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撇了撇嘴,好歹还记得没在人前胡说八道。

不过…,她虽然长得极好,却和母亲兄长们全然不像,——莫非像死去的公爹和大伯?罢了,一个年轻女子在外流落那么些年,越长得好才越遭罪呢。

徐二奶奶正在说笑,问道:“大妹妹缺了什么,短了什么,只管来找我便是。”瞧着她有些神智不清,又改口,“叫个妈妈或者丫头过来,也是一样。”

“你一向是个细致周到的。”徐夫人微微含笑,夸了二儿媳一句,然后说了几句闲话,便露出倦意,“今儿是一家团聚的好日子,本来该办个宴席庆贺一下,只是天色玩了,娴儿身体又不好,等下该吃药早点歇着了。”

徐二奶奶赶忙凑趣,“不着急,回头有空再热闹也不迟。”

徐策笑道:“正是呢。”

徐离也附和了一句,“都听娘的安排。”

薛氏不好不出声,“嗯”了一声,反正自己又不主持中馈,又占小,还是晚辈,在徐家说什么都没人在意。

“姐姐回来,往后就有人陪我说话了。”徐姝笑得十分天真的样子,挽了顾莲的胳膊,轻轻笑道:“姐姐你说好不好?”

顾莲微笑道:“好。”

大姑子果然是一个傻子!薛氏看在眼里,反倒有点高兴起来,傻就傻吧,总比小姑子那种乱咬人的疯狗强,只要不找自己的麻烦就好了——

不禁嘴角微翘。

徐姝看在眼里只是觉得惊异,又是好笑,——要是薛氏知道“大妹妹”是何人,只怕肠子都能给气岔了。

这会儿她居然还挺高兴的样子?略微思量,很快便反应过来,想来是觉得“姐姐”温柔娴静,看着不像是会跟她拌嘴的吧。

可是只要“姐姐”人在这里,还用得着说什么吗?

徐姝在心里笑到打跌。

可惜啊…,只能自己偷偷的乐一乐。

“好了。”不过才说了几句闲话,徐夫人便开始打发人,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各自回去歇息吧。”

徐二奶奶早就不想在这是非地呆着,陪着丈夫,恭恭敬敬的出去了,下了台阶到了院子里,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走吧。”徐策冷冷道:“你想看,往后机会多得是呢。”

而薛氏正在催促丈夫,“三郎,我们也回去吧。”

“你先走吧。”徐离站在廊子上和徐姝说话,等薛氏气呼呼走了,方才和妹妹走到僻静一角,问道:“怎么回事?”

徐姝是知道哥哥心意的,低声道:“娘说,从醒来那天就是这样了。叫了大夫仔细瞧过,说是先前脑子就受过撞击,然后又受了伤,里面怕是有淤血不干净,故而神智不清也是有的。”又道:“现如今针灸治着,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徐离目光闪烁不定,没言语。

“也不知道是那个混蛋?!”徐姝嘟了嘴,连声抱怨,“居然下那么重的手?头都给磕破了,没撞出人命就算不错的了。”

徐离神色古怪,眼内光线复杂闪烁半晌,方才勾起嘴角,嘲讽道:“想来…,是一个自己没本事、没能耐,只会朝女人发火的混蛋吧。”

“对了,三哥。”徐姝并不清楚之前的各种纠葛,满心不解,“为什么她…,为什么娘会接姐姐回来,而不是…”

徐离轻声道:“在灞水河边,是我救了她…”

他把事情掐头去尾的说了,有的详,有的略,有的一笔带过,有的绝口不提,挑了自己想告诉妹妹的,神色平静说完。

徐姝听得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啊…”

“总之,你要记得。”徐离低头看着妹妹,神色无奈,“二哥为了那件事对我怨气颇大,怪我置三军将士于不顾,可是…,她是因为徐家才被牵连的,而且若不是她让萧苍受了伤,那一仗根本就没那么简单。”

徐姝始终记得顾莲的救命之恩,记得她把自己从地狱里拉出来,她一向都是恩怨分明的,因而忙道:“回头我劝劝我二哥。”

“不。”徐离摇头,“你什么都不要说,你越说,只会让二哥越恨她。”叹了口气,“往后为免惹二哥生气,我会尽量少回来。”语气忽地一转,“姝儿,你要留心,二哥对她起杀心不是一次两次,可能还会找机会的。”

“那怎么可以?!”徐姝不由大怒,气恼道:“姐姐做错什么了?怎地…,死了一次还得再死第二次?第三次?!”说着忽然冷笑起来,“我倒是忘了,哥哥们从来不需要讲道理,为了天下大业什么都做得出!”

