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莲不会跟他一个小小少年拌嘴,只是笑道:“那好,就等沈副统领替我护国长公主府争光了。”

等他们告退下去,徐姝不免撇嘴道:“真是狂妄!”

她本来就跟沈倾华结下了梁子,连带沈家的人都看不顺眼,更别沈澈清高自傲,越发的瞧着不喜。甚至想到沈澈的妻子管二小姐,和宫里的管氏贵人是姐妹,连带管氏一脉也觉得面目可憎,“一样烦人,难怪沈家和管家会结了姻亲。”

倒是叫顾莲听得啼笑皆非,摇了摇头,“你呀。”

作者有话要说:小包子:“我好捉急,我好捉急~~~为嘛表哥表姐表弟表妹都有台词了!!!啊啊啊~~”

☆、238搭桥

护国长公主府正副三个侍卫统领,每隔一天,挑一个人休息半日,今日下午黄大石正好轮休,午时交接妥当便回了家。

何庭轩正在一个人闷坐的发霉,见他回来,虽然嫌弃这个连襟为人沉闷,但总算有了个搭话的人,笑吟吟寒暄,“七妹夫!”

黄大石不喜欢这个油腔滑调的姐夫,而且论年纪,还比何庭轩大一些,但人家上门是客,不好太落了面子。因而闷闷道:“嗯,你们有空来坐坐呢。”不想和对方多说,只是喊丫头,“快上好酒好菜。”

“火头上正做呢。”桐娘笑着出来,“正巧你今儿得闲,只等你回来,就开饭。”看了看后头的杏娘,给丈夫递了一个颜色,“快来见过五姐姐和孩子们。”

说着,呼啦啦涌出来四、五个小不点儿。

杏娘还被撞了一下,斥道:“慢点儿!小祖宗们!”

“五姨来了。”黄大石打了一声招呼。

“嗯。”杏娘应了,心情却是十分复杂。

原本不过是莲娘乳母的继子,可是人家趁着年头乱,身上有二斤力气,倒是混了一个官身。这一点上,比自己那个只会吃妻子陪嫁,还到处拈花惹草闯祸的丈夫,不知道强了多少。

要说桐娘只是个姨娘养得,如今妻凭夫贵,倒成了正儿八经的官太太,一想到此节便是心中不平。又兼黄大石为人老实正派,虽说面目呆了一些,可是这日子过久了才知道,还是这样的丈夫叫人省心,不知道少生多少闲气。

这么想着,再看向何庭轩那一张面如冠玉的脸,也不如前了。

“七姨父!七姨父!”元宝没有母亲那么多想头,更不会像父亲那样,觉得黄大石沉闷无趣,在他的眼里,这位姨父是个壮身板大力气的汉子,可厉害了。只是在旁边打圈圈儿,缠他道:“你再举我和昌哥儿一次,像上次那样。”

黄大石并不讨厌小孩子,况且跟杏娘和何庭轩说话,还不如逗小孩子玩儿。趁着等菜上席的功夫,一手抓了儿子昌哥儿,另一手抓了元宝,轻而易举的举过头顶,一上一下的,逗得两个孩子“哇哇”惊叫大笑。

桐娘在旁边嗔道:“又发癫狂,别吓着孩子们了。”

元宝大声道:“我不怕!我不怕的。”

如意在下面看得眼馋,嚷嚷道:“举高高、举高高…”

杏娘却把他捂在了怀里,不许他去,“你还小呢,等你跟你哥一般大再玩儿。”如意本来就心动,再被母亲阻拦,不由大哭大闹起来,倒是惹得杏娘好一阵哄。

桐娘见了,知道堂姐带孩子一向娇惯,也怕吓着如意,再惹出一个什么好歹来,只是拿了糕点去哄他,“来,好孩子多吃一点,很快就长大了。”

如意不听,只是搂着母亲的脖子伤心的哭。

好在没多会儿就有饭菜上来,那边黄大石和孩子们玩了一阵,放了人下来,环顾了屋子一圈儿,“怎地不见娇姐儿?”

桐娘笑道:“娇姐儿有些不舒服。”

娇姐儿的生母是黄大石的妾室谨娘,也就是刘贞儿。

当初徐离要求证顾莲的一些事,打听消息,见了前安阳刺史的庶女刘贞儿,怕她走漏消息,所以把她塞给黄大石做妾。而刘贞儿做姑娘的时候,和杏娘、桐娘等人都是认识的,时常一桌子吃饭,如今与人做了妾室,哪里还想见到旧日姐妹?

