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妻子出现在徐家的私人山庄,那她还活不活了?

“我知道。”段九正色,“不会勉强的,就是在山脚下看一看情形。”

叶东海实在是很想确认这个消息,犹豫再三过后,想不出更好的打探办法,最终只得点头,“那你试试,千万不要闹出什么来。”

段九颔首,“你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夜幕完全落下时,段九穿了一身夜行衣利落出门,不到一个时辰,人又像影子一般的回来了。

叶东海却像是等了一年那么久,急急问道:“如何?”

“不行。”段九摇摇头,“山脚下面就有人巡逻,我倒是不怕他们,也可以直接杀上山去,但是…”一脸郁闷,“那不就闹得人人尽知了吗?”又道:“不过不管如何,戒备这么森严,就越发说明观澜阁里有问题。”

叶东海的心不知道是落下去一点,还是升上来了一点。

段九说道:“反正我觉得徐三那小子有鬼!”

叶东海静了静心神,颔首道:“我也这么觉得。”说出心中疑惑,“邓氏不过是一个姨娘,又曾经落入萧苍大营,原本我还想着,徐离会一直留她在幽州呢。没想到居然还带了她回安阳,这也罢了,近段时间隔三差五的去探望,实在太过蹊跷。”

若是徐离真的喜欢邓氏,留在徐家即可,何须这般麻烦?

是自己一时钻进了死胡同了。

其实现在回想,当时邓氏故意表露身份就很可疑,徐离有那么宠爱她吗?她有那么大的胆子吗?就算她在马车里,也不能说明徐离没有私藏莲娘,更有甚者…叶东海忽地一阵心惊!

一辆马车,完全可以坐好几个人啊。

要是这么推断起来,道可以解释徐离的一系列奇怪行为了。

他不愿意相信妻子真的死去,三分推测、七分期盼,越发的觉得自己是对的,一定是徐离把妻子藏了起来!而且人就在观澜阁!

甚至不愿意去想,自己也有可能会推测错了。

因为若是一直没有希望还好,一旦升起希望,再被人狠狠的打碎,实在叫自己难以承受,失去方知珍贵!

这半年的时光,自己的世界就好像失去了颜色一般。

食不知味、寝不能眠,特别是一想起妻子昔日的音容笑貌,在看到稚嫩的女儿,简直就像是有刀在自己心口上戳,人生再无乐趣。

这一晚,叶东海彻夜不眠。

次日清晨起来,味同嚼蜡的吃完了早饭。

叶大太太突然过来了。

跟着她一起来的,还有两个身材丰满的俏丽丫头。

在她看来,七七昨天刚过完周岁生辰,热热闹闹了一天,侄儿心情比较好,今天说这件事正是时候,因而道:“你看你这屋里,连个像样儿使唤的丫头都没有,我给你挑了两个人过来,也好帮衬一些。”

叶东海打量着那两个丫头,模样俏丽、身材丰满,一看就是所谓的宜男之相,加上都是含羞带臊的,如何还不明白?这是大伯母给自己预备的通房丫头。

自己要是拒绝的话,要和大伯母拌嘴不说,只怕还会惹得大伯父和父亲轮番过来劝说,琢磨了下说道:“好,就留下吧。”

叶大太太欣喜道:“她们两个都是我仔细挑选过的,都…”咳了咳,当着满屋子的人不好说出来,改口道:“都很听话。”

李妈妈等人都是一脸不快,只是不好多言。

叶东海等大伯母走了,便吩咐道:“带到后院去,没我的吩咐不许出来走动。”心下只是在琢磨,到底要怎么去观澜阁打探实情,又该怎么样把人要回来,一时间想不出好的办法,只觉头疼不已。

第三天,叶大太太又过来了。

“那两个丫头可还听话?”

