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慢坐。”顾莲笑着告了辞。

回到里屋,细细打量那块所谓的礼物玉佩。

玉倒是上好的羊脂白玉,洁白、莹润,就是太大,足足占了自己大半个巴掌,而且边缘薄、中间厚,看造型倒像是一块护心镜。

李妈妈在旁边瞅了,嘀咕道:“又笨又大,奶奶怎么戴得出去?”

顾莲失笑,“去放起来吧。”

或许小老头不懂选礼物,只看个头也是有的。

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等李妈妈回来,说道:“七姐姐那边还是妈妈去一趟。”其实心里明白,桐娘现在已经订亲,而且和当初的自己一样,是徐家保婚根本就不能更改。

说这些,不过是白白让她心里添堵罢了。

预感着乳母去顾家的情形会难看,微微蹙眉,拣了本书随手翻着,后来小丫头过来回报,“季先生吃了水晶肘子,又跟二爷出去吃红烧狮子头了。”

顾莲听了哭笑不得,“知道了。”

李妈妈赶在午饭前回来,神色瞧着还好,却有一点怪怪的,“我把谨娘的事跟七小姐说了。”她习惯了这样称呼刘贞儿,“没想到…,七小姐只是惊讶了一下,很快就说她知道该怎么做,叫奶奶不必担心。”

“七姐姐没有生气?”

“看着没有。”李妈妈摇头,又道:“当时林姨娘不在,七小姐还叮嘱我暂时别告诉她,说‘谨娘不过是个妾,一点小事不劳九妹妹操心’。”

顾莲松了口气,“七姐姐一向都很稳重。”

“是啊。”

顾莲又问:“这件事妈妈你怎么看?还有…”禾眉微蹙,“不知道三叔和大石哥知不知道,他们又是什么意思。”

“是她自找没趣!”李妈妈满目的生气之色,“她既然是刘家的女儿,就知道什么是嫡,什么庶,哪有正房奶奶还没进门,一个姨娘就抢着怀孕的?这也罢了,她还故意来为难奶奶。”脸上尽是嫌恶,“从前还觉得她乖巧柔顺,可见也是假的。”

“人心么,总是得陇望蜀的。”顾莲淡淡叹气。

刘贞儿虽然是在黄家做姨娘的,上面一直没有正室,难免想要更上一层楼,——算算日子,差不多是桐娘订了亲才怀上的。

是想给未来的主母一个下马威?还是想抢着先把孩子生了?

不论哪一种,刘贞儿心思太重。

凡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别说她了,就是自己在这个时代,不是一样得顺应叶家过继的吗?她逆着规则来,将来吃了苦头也怨不得别人。

不免想到了黄氏父子,叹道:“大石哥年纪不小了,三叔想来很是盼望着抱孙子,只怕…”又想到以顾家现在的境况,刘贞儿若是生下孩子,黄家必遭厌恶,连带着自己夹在中间都落了不是。

想来想去,竟然只有不让刘贞儿生产的一条路可走。

可那到底是一条小生命…

大约因为自己是怀了孕,即将要做母亲,一想到这种事就不由有些心软,…罢了、罢了,反正怎么处置都轮不到自己插手,随他们去吧。

晚上叶东海回来,一进门就道:“季先生送你的玉佩呢?”

“让李妈妈收起来了。”

叶东海去找李妈妈要了玉佩,看了看,一声儿不吭挂在了床梁上。

顾莲看着诧异,“这是做什么?难道辟邪不成?”

