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我说。”叶大奶奶轻轻拍了拍她,继续道:“你还记得我们刚到安阳的时候吗?我们遇见了你二婶婶,那时候她还是顾家九小姐…”

叶宜点头,“我记得。”

叶大奶奶有一阵沉默,似乎难以开口。

倒是叶宜想起点事,说道:“我仿佛记得…,那时候母亲见过二婶婶之后,好些日子都是恍恍惚惚的。”问出了她心中一直不解的疑惑,“难道二婶婶有什么不妥?我早就想问的,又怕娘说我瞎想。”

“不是她。”叶大奶奶叹了口气,“是她的乳母,那个李妈妈…”犹豫了下,还是决定说出来,或许真的是天意呢?至少…,能让女儿更放心一些,“她的样子,就是梦里面抱着我的那个妇人。”

叶宜张大了嘴,“这、这…,这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很奇怪。”叶大奶奶摇头微笑,“要是照梦里那样,岂不是我才是顾家九小姐?可是我今年都三十了,比你二婶婶大了十几岁,怎么可能抱错呢?而且我从小在你外祖母家长大,父母、兄弟,那些都是真真切切的…”

叶宜忍不住看向母亲,母亲清秀淡雅、弱质纤纤,二婶婶却是明眸皓齿、殊色照人,就连脾气性子,彼此也完全不是同一类人。

“不管怎么说,应该都是一场善缘吧?”叶大奶奶笑了,“要不然…,她一个千金万金的官家小姐,怎么会阴差阳错嫁到叶家呢?做了你的婶娘。”

叶宜不是太相信,…或许,这都是母亲编造出来安慰自己的吧。

她一向都是早慧懂事的,不愿意拂了母亲的一番好意,只做震动不已,半晌点了点头,“照母亲这么说,我们和二婶婶缘分是早就注定了的。”又道:“难怪我看着二婶婶就觉得亲切,原来还是有缘故的。”

叶大奶奶微微一笑,“嗯…,你二婶婶应该会善待你的。”

翠微神色激动,进门道:“二奶奶,大奶奶查了二太太的帐!”

顾莲吃惊道:“真的?”

“可不。”翠微能做到大丫头的位置上,自然有几分机灵,眼见主母貌美得宠,便铁了心要把主母巴结好,“要说大奶奶一贯都挺温和的,这两年又病了,不知怎地这一次突然硬气起来,愣是把二太太的帐查了个底儿朝天。”

难怪隔壁吵吵闹闹的。

顾莲有些想不明白,大嫂那样子…,不说是行将就木吧,也是病得够呛,即便是大伯父让她暂管家事,犯不着这么卖命吧?还得罪人。

翠微又道:“大奶奶不光查帐、对证,还裁了厨房上头的一个管事,那可是二太太的陪房,这下两边正在拌嘴呢。”

大嫂居然裁了婆婆的陪房?

这得多大的勇气和多豁得出去啊?!不光得罪了长辈,还会惹得二房的下人怨声载道,大嫂少不得要得一个刻薄狠厉的名声。

不像是大嫂平时的作风啊。

顾莲沉默不语,揣测着长嫂这么做的动机和缘由。

倒是翠微一句话提醒了她,“二奶奶…,大奶奶这么一闹,只怕二太太的脸面都丢光了,她还克扣下人的月例,在家里的尽失人心。”

顾莲猛的醒悟过来。

翠微见她神色恍然,又道:“往后…,二奶奶再接手就是水到渠成了。”

大嫂为自己将来管家扫清了障碍!顾莲心里清楚,这世界上没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那么大嫂是为了以后过继儿子…?可是现在连儿子的影儿都不见,再说,万一自己生不出儿子,接连几个都是女儿呢?

