辜家暗中做手脚害死的。

因为叶家人丁稀薄,当时叶家老大突然一死,众人都以为叶家商号要跨了,——谁知道又冒出个年纪轻轻的叶家老二,愣是把堂兄撂下的担子给挑了起来。

高管事欠了欠身,介绍道:“这是我们二爷,叶氏商号的大东家。”

“失敬,失敬!”掌柜遇到行内的真佛,立马身子矮了三分,脸上笑容更甚,“不知道二爷今儿过来…”不由一惊,“难道…,二爷要在济南开一家分号?”

“有这个想法。”叶东海淡淡笑道:“不过今儿只是来买东西的。”

他嘴里说是买东西,结果半天功夫逛下来,差不多把一半的稀罕物事拿下,而且看其架势,似乎还有些不大满足。

惹得掌柜再次怀疑,叶家是要搬了自己的镇店之宝,转身去开分号,不安问道:“不知道…,二爷买这么多东西做何用处?”

高管事闻言皱起眉头,有些不悦,“买便买了,难道还要与你交待?”

叶东海猜得出那掌柜的担心,回头笑道:“掌柜不用多心,我买这些东西是用作聘礼的,所以置办的隆重一些。”——

给妻子置办嫁妆的事,说出去,将来不免要落了妻子的面子。

“原来二爷是要娶亲。”掌柜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凑趣问道:“不知道是要娶的是哪家千金?回头我们也去道个喜,顺便讨点赏钱。”

高管事得意一笑,“安阳顾家可曾听过?我们二爷,要迎娶顾家的九小姐。”因怕顾家才到济南,掌柜见识短不知道,又补道:“才娶了薛将军女儿的徐家知道吧?顾家和徐家是多年世交,这门亲事是徐二爷保婚!”

叶东海微微皱眉,“老高,你今儿话真多。”

看来回去得赶紧一点,找顾家要了八字,合好了,再把聘书什么的都下了,免得八字还没一撇,就传的整个济南府都知道了。

自己倒不担心亲事有什么问题,只怕别人说她轻浮。

那掌柜的确不太清楚顾家,只是隐隐听过一、两句,但是既然跟徐家是世交,那么肯定是官宦人家,——徐家怎么会和平头百姓交好多年?——

以一介商户身份,能够迎娶到官宦人家的千金,的确值得炫耀。

难怪那管事这般按捺不住,巴不得人人都知道才好。

掌柜赶忙连声恭维,奉承不已。

叶东海哪里耐烦这种无聊的寒暄,应付了几句,买完东西,就让人一起包好,准备去一趟顾家,会一会未来的岳母。

要是说妥当了,这几天就叫媒人上门要八字。

虽说是给未来的妻子置办嫁妆,但肯定不能敲锣打鼓,一箱一箱的抬进顾家,那样就不是帮忙体贴,而是打脸了。

叶东海决定隔三差五拜会顾府一趟。

一方面让顾府觉得自己有诚意,看出自己对未来妻子的重视程度,想来她在家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另一方面,一次捎带一点东西过来,别人看着好似上门礼物,这样就不显眼了。

可惜的是,现在四夫人没心情体会女婿的诚意。

大女儿走失已经十天了,何庭轩也不见了,去质问长房又没有结果,——日盼夜盼快要盼瞎双眼,一日一愁几乎愁断肝肠。

要不是还要打起精神照顾小儿子,只怕早就病倒了。

听闻叶东海过来求见,勉强打起精神,“让他进来吧。”

这门亲事,四夫人有诸多的不满。

即便叶东海捐了一个芝麻小官,在她看来,也不如官宦人家的赋闲少爷,——花钱买来的东西,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不过这门亲事不由自己做主,丈夫同意、顾家同意,徐家还在旁边施压,如今又为大女儿的事担心着,也就懒得去管了。

麝香在门口打起帘子,“叶二爷里面请。”

这是四夫人第一次见到未来女婿。

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的公子哥儿,神色内敛、气度稳重,宝蓝色的杭绸袍子,不似徐离那般神采飞扬,但有一种让人放心信任的平和气质。

