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华也是一阵伤感。

说起来,都是自己害了妹妹。

要不是自己刚好听到皇帝和长公主说话,让皇帝起了忌讳,又怎么会突然想着把妹妹送去北面?虽说妹妹做了端敬亲王的侍妾,已然没有什么好结局,但是…,留在京城起码还安宁一点儿。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凄凉的远离故土和家人。

可是这些曲曲折折,同样的…,不能跟母亲说,不能跟任何人说!只能自己一个人烂在肚子里,苦在心里,日日夜夜忍受惊慌不安的煎熬。

送别了母亲,沈倾华平复了好一会儿心绪,才能冷静下来,继续安排眼下后宫的棘手事儿。这些天想了许多法子,都总是觉得有细节不够妥当,又被推翻,反反复复自己都觉得头疼了。

不行!再等下去,只怕皇太后和皇帝的耐心都要耗光了。

叫了沈妈妈进来,吩咐道:“就按昨儿商议的法子行事罢。”

“是。”沈妈妈应了,迟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奴婢多心,最近…,娘娘好像待皇上淡淡的,这是什么缘故?万一皇上恼了,可不好。”

“我…”沈倾华不由叹气,无奈道:“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自从长公主跟自己说了那些话,后面见着皇帝,再也没有办法平静如水,总是不自主的有些回避。前两次皇帝过来看望时,宫人们围了一堆,拿了女儿作为话题,自己仍是如坐针毡一般,更不用说单独和皇帝相处了。

说起来,还真是亏得自己产后恶露不止,大夫让多调养一段日子才能同房,皇帝不曾留宿临幸,否则的话,在床上还不知道有多尴尬呢。

沈倾华忍不住揉了揉额头,真是的…,自己为什么要听到那些阴私?!要是那天没有和抱琴去假山就好了。

茯苓关门进屋,然后又从后面走到小院里面。

邓峨眉一面舒展的比划着形意拳,一面声调平缓的问道:“有急事吗?”并不等侍女回答,又道:“要是不急,就等我把这套拳打完再说。”

茯苓名为侍女,实际上是邓恭手下一名部将的女儿,比一般的丫头大气从容,听了对方这番这话,悠悠一笑,“不急,奴婢等着贵人。”

如此又等了一小会儿,邓峨眉方才收住身形,拣起旁边的棉纱细布擦了擦汗,随手一扔,步履轻快的走了过来。

“贵人请看。”茯苓展开了手里的裙子,指着上面的几道抓痕,低声道:“才从洗衣房里拿回来的,多了这些痕迹。”

“我瞧瞧。”邓峨眉拿了裙子,对着阳光仔细地看了看,勾起嘴角,“看起来,像是被猫儿抓出来的。”笑容越发深刻,“如此这般,是想说那只吃坏东西的畜生,回魂来捣乱了么?呵…,有点意思。”

茯苓低声,“不知道是谁在捣鬼呢。”

邓峨眉不以为意笑笑,“除了你我,谁都有可能啊。”顿了顿,朝着沈倾华的住处指了一下,“不过嘛,眼下应该是那一位最着急。”

毕竟薛皇后已经被皇帝幽禁起来,薛妈妈和紫韵也死了,薛家便是想替大公主找出背后的人,在宫中也是无人可用了。

倒是沈氏,主持六宫由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茯苓点头道:“那一位看着温柔敦厚、端庄大方,实际上心眼不少,更别说她现在手里有了实权,少不了要弄点风浪出来的。”

邓峨眉将裙子搭在栏杆上,淡淡道:“怨不得她,这本来就是她份内的职责。”抿了嘴儿一笑,“大公主在皇太后的寝宫出了事,换了别人,只怕比她还要着急呢。”

茯苓有些担心,“她这是起疑心了。”

“疑心就疑心吧。”邓峨眉并不急着清洗身上的汗液,等着落汗,忍受着身上微微粘连的感觉,这实在不算什么,当初自己在井下呆了七天八夜,那滋味…,才是真的美妙无比呢。

端起高几上的清茶喝了一口,继续道:“无凭无据的,她也不敢闹得太大,无非是旁敲侧击罢了。”

茯苓皱眉道:“这恐怕才刚刚开始,后面还不知道要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无妨。”邓峨眉眼睛微眯,心里只是恨,不知道薛家还要存在多长时间,薛皇后和薛沛又要荣养多久,声音不知不觉带出冷厉,“静观其变!”