一扭身,气得摔袖回了屋。

徐离负手站在院子里,抬起了头,深蓝色的夜幕里,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半空,月色银辉,水银一般倾洒在徐家的宅院里。

他静静地站立了片刻,转身离去。

而徐姝到了里屋,看着静默不语坐在一旁的顾莲,看着母亲,轻轻走了过去,“姐姐…”当着面到底不好问,转而笑道:“姐姐,你累了没有?”

顾莲微笑,“嗯。”

徐夫人便叹了口气,吩咐丫头,“服侍娴儿睡下吧。”自己领着女儿出去了,走远方才问道:“你三哥跟你说什么了?”

徐姝挽着母亲的胳膊,笑道:“没什么,就是让我照顾姐姐一些。”

母女俩一面走,一面说着话,渐渐地走远了。

屋里的顾莲卸了钗环、净了面,脱了衣服,静静的躺在床上,丫头们放下床帏悄悄退了出去,四周一片静谧安宁。

她缓缓抬起手,看着那已经消失了红绳,看着那好几天都没褪去的一片乌青,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罢了,不记得最好。

161☆、桂花香(上)

顾家的人听说了徐娴回来的消息,原本要过来看望的,却被徐家拒绝了。

不过想听说徐娴新寡,想来受了刺激,倒也不好多说。

只是奇怪,当初怎么徐娴嫁得悄悄摸摸,连世交之家都不曾知道消息,这里面肯定有蹊跷,但是没有人会傻得去刨根究底。

更不用说,现今徐家的势力不容别人置疑。

尽管徐家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并且拒绝顾家的人见面,但是不管怎么说,徐家的人却是避不开的。马上要到中秋节了,已经做了徐家大小姐的顾莲,没有道理不露面,为免到时候惹人惊讶,徐夫人决定先打一打预防针。

当初安阳之乱的时候,徐家的仆人死得死、散得散,旧仆已经不多了。

而徐家主子里面,几个儿子儿媳自然不用去管,二房的几个孩子都小,三年前的事肯定是不记得的,唯一叫徐夫人放心不下的是,长房那几个孩子。

大儿子徐宪一共留下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六岁的长孙可以糊弄过去,但是两个孙女,一个十二岁,一个九岁,即便在两、三年前,也都肯定是已经记事的了。

因而中秋节提前一天,徐夫人便道:“让贞姐儿和敏姐儿过来一趟。”想了想,补了一句,“就说才刚翻出几样旧首饰来,让她们来挑。”

很快人来了,姐妹两个长得差不多一般模样。

都是柳眉杏眼、瓜子脸,白面皮儿,姐姐看着要文静一些,妹妹活泼几分,笑吟吟的在祖母身边坐下。

徐夫人看着她们,不由想起已经死去的大儿媳,继而又想到大儿子,眼神便不由自主一暗,忍了忍,转移话题道:“找了两支玉簪出来,你们两个一人拿一支去吧。”

有丫头捧了托盘上来,红色衬布,里面躺着两支翠绿莹透的细长玉簪。

贞姐儿微微一笑,“妹妹喜欢哪个?”