她这点小心思,作为主母的桐娘心里清楚了然。

这边黄大石听说女儿病了,不由皱眉:“怎地好好的又不舒服了?平日也不让她拿针拈线的,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虽然不悦,却道:“等我去瞧一眼再回来吃饭。”

等他一走,杏娘便在旁边小声嘀咕,“你也太好性子了,由得一个姨娘拿捏你。”像是郁闷找到了发泄口儿,认真教导起堂妹来,“家里来了客人,每每都躲在屋里不出来服侍,这还不算,还敢借着孩子绊着爷们儿!”

桐娘只是淡淡一笑,不多言。

丈夫千好万好,但是对于嫡庶的区分并不泾渭分明,平日待娇姐儿,也和荣姐儿了一般无异,自己怎么好拦着他?况且真的论起嫡庶来,自己亦是姨娘养的,若是说庶出的就是贱格,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么?

况且刘贞儿利用娇姐儿的“病”,折腾来、折腾去,好让黄大石多去看两眼,这个法子已经用几年了。

她自以为得了法,却不知道越来越叫黄大石烦心。

且耐着性子等她作罢。

等时候到了,自有一番理论与她说个清楚。

“喂!”杏娘嘀咕了半天,不见回应,推她道:“我说的,你听见没有?”

桐娘收回心绪,“没事,翻不了天去。”

杏娘自觉在妻妾斗争上经验丰富,又道:“妾室不过是那猫儿狗儿一般的东西,逗着玩玩罢了。你自己又不是不能生,怎么还能让她们生儿育女?当初你还没进门,她就打你的脸,就不该让她得了意!”

桐娘淡淡道:“罢了,好歹是一条性命。”

“你呀。”杏娘哼哼唧唧,撇了撇嘴,“从小就是心太软了,好性儿,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

这话过后传到了刘贞儿耳朵里,不由气得倒呛!

心软?好性儿?自家这位主母,看着跟菩萨观音一般的面孔,心肠最是歹毒,正正应了那句话,“会咬人的狗不叫。”

当初她进门的时候,自己已经六个月身孕了。

怕她明面儿上让自己生下孩子,暗地里来使绊子,第二天敬茶的时候,认认真真的跪了下去,后面更是做尽了小伏低,每天早早的去要去请安,想让她消消气。或许是自己的大肚子刺激到她,她这让自己回屋静养。

如此养了一段时日,正房那边越安静,自己心里就越担心不已。

那时候,婆婆李氏还在叶家做事,公爹闷声不吭,只去铁匠铺呆着,丈夫整天在外面忙碌,每天晚间才回。因而白日里,除了丫头仆妇,便只剩下自己和她相对,心里实在是害怕的紧。

便挑了一个公爹、婆婆和爷们都在的日子,与她陪不是,“原是不小心怀上的,无意冒犯奶奶,只求奶奶让妾身生下这个孩子,往后给奶奶做牛做马都使得。”

那个毒妇便道:“快起来。”一脸贤良大度,“我早知道你是一个实心人儿,自然是无心之失。”先把罪过定了,然后又道:“且安安心心的养胎,待孩子生下来,若是儿子便抱来由我养,若是女儿便由你养,往后停十年再怀孕罢。”她道:“你如此这般为主母着想,任谁都不会说你的不是了。”

黄家本来就理亏于她,又被她的贤良模样儿给迷惑住,只当她是好心好意,居然全都答应下来!婆婆李氏还劝慰自己,“不管是你养还是她养,总归在一处,不过是给外人一个说法。再者你已经先生了孩子,有了依靠,名分上又站不住脚,是应该尊着她、敬着她的,不可再闹事了。”

又道:“她也算是贤惠的了。还许了你十年以后再生,多少大户人家,除非主母不能生养,否则根本就不让妾室生孩子。远的不说,顾家五姑奶奶便是个例子,何家姑爷那般风流成性,屋里的丫头们也没敢冒个水泡儿。”

十年后再生?实际上,就是要自己十年都不许怀孕吧!

这还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自己总不能说,“不行!我就是想要抚养一个庶长子,还打算赶着再生几个。”

就这样,被那毒妇狠狠摆了一道,杀人不见血!十年过后,自己都人老珠黄了,而她…,十年里生七、八个都没问题!