然而状况比她想象的还要快一些。

第三天上头,一干嫔妃陆续过去给皇太后请安。

如今薛皇后一直在“病”中静养,因而只需给太后请安,两位公主早就到了,一左一右坐在太后身边。护国长公主一如既往的温柔娴静,奇怪的是,今天乐宁长公主也安静下来,一反常态的没有叽叽喳喳。

再环顾一圈儿到场的嫔妃们。

做了惠嫔的沈倾华一派端庄大方,公孙柔一贯的娇态柔弱,和自己同出一脉的堂姐继续做布景板,管氏两姐妹正在交头接耳,细细的说着什么。

一人一颗心,这一群女人不知道有多少心思。

邓峨眉十分清楚自己的情况,年纪偏小,相貌也不算出挑,皇帝虽然看起来一碗水端平,对后宫嫔妃都是雨露均沾。但是每次来自己那里,多半都只是说说话,做个面上情而已,真正留宿的日子屈指可数。

她在心底嘲笑,大约是自己这具身体没什么乐趣吧。

正在出神,忽地有个小宫女抱着一只猫进来,“启禀太后娘娘,这是重新给大公主找的猫儿,和从前那只是一个品种…”话未说完,怀里的猫儿突然蹿了下地!

“啊呀…”激起后宫女眷们一阵惊呼声。

下一瞬,那长得和死去猫儿一般模样的家伙,直直的朝着邓峨眉扑了过去!吓得茯苓一声大叫,有些慌乱扑打,“走开,这猫疯了!”

邓峨眉脸色微沉,一把抓住那猫儿的脖子,看向那个惊慌失措的抱猫宫女,“赶紧抱下去罢。”心下冷笑,面上却是露出受了惊吓的样子,“这猫还没驯服,野得很,是不能拿给大公主玩儿的。”

“是是。”那宫女慌张接了猫,紧紧搂住,怯怯声道:“太后娘娘喜怒,奴婢先把这个小畜生带下去关着,再回来请罪。”

皇太后皱眉道:“去吧,不用再来了。”转头问邓峨眉,“可抓着你了?”

邓峨眉笑道:“没有,多谢太后娘娘关心。”

“那就好。”皇太后还有些心有余悸,看向沈倾华,“哀家不耐烦去教训人,回头你去斥责那奴才几句,怎地连个猫都抱不好?还有猫儿是什么人挑的,还没驯服就敢拿进来,好好的赏一顿板子!”

“是。”沈倾华恭敬应道。

此时天色还早,晨光渐渐明亮起来,透出几分淡淡的浅金色光辉,将整个庭院笼罩其中,使得树梢的黄叶更黄,秋意更浓了。

顾莲安静的坐在太后身边,静默不语。

看来沈倾华压力很大,找不到线索,甚至病急乱投医的去诈人唬人,只不过邓峨眉是个性子坚韧的,这招未必有效呢。

因为这个小插曲,皇太后的心情也不太好,加上最近忙着安排云子卿入宫,要为女儿的终生大事忙碌,因而又说了几句闲话,便让众人散了。

顾莲领着自己的人回了住处。

谷涟漪请求单独说话,关了门道:“公主以后离那个邓贵人远一点。”

“怎么了?”

“方才她抓猫的那一下子,用了巧劲儿,拿捏关节,又快又准,一屋子的大家闺秀看不出来。”谷涟漪笑了笑,“奴婢却知道,那身手绝对是有练过的。”

顾莲一惊,“你是说她会武功?很厉害吗?”

“这个嘛。”谷涟漪回道:“邓贵人的父亲是十分厉害的战将,女儿会一点拳脚,也不是很稀奇的事。至于厉害不厉害…,对奴婢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一般的弱质女流来说,单独遇到只怕就要吃亏了。”

顾莲当即想到了公孙柔的落水,如果…,照这么去推断的话,邓峨眉的嫌疑简直呼之欲出!于是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以后我会注意不与她独处的。”

而另一边,邓峨眉也领着茯苓回了房。

“吓死我了。”茯苓拍着胸口,庆幸道:“还好贵人手脚利落,不然被那猫儿抓伤可就麻烦了。”说着,又是疑惑,“真是奇怪,那猫儿怎么会只扑你呢?”