叶东海敷衍道:“嗯,都很乖巧。”

叶大太太往屋里看了看,“那怎么不见人?”又道:“你不把人叫到跟前使唤,怎么知道好不好呢?东海啊…”忽地落泪起来,“你发了那样的毒誓,我也不敢逼着你去娶亲,只是…就算是姨娘生的,也算是给长房留了个后了。”

“高管事!”叶东海不去回答她,而是叫了人进来吩咐,“如今北面太平了,你带着人回岐州老家一趟。”忍住无限的烦心,“去找一个三岁以内的叶姓孩子,只要人家父母愿意,多少钱我们叶家都给,然后再带回来给大太太。”

若不是为了过继的事,妻子又如何会跟自己那般生分?

过继的事情不解决,就算妻子能够活着回来,彼此之间亦是永难同心。

要么自己得罪家里的长辈,要么自己和妻子离心,两条路必须选一条!自己要报答长房的恩情,永远不会变,但是也不想弄得自己妻离子散!

万一妻子真的还活着,她才经历了生死之劫,回家还要被盼着生儿子,还要被抱走!只怕…她是不会愿意回来的。

自己已经对不起她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叶大太太吃惊不已,“外头找的?什么阿猫阿狗,那怎么能继承长房的香火?!东海你不要胡闹…”有些慌了,吩咐身边丫头,“快快快,快去把大老爷、二老爷,还有三老爷,快把他们都叫过来!”

不一会儿,叶家三房的主子都赶了过来。

叶二老爷自然是同意的,本来嘛,好好的孙子是自己的,抱给长房多可惜!自己的儿子又不多,孙子也不是有十个八个的,将来好不容易有一个,还要让长房抢了先,心下早就是老大不愿意了。

叶二太太和叶五娘不能多嘴。

三房的人本来就是叶家的附庸,长房和二房谁都得罪不起,因而也是沉默,只是一副作壁上观的态度。

叶大奶奶是想给丈夫留个后,但是强行要孩子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因而一家人,只剩叶大老爷和叶大太太激烈反对。

可是叶东海咬紧了牙关不松口,打骂不还手,长房老两口也不能逼急了,更不能真的把他给打死了。

更何况,不过才是拍了一巴掌,就惹得叶二老爷跳脚大喊,“我就这一个儿子,你们把他打坏了,还不如来打我!”高声嚷嚷,“打我好了,打我好了!”

叶二太太又去劝,“老爷,你要当心自己的身体。”

一屋子的叶家人乱作一团,真是好不热闹。

157面对

混乱之中,叶大老爷气得要去拍侄儿。

叶二老爷不让,拦在中间,只是大声嚷嚷着,“大哥你凭什么打东海?他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吗?你要打,就打我好了。”

叶二太太见丈夫要被打,上前劝道:“大哥、大嫂,有话好好说。”

叶大老爷可以打兄弟,打侄儿,却不好往弟媳身上招呼,礼法上便不通,只能气得在一旁发抖,“只要姓叶就行?!咱们叶家从来就不是什么大户,在老家找,早就出了五服九宗,又怎么能算是叶家的人?要这样的话,早几年我就找了!”

叶二老爷却道:“我看东海的主意不错,孩子谁养大跟谁亲,只要孩子姓叶,又是大哥大嫂一手抚育长大的,怎么就不算叶家的了?三岁能知道个什么,根本就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实在不行就再小一点好了。”

“好,很好。”叶大老爷指着叶东海,颤声道:“你现在翅膀硬了,全忘了小时候是怎么长大的,答应地好好的事,居然也能反悔?!”

叶东海没有出声,反正一开口,自己作为晚辈说什么都是错。

“大哥这是什么话?”叶二老爷听得极不情愿,“东海的亲娘是去得早,可是他亲爹我还在,再后来没几年我便续了章氏,就算东海小时候长往长房那边跑,到底也不算是长房生养的吧?东海从前肯过继是他的善心,现在愿意替长房找嗣子,也没有错,嗣子也一样能继承香火!”

