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后悔了?”徐离冷冷的问,“还是说,到现在都还是不情愿?”

“是!我后悔了,我不情愿…”顾莲哭得越发汹涌了,伏在地上,“我的理智,一直都是这样告诉我的!可是…”她的眼里有一丝茫然,“可是为什么?听见你和别的女人调笑,我就受不了,我就没了理智,像小孩子一样的跑了出来…”

徐离怔住,目光缓缓里面带着闪烁之色。

“我…,已经不认得自己了。”顾莲轻声喃喃,眼泪还在无声的往下掉,“既不是那个可以勇敢掉下河的女子,也不是那个三番两次拒绝你的女子,更不是…,那个口口声声对自己说,你不爱他,你只是无奈留下来的女子…”

“原来那个一直欺骗我的人,…是自己。”

“我一直以为自己在恨你,恨你的霸道,恨你勉强了我。”

“可是如果我真的恨你,又怎么会害怕你受到伤害?又怎么会担心你没有子嗣,为你生下孩子?又怎么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而不是偷偷下份毒药,一起药死我和你?又怎么会看见你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就气得毫无理智的跑掉,而不是…,费尽心思借此谋求更多好处?”

“我…,果然一直都是最傻、最笨,反应最迟钝的那一个。”

“这样的我。”她的眸色带着抹不去的忧伤,“在你真的厌弃之后,还有什么呢?先是背负道德,然后陷入情爱,最后再被你抛弃…,最终只会一无所有罢了。”

“我很害怕,不知道…,该要怎么去面对这样的自己。”

“曾经以为自己一直没有动情,却是错了…”

顾莲梨花带雨,双手环膝低垂着头,两行泪水滑过那白皙的脸庞,额角碎发粘在泪水上面,真是说不尽的楚楚可怜。

徐离便是百炼成钢、心冷如铁,在这绕指柔下,也架不住一片一片层层剥落了。

纱幔飘动、水汽蒸蒸,宽大洁白的浴池上面飘着粉色花瓣,被热水一熏,在空气里散发出淡淡的甜腻花香,令人心神沉醉。

顾莲泡在香汤浴池里面,一头青丝披散如云,半点装饰也无,身上的素色亵衣还没有动手褪去,此刻浮在水面上,恍若一抹白里透粉的轻云。身上原本白皙的肌肤,在热水的熏暖之下,微微泛红,透出说不尽的旖旎曼妙春色无边。

徐离正在浴池上面解着自己的衣袍,与她笑道:“这个时节,泡一泡这添了药汁的香汤是最好,不冷不热的,且方子也着实不错,闻不见什么药味儿。”方才亲手替她卸了钗环,褪了衣物,倒让自己落后了一步。

顾莲抬眸看向他,——这便是帝王的爱,他要爱便爱,他不爱了就可以生杀予夺!在那弓弦搭上自己的脖子时,终于再次清醒,当生死都由别人捏着的时候,去谈情爱,实在太不不理智了——

特别是对方还是一手遮天的皇帝。

徐离当然对自己用过心、用过情,可他是皇帝,他想对自己用情便用,一转身就可以跟别的女人谈情说爱,自己还得担心身家性命!

不知怎地,忽地想起两年前徐家池塘的记忆。

顾莲的身体往下一滑,整个人都没入了香汤热水里面,一头青丝海藻一般的在水中荡漾开来,屏住呼吸,睁开双眼朝那个身影看去——

和上次一样。

水波汹涌的荡漾着、晃动着,仍旧看不清,仍旧只看见一张被波纹晃花了的脸,狰狞扭曲、决绝无情!

“你做什么?”徐离脱得剩下一身明的中衣,先还在当她玩闹,过了片刻,还是不见她冒头出来,——明明眼前不过是一个浴池而已,仍旧慌了神,顾不得袜子还在脚上,就慌张的跳了下去!

一把将佳人捞了起来,大声斥道:“你疯了吗?想把自己溺死不成?!”