“法子多了。”邓峨眉轻轻一笑,“比如在我的衣服上熏点东西;又或者弄个和我打扮差不多的人偶,让那猫天天练习扑抓;再不然,直接让那猫正面对着我,突然狠掐一把,可不就朝着我跑过来了。”

茯苓听得瞠目结舌,“这…”

邓峨眉原本还有一丝稚嫩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说到女人间的这些勾心斗角,自己可是身经百战了。

祖父一共十六个儿子,自己的父亲又是庶出,六房这一支邓氏血脉,从来都是不起眼的那一支,卑微的那一支,处于劣势的那一支,战队、攀附、争斗,自己从小就在那种氛围里长大的。

从来就只有别人想不到的,没有自己见不到的。

不管是沈氏也好,别人也罢,有什么手段都尽管使出来吧!在让薛家那个祸害消失之前,多拉几个人陪葬也挺不错。

和一心往上爬的父亲不同。

自己的记忆里,永远都停留着母亲的叮咛,哥哥的关怀,姐姐的温柔,弟弟的顽皮,以及他们鲜血淋漓、横七竖八,躺在自己面前的惨景!父亲他伤怀了一阵,如今飞黄腾达了,又有了新的妻室侍妾,将来自然还会有新的儿女子孙。

那些血海深仇,全都成了他攀附皇权的垫脚石!

只剩下自己,一颗心日日夜夜滴血不休。

茯苓还是有些不明白,嘀咕道:“就算这样,又有什么用呢?总部说,猫儿扑了谁就是谁害的吧。”

“不过是无凭无据想吓唬人罢了。”邓峨眉悠悠一笑,说道:“万一我胆小呢?吓得魂不附体,病了呢?万一再慌里慌张处理点什么,最好胡言乱语几句,自己把马脚给露出来,对方不就满意了。”

笑话!自己要能被鬼魂之说吓到,早就该吓死了。

“惠嫔有些太过求全,太心急了。”顾莲悠闲的翘着一条腿,脚尖微点,那柔软的缎鞋细窄光滑,鞋尖上缀了几粒大小不一的珍珠,轻轻晃动着,在阳光下折出莹润漂亮的光芒。

徐离轻轻踢了她一下,批评道:“吊儿郎当。”

顾莲当即放下腿,站了起来,在他面前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口中道:“妾身聆听皇上的教诲,记下了。”复又坐回去,端端正正的一丝儿不错。

面上做得认真,脸上的偷笑却是有点绷不住了。

徐离伸手去解她的腰带,威胁道:“你再给朕装,看朕…”语音一顿,忽地瞥见小几上的一瓶东西,勾起嘴角一笑,“上次你说什么来着?嘿嘿,口味重?”

眼下是在公主府里,顾莲一听便知他又不老实了,当即瞪了一眼,“少来!”不太好意思的嘟哝了一句,“我在说正事呢。”有些慌乱,“惠嫔一心想要做的最好,想在最短时间内找出幕后黑手,兵行险招,只怕会惹来麻烦…”

话未说完,人已经被抓到了床边。

徐离扯了她头发上的束发丝带,将她双手缠住,捆在了床梁上面,然后拿了那一小罐蜂蜜过来,再解开她的衣服。

顾莲羞窘不已,气得伸脚去踢他,“放开,像个什么样子?!”

“你还敢厉害?看朕切了你的尖爪子!”徐离先将她抱在床上站着,让那束带再捆得更高一些,然后再把人挪出来,自个儿一松手,她就刚刚好足尖悬空离地,上不去也下不来。

顾莲忍了一小会儿,就忍不住喊道:“放我下来,手疼。”

“那就这样。”徐离抱起她,让她的双腿圈在自己的腰上,抬起一条腿放在床沿当凳子,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声音坏坏的暧昧,“别乱动,不然就要掉下去了。”

看着那张白里透红宛若桃花扑水的俏脸,轻轻的香了一口。

将她的衣服剥得更开一些,露出一片雪白的香艳,用手指沾了蜂蜜,在上面一笔一划写着,“不离不弃,勿相负。”

顾莲看不见内容,只觉得胸口一片黏黏的,羞恼道:“黏糊糊的,等下弄得到处都是。”忍不住有好奇,“你写了什么?”

徐离笑嘻嘻道:“不会弄到到处的。”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不许睁眼,你细细的感觉一下,就知道我写的是什么了。”

他低头,顺着笔画一口一口的舔舐起来。

顾莲只觉得胸前酥酥麻麻的,起初还能记得笔画顺序,一横、一竖,然后是一撇一捺…,只刚刚分辨前面几个字,就开始止不住的战栗,就连脚尖都绷紧了。

脑子里一片混乱空白,完全不记得后面写了什么。

片刻后,徐离抬起头问道:“猜出来了吗?”

顾莲涨红了脸,小声道:“不离、不弃…”

“后面呢?”