叶东海摸了摸那洁白的玉佩,然后坐下来道:“季先生说你气虚不足、血色弱,让把这枚玉佩挂在床头,然后早点把稳婆、乳母都请好。”

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

顾莲揣度着,莫非从前季先生也说了什么事,然后应验了,所以叶东海一直对其很是信服,所以才会这么坚定。

第二天,叶东海还真的请了两个稳婆回来,小丫头也买了,乳娘也找了。

“我还有两、三个月呢。”顾莲觉得有点过于夸张。

但是叶东海却坚持,“有备无患,到时候也不至于着急。”

好在叶家上下都是盼孙心切,虽然议论了几句,倒也没有别的多话传出来,服侍顾莲的下人们更是精神紧张,一副预备主母生产的样子。

下午的时候,麝香终于过来了。

“给奶奶磕头。”麝香她和妹妹玉竹长得像,性子却更爽利爱笑,“刚巧我正愁找不到事做,奶奶就上了恩典。”

顾莲有点不好意思,“你原在母亲屋里好好的,是受了我的牵连。”

若非母亲不把自己当亲生女儿看,又怎么会来跟自己要玉竹?又怎么会让麝香打了饥荒?只是这些烦人的破事儿,不提也罢。

“刘荣媳妇。”李妈妈赶忙接口,“奶奶新买了几个小丫头,你来了,往后就帮着奶奶调教一下,让奶奶用人的时候省点心。”

“妈妈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麝香不算漂亮,容长脸面,胜在五官干净、眉目利落,一身简单的石兰白花裙子,一样穿出了精神气儿。

顾莲让她先下去安置,跟李妈妈说起了那三个乳娘,“瞧着都还挺干净的,也算是知道一点进退,不过最后留谁,还是等生下孩子再做决定。”

眼下光看人是看不准的,到时候孩子出来,才知道谁最会带孩子、哄孩子,另外还要借着这段时间,细细的观察一下乳娘们的人品。

于是,每天都叫了人过来闲磨牙。

太会阿谀奉承的不要,老实木讷的不要,懦弱没骨气的不要,眼神闪烁的不要,太过顾家或者不顾家的也不要…

顾莲在心里列了种种条款,仔细的观察着每一位乳娘。

因为怕隔奶太久断了奶,乳娘们都是下午过来请安说话,暂且还得回去喂着自己孩儿,于是又叫人把她们的家人打听了一番——

买猪总得看看圈。

在顾莲挑选奶娘之际,一直担心的大太太并没有过来,不知道是被叶东海嘱咐,还是向着不在此刻较劲,等生下孩子以后再说。

她不来,顾莲也没必要自寻烦恼。

每天的日子都过得十分悠闲,早上目送丈夫出门,上午看麝香教导小丫头,下午和乳娘们喝茶唠嗑,晚上再和丈夫闲话外面的新鲜事。

一切都风平浪静,一切都毫无征兆。

当顾莲突然出现阵痛的时候,由于前世没有经验,先是吓得叫请大夫,继而发现是有规律可寻时,才惊慌道:“妈妈…,我这是不是要生了?!”

屋子里顿时炸开了锅,上前赶着搀扶顾莲的,忙着请大夫,赶紧去叫稳婆的,又有让人去给叶东海报信的,一阵人头攒动。

顾莲从未想到,自己会这般突然面临分娩生产,…还是早产。

才得七个月,古代的医疗条件和生产设施,无非是一盆热水、一把剪子,一、两个接生婆,——难道自己就要折在这儿?!

不敢想,也疼得没法儿再想!

活了两辈子,顾莲并没有任何生产孩子的经验,仅有的一点讯息,无非是前世电视和网络看到的内容,并无多少实际用处。

正常分娩的情况下,孩子会把头调过来,方便产出,…早产,突然有一种想骂娘的冲动!老天保佑,千万别是脚先出来!

各路菩萨、神佛,保佑孩子能够挺过这一关!

一面疼得要死,一面心惊胆颤。

顾莲被人扶上了床,疼得眉头紧皱,整个人都像虾米一样蜷了起来,摸着肚子,声音里带出哭腔,“快叫二爷回来…”

李妈妈又惊又吓,急急安抚,“已经叫了!奶奶…,奶奶你少说几句话,把力气都留下来,等会一定要咬牙撑住啊!大夫和稳婆很快就过来了。”

顾莲疼得一缩一缩的,周围又吵又闹,只觉得耳朵边“嗡嗡”一片,根本听不清别人说了什么!满心都是惶恐不安,可是脑海里却有一个理智的声音,告诉自己,——不能慌,这个时候一定不能慌!