顾莲白皙如玉的脸庞粘着几缕乌黑湿发,唇色鲜艳润泽,懒懒躺在他的臂弯里,眼波流转不定,“那不正好?也省得你再去找弓了。”那小模样、小神情,刁钻古怪的使着小性子,美丽之中带着无尽妖艳。

徐离看得又爱又恨,气笑道:“朕都说了,只是吓唬吓唬你而已。”翻起旧帐,捏了捏她的脸颊,“你不是还朝朕射冷箭?还说嘴。”

顾莲想起他和小管美人的那一出,将手拍开,冷笑撇嘴,“亏你也好意思说!你是什么样的身手?稍稍动一下,我的脑袋就得从脖子上分家。”一身冷哼,“我才学了多会儿的射箭,又不准,又没有力道,还能真伤了你不成?!”

如同彼此在真实生活里的情形一样,他动动手指头,便可以叫自己香消玉殒,自己就算拼了命,在他面前也不过是玩闹罢了。

“牙尖嘴利!”徐离恨恨咬牙,见她一直绷着小脸,心下也知道今儿自己做得过了一些,少不得软和口气,“不如你现在捶我几下子,消消气吧。”

顾莲便老实不客气的使劲捶了几下,可那结实的身板,倒是震得自己手麻,不满的扭过脸,自顾自的缓缓揉起手来,“这个不算,倒是我吃了亏。”

“哪儿疼?”徐离根本不会被她捶疼,笑着握了那双十指尖尖的素手,放到嘴边吹了吹,又道:“朕亲一亲就好了。”却不吻,而是将一根指头含进了嘴里,轻轻的吮吸起来,轻怜密爱、动作暧昧,“…好一些没有?”

顾莲猛地抽出手来,啐道:“又不是割破了。”

本来这香汤就有舒缓身体的效果,更兼怀中佳人曲线若隐若现,再加上刚才这么一番挑逗,徐离的情欲涌了上来,低低声道:“莲娘…,麒麟已经两个多月了。”

“哦?”顾莲假装听不明白,偏了头,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唔…,两个月零六天了吧?是个能吃的,一天一天长得越发的好了。”

这个时候,徐离哪有心情去管儿子能不能吃?一心只在儿子的亲娘身上,就方才这么揉搓一阵,肌肤相亲之际,看着怀里娇滴滴、软绵绵的佳人,身下早就起了变化,再也忍不得,手钻到了那漂浮的衣服下面。

又软又滑,身体里的那股火越发涌了上来。

一面握着那更加丰盈柔软的绵肉,一面不停拨弄,嘴上也没有闲着,在微微晃动的热水里吻了过去,唇齿撩拨,品尝那香檀小口的甜美汁水…

顾莲被他吻的喘不过气来,半晌才推开了,微微喘息,“且去找你的小管美人!”趁他不注意,往下一滑溜了出去,自顾自的爬到了浴池上面,看着那个目瞪口呆的天子轻轻娇笑,“刚才有人喊打喊杀的,我吓着了,且回去熏了安神香睡一会儿。”

说着,竟然真的翩翩转身走了。

徐离真是又气又恼、哭笑不得,哪里能让她真的走掉?腾的一下,从水中一跃而起跳上浴池,溅起半池子雪白的水花,三步两步追了上去,抓住她,“朕知道你心里恼火生气,但这会儿不行!且回来,先替朕消了火气再说。”

不由分说,就把人抱到了旁边的流云长榻上面。

欺身往下一压,恶狠狠道:“真是快要被你折磨死了!”

两个人都是浑身湿哒哒的,倒是弄得席子上一汪水,顾莲一面推攘,一面抱怨,“粘糊糊的,身上难受死了。”指了旁边预备好的干净棉帕,“好歹擦干…”

“用不着!”徐离三下五除二将她剥了个干净,自己亦褪得赤精条条的,单手将她双手剪在头顶上方,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分开了那双雪白长腿,掏出身下那个充血挺翘的物事,稍稍研磨,就着急上火的放了进去。

顾莲不过方才被挑逗了一阵,加上心头有气,身体还没有适应过来,猛地一刺,不由大声雪雪呼痛,啐骂道:“你少逞凶!弄疼我,仔细把你那家伙给掰断了。”

徐离刚进到一半,正在怜香惜玉不敢贸然全部没根儿,听她这么一说,倒是忍不住一阵气笑,“可不是疯了?竟然说出这样下流毒辣的话来。”又掏了出来,索性抓了她的手握着,“你狠,你今儿敢掰一个试试!”