“不,不知道。”

“没关系。”徐离又粘了一些蜂蜜,重新写了一遍,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嘴里含混不清说道:“咱们…,可以多来几次…”

秋光如画、韶华无声,屋子里却是一室如春的旖旎景象。

情爱浓烈之际,纵有千般痴缠万般怜爱亦是不够,就那样的轻怜□,就那样不知疲倦,恨不得永远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纠缠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一夕欢好几番云雨之后,两人躺了下来。

顾莲揉着已然发红的手腕,抱怨道:“手都给你弄折了。”

“我看看。”徐离翻身侧了起来,朦朦胧胧的烛光映照之下,那白皙如玉的手腕,果然多了几道嫣红印痕,有些心疼,“我给你揉揉,再吹吹…”

“行了,行了。”顾莲有些怕了他,一靠近,就总要折腾点事儿出来,“你老老实实的躺着吧。”

歇了一会儿,趁徐离不注意,赶紧去沐浴收拾了一番,又赶紧逃了回来。

上次在浴桶里折腾良久,自己还被磕着了腰,可真是记忆犹新,看他今天这副兴奋的样子,实在不想再来一次了。

“看你吓得。”徐离见她慌里慌张的样子,躺在床上“哈哈“大笑,拉了她,在耳边轻轻说道:“朕的腰都酸了,便是想…,也只能辛苦你在上面了。”

“去去去!”顾莲推开他,“快去收拾,睡觉。”

等他回来,只做早就睡熟香甜的样子,一声儿不吭。

好在徐离不是闲得无事的富家公子,天不亮还要赶回去上早朝,倒也不便和她闹得太晚了,逗了几句,见那小猫只是装睡不理会,笑了笑,便搭着她的腰身睡了。

一夜好眠,香甜无梦。

徐离在天色微明之际便起床离去,顾莲则多睡了一会儿,醒过来时,还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问道:“什么时辰了?”

合欢回道:“辰时三刻。”

“还早啊。”顾莲迷迷糊糊下了床,在公主府最自在了,没人管,早上也不用过去给皇太后请安,想睡到什么时候都行。

在铜盆里洗了脸,由得灵犀给自己慢慢的梳着头发。

窦妈妈神色紧张关门进来,“公主,出事了!”

“怎么了?”顾莲还不是太清醒,懒懒问道。

“才得的消息。”窦妈妈的脸色很不好看,快速回道:“说是昨儿夜里,大公主又被吓着了,半夜还发了烧,样子很是吓人,所以…”咽了咽口水,“所以,太后宫里的人去找皇上了,但是不见人…”

作者有话要说:徐三日记:

9月02日,天气,多云。

最近总感觉有人在偷窥我的日记,赶紧捂好!

可恶!乃们吐艳!!

(╯‵□′)╯︵┻━┻

☆、小包子

顾莲抬手,让灵犀不要再梳了。

静心了片刻,总算是从迷蒙之中清醒过来。

大公主锦绣病得厉害,皇太后着急、担心,去找皇帝结果却不见人,她是清楚一切内情的,刚巧自己昨天没在宫里,皇帝就夜不归宿,还有什么猜不到的呢?不由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的悠闲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

“怎么办?”窦妈妈小心翼翼问道。

“早晚都会知道的。”顾莲神色淡然,对着菱花铜镜抬一抬素手,示意灵犀继续为自己梳头,那保养得宛若黑缎一般的及腰长发,衬得肤色越白,唇色越朱,有一种黑白红对比之下,淡淡素净里的妖艳气韵。

自己…,早就不是那个一心求全的顾九小姐了。

皇太后即便心里失望、愤怒,也能应付。

其实自己和徐离的情孽纠缠,皇太后早就应该想到、猜到的,只不过…,她不愿意那样揣测心爱的儿子罢了。

正如顾莲猜想的那样,皇太后的确不愿把儿子想得太过不堪,因而此刻知道实情以后,才会格外的愤怒,“你…,你做的好事!”

徐离抿着薄薄的嘴唇,恭恭敬敬的聆听母亲的勃然怒气。

“你这个糊涂蛋!”皇太后上前抓了小儿子,用力捶他,“我说不管你了,所以你就由着性子不管不顾?这样胡来?!”

徐离不敢分辨,只道:“母后消消气,儿子也是情难自禁…”

“情难自禁?”皇太后声音颤巍巍的,“你喜欢她,入了心魔,抢回来也罢,留在身边也罢,随便编个身份,给她在后宫安置一个名目不就行了。”不能理解问道:“可她现在还是公主,是你名义上的亲妹妹啊!”