要是再这么继续吵下去,不免没完没了。

叶三老爷劝道:“都别吵了,吵也吵不出个结果来。”

“老爷…”叶三太太扯了扯他,示意不要掺和进去搅稀泥,免得惹上麻烦,反正长房和二房争孩子,好处又落不到三房身上。

果不其然,叶大老爷立刻指着兄弟喝斥,“你少插嘴!”

叶三老爷碰了一鼻子灰,好没意思,可是自己一直不能养家,到底没法跟两位兄长硬气,咳了咳,“走走走,我们回去!”

“你们别忘了!”叶大老爷又道:“小宗可绝大宗不可绝!要是不过继长孙,就该把东海过继给长房!你们要是不同意,我就让人去老家找族长来说话!”

叶二老爷当然不会愿意。

不过因为叶三老爷被拂了面子,叶三太太先插嘴冷笑,“哎哟,大哥这话说的可真是不顾情分,…找族长?也不想想,在安阳到底是谁家说了算!便是叶家族长愿意千里迢迢过来,看在青天大老爷的份上,只怕也是难办咯。”

二房还有一个七七呢。

顾氏虽然不在了,但是顾家肯定是要帮着外孙的。

叶大太太已经被吓住了,哭道:“…这可怎么办啊?”

“哪又如何?!”叶大老爷气得浑身发抖,牙齿打架,“你、你们…就算顾家在安阳一手遮天,也没有插手别人家事的道理!”

三房的夫妻俩转身出了门,二房一副不欢迎来客的样子,长房的老夫妻两个,包括叶大奶奶和叶宜,都没法再坐下去出门走了。

叶家的这一场闹剧,最终以叶东海坚持为妻子守孝三年,三年内不娶妻、不纳妾、不要通房丫头结束!

连带叶大太太之前送来的两个丫头,都一起还了回去。

叶大太太气得病倒。

叶大老爷派了人去了岐州,请叶家的族长,高管事一样赶往岐州,不过是带着人寻找合适的嗣子。

叶东海全然顾不上关心这些,只是惦记着妻子的事。

正如徐离预料的那样。

即便叶东海猜测观澜阁有问题,一时间也是束手无策。

第一,不可能大张旗鼓去山庄找人;第二,偷偷摸摸救人下来也行不通,段九武功虽然高,徐离身边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他本人就是一把利剑。

要说段九去山庄里面杀个人,还有可能,要把一个大活人带下山去,无疑跟白日做梦一样!更甚者,还不确定人在不在哪里,是否活着,又是否愿意听命下山,一切的一切,都是十分棘手。

那么能不能借别人的手帮忙?假如莲娘还当真活着的话,而且就在观澜阁,除了自己,徐家有谁会不希望她留下?

薛氏当然不行!邓氏更不行!徐策…?不不不,这个人一贯的表面温和,实则手段狠辣,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徐姝?莽撞任性有余,沉稳不足,而且她的行事只凭自身喜好,并不见得会帮着莲娘回到叶家。

叶东海想得一阵头疼。

想来想去,最后只剩下一个人选。

徐夫人…或许她会“帮”自己找回莲娘。

毕竟徐离是要做大事、成大业的,徐家肯定不想在名声上有问题,怎么能强占他人之妻,而莲娘曾经救过徐姝,徐夫人总不至于恩将仇报吧。

徐夫人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但叶东海还是不放心,不敢拿妻子来做尝试,万一徐夫人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呢?万一中间出了什么变故呢?不行,他闭上了眼睛。

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甚至找到了季先生求助。

然而面对这种软硬都不行的局面,季先生亦是束手无策。

季先生问道:“且不说人能不能接回来,便是真的能够成功,你打算怎么安置?”

“只要…她愿意回来。”叶东海有一刹那的茫然,然后道:“家里已经给莲娘办过丧事,自然不能再用顾莲的身份。”心口微微一紧,“我会替她…另外再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然后再娶她…”

“哦,那家里的人怎么交代?”