“妈妈…”她艰难开口,“快去…,叫人准备开水、烧酒、还有剪子。”说话间气喘吁吁,“都要用开水烫过,剪子要用火烧…,用酒滚…”

“知道,知道。”李妈妈连声答应,只是满脸担心的守着她,寸步不离,“奶奶你别担心,妈妈生过孩子,知道该要做什么,已经让人去了。”

“来了,来了。”麝香飞快的跑了进来,“参片来了!”

顾莲噙了一片,不放心,又让塞了两片在嘴里。

心里不停的叫自己放松,不要紧张,更不要歇斯底里的乱喊,要把力气全都留在生孩子上头,等下记得要听稳婆的指挥。

还有、还有,自己要跟丈夫交待一些话。

可是等到叶东海回来时,阵痛越发加快,越发加剧,根本就没有力气说话,而且他人还被挡在了外面——

产房血光不吉利。

顾莲隐隐听到有人在劝阻,“东海…,在外面等着吧。”好像是叶三太太,期间夹杂着大太太的念佛声,似乎婆婆也到了。

不过这些,很快就顾不上、听不见了。

就在顾莲觉得疼到无法抑制的时候,双腿之间突然有热流滑出,一片湿漉漉的,只见一个稳婆上前掀了被子,喊道:“奶奶别怕,是羊水破了。”

顾莲死死咬牙,含住参片,除了难以抑制的沉闷鼻音,愣是一句都没喊,——求生的欲望在这一刻无比强烈!要坚持住,要活下去,要和孩子一起活下去!

很快的,腹部生出一种更加强烈的下坠感。

顾莲再没有经验,也明白这是要生了,孩子要离开母体出来了。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忍受着身体上从未受过的巨大痛楚,甚至拼了命抬头,想去看一看孩子出头没有。

怕自己就这么死了,好歹让自己看上一眼再走。

可是那点力气只是徒劳,根本抬不起来,更加因为疼痛而扭曲了身体,就在疼得自己快要无法忍受之际,听见稳婆欢喜大喊,“奶奶加把劲,头要出来了!”

□像是要被撕裂一般,疼得肝肠寸断。

不过这些痛苦,在看到那个红通通、皱巴巴的小生命后,都变得万分值得,生命的喜悦压过了一切!

“恭喜奶奶,得了一个千金!”

顾莲大惊大喜,惊得是自己和孩子都还活着,喜的是…,居然如愿以偿的生了女儿,虚弱的喊着,“给我…,给我瞧瞧。”

第一眼看去,稳婆手里的小东西是那么的小,那么的丑。

可是当她挥动着小胳膊和小腿,不满的哭闹时,却是觉得没有比这更可爱的了,一刹那间,眼泪就不可抑制的溢了出来。

一个稳婆负责让顾莲娩出胎盘,一个稳婆负责给孩子洗澡包裹。

李妈妈守着顾莲,抱孩子的稳婆洗干净了包好,搂着粽子一样的小东西出去,有点怯怯的道喜,“恭喜二爷喜得千金,母女平安。”

叶东海目光在女儿的身上一扫而过,依旧看着产房,着急道:“里面什么时候能够收拾好?我要进去!”

“千金?”叶大太太一脸不可置信,几步上前,打算亲手解开襁褓查看。

“太太、太太这不行啊。”稳婆慌了,连连后退,“眼下快要入冬,要看等下进去再看,这儿解了襁褓会冻着的…”又连声道:“的的确确是个小姐,没有看错。”

“大伯母!”叶东海脸色阴沉,上前抓住了她的手怒道:“你这是要做什么?”不由分说把孩子裹了回去,朝稳婆喝道:“赶紧抱回去!”

136

叶大太太期盼了一年多的事,念了一年多的佛,希望就这么一下子落空,再也支撑不住,忽地软坐在地上大哭,“怎么…,怎么会是一个丫头?”