本来还在一直疑惑着,儿子把顾氏扣留起来到底要做什么?人都再度嫁了,他却强行抢了人回来,然后赌气扔到观澜阁呆了一年,等到消了气,又再把人接回来。

如此反反复复,为什么一直迟迟不给她安排一个位置?

断断没有想到的是,居然、居然已经…,而且还是以哥哥和妹妹的身份,就那样夜宿在公主府里面!皇帝居然临幸自己的亲妹妹,岂不是淫乱宫闱?!这要是传了出去,整个皇室还有何脸面?吐沫星子都能汇集成一条河了。

“问你话呢?”皇太后等了片刻不见回答,不由怒气更盛。

徐离目光沉沉,回道:“后宫嫔妃都是认识她的,不论以什么身份进宫,都是不能掩人耳目,所以…”顿了顿,“总之往后儿子会小心一些的,母后别管了。”

皇太后不可置信的看着小儿子,怔了怔,气极反笑,“顾氏果然是你的心头肉,为了让她好过一些,你居然连帝王的名誉都不顾了!”

没错…,顾氏换了身份进来十分危险,简直就是众人的靶子,后宫里头的嫔妃们,以及前朝各种势力纠葛在一起,想要害一个出身不清的嫔妃,实在是太容易了。

而她现在的身份是长公主,等于把皇帝的脸面,整个皇家的脸面架在前面做盾牌!

即便将来有人看出什么端倪,不论是否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一旦闹出来,都是一桩大大的皇室丑闻!那些想要陷害顾氏的人,就得先掂量掂量自个儿的份量,有没有这个胆子,跟皇帝和整个皇室做对!

皇太后不由后退了几步,坐回椅子里,问道:“你是打定主意,就这么…,这么不管不顾的过下去了,对吗?”

“母后你别怪她。”徐离平静道:“她原本就是有夫之妇,是我不顾世俗礼法把她抢回来了,是我坏了她的姻缘,岂能继续将她至于险地?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千难万险也应该由我来承受。”他的目光微微一冷,宛若轻薄的刀锋一般划过,“我徐离堂堂七尺男儿,九五之尊的帝王,岂能让一个弱女子替我担待罪过?”

声音斩钉截铁,“千古骂名,我来担!”

“好,很好。”皇太后缓缓闭上了眼睛,疲惫挥手,“你回吧。”语气透着一丝无力和伤心,“看来不管我说什么,你都是不会改变主意的。”唇角苦涩越浓,“我…,总不会让自己的儿子难堪的,去罢。”

“多谢母后体谅。”徐离单膝跪地,行了大礼,方才缓缓的撂了袍子站起来,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秋风萧瑟,卷起一地落叶翩然飞舞。

徐离欣长的身影停留在台阶上,清风掠过,吹得他的衣袂随之翻飞,袍子上九龙祥云图案不停盈动,在阳光下折出一痕痕金色的凛冽光芒。

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絮,帝王的背影平静里透着一抹淡然坚定。

那双细长的凤目微眯,忆起旧日浮光,忆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莲娘…,你别怕…,天下骂名有我来担,绝不叫你受一丝一毫委屈。”

莲娘…

我答应过你的每一句话,从未食言!

希望你也一样。

“怎么回事?”到了沈倾华这边,徐离可就没有那么多情意绵绵了。

沈倾华本来就有点怕他,此刻听皇帝声音冷厉,更是惴惴,低垂眼帘回道:“下午的时候,大公主要出去玩儿,就有宫人们陪着她去逛了逛园子。”顿了顿,“说是撞见一个和死去的玛瑙长得很像的人,大公主倒是不记得,但是服侍她的一个小宫女瞅着那背影眼熟,慌张了,尖叫喊着有鬼,结果反倒吓着了大公主。”

“人呢?”徐离冷笑道:“别告诉朕,那个女鬼又不见了。”

沈倾华不敢抬头去看他,头更低了,“当时众人都是又慌又乱的,忙着去看大公主有没有事,等后面反应过来时…”声音战战兢兢的,“那…,那装神弄鬼的人早就不见了。”

徐离脸色阴沉,“就是说,又是一无所获了。”

“皇上。”沈倾华极力平静心绪,声音还是有一点漂浮,“都是臣妾无能失职,没有…,打理好后宫的这些事,让皇上烦心了。”

“启禀皇上、惠嫔娘娘。”有宫人赶来回话,“外头又有了消息。”

又是什么不好的消息?徐离忍着没有发作,冷冷道:“说罢。”

那宫人低垂着脑袋,怯怯道:“方才在池塘里发、发现了一具女尸,已经叫人捞了上来,仔细辨认过…,是服侍管贵人的一个小宫女。”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