眼神清澈明亮,并不是想象中的那种商户人家气息。

不知道的,只怕还以为是哪家大户里头,那些年少早慧打点庶务的爷们儿,比之同龄的兄弟们,多了一份沉静、稳妥——

居然是这样一个人。

四夫人暂时挑不出毛病来,只是静静看着。

叶东海口称“伯母”,一如寻常晚辈那样行了礼,并未按着丫头指引入座,而是毕恭毕敬站在一边,不失大方笑道:“早就该过来拜会伯母的,只是担心来早了,反倒叫伯母觉得晚辈唐突,所以今日方才过来。”

指了身后的礼物,“给伯母和莲娘带了一点东西。”

四夫人原是想挑剔几句的,但对方都这般低姿态了,又是送礼的,——伸手不打笑脸人,于是淡淡道:“放着吧。”

叶东海怎么会让场面冷下来?自己还等着要莲娘的生辰八字呢。

他是从小走南闯北见多世面和稀罕事的,更因为整日做生意,通晓人情世故,便拣了中年妇人感兴趣的话题。

一面观察四夫人的脸色,一面恭恭敬敬的站在旁边引其说话。

他说得十分有趣,又面上带笑,再不时的暗暗奉承四夫人几句,逗笑几句,惹得旁边的丫头和妈妈们都听住了。

顾长墨原是抱了球在美人榻上玩儿,听得未来姐夫说得有趣,索性连球都不玩了。

四夫人听得津津有味,过了了大半晌,忽地发觉对方一直还是站着,于是道:“坐下说,坐下说。”语气比之最初不知缓和多少,又让丫头续茶,问道:“那后来…,你们的船回来没有?”

丫头重新续了新泡的茶上来。

叶东海正好说得口干舌燥,便停住,端起茶饮了两口。

顾长墨却是等不急了,嚷嚷道:“船…、船!”

四夫人先是一愣,继而惊喜,“我们小七会说船了!哎哟…,再说一遍给娘听听。”竟像是得了个什么宝贝似的,一脸欢喜。

叶东海既然要娶顾莲,自然会把顾家的上上下下打听清楚。

听说这位小少爷不爱说话,如今四岁多了,这个年纪,偶尔说一个新鲜字,居然让岳母高兴成这样,也算是一件稀罕事了。

他早有准备,转身去拿了一个大大的礼物盒子。

然后折回身回来,笑道:“本该留着小兄弟自己打开的,因见他欢喜得紧,不如现在就打开瞧瞧。”放到顾长墨,“里面有一艘漂亮的大船,看看喜不喜欢?”

乳母赶忙上前帮忙,拆开盒子——

岂止是漂亮二字能够形容?

一艘惟妙惟肖的扬帆三层海船模型,约莫两尺长、一尺高,全部比着真实的比例做成,有帆、有桨,有楼层、窗户,甚至连上面的船夫、缰绳、水桶,都是小小巧巧一应俱全。

顾长墨生于内宅、长于内宅,何曾见过这般新奇的东西?欢喜的什么似的,连乳母和丫头们都不许碰一下。

四夫人好心帮他扯了扯船帆,还惹得他一阵嗷嗷乱叫。

惹得屋里的人都乐了,卢妈妈笑道:“夫人别管了,让七少爷自己玩儿吧。小孩子心性,刚开始瞧着总是新鲜的,何况的确稀罕。”

四夫人嗔笑道:“瞧他那紧张样儿!”

不到半天功夫,叶东海便讨得了岳母的欢心,收买了小舅子,临走的时候,还给在场的丫头婆子们,一人派发了一个红包。

整个四夫人屋里的人从上到下,没有一个落下。

等人走了,四夫人拆了给自己的礼物,是一套祖母绿的头面首饰,贵重不说,更难得的是,和她的面相肤色十分搭配。

卢妈妈便道:“叶二爷是个有心的人。”

“这也罢了,他家原本有钱。”四夫人故作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到底对那套头面爱得紧,忍不住拿起手链比戴起来,满意道:“倒是个会说话、会做人的,给什么人送什么东西,样样儿妥帖。”

四夫人这一生,做姑娘的时候过得十分快活。

自打嫁了人以后,丈夫就没给过自己几分好脸色,更不用说软语温存,说点什么体贴讨好的话了。

这个未来女婿,倒还真是无比贴心得紧——

夸人夸得有水平,拍马屁拍的不着痕迹。

想想自己这辈子,女儿和儿子没一个不让自己操心的,小女儿虽然听话,但是却过于冷静理智,不依靠自己,感情上面生疏得很。

没想到,居然还能得一个贴心的女婿。

四夫人这十几天都快愁白了头发,今儿算是舒心了几分,只是一想到下落不明的大女儿,又是一阵揪心。

哪知道今儿好事不断,喜事连连。

“夫人,夫人!”一个婆子脚步飞快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外、外面…,大门口上的人来报,说是…,五小姐回来了。”

四夫惊大喜,欢喜道:“杏娘!”