家里的人?这的确是一个叫人疼的问题。

不过叶东海也想过了,说道:“莲娘有一个早夭的双胞胎姐姐,到时候只要跟顾家说好,就让她顶替姐姐的名号回来。”自我安慰道:“她们本来就是双胞胎,长得一样也是平常。”

季先生听了冷笑,“单凭你说,整个叶家的人就信了?”

“信与不信,全在我。”叶东海摇头,又道:“我不会让家里人难为她的。”

“你当真不介意?”季先生再次追问。

不介意吗?一点都不介意吗?叶东海问着自己,当然是介意的,这么久了,如果她还活着的话,为什么不肯有一点点联系?是徐离扣着她、看着她,还是她自己厌倦了叶家,早就不想再回来?

她说,自己愿意去信。

可是她要是说不想回到叶家呢?自己如何?

如果一开始没有过继的事,一开始就好好经营小夫妻的感情,是不是就不用这样疑神疑鬼的?如果自己多留意一下后宅的事,翠微和红玉是不是就无机可趁?可惜世上的事从来都不能后悔,没有办法重头再来。

和叶东海有一样心情的人,还有徐离。

不过他的心情要好得多。

这一个多月,和顾莲相处的一直都很愉快,仿佛即便隔了那么多的人和事,还是可以重新开始,比自己期望的还要顺利。

只是她的转变有一些突然,毫无缘故,偶尔也有隐隐不安。

徐离仔细的观察过,但是又瞧不出有什么问题,水滴石穿,只要自己一直努力下去,她总是会改变的,毕竟叶家待她并不算好。

这样想着,心里方才觉得踏实了许多。

患得患失。

徐离从来没有过这种心情,并不太了解,加上最近的心情实在愉悦,那些小小疑惑便很容易忽略过去。

这天刚要出门,薛氏不满地拦住了他,“三郎,你又出去?”指了指侧屋的女儿,“如今暂时没有战事,也不在家多陪一陪锦绣。”

如果是儿子,徐离的关注度可能还会高出许多,只是女儿…又不是和自己心爱之人所生,实在谈不上有多喜欢。

每天有奶娘抱过来给他看看,便觉得差不多了。

徐离只道:“我出去一趟。”

薛氏早几天就想发作的了,不过是因为薛妈妈劝了又劝,方才稍微忍住,现下见自己好言好语不能留住丈夫。加上才生了女儿,根本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关心,不由心头火起,再也忍不住怒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去找邓氏那个小狐狸精!”

徐离原本都抬脚要出门了,闻言缓缓回头。

屋子里顿时生出一阵寒气。

徐离不看薛氏,只问,“是谁跟踪我?自己说出来,不然的话我就全撵出去。”

薛氏气急,“许你做,还不许人知道?!”

徐离再问了一遍,“是谁?”见没人应,便叫了徐府的管家过来,“叫人牙子来,把薛妈妈和这屋里所有的丫头,全部都给卖了。”

薛氏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三郎,你…”

徐离见那管事神色迟疑,便道:“快去,不然连你一块儿卖了。”

“是。”徐府管事飞快的去了。

薛妈妈跪在地上哭道:“奶奶,到底是谁跟你说的?!”又骂周围的丫头们,“待敌是谁胆大包天跟踪三爷的?赶紧站出来,别连累了奶奶,连累了大伙儿一起遭罪!”

“是…是我。”青霜脸色一片惨白,跪了下去。

没多会儿,徐家管事找了人牙子过来。

薛妈妈忍着眼泪找出了卖身契,青霜被人带走。

薛氏梗着脖子,涨红了脸,“徐三郎,你别太过分了!”说着伤心起来,“你为了一个小狐狸精,就要撵我的丫头…”

徐离脸色阴沉沉的,冷冷道:“我去哪里,不必事事与你禀报。”连多说几句的兴致都没有,只是道:“从今往后,谁敢跟青霜一样不知分寸,今儿便是下场!”又缓缓看向薛氏,“你往后就在家好好陪着锦绣,不许出门。”

薛氏不甘心,上前分辨,“你凭什么…”

徐离直直的看着她,“上次你把姝儿推倒了的事,我还没跟你细说;后来我让母亲给锦绣起名,你不愿意;至于我找不着邓氏,那都轮不到你来管。”语气一顿,“不顺父母,为其逆德也;口多言,为其离亲也;妒,为其乱家也。”他道:“妇人七去,你已占三,莫要逼我把你送回济南府去。”

拂袖出门,留下薛氏一脸惊愕怔在原地!