“你道我不敢?”顾莲当然是不敢的,嘴上却要做出一副凶相出来,一双手都放了上去,握住了,拿捏力道假装掰了一下,“哎呀!跟个铁棍子似的,掰得手酸,今儿实在有些累了,且先放着,回头有了劲儿再说。”

“还敢回头再说?!”徐离受她言语和动作的刺激,原本十分的火,这会儿也挑出十二分来,蹿得几丈高,在身体里面翻来覆去几欲!再也忍不住、等不得,连前戏都没功夫细做,只吐了些津液抹上去,便是一阵奋力厮杀开来!

攻城掠地、所向披靡,一气儿进出大动,震得流云长榻“吱呀、吱呀”作响…

几番颠鸾倒凤,索要无度,换着花样儿折腾了两、三回,顾莲实在有点受不住,找了机会逃到了浴池里面,结果又被追上,就着微微发凉的香汤又是一番鱼儿戏水。

“也不怕精尽人亡!”

“再强嘴…”徐离搂了她,忽地呵呵一笑,“方才也不知道是谁在求饶?”估摸了下自己的体力,在她耳边吹气,咬了咬她的耳垂,“等朕歇一歇,再来一次…,叫你知道朕的厉害!”

顾莲白了他一眼,“果然是个当皇帝的好材料,不去配种可惜了。”

“都配给你好不好?”

“呸!”

次日晌午,顾莲叫了穆世骐、沈澈、黄大石进来说话。

三人一起行礼,“见过长公主殿下。”

顾莲端了一盏清茶拨弄,没带面纱,不过隔了一层湘妃细竹挂帘,悠悠笑道:“昨儿的事,委实不与你们相干。”替皇帝的行为描补解释,“原是我和姝儿急着出来,忘了跟母后回禀,惹得母后上了火,顺道就把皇兄给骂了一顿。”

还有这样的事?挂帘后头的三人都是微微吃惊。

顾莲轻声笑道:“皇兄受了气,出来时难免有些着急上火的,又见我们射箭,只当是被穆副统领挑唆的,所以…”叹了一声,“后来我与皇兄说清楚了,此事原是我和姝儿的主张,不怪别人挑唆,所以你们不用再担心了——

原来如此。

别人还好,穆世骐首先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正说着话,外头突然来报宫里来人。

“皇上有旨,赐下这三柄北方上贡的西域宝刀。”宫人一面传旨,一面将三柄花哨锋利的匕首分发,穆、沈、黄一人一把,“皇上还有话,只当是压一压惊罢。”

皇帝居然纡尊降贵主动赔礼?话虽含蓄,但意思众人都是听得明白的。

穆世骐那一个悬着的心,算是彻底落了回去。

其实,这都是昨儿顾莲的意思。

一则是为了让他们放心,二则自己赏赐物件不方便,三则若不让皇帝自己承认了错误,断了公案,万一回头那天倒起旧账来,于自己倒是说不清的麻烦。

还有个好处,也让沈澈等人知道皇帝对护国长公主府的重视。

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

因而昨天软磨硬泡、各种纠缠,也要皇帝低了这一头,——反正不是自己降伏了他,就是他拿捏住自己!他私下做一做小伏低不要紧,还是九五之尊,自己若是被他拿捏住了,一个不小心,只怕小命都要丢掉!

顾莲想得清楚明白,打发了穆世骐等人以后,便回了宫。

照例先去跟皇太后请安,——听说皇帝来找自己,有皇太后的一份劝说在里面,不论是出于皇帝好心提醒,还是自己应该表现,都少不得对太后表一表孝心。

然后再看了看小家伙麒麟,陪着玩了一会儿,回了宸珠阁,吩咐窦妈妈,“叫邓美人过来。”

等了快一个月,只怕她都急得上火了吧?

谁让她不巧,偏偏赶上自己跟皇帝较劲儿了。

邓美人很快赶了过来,裣衽道:“见过长公主殿下。”

“不用多礼。”顾莲眉眼笑盈盈的,十分客气,然后也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开门见山说道:“你抚养大公主锦绣辛苦的很,有功劳,也有苦劳。”看着她聆听的样子,抿嘴一笑,“我与皇上说了,便晋封你做襄嫔罢。”——

便晋封你做襄嫔罢。

邓美人心头雷声阵阵,又惊又喜,挨了这一个多月,得她召见,心下清楚必定是要给点甜头的,却不想是这么大的一块!