更多的…,大嫂还是为了叶宜做打算吧。

可怜天下父母心。

一时间,顾莲倒是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自己受了大嫂的恩,不只一次…,听叶东海说,当初去退袁幼娘的亲事,也是大嫂过去说项的,将来还不知道怎么还呢。

顾莲没有想到的是,…后面叶大奶奶的恩,她是真的有点还不清了。

因为没隔多久,在叶家后宅,又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逼得叶二太太再无接手中馈的可能。

叶大奶奶查了叶二太太的账目,里面有许多亏空漏洞,以及不清不楚的地方,还有她安排的人亦有问题。原本在这种事,在大家庭里通常都会搅稀泥裹过去,毕竟闹开了不好看,…而且叶大奶奶还是晚辈,不好和长辈翻脸。

但是这一次,叶大奶奶居然不管不顾撕破了脸皮。

该裁人的裁人,该处罚的处罚,还拿着账本过去找到叶二太太,问她亏空的地方怎么补上?惹得叶二太太恼羞成怒,从床上跳了下来。

“有你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吗?”叶二太太气得不行,怒道:“枉自平时大家还夸你贞静贤淑!居然拿着账本,指着长辈的眼睛鼻子问话?!我都病了,你还这般不依不饶的,是不是非要逼死我才甘心呐?!”

“二婶婶,我并不敢的。”叶大奶奶蹙了蹙眉,“只是账目上头差了许多银子,我既然接手,总归是要问清楚的。”又道:“我一个没了丈夫的寡妇,没有进项,便是想替二婶婶填补上去,也是力不从心。”

“你、你…”叶二太太气得面红耳赤,脖子都粗了。

叶五娘又是着急,又是着恼,“大嫂,你有话不能和缓点儿说吗?非要让我娘这么生气…”看着半屋子的丫头仆妇,“还不快点出去?!”

叶大奶奶便问,“那依五妹妹看,这些亏空要怎么添补上呢?”顿了顿,“听说五妹妹有三千两银子压箱钱,五妹妹又是一个孝顺的,不如…”

“你休想!”叶二太太彻底被激怒了,忍不住高声道:“我说你这么赤眉白眼的做什么呢?原来是打着你妹妹的主意!”

伸手要去抢了她手里的账本,摔着地上。

叶大奶奶不让,两人拉拉扯扯的…,谁也没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叶大奶奶就往后退,跌在地上晕了过去。

“不好了!”素琴顿时大叫,“大奶奶…”慌忙和丫头们一起扶人,又急急命人叫大夫,然后红了眼圈儿,对着叶二太太小声埋怨,“二太太有话好说,不是不知道我们大奶奶身子弱,怎么能…”

咬了咬嘴唇,一面哭,一面扶着自家主母出去了。

没多会儿…,便有大奶奶去找二太太对账,二太太恼羞成怒动手打人,大奶奶摔在地上一病不起的消息传出来。

叶二太太听了,气得差点没有呕出一口热血。

自己一下子就成了个恶妇!

叶五娘哭道:“她们都盯着那三千两银子,闹成这样…,不如拿出去干净!”忍不住有些埋怨,“娘也不必担心,我看二哥二嫂不是那种没良心的,将来我嫁人,总不会短了我的嫁妆…”

“他们再有良心能给你多少?”叶二太太气道:“你跟你哥哥隔了肚皮,便是好也是有限!再说你又不是儿子,一千两银子嫁个姑娘顶破天了!这三千两银子是我的体己钱,谁也休想拿走!”

“我不是儿子…”叶五娘是个小姑娘家,只觉这几天大大的丢了脸面,再被母亲抱怨,不由哭得更加伤心,“我不是儿子,那也是娘你生出来的!是男是女,又不是我能选的,娘要埋怨我也埋怨不上…”

叶二太太被女儿噎得够呛,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床上。

顾莲赶着过去给婆婆侍疾,却吃了闭门羹。

倒是叶五娘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又怕得罪了嫂嫂,将来哥哥回来要落埋怨,出来解释道:“娘的精神不是太好,二嫂你…”

顾莲忙道:“病中静养是应该的。”

叶五娘小声道:“我陪二嫂出去坐坐罢。”

“不用了。”顾莲和她没啥话说,让玉竹拿了一个盒子过来,递给她,“这里头有十二粒珍珠,原本一共二十四粒,我分了一半出来。”

“二嫂…”

“你拿着…”顾莲微笑,“要是母亲需要用来安神养气,便磨了粉吃,要是用不着的话,将来五妹妹可以串一朵珠花儿戴。”

叶五娘回去打开一看,又圆又白,又光滑,个个都有半截小手指头那么大,更难得全都一般儿大小,整齐的叫人爱得紧。

哪里舍得去磨了粉吃?

叶二太太瞧了,问道:“…你二嫂给的?”