这话一出,满屋的人都是一脸尴尬之色。

叶大太太却是真的伤心,哭得哽咽不已,声音里尽是不甘心,“不会的,一定是弄错了。”朝着产房大哭,“莲娘!你说句话啊,真的是丫头…”

“大伯母!”叶东海原本还有一丝理智,听她这般又哭又闹,还质问才从鬼门关回来的妻子,顿时气血上头!妻子好不容易才捡回来一条命,别再被这话给气死了!他实在不敢深想,也没时间再继续多想。

当即朝丫头斥道:“还愣着做什么?快点扶大伯母回去歇着!”

心里越发担心妻子的安危,不等产房里面收拾好,一甩帘子进去了。

“哎呀,大。”叶三太太神色闪烁,上前半扶半拉,“咱们回去再说。”一路下了台阶,嘀嘀咕咕,“莲娘不是还年轻吗?以后慢慢再生…”

叶二太太听得冷笑。

妯娌这样哪儿是在劝人?简直就是在戳长的心窝子。

过了片刻,里面稳婆出来回道:“太太,里面已经收拾干净了。”

产房设在侧屋,顾莲已经换了干净衣服去了正屋。

叶二太太一进门,就见继子坐在儿媳的床边,拉着手问长问短,温柔体贴,心里不免涌起一阵酸楚。

当初自己生了五娘,丈夫见是女儿,居然当场一摔门就走了。

上前看了看床上的小襁褓,对乳娘道:“来,让我抱抱。”只觉手里轻飘飘的,不由问道:“姐儿生下来有多重?”

“四斤二两。”

叶二太太瞧了瞧,跟个大一点的小猫似的,瘦巴巴的,这会儿像是睡着了,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气息也弱得很。

要不是那小嘴嘟了嘟,好似没有气息一般,叫人渗得慌。

叶二太太赶忙把孩子还给了乳娘,干笑道:“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转眼看去,儿媳正神色紧张的盯着自己,心下生出不快,难道自己还能害了这个丫头片子?又想着这个孩子是早产的,虽然生下来了,保不保的住还是两说,只想早点离了这个是非地。

因而说了几句闲话,便道:“那莲娘你先歇着,明儿我再过来说话。”

叶东海闻言起身,“我送母亲出去。”

他和继母十分疏离,但是礼节上从来没有错过。

顾莲起先就见婆婆脸色变幻不定,可是这当口儿,自己根本就没有力气多说话,哪有功夫去想别人?让乳娘把孩子抱了过来,放在自己身侧,有些担心,虚弱道:“她好像还没吃奶。”歇了歇,又问:“…我要什么时候才有奶?”

“奶奶。”屋子里站了三个乳娘,其中一个身量高壮上前几步,细细道:“奶奶这一胎是早产,伤了元气,孩子还是不要亲自喂养了。”因为还没有在叶家落户,只能委婉劝道:“只有奶奶好了,姐儿才会好,喂奶的事交给我们就是。”

顾莲原本昏昏有点欲睡,忽地心中一惊。

自己早产本来就十分虚弱,如果在强行喂奶消耗营养,依照古代的医疗条件,很可能就此病倒不起,甚至撒手去了。

那么…,女儿就会失去亲生母亲的庇佑。

与其在这上头计较,还不如好好的养好身体,把叶家的主母之权捏在手里,才是对自己母女最好的做法。

“你说得对。”顾莲认真看了一眼那个乳娘,心里记下了。

李妈妈正在旁边念佛,双手合十,嘀咕了一阵,然后道:“还真没看出来,那个季先生是个会看面相的,多亏他提了醒儿呢。”

顾莲听她这么说,倒是想起季先生之前的话,似乎算出自己会早产,而且这胎一定会是个女儿。

心下纳罕之余,不由对那块玉佩起了好奇,指了指,“取下来与我瞧瞧。”

李妈妈之前看季先生不顺眼,这会儿只当是个大师,小心翼翼的取了床梁玉佩,捧到主母手里,“想来是个有来历的东西。”

顾莲的指尖摩挲着那玉佩,忽地一顿。

原本光滑如镜的玉面,居然多了一条细细的裂痕,之前自己记得很清楚,根本就没有任何瑕疵!心下不由惊骇不已。

听人说玉是有灵性的东西,会替主人挡灾!