“姐姐都拿着吧。”敏姐儿笑嘻嘻的,说道:“我才多大年纪?平时不过是梳个纂儿罢了,姐姐只管挑了去戴,等过两年我长大了,再找姐姐要便是了。”

徐夫人看着十分满意,“你们姐妹和睦这才好呢。”

“你也学乖了。”贞姐儿夸了妹妹一句,还是把颜色水头更好的那支给了妹妹,“这是祖母的心意,我们一人一支拿了才好。”

徐夫人也道:“你姐姐说得有道理,拿了吧,”

敏姐儿不再坚持,簪子不管怎么分,回去自家姐妹也没啥好争的,讨祖母的欢心才是最重要的,因而笑道:“好,都听祖母的。”

徐家长房的三个姐弟,因为父母都已早早的亡故,性子要比同龄人稳重不少,特别是两个小姐更是早慧,生活迫使她们提前长大。

“正巧你们都来了。”徐夫人转到正题上面,笑道:“就跟我去后罩房看一看你们大姑姑,她身子不好,这一段儿我都没让她出来。”

走在连廊上,贞姐儿悄悄的捏了妹妹一把。

早在来之前就交待过妹妹,大姑姑才刚死了丈夫守寡,肯定是伤心难抑的,等下就算大姑姑懒怠理人,也不能露出不满,免得惹祖母不高兴。毕竟父母双亲都不在了,两个叔叔长年在外,婶婶隔了一层,只是事事顺着祖母才有好日子过。

再说了,孙女哪有女儿亲呢?

敏姐儿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省得。

即便姐妹俩提前做了心理建设,但当她们真的看到顾莲时,还是吓了一跳,那女子根本就不是自家姑姑!可是…

祖母在那女子身边坐下,笑吟吟道:“娴儿,贞姐儿和敏姐儿来看你了。”

这状况实在是超出了姐妹俩的想象,不免都是一怔。

到底还是贞姐儿年纪大一些,先反应过来,笑着喊了一声,“大姑姑好。”扯了扯后面的妹妹,一起福了福。

敏姐儿的声音有些发虚,“大姑姑好。”

顾莲微笑道:“你们都坐。”

贞姐儿虽然满心怪异,但还是拉着妹妹坐下,好在这个女子虽然陌生,但是长得十分温柔,人又美,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

徐夫人怕冷了场,含笑说道:“娴儿,你瞧着她们可长高了一些?”

“长高了。”顾莲顺着敷衍,脸上一直笑吟吟的,“都很漂亮,又相像,和昨天姝儿送来的并蒂菱花一样。”

贞姐儿笑道:“可当不起大姑姑的夸奖。”

徐夫人含笑打着圆场,“是啊,一转眼小丫头们都长大了。”

顾莲拿了手边的香草蜜饯,递给她们,“姝儿早上给我的,很好吃。”又道:“不过不能吃多了,会牙酸。”

敏姐儿捻了一个放嘴里,嘟哝道:“是挺不错的。”

如此说了几句闲话,徐夫人便借口大女儿身体不适,领了两个孙女出去,神色郑重叮咛道:“你们大姑姑身子有些弱,精神不济,又在伤心着,怠慢的地方你们别往心里去。”

“怎么会呢。”贞姐儿憋得脸色微红,“大姑姑…,她人挺好的。”

“去吧。”徐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你一向是家里最懂事的孩子,往后好好照顾着弟弟妹妹,将来的事,祖母都替你们留心着呢。”

“是。”贞姐儿正色应了,拖着妹妹的手出了上房的院子。

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姐妹俩到了僻静之处,方才敢互相对视一眼,但是谁也没有开口说什么,默默地回了屋子。

而在徐府的大门口,一辆乌油油的马车正从侧门进来。

邓氏在观澜阁独自呆了一个月,整天惶惶不可终日,就在她以为自己已经被丈夫遗弃,要老死在山上的时候,徐家突然来了人。

婆子笑吟吟道:“三爷吩咐,接邓姨娘回去一起过中秋佳节。”

邓氏又惊又喜,连东西都顾不得仔细收拾。

临走之前,忽地想起还有一个要紧的东西没拿,赔了许多笑脸,从里面抱了一个长长的黑漆木盒子出来。

那天徐夫人到了观澜阁,根本没见她,后来也没有任何人理会她,问了半天,都不知道顾莲去了何处,是生是死亦是不知。

邓氏提心吊胆的,想着带着这件“遗物”交给丈夫,是不是就能慰藉他失去心上人的痛苦?既然顾氏亲手画了一个多月,总应该有点纪念价值吧?她原本想打开看看,又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到底还是忍住了。