那样沉甸甸的一句话,也只有她,才能这般轻飘飘的说出来了。

顾不得多想,赶忙跪下表白忠心和歉意,“之前原是妾身想偏了,怕惹麻烦,所以一直迟迟不敢接手大公主。”又急急道:“后来妾身已经悟过来了,能为太后娘娘和皇上分忧,能为长公主分忧,已是妾身的福气…”

“行了,行了。”顾莲打断她,“不必多说,你只要想明白了就好。”掠了掠耳边的碎发,徐徐道:“我与你这么说吧。”抬手让她起来坐下,“海口大话不想提,但只要有我一日好,便有你一日舒心。”微微勾起嘴角,“只要我不死…,总不会让别人压着你就是了。”

邓美人总觉得她有些变了,又不敢多问。

顾莲嫣然一笑,“关起门来说,你我可是有个共患难过命交情的,你的为人和心思也是清楚的,再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邓美人一脸正色,“妾身的性命和一切都仰仗长公主…”

“罢了。”顾莲却摆摆手,“什么肝脑涂地、两肋插刀的话,我从来都是不信的,人嘛…,为自己私心打算原是应该的。”意味深长一笑,“别反过来插两刀就行了。”

邓美人反应十分机变,忙道:“不敢,妾身唯长公主之命马首是瞻。”

顾莲微微一笑,也不多说。

原本依着邓氏的那档子公开经历,加上无儿无女,是得不到嫔位的,——不过既然要找帮手,能帮人家争取的当然要尽力争取了。

反正是顺水人情,实惠和好处还是落在自己这儿。

“对了。”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来,抬头笑道:“皇上很快就会下旨,你的晋封仪式惠嫔那边会安排的,不过…,这一次宫里可是双喜临门。”

“什么双喜?”

顾莲笑道:“小管美人不是新得圣眷么?我求了皇上,借着你晋封的大喜事,也便升了她做贵人,可不是双喜临门?”

邓美人闻言一惊,不解道:“为何?”

“人家是皇上的新欢啊。”顾莲莞尔一笑,“难道不应该升一升、赏一赏?总不好叫人白忙活一阵。”接着笑容微敛,“再说…,万一人家运气好呢。”

这话十分隐晦,相关的信息量也很大。

邓美人在心里转了好几个弯儿,才算悟过来,震惊道:“长公主是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小包子:“拔拔,麻麻彻底黑化了哦~~”

徐三:“不怕,拔拔口味重~~~”

小包子:“那为什么我是你们的爱情结晶,却长得这么单纯可爱天真无邪冰清玉洁不染尘埃呢?这不科学啊!不科学~~~”

徐三:“………”【爱情结晶泥垢了!!

220 千里一线

“你别错会了。”顾莲勾起嘴角,带出一丝不屑笑意,“你素来都是一个聪明人,什么该计较,什么不该计较,应该想的清楚。”淡淡道:“不管她有没有那个运气,那都是她的事,是别人的事,不与咱们相干。”

邓美人应道:“是,妾身记下了。”

顾莲又道:“晋封管美人,其实也是为了你分一分火力。”看着她笑,“当然也可以一次一次的晋封,但是封一次,你就得让人讨嫌一次,何苦来呢?倒不如用位分压着她们,便不痛快,也只得在自个儿心里不痛快,背地里嚼舌罢了。”

仪态悠闲的拨了拨茶,抿了一口,接着道:“不然若封你一个贵人,别人不说,公孙婕妤是会给你好脸色的?管贵人是肯和你平起平坐的?不知道多少要打饥荒呢。”

邓美人心头一凛,有些后怕,此刻对她是再感激依仗不过,诚心诚意道:“多谢长公主事事想得周全,大费周章替妾身谋划,倒是妾身鲁钝了。”