难道说,自己本来是要折在这次早产上,或者是女儿会…,全是因为这块玉挡了一下?要不然的话,怎么可能早产还母女平安?

有些惊吓,手一抖,玉佩掉在了娇的被面上。

李妈妈诧异道:“奶奶你怎么了?”

当着满屋子的人,顾莲不便多说什么,免得回头传出什么流言,淡淡道:“没有拿好,依旧把玉佩挂起来吧。”

她产后体虚,李妈妈并没有多想。

外面传来脚步声,是叶东海送了继母回来,温柔道:“还好一切都平平安安的。”探头看向襁褓里的小家伙,不由感叹,“真是一个小不点儿。”

依旧在床边坐下,视线落在那个小小粉团上面。

还不及自己半个巴掌大的小脸,胎发又细又软,面相可爱、眉眼秀气,皮肤微微泛红,有一种娇嫩的半透明感觉。

忍不住伸出手指摸了摸,小心翼翼的,轻轻的,却仍叫小家伙感到不舒服,嫌恶的皱了皱眉,很是不满的样子。

顾莲细声道:“二爷,你别招她了。”

叶东海不由尴尬解释,“莲娘,我真的没有用劲儿。”

有一种初为人父的手足无措,和笨笨的样子。

顾莲瞧着心底一软,“我知道,只不过小家伙正在睡觉呢。”

叶东海瞧着她精神不是太好,问道:“你饿不饿?生产孩子肯定很费力气,现在可想吃点什么?”有点迟疑,“还是先睡一会儿再吃?”

李妈妈插嘴道:“已经让人去预备了。”

正说着话,叶大奶奶和叶宜过来探望。

“这是娘给三妹妹的。”叶宜笑着,递过来一个精巧的长命富贵小金锁。

叶宜曾经有一个庶出的妹妹,没有养大,叶家子孙是几房合在一起排行的,所以小家伙在同辈姐妹里行三。

顾莲打起精神来,道了谢,“难为大亲自过来。”

小丫头搬了凳子过来,叶大奶奶身体不好,她又是长,无须客气,便微微笑了笑坐下了,“家里好久没添新人儿,我来看看,也沾一沾喜气。”

绝口不提给亡夫过继儿子一事。

“二婶婶,我做了一个口水兜。”叶宜将东西递了过去,有点腼腆,“娘说小孩子用的东西,不能绣花,要柔柔软软的才好用。”

顾莲接了那口水兜,浅的棉布做成,残月状,十分简单,但是不论从实用,还是颜色上来说,长和侄女都是有心的。

浅男女通用,布面干净,充分考虑到了婴儿皮肤的娇嫩。

只不过,这东西要等小家伙出牙时才用得上。

顾莲当然希望女儿得到善意的祝福,因而笑得柔和,与长道:“有宜姐儿这么懂事的女儿,大好福气。”

叶大奶奶微微一笑,看向襁褓,“起了名字没有?”

“没有。”顾莲温柔的看着女儿,“先前以为还有两、三个月才生产,所以还没有想好。”忽地想到了季先生,想到那些话,还有那块莫名其妙裂了缝儿的玉佩,心思不由微微一动。

第二天,吩咐李妈妈道:“你去客房找季先生,让他帮着姐儿起个名字吧。”

李妈妈赶紧去了。

回来时皱着眉头,说道:“季先生问了生辰八字,算了五行,说是大名跟着这一辈的宜姐儿排,取了‘宁’字。”一脸不太情愿的样子,“乳名就叫‘七七’。”

心里不喜欢这个乳名。

这算是什么名字?既不富贵,也谈不上任何喜气,而且让人听了,不免想到丧事上头的“七七”,只是晦气的话,不便说出来。

正巧叶东海从书房那边回来。

李妈妈便上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