“嗯。”叶五娘把手帕展开,铺在床上,欢喜的将珍珠滚在上头,“真漂亮!”自己不是没见过珍珠,似这般品相的却是头一遭,“二嫂说了,我和她一人一半呢。”

叶二太太扯了扯嘴角,“她倒是大方,还不是拿着叶家的东西做人情。”

“娘…”叶五娘不满道:“二嫂好心送了东西过来,是好意…,你要是这么说的话,人家送东西还送出不是了?”便把磨粉的话隐下,免得母亲说嫂子浪费奢侈,“二嫂说回头穿了珠花戴,我和她正好一人一支。”

叶二太太抿了嘴,最终表情还是有所缓和。

也对…,儿媳要是不拿出来自己就要不着,不管是顾家置办的嫁妆,还是继子给她买的,她能拿出来给小姑子就算大方的了。

或许,自己是真的担心过了头。

继子虽然跟自己不亲近,但是礼数也算周全,没有做过任何忤逆的事,儿媳妇一向都温柔大度,又是官家小姐,应该不会像那些破落户似的,因为婆婆是继室,将来管家就跟婆婆抬杠子,容不下小姑子什么的。

唉…,但愿吧。

不过不管怎样,那三千两银子自己是不会拿出去的!

顾莲根本就没那么多心思。

只是想着婆婆被夺了官家之权,又被闹得大大的没脸,最后还把陪房亲信给赔了几个进去,损了夫人又折兵的,只怕肝火都旺得不能再旺了。

回头真要气出什么病来,婆婆一想到她被夺权,将来再一倒手,又要落到自己这个做儿媳的手里,少不得要日日侍疾,天天看脸色。

她是继室不假,自己是儿媳也是真,再怎么都不好甩了脸子就走。

给点东西哄着小姑子,顺便在婆婆面前做个人情,消消她们的气,回头丈夫回来了只管伸手报账,还能赚一个贤惠孝顺的美名儿呢。

倒是大嫂那边,快刀斩乱麻给自己铺路,又唱了黑脸,回头得认真的谢一谢。

又想回到丈夫身上,忍不住有些担心起来。

打仗总是说不准的事儿。

可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另外徐家一定打下了安阳才好,到时候就算顾家不搬,自己也要揣掇丈夫搬回去。

在济南府呆着,上头空气都带着一股子压抑的味道。

也不知道打到哪儿了?不过丈夫不会武,不似徐离还要冲到第一线,在后方总应该是相对安全的吧。

又不能打手机问一问。

顾莲决定去搞点封建迷信,到了侧屋,给供的佛像上了几炷香,口中念念有词,然后轻轻闭上了眼睛。

李妈妈走了过来,小声道:“奶奶要拜,改天还是去庙里拜送子观音吧。”

噗…,人家不是求子啦。

顾莲有点尴尬,敷衍道:“空了再去。”

李妈妈上前做了几个揖,念了几句佛,然后低声道:“三太太给的那个方子,不知道管不管用呢。”有些嘀咕,“…她自己都没有生过儿子。”

顾莲更尴尬了。

人家三太太不认为过错在自己,而是丈夫无能,而且照她的口气,要是三老爷是个生龙活虎的,她早就生下十个八个儿子了。

不过…,那方子只是介绍一些行房的时辰,相关吃食准备,以及…,咳咳,以及夫妻两个人用到的姿势。

要说试一试,也无妨,就当是增添闺中乐趣好了。

但愿不要太扭曲啊。

84一战功成(上)

徐氏大军,已经将安阳城围住整整三天了。

谭宏玉虽然夜袭乌巢成功,但是安阳驻军并不多,只得六万人,而徐家带了二十万兵马攻打,双方人数悬殊!安阳又是徐家根基所在,熟门熟路、清楚薄弱之处,谭宏玉所占地利便少了许多,只能坚守不出。

徐策不打算强攻,…安阳就如同自己的家一样,是自己从小生长的地方,是徐家根基所在,不愿意弄得尸横遍野、一片废墟。

派了数员副将,各自领上几百骑兵,在城外策马举旗来回奔走,扬尘数里、埃尘连天!然后命人不断往城□劝降书,言明二十万大军压境,安阳顷刻击破,徐家只是取回根基所在,绝不对城内百姓有秋毫所犯!