可是偏生不巧,去书房时,正好遇上徐离送徐策出来。

徐策一向是心思清明、反应快,看了她一眼,“你才从观澜阁回来?”视线落在那个黑漆木盒上,“手里拿的是什么好东西?给我看看。”

邓氏心下叫苦不迭,可是又不敢不给。

徐离微微皱眉。

到底不好去跟兄长争抢东西,毕竟兄长有腿疾,自己胜之不武,况且自己越是在意莲娘,越是为她和兄长过不去,就会越惹得兄长生气。

自己不怕他,却怕他转过头去对付莲娘。

继而想了想,莲娘一向是个风光霁月的坦荡之人,想来不会画什么旖旎景象,多半是画了自己的一些小像,兄长要看便看吧。

徐策心下冷笑,吩咐丫头们打开了盒子。

听说顾氏擅长画画,妹妹一向对此多有夸奖,看这盒子的形状,多半是顾氏引诱小兄弟之时,卖弄才情留下的东西。

邓氏不知道顾氏回了徐家,拿这东西来献宝的吧?

自己倒要看看,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

等到盒子打开,果然是一副画轴很长的绢画。

两个丫头一个站得高些,一个蹲得低些,缓缓地展开了那幅画卷。

“这是…”徐策大惊失色,不自禁地在椅子里往前倾了倾,一时间,微微张了嘴合不拢,“这…,她…、她怎么可能?”看了看邓氏,不可置信问道:“你从观澜阁带下来的?”

邓氏点头,“是。”

徐策往椅子里回坐静默,说不出话来。

看来的确是顾氏亲手所画,再无他人。

可是不过是一介闺阁女子,怎么会懂得这些?又怎么会有如此宏大的心思?顾家的女儿…,到底藏了多少让人震惊的东西?

想到此处,不由侧头朝兄弟看了过去。

徐离静静的站在那幅画前面,抿着嘴,心潮起伏不定。

长长的画卷,忍不住上前摸了摸。

那些宫殿环宇,那些广场大道,仿佛是真的一般,上面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宫廷楼阁几百处,规模宏大、器宇不凡,所有的布局都是规划有致,甚至连宫殿和城门的名字都已经起好了。

居然是一张天子城的皇宫全景图!

单是这份心思剔透,就把其他女人给比到了尘埃里!更不用说,这张图绝对不是随随便便画出来的,必须胸中有沟壑才行。

这么大的布局、规划,难怪她画了整整一个多月时间。

薛氏知道什么?只知道无理取闹、飞扬跋扈。

邓氏知道什么?只知道小心取巧、邀宠献媚。

只有她…,最明白自己。

自己不说,她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一举一动是那么的和谐默契,这世上唯有她…,才能与自己携手并肩前行。

那时候,她是打算留下画就去寻死的吧。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她又做错了什么?自己不要她死,要她活着,要她一辈子都好好的活着,已经嵌入到心里的东西,怎么能够被人拿去?

“甚好,甚好。”徐离朗声大笑,上前将那画卷收了起来。

心下却是伤感悲凉,…明珠蒙尘,是自己亲手将她推了下去,让她在尘土里面辗转挣扎,最后落到现在这步田地。

徐策看着小兄弟远去的背影,萧瑟而孤凉。

顾氏的心思和才情超乎自己想象,又是那般美貌,有心计,只怕小兄弟已经栽在了她的手里!或许自己应该考虑的,是怎样让她快点回到叶家,而不是斩草除根,因为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若是杀了她的话,只会让小兄弟对自己记恨终身。

认真说起来,此刻连自己都觉得小兄弟没有娶到顾氏,委实有点惋惜了。

“奶奶,邓姨娘回来了。”紫韵回道。

“什么?!”薛氏正在侧屋逗着女儿锦绣,本来心情还好,听到这个意外的消息,顿时笼罩上了一层乌云,“她回来做什么?”