偏偏自己命苦,瓜熟蒂落,不过是生下一个姑娘罢了。

刘贞儿恨得每天夜里揪被子,可是论软刀子杀人,手段不如桐娘,况且对方还占了一个主母名分,更是连哥儿都生下来了。

算计不过,便只能借着女儿耍耍手段,哄得丈夫多过来看望几眼。

那日杏娘过来时,刘贞儿一听是她便不想见面。

一则做姑娘的时候关系一般般,杏娘的脾气又不太好;二则刘家满门抄斩,自己为奴为婢与人做妾,脸上还能有什么光辉不成?三则为了婆婆劝自己的那一番话,举得那个例子,也是不待见杏娘的。

再说往上追溯,想到杏娘便想到顾莲,想到顾莲便想到徐姝,再想到罪魁祸首当今天子徐离!刘家和徐家虽然算不得世交,但是也往来有些年头,他们徐家谋反,便二话不说灭了刘家满门!

徐离把自己塞给黄大石做妾,徐姝再给自己添一个毒蛇般的主母!

真是好苦,好苦。

刘贞儿在这世上,除了丈夫一家子和女儿以外,已无任何亲人,剩下不过冤家就是愁人罢了。

徐离和徐姝那是断断恨不起的,因而只恨桐娘,附带厌恶顾家的那些人。

这日夜里,黄大石过来她这边留宿。

因见他脸上神色不太好,一面温柔的服侍宽衣喝茶,一面问道:“可是公主府有什么烦心事?”情知爷们是个闷嘴葫芦,不过随口一问,以示关心罢了。

哪知道,黄大石却忿忿的回了一句,“何家那个混帐,居然想让我找公主求情,说是想谋一个公主府的差事!”越说越是生气,“他会做什么?添乱到底一等一的本事,除非等我疯了,才会应他。”

刘贞儿顺着他的话头劝道:“别生气了,为着一个败家子上火伤肝,不值得。”眼珠一转,心下有了计较,“可是不管怎么说,何家姑爷都是你的连襟,奶奶和何家奶奶是堂姐妹,你便是不应,也不要太泼了奶奶的面子,和缓点说。”

黄大石不以为意,“桐娘不是那等糊涂的人。”

倒把刘贞儿噎了一下,不好直说主母,只能改口道:“便是奶奶心里明白,可是何家姑爷必定不只求你一人,肯定还求了顾长史,论起亲戚情分他们还是表兄弟呢。”

便是主母不烦人,主母的娘家人也够烦人的。

果不其然,黄大石的面色黑了一黑,“不行!明儿我就去跟公主说清楚!”他是一个急躁性子,当即起身,“我先去跟桐娘说一声,往后少跟何家的人往来!实在不行,就说病了不方便见人。”

“那妾身等着你。”刘贞儿亲自将他送到门口,勾起嘴角一笑。

何庭轩的确找了顾长寿,腆着脸,说了想去公主府混个闲差的念头,那日在路上见了护国长公主的依仗队伍,好不威风凛凛、气势泼天。又想起自己和表弟原是惹上人命官司的,却因长公主一句话,就把人给放了出来。

这一切,只因为表哥混了一个公主府长史,于是比做京兆尹的姨父还要厉害,真是宰相门前三品官,哪怕扫地、赶车的都比平常人有体面!后来到了黄家,瞧着黄大石这般粗笨的人,凭着一身力气都能做个护卫统领,自己有何不可?不说别的,好歹也是秀才出身,执笔断墨写个文书还是成的,混口饭吃总行吧。

因而找了三表哥说和,哪知道却被对方断然拒绝!

仍凭自己嬉皮笑脸也好,苦苦哀求也罢,横竖就是不答应。甚至又厚着脸皮找到了大姨母,提了礼物上门,却被扔了东西撵了出来。

“你少发梦!”顾大夫人恨得牙根痒痒儿,啐骂道:“从前你们母子坑了我的银子不换,后来又来坑我的小儿子入大狱!现今还异想天开的,要去公主府做事,想坑了我大儿子的差事,想都别想!”喝令丫头婆子们,“往后不许这人上我家的门,我也没有这么一门亲戚!”

何庭轩只好灰溜溜的跑了。

不得已,不甘心,于是抱着一线希望求上黄大石。

结果对方刚喝了半碗酒,一听这话,便把手里的酒碗给砸了。

头也不回,狠狠甩下一句,“休要再提!”看那意思,若是何庭轩再多说一句,就要当场把他给砸了,如同地上碎裂的酒碗一般。

何庭轩吃了两、三顿排头冷落,回去便恹恹的,长吁短叹,只恨命里不济,有人有才的自己混成这样,反倒不如那些粗鲁莽夫了。

就连杏娘听了他的抱怨,也是嘲笑,“人家公主找个杆子捞你出来,你还顺着往上爬了?哼…,差事?我倒也盼着你出息一点儿呢。”