所有归降者…,一律好生安置。

徐家在安阳享有几十年的盛名,民心所依所向,谭宏玉抢占了安阳城后,多有恃强凌弱之事发生,并不如徐家得人心。

此一举,使得安阳城内民心动摇不已。

徐离冷冷的看着,“今日午时,便是最后时分。”

段九挤在旁边,嘿嘿笑道:“从前我杀人都是要收银子的,贵的上千,便宜的也要好几百,今儿不知道能杀几个呢。”

徐离和他比试过,知道此人的剑法厉害得紧,自己都不是他的对手,就是一张嘴皮子聒噪,叫人听得耳朵疼。

但是等下用得上他,只好忍了。

徐策在旁边笑道:“我可不比叶家有钱,杀一个,给一碗好酒!”

“好像有点亏。”段九咂了咂嘴,摇头道:“不过先说好了,酒得我来挑。”又腆着一张脸,笑嘻嘻看向徐策,“等下人那么多,我怕的紧,二爷…,好歹给我找一声铠甲穿穿啊?我这辈子还没有当过官老爷呢。”

徐离已经听他聒噪了半个时辰,脑袋都是大的,不耐烦道:“快去给他拿一身上好的铠甲!”补了一句,“多拿几身,也让他挑!”

段九只做没听出对方的烦躁,等人来了,乐呵呵的挑了一身铠甲穿上。

徐策打量着此人,武功高、剑法了得,几乎可以说是杀人于无形,偏偏又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这倒也还罢了。

奇人多半都有些古怪脾气。

难得的是…,十分谨慎,并不随便夸口逞强的,哪怕自己剑法厉害,一样记得要铠甲护身,越是谨慎小心的剑客,才越杀得了人,自己也活得越久。

不知道叶东海是怎么交结上的?两个人甚是亲近,并不像一般的雇佣关系,今儿要不是跟叶东海借人,段九只怕未必会答应呢。

徐离打量着段九,说道:“讲好了,谭宏玉的人头是我的。”

“哎呀,哎呀…”段九穿了铠甲十分得意,挺着胸口,“三爷放心,我这个人就图个数多,不跟你抢,我还等着多喝几碗好酒呢。”又道:“再说了,一个五大三处的爷们儿有啥好抢的?又不是美人…”

他嘴里叽里咕噜的,心里却盘算着,等下除了谭宏玉…,其他的人,最好一个都不给徐离留下!震慑一下他,也给叶东海那个混小子抬抬身价。

只不过,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二爷…,可把我的大财神给看好了,不然回头我找谁做生意去啊?”

徐策笑道:“放心,有我在就有他在。”

段九哈哈大笑,“放心了,放心了。”

徐离不理会他的无聊,调转马头,朝着身后三千精甲将士看了一眼,这三千人是徐家最最精锐的兵马,不光个个身强力壮,而且把能挑的偏将军、副将、校尉,以及大、小都统、百夫长、什长、伍长,全都挑了出来!

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有着超强的执行能力。

段九跟着往后探了探头,看到了几排以后的黄大石,喊了一声,“小徒弟…,等下记得紧紧跟着师傅!别跑远了。”

徐离觉得他啰嗦的跟个鸡婆似的,扭脸回了头。

黄大石并不胆怯,在战鼓声声震天响的大环境当中,反而全身上下都有一种热血沸腾之意,…不过师傅很厉害,而且一直都不厌其烦的教导自己。

眼下在队伍里面虽然不敢乱出声,但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日头渐渐升了上来,不暖,但却明亮。

徐离提枪策马,以熟练的马技绕了一圈儿,往前冲了一段距离,震声大喝道:“谭宏玉,你降是不降?!”

其实并没有等着谭宏玉真的投降,这三天所有的作为,以及喊话,都是用来动摇城内军心的…

谭宏玉一直守城不出,做了缩头乌龟,徐家又不断的射劝降书,敌军士气早已低落不已,正午时分,又正是人懒洋洋昏昏欲睡的时刻。

进攻则精神振奋,退守则容易倦怠。

徐策坐直了身体,目光陡然间变得特别明亮,“…午时到!”

徐离朝身后将士喝了一声,“斩杀逆贼,夺回安阳!”