徐离肚子里一腔的不快,到了观澜阁,先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消了消气,方才面色从容的走了进去。

心下却在琢磨一件事。

既然薛氏都已经盯上了观澜阁,那么此地已经不能久留,须得换个地方,他当然不怕薛氏,只是不想闹得顾莲太难堪了。

邓氏一贯的候在门口,迎上来笑道:“三爷。”

神情姿态自然的,仿佛自己丈夫是来看望自己的一样。

其实她心里是再清楚不过了,自己的命还悬在顾氏身上,不趁着迎接的时候,多跟丈夫说几句话,讨个巧儿,再也没有别的机会了。

不求能让丈夫心生怜爱,好歹觉得自己知情识趣,给自己一条活路。

可惜她的心思是白费了,徐离根本就没有留心这些,只是问道:“莲娘这几天可还好?她的画画得怎样?”

“挺好的。”邓氏一面走,一面落后一步回道:“昨儿说是那幅画也画完了。”因为没什么可说的,补了一句,“今天起来一直在花园里赏花,瞧着心情还不错呢。”

徐离颔首,“好。”

邓氏便在连廊口识趣的止住脚步,神色稍微放松了些。

徐离下了台阶,沿着鹅卵石的小径一路走了过去。

在那花园最深处,一树洁白的桐花开得十分喜人,花枝横斜、朵朵点缀,阳光透出树叶缝隙,落下一地斑斑驳驳的浅色阴影。

花影重重之后,顾莲安静恬然的立在其下。

一袭淡杏黄色的碎花上衣,碧绿绸带,配以月白的高腰儒裙,越发衬得她纤细、身量高挑,整个人曲线玲珑有致。

她仰望着面前高处的一枝桐花,静默不语。

徐离瞧着甚是赏心悦目,便在旁边静静站立了一会儿,像是感应到了旁边有人,顾莲回过头来,“三爷。”

“在想什么?”徐离走近问道。

“没什么。”顾莲摇摇头,不想提及自己的心事,淡淡道:“就是闲着无事,看着花树出神罢了。”

“听说你的画已经画完了?”徐离颇有兴趣,笑道:“现在总可以给我看了吧?神神秘秘的捣鼓了一个多月。”

“嗯。”顾莲没有拒绝,那幅画…但愿他看了以后会有些用,不过眼下自己想说点别的,“先不急,我有话要与三爷说。”

那自然是说话要紧了。

反正画没长腿在那儿搁着,又不会跑。

徐离和一般富贵人家的公子不同,他是常年在外行军打仗的人,风餐露宿、寝食难安亦是平常,对于细节并不讲究。

于是在花坛子上面坐下,温声道:“你说。”

顾莲不想跟他坐到一起去,只是站着,不是太敢直视着他,俯身在地上拣了一朵桐花起来,轻轻转动,“我想问三爷几件事情。”

徐离见她神色凝重,直觉不会是什么愉快的话题。

这些年他久居上位,除了母亲和兄长以外,很少会有人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因而笑容微淡,“好,我听着。”

顾莲微垂眼帘,“那天我在灞水河边被三爷救起来,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后来便昏迷过去不省人事。”她问:“我想知道,后来都发生了什么事?”

徐离预感今天气氛不会愉快了。

更是有一种错觉,她好像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

顾莲不敢逼问他,不敢催促。

只是抬眸静静的看着他,一副静候答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