“听说是三爷让去接的人,回来过中秋的。”

“呸!”薛氏啐了一口,“被人劫去了那么长时间,早就说不清了,不说去死,居然还好意思活着回来?脸皮怎么这般…”不免恨恨,“不知道使了什么邪魅歪道,迷惑的三郎总去观澜阁,现在居然还要接她回来!”

紫韵看着主母咬牙切齿的,小声劝道:“明儿可是团团圆圆的好日子,奶奶心里就是再有火,好歹也过了这几天再说,不然三爷又该不高兴了。”

薛氏一阵恹恹的。

自从回了安阳以后,丈夫对自己越来越生疏冷淡,脾气也坏了,想当初在济南府的时候,他是多么的温柔体贴啊。

心里隐隐明白,现在徐家的势力不可和当初同日而语。

可是那又如何?

当初要不是薛家拉他们一把,别说丈夫,就是整个徐家说不定都灰飞烟灭了!不过一遭得了势,就全然忘记从前的狼狈不堪,简直…,简直就是一个陈世美!

她只管在心里怨恨丈夫,但却从不想一想,是自己把局面搞得今天这般糟糕,更不会去想一想,要怎么样才能挽回缓和一些。

在薛氏的世界里,只有高高在上施恩于人和别人谦卑的回报,从来就没有审时度势和见机行事,就像此刻,她的心中只有各种抱怨一样。

而不去琢磨一下,要怎么样讨得丈夫欢心对付邓氏。

可是她这张满脸怨恨的脸,谁又喜欢看呢?

别说徐离不愿意见她,就是薛妈妈和紫韵等人也是看够了,累得不行,生怕一不小心,主母又要发脾气叫下人们难堪,或者闹点什么事出来。

薛妈妈等人都躲得远远的,尽量少说话。

薛氏心里有气,又没地方发作,甚至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忍了一夜不见丈夫回来,心中不满越发气闷。

第二天,自己领了小丫头出去散心。

到了花园,正好遇见徐姝在领着人在捋桂花。

薛氏拿眼扫了一圈儿,大姑子和贞姐儿、敏姐儿几个,正在一棵树下串桂花,才得了长长的一串儿,敏姐儿拿去绕在了手上。

徐姝跑了过去,咋呼道:“哎呀,姐姐说好先给我的。”

敏姐儿笑道:“小姑姑是做长辈的,难道还好意思跟我争不成?我偏不让。”

“好哇。”徐姝佯作生气,伸手要去捏她的脸,“你还长能耐了。”

“姐姐救我!”敏姐儿便往贞姐儿身后藏,还撞得顾莲晃了一下,徐姝也不可能真的欺负侄女,几个人嘻嘻哈哈、有说有笑的,气氛十分和睦。

忽然间,薛氏心里生出一点寂寥和艳羡,自己在薛家做姑娘的时候,也有许多父亲下属家的姑娘,过来给自己做伴儿。

而自己,从来都是众星拱月最中间的那个月。

162☆、桂花香(下)

薛氏在这边发呆出神久了,对面有小丫头看见了她,在徐姝耳边提醒了一声,徐姝回头看了过来,悠悠笑道:“…三嫂。”

平日里,薛氏并不大理会这个小姑子,不过今天人多,加上自己心情孤单,便走了过去,“我看你们挺热闹,原来是在这儿摘桂花玩儿呢。”

徐姝同样不喜欢她,但是总不好无缘无故对嫂嫂甩脸子,笑了笑,“是啊。”随口敷衍道:“打算晚上做桂花饼吃。”

众人纷纷站起来给她见礼,顾莲也站了起来。

“哦。”薛氏找了个位置坐下,伸手拨了拨桂花,“倒是有点意思。”

因为她一向都跟别人合不来,大家以为她打个招呼就走,没想到真留下了,一副我也看你们摘桂花的样子。

徐姝顿时觉得没劲儿,又不敢走远了,怕她和顾莲再闹出点什么事来。

贞姐儿和敏姐儿都察觉到了小姑姑的情绪,虽然勉强找话来说,到底气氛不如刚才温馨和睦,说着说着话也渐渐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