“斩杀逆贼,夺回安阳!”

“斩杀逆贼,夺回安阳!!”

“斩杀逆贼,夺回安阳…!!!”

三千人附和,三万人齐声附和,二十万大军随之附和,…一波高过一波的震天吼声!就连大地都跟着抖了几抖!

安阳城上的守军,一个个都是畏惧不已。

徐策的椅子被抬到了指挥战车高处,他虽然腿脚不方便,但是心中的热血一样在燃烧,抬起手挥动旗帜,“箭雨,…发!”

城外数万精兵一拨又一拨,撒开漫天箭雨!

徐策又道:“云车,…列阵!”

一阵咕噜咕噜的沉闷声响起,近百辆云车列阵,绵延铺开几十丈之远,围住了安阳整整半边城墙!“轰”的一声巨响,一块巨石被投掷飞上城头,顿时砸得一片鬼哭狼嚎的!很快,一块又一块的巨石,密密麻麻的砸向了城内,城头的弓箭兵,几乎没有办法正面回击…

徐离领着数辆辎重石车,上缚长柱,不断撞击大门,声势震天,最后亲率三千精骑破门而入,高声大喝,“归降徐氏,秋毫无犯!”

“归降徐氏,秋毫无犯!!”

话音未落,跟随进攻的三千精甲将士,不断地一起大喝!他们突然闯入,又是风卷残云一般,血光四溅、杀声震天,守城大军早已吓得人心溃散!

“哈哈…”段九一面杀人,一面大笑,“三爷…,我又多杀了一个!”他不善马上使枪,俯身杀人犹自觉得不够尽兴,嘴里却没闲着,“哎哟,又是一碗好酒!哎呀呀…,又是一双…”

徐离瞄了他一眼,手上动作却不停歇,冷冷道:“不过是仗着兵器之利!”

“那你还会两种兵器呢?”段九哇哇乱叫,“我却只会一种,好不公平!不行,回头我也要学学用枪…”

两个人一前一后,徐离开路,段九断后,有如搭配和谐的绞肉机,带动三千精兵良将不停厮杀,城中兵卒无人敢掖其锋!

一路过去,血流成河!

城里几万惶惶不安的守城大军,很快就被冲散开…

片刻后,徐离快马银枪、势不可挡直奔主帅指挥台,勒马嘶鸣,准确无误的停在谭宏玉身前,喝道:“逆贼,…受死!”

“你…”谭宏玉瞪圆了眼睛,似乎不能相信对方会站在自己跟前,“你是怎么冲过来的…”

难道几万将士都覆灭了?这绝对不可能!

谭宏玉身边的几员副将冲了上来,徐离身后的人亲信也不是吃素的,两边人马顿时厮杀起来,刀光剑影、血肉模糊,一个个都红了眼。

段九还在不停乱喊,“别抢!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受死的是你!”谭宏玉正坐在中军的指挥台上,连战马都来不及骑,抓起大刀狠狠朝上砍了过去,“徐氏余孽…”

“余孽?!”徐离痛失长兄的仇恨和愤怒,顿时被挑了起来,又快又狠又准,一枪刺向谭宏玉的胳膊,痛得他握不住大刀,咬牙切齿道:“今日…,就让你死在我这余孽的手里!”

谭宏玉站在马下吃了亏,忍着剧痛去捡刀,下一瞬…,脑袋却被徐离的利剑分了家,骨碌碌滚落在其马下!

主帅被斩,中军顿时大乱!

安阳城内的守城兵卒慌作一团、争相溃逃,被杀、践踏、投降者不计其数,谭宏玉部下不攻自溃…

徐家大胜,夺回安阳城的消息很快传回山东。

消息传到长清的时候,顾莲正在给丈夫做一件亵衣,针线虽不出挑,基本的功夫还是有的,这种东西也不好假以他人之手。

“二奶奶!二奶奶…”

蝉丫欢天喜地的跑了进来,大声道:“徐家大胜了!安阳又成了徐家的天下。”她急急的问,“奶奶,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真的?”顾莲听得高兴起来。

待在济南府,总是叫自己提心吊胆的,如果能够回到安阳去的话,日子应该会过得舒心一些,…不免在心里算日子,算着丈夫该什么时候回来。

一天一天的数着,一日一日的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