顾氏这般做为固然是有目的,想让自己看好大公主,在后宫中做她的眼线,——可是她并不是非得自己帮手不可,自己却只能求着她,仰仗着她。

不论怎么说,总是给了自己实实在在好处的。

因而急着表白忠心和用处,凑近说道:“往后还请长公主放心,妾身必定会好好教导大公主,教她乖巧、听话,凡事懂得一个谦和退让。”

顾莲淡淡道:“稚子无辜,你也别为难她。薛家如何如何且不论,她总归是皇上的头生长女,你抚育了她,于皇室算是一份功劳。”又道:“只一点…,别叫她心里整天存着怨愤,好好儿做她的大公主便是了。”

邓美人应道:“是,妾身明白的。”

“辛苦你了,先回罢。”顾莲不欲多说,看着她,只悠悠道了一句,“你要记住,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昨儿顾莲窝在皇帝的怀里,也撇嘴说了这几句,却耐心的多,解释道:“既然咱们已经和好了,我可受不得你整天和别人歪缠。可是…,你都宠她将近一个月,忽地又冷落起来,无缘无故的,岂不带出幌子叫人生疑?不如封一封、赏一赏,回头再慢慢丢开也罢了。”

徐离笑了一句,“醋客!”

顾莲拿眼瞪他,“嫌酸就别理会我!嫌酸…,就去找你的甜头去。”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一面假意哭,一面不停捏他的腰身,“就让我整天以泪洗面伤心死好了。”——

不是嫌自己没好好的吃醋吗?往后一天喝一小口,合不合适?

两人笑闹了一阵,少不了又是一番旖旎之态。

顾莲要趁着这热乎劲儿,趁着徐离对自己最愧疚的时候,把麻烦都解决了,因而漫不经心说起穆世骐,“不过是才得十四、五的小孩子,认了我做姑姑,你倒好…,差点没把人家的魂吓没了。”

徐离冷哼,“谁叫他卖弄了!”

这干醋吃的,啧啧…

顾莲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不敢带出来,怕再拂了他的面子,惹毛了,“我看你也是一个糊涂的。”不着痕迹转了方向,“他是我的侄儿,不也就是你的侄儿?”

这话徐离听了十分受用,——话里意思,自才是他正儿八经的丈夫,前尘往事统统掠过,不由嘿嘿笑了,“黑成小泥鳅一样的侄儿。”

“谁有皇上你这般风流倜傥呢?”顾莲胡乱拍着马屁,又道:“顾家虽然待我淡薄的很,到底我是出自顾家,想着穆世骐娶了我侄女琴姐儿,方才高看他两眼。”用指甲去戳他的胸口,“再说了,不是你为了麒麟的将来,才要拉拢顾家和穆家的?这会子又来说我。”

不论如何,只管把麻烦都往他身上推就对了。

徐离笑嘻嘻道:“别管顾家的那些人了。”两人躺在床上说话,不免动手动脚,“好妹妹,你只要一辈子跟哥哥和和美美的,什么没有?”去解那杏的绣花肚兜,口中轻声呢喃,“莲娘,我又想你了…”

不免一番揉搓亲昵、抵死缠绵,委实难描难画。

结果就是,次日天还没亮催着徐离回宫上朝,他却赖着癔症了一会儿,方才满脸没睡够的爬起来,匆匆梳洗完毕出门。

此刻顾莲打起精神送走了邓美人,也有些乏,叫了合欢进来给自己捶背,慵懒舒展的爬在榻上,弄完又让灵犀过来细细的通头发,不觉昏昏欲睡。

“一直以为自己没有对你动情,却是错了…”

其实那些话,虽然有一些做戏的成分在里面,但也不是编出来诓他的,——自己的确有过那些缠绵悱恻的心境,只不过…,时过境迁罢了。

还是先保住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再说别的罢。

“你倒是会拣高枝儿!”管贵人一声冷哼,训斥道:“见着惠嫔,倒是比见着自家人还要亲,但凡我说一句什么,你总要帮着描补几句。”冷笑连连,“你当我是傻子,看不出你那点小伎俩呢!”

原先因为皇帝的冷落就有怨气,但毕竟是所有嫔妃一起冷落,好歹还能安慰自己,兴许是皇帝前头正事忙呢?最近可好,皇帝倒是不那么忙了,却一个劲儿的看重起自己的庶妹,隔三差五的召见!