卢妈妈赶忙扶了主母,跟着一起出去。

眼神扫过那报信的婆子时,却是奇怪,——按理说五小姐回来是大喜事,怎么那婆子不见喜色,反倒一脸惶恐?难不成五小姐在外头病了?

55明珠(下)

顾莲赶过去时,姐姐的人已经进了屋子,只能从服侍母亲的丫头们嘴里,听来只言片语,——姐姐的确回来了。

只不过,是和何庭轩一起回来的。

两个人坐了同一辆马车,到了顾家大门口,不知道哪儿跑出来一个骑马的,刚好和这边的马车冲撞上,吓得姐姐和何庭轩慌张冲了出来。

偏生门口还有一个不知事的小厮,大声嚷嚷着,“五小姐回来了!何家表少爷也回来了!”一路往内宅里面跑,一面喊道:“快快快,快点禀报大夫人和四夫人!”然后一溜烟儿的走了,再找不到人。

满大街的人都看见了这一幕,听得分明。

顾府五小姐和表哥不管男女大防,孤男寡女同乘一车,在自家门口被惊了马,——如此一段风流韵事的新鲜段子,顿时传遍了整个济南府。

于是,在叶家捐官求娶顾府九小姐的消息之后,又掀起新的一波茶余饭后谈资。

不论是济南府官宦人家的后宅女眷,还是街头串巷的、卖菜杀猪的,人人都在谈论着这件火爆新闻。

偏偏两次都是顾家小姐,时间又挨得紧,——安阳顾家算是彻底出了名!

这几天,杏娘在家哭都要哭死了。

四夫人气得病了,下不了床。

让人抓了女儿到床前质问,连着又骂又吓逼了几天,杏娘方才哭哭啼啼开口,“那天表哥让丫头过来递话,说是有样东西要给我,不方便别人转交,约了我在后花园里见面…”

四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大女儿,问道:“竟然是你自己溜出去的?!那…,那娇蕊…”心下一凉,“是你给她下了药?”

“我、我…”杏娘结巴了半晌,声音发虚,“我怕她走漏消息…,就想让她多睡一会儿,没…、没吃坏吧?”

四夫人不免又要再呕一口血,一是气女儿好生糊涂,居然自己跟着外男跑了;二是气她主次不分,此刻名节不保,此刻还在担心丫头有没有吃坏!

杏娘又哭了起来,“后来我见着了表哥…,他说看中了两只钗,不知道选那一支送给我才好,让我跟他一起出去挑一挑。”擦了擦眼泪,“我原是不大愿意的,可是表哥说马车都备好了,一小会儿功夫就能回来。”

“你这个蠢货!”四夫人终于忍无可忍,抓起枕头砸了过去,骂道:“他让你去你就去?他说一会儿就是一会儿?那小畜生把你卖了,你还给他数钱呢!”

杏娘搂了枕头,软坐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哭。

卢妈妈听得十分着急,小姐回答的没个重点,主母问得更每一个重点,——现在旁枝末节都是次要的,最要紧的是…

终于不顾身份僭越,上前问道:“五小姐,这些天你都是和表少爷在一起?”

四夫人一愣,方才想着这个重要的问题,追问道:“是与不是?”

“是…”杏娘小小声,眼见母亲的眼睛里能燃出火来,顿时醒悟,赶忙慌张解释,“不不不…,不是娘想得那样,表哥他…,一直都好好的。”又羞又急,“我们各自一个房间,只有白天在一起说话。”

四夫大的松了一口气。

卢妈妈却轻松不起来,——反正五小姐和表少爷的私情,嚷嚷的人人皆知,有没有事实又有多大分别?不忍心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主母,只得忍住不言。

四夫人又问,“那你们怎么去了十几天?”

杏娘哭道:“我们遇着了劫匪…”

说是劫匪,但奇怪的是,——既不劫财,也不劫色,只把杏娘和何庭轩关在一处小院里,好吃好喝供着,但是就是不许随便走动。

一呆就是十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