底下的话虽然没说,意思却已明了。

惹得何庭轩恼了,只是那枕头蒙着脑袋不愿意听。

杏娘到底还是心疼丈夫的,见不得他这样,上前坐在床边哄道:“莫想那些不着边际的了。”看着这段时间丈夫乖觉的份上,一咬牙,“不如我出一点本钱,你再找娘要一点银子,咱们去盘个铺子回来经营罢。”

何庭轩哪里耐烦做小生意?况且以前自己单干的时候,是吃了大亏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无论如何再不肯做这个了。

只是如今对杏娘硬气不起来,闷闷道:“我不去,别烦我了。”

如今杏娘可没有从前的痴念和耐心,见他这样,虽然不想太打击人吵架,也没什么多话好说,一扭身便摔了帘子出去。

刚要去院子里走走,便见一个小丫头匆匆跑了过来。

“奶奶,黄家的姑爷上门来了。”

黄大石?杏娘微有疑惑,他不是一向不爱跟丈夫来往的,再说…,不是才因为去公主府的事吵架了。

但如今的黄大石身份不一样,不好怠慢,因而道:“快请,我去叫大爷出来。”转身回屋,去推何庭轩道:“黄大石来了,他是一个论力气的蛮子,你好好跟他说话,可别再吵架打起来了。”

何庭轩原是不耐烦的,忽地一喜,“莫不是他想通了,去求了公主,现今给我送好消息来了?”慌得赶忙整理衣襟,掸了掸,一派自命风流去了前厅。

“嘁!”杏娘上后面一声嘲笑,到底不放心,因而也跟了出去。

然而叫她惊掉眼珠子的是,居然被丈夫猜中了!

“我原是不想去跟公主说的。”黄大石一肚子郁闷,只按顾莲教的台词说话,“可是后来桐娘劝我,大家都是亲戚,多少应该帮着看顾一点儿,只管去跟公主提一句,成与不成另外再说。”忍了气,“因而我便与公主殿下提了。”

何庭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那…,公主应了没有?”

“也是你有运气。”黄大石继续说道:“刚巧我身边的一个小笔录老娘没了,他要回去守孝三年,空出一个位置来。公主说,‘不是什么要紧的差事,且又闲,既然你家连襟是个秀才,就让他来试试罢。’”

就让他来试试罢,就让他来试试罢…

何庭轩听了简直如聆佛音,喜不自禁道:“七妹夫你放心,哦,不不…,回去只管叫公主放心,莫说是做个笔录,便是写写文章诗词也没问题。”

谁要你写文章诗词了?黄大石满心厌恶,又不好坏了顾莲的吩咐,接着道:“你等下在家收拾收拾,明儿早上来黄家找我,然后跟我去公主府交接差事。”

“是是是!”何庭轩简直恨不得现在就去,不敢乱了规矩,只得按捺,恭恭敬敬送了黄大石出门,没口子的好话说了一箩筐。折回身来,赶忙急急拉了杏娘回屋,“快给我拿点银子,明儿去黄家的时候,得好生谢一谢人家才行。”

杏娘只是怔怔的,还没回神,“你可真要去公主府做事了?”

别说她没有回过神来,就连顾莲,此刻也还是一头雾水不明白,看着徐离一脸成竹在胸的样子,忍不住抱怨,“你就别把我蒙在鼓里了,且说个清楚啊。”

徐离微笑道:“别急,想来快了。”

作者有话要说:刚写好,还没有检查~~有错别字提醒一下~~

PS:最近好像天热了,大家都懒懒的不怎么冒泡了~~嘤嘤嘤~~~这样的话,我只好释放狗血技能,再加持天雷光环,把大家炸出来了~~~

☆、239入局

人间四月,□无边晴光好。

大约是因为这个缘故,瑛嫔邓峨眉的“病”渐渐好转。

皇太后听了讯,念叨道:“瑛嫔已经病了大半年,年纪轻轻的,还是得早点调理好身子,不然拖来拖去可就落下病根了。”

大管贵人笑道:“得太后娘娘吉言关怀,想来瑛嫔娘娘也能早日康健的。”为了表示贤良淑德,回头看了妹妹一眼,“等下我们去钟翎宫一趟,瞧一瞧人,顺便把太后娘娘的话带过去。”

“不用。”沈倾华当即接口,“瑛嫔久病有些烦躁,不耐见人,前几天我去了没说几句话,她便喊着困乏了。”怕她们不死心,还故意追了一句,“倒是皇上去了,好歹还能支撑多说一会儿。”