说来也是自己倒霉,偏生那天皇帝过来,自己去了皇太后那边,——不然的话,哪里轮得到这个小狐狸精卖弄?!

管贵人心里有气,没事找事,就把小管美人抓来骂一顿。

小管美人还是一副怯懦的样子,细声道:“姐姐别生气,我也是…,为了咱们两个的前程着想。”

“什么前程?”管贵人神色鄙夷,“你去捧她的臭脚,是能给你封妃啊?还是能给你封嫔?!”又道:“怎地…,觉得皇上宠了你几日,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连我这个姐姐的话都不听了?!”

“不敢的。”小管美人小小声,心下十分清楚嫡姐的性子。

因为从小是被抱在祖母那里养大的,就连嫡母和父亲都惯着她几分,在家的时候就是一副大姐头脾气。仗着她是嫡出、占长,又嘴甜会讨祖母的欢心,别说像自己这样的庶妹,就算见了另几个嫡出的兄弟姐妹,说话也是一样不客气的——

两面三刀、口腹蜜剑,形容嫡姐再恰当不过了。

不敢得罪她,于是越发软和了口气,“姐姐,你且听我说完啊。”

管贵人不屑道:“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我是这么想的。”小管美人一脸恭恭敬敬的,小声分析,“如今皇后那边…,怕是不中用了。”声音越发压低,“惠嫔和瑛嫔两个,还是惠嫔的性子软和一些,而且二姐姐嫁给沈家的老五,管家和沈家已经是姻亲了。”

管贵人讥笑道:“什么姻亲?不过是太后娘娘的意思罢了。”又道:“二妹妹嫁过去这一两年了,别说儿子,就连个丫头片子都没剩下,眼下正在闹饥荒呢。”

“是。”小管美人顺着她的口气,继续道:“但不论二姐姐和沈家老五情分多深,在别人眼里,他们到底是夫妻,管家和沈家的姻亲也是跑不掉的。也就是说,不管我们和惠嫔亲近不亲近,别人瞧着,始终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

管贵人一怔,倒是想不出反驳的言辞来。

“再者,瑛嫔又是一个冷冰冰的性子。”小管美人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咱们要巴结也巴结不上,还不如讨好惠嫔,万一她将来能抢先更进一步…”不敢说封后,指不定自家姐姐还在做着美梦,“封个妃什么的,咱们也多了一个可以商量的人啊。”

管贵人有些不痛快,但是不得不承认庶妹的话有几分道理。

关键是自己不得圣宠,要不然…,哪里还需要再拉拢别人呢?只盼将来,能得个让皇帝赏识的机会,或者先生下一个皇子,到时候就再也不求人了。

她咬了咬牙,“要这样…,你的想头也不算太坏。”

“我总听姐姐的就是了。”小管美人应得柔顺,心下却是嘲讽。

都进宫了,嫡姐还当自个儿是在管家的时候呢?这副自以为是的愚蠢性子,也就能在自己面前摆一摆,回头摆错了地方,只怕少不了要吃苦头的。

姐妹俩一番你进我退的谈话,紧张的气氛,这才总算缓和了一些。

然而随着一道圣旨下来,姐妹二人彻底闹崩!

“皇上有旨,擢升美人管氏为正五品贵人,迁景和宫西面副殿。”

“叩谢皇上恩典。”

一番接旨忙碌,整个景和宫都沸腾热闹起来了。

皇帝赏赐擢升嫔妃位分,已经是一年前的事儿了,隔了这么久,新升上去的小管贵人又得圣眷,只怕是前程无量呢。

且不说小管贵人和心腹们的欣喜,有心人的各种讨好。

只说她的嫡姐管贵人这边,简直像被雷劈中了一般,半晌都不过神来!皇帝不仅擢升了庶妹的位分,还让她迁了西殿,俨然已经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这口气,如何能够咽得下去?

没过多会儿,又得了另外一个更加震惊的消息!就在皇帝给景和宫下旨的同时,还擢升了美人邓氏为襄嫔!册封仪式三日之后举行。

管贵人不免再憋了一口恶气,差点没缓过来。

与之对比,沈倾华就显得云淡风轻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