大管贵人在心里撇了撇嘴,不就是拿乔装样子,想借生病缠着皇上么?只是吃醋拈酸的话,不便说,况且太后也应该听得出来。

果不其然,皇太后微微蹙眉,“哀家记得瑛嫔从前是个冷情的性子,怎地如今越活年纪越小,倒是变得爱缠人起来了。”

大管贵人恰到好处的笑道:“病得久了,难免有一些娇气罢。”

如此闲话了几句,正巧赶上顾莲和徐姝一起进宫。

皇太后顿时转移了注意力,先是抱着麒麟不丢手,又拉着她们俩问长问短的,末了听说要比打马球、剑术,不仅没有唠叨劝阻,反而道:“应该的,天气暖和出去多动动也好。”

看向徐姝的时候,眼里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心疼和怜悯。

可怜的小女儿,从小受尽颠沛流离之苦不说,好不容易挑了一个驸马,新婚还没有多久,驸马云子卿就倒霉的坠马死了。

后来还跟着顾氏住了两、三个月,让人把乐宁长公主府全部返修一遍,跟从前换了个样儿,方才回去。

可见是怕触景伤情。

因而听说她们两个有兴致去玩儿,当然是乐意的,只是叮咛道:“且小心些,莫要玩出什么事端来就行。”还趁着徐姝逗麒麟的功夫,与顾莲悄悄说了一句,“若是有合适的人,好歹替你妹妹留心一点儿。”

顾莲一阵讶然,继而不动声色点了头,微微一笑。

“你们且去。”皇太后把麒麟大包大揽了,又让嫔妃们也退下,只留了沈倾华,“下月里是哀家的寿诞,也是我们麒麟的一岁生辰,到时候抓周啊、宴席啊,都要办得热热闹闹的。”招手让她坐下,“闲着无事,我们好生合计合计。”

徐姝盈盈一笑,“那我们走了。”

顾莲看了儿子一眼,也道:“一早儿回来。”

“去吧,好好玩儿。”皇太后挥挥手,兴致都被吸引到麒麟身上,忍不住抱起来逗了逗,“瞧瞧这小家伙,长得虎头虎脑儿的。”

沈倾华微笑道:“是啊,和皇上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小麒麟的确长得十分漂亮,虽然还是包子脸,但眼角眉梢尽是徐离的影子,和儿子长得一模一样的大孙子,哪个祖母会不喜欢?还能勾起从前抚养儿子的话头,这一说起来,便没个完,倒把宴席的事撇到了一旁。

沈倾华也没指望真等太后拿个章程,只是在旁边凑趣儿。

心下微微一黯,自己是再也不可能怀孕了。

就连这条命,都是暂时寄放而已。

这半年来,自己夜里时常都被噩梦惊醒,醒来亦是惶惶不安,看着一对粉雕玉琢的双胞胎女儿,又是忍不住的心酸。

其实一直不太明白护国大公主这个人。

说起来,她尊贵无比是天之骄女,封号甚至在徐姝之上,以一介弱女子,在后宫之中坐镇京城,化解幽州之乱!皇帝能够顺利登基,承了她一份大大的人情。

她又得皇帝爱重,母亲疼爱、妹妹依傍,而且还生下了皇长子麒麟,手里甚至有可以自由调配的带甲侍卫,如此…,还有什么得不到的?还有什么,是需要自己帮忙出力的呢?不明白,一直都想不明白。

而此刻,顾莲已经到了西林猎场。

既然是两位公主府的侍卫比赛,自然要搞得正式隆重一点,筹备了半个来月,闹出不小的动静,眼下场上一片热闹。穆世骐素来是一个活泛的人,被人推荐上来,隔了竹帘请示道:“方才大伙儿商议了,请两位公主给队伍各起一个名头。”

这个顾莲早有准备,笑道:“你们原本就是护卫大皇子的人,便叫麒麟队吧。”

徐姝惊讶,“哪有把麒麟的名字随便叫的?”

“小孩子,不必那么矜贵,就是要百家叫、千人唤,方才打得粗呢。”顾莲随意敷衍了一个理由,不欲多说,转而道:“你快想,别耽误他们比赛呢。”

“这可难为我了。”徐姝想了想,然后道:“名号叫什么的不打紧,要紧的是你们各自的本事,就叫…,就叫霹雳队吧。”侧首看向她,“够不够气派?”

“很够。”顾莲抿嘴一笑,朝穆世骐吩咐道:“去罢。”

穆世骐正要走,忽地听见一记高声吟唱,“皇上驾到!”赶忙顿住脚步,上前给皇帝行了礼,“微臣见过皇上。”

徐离看了一眼,淡淡道:“免。”

徐姝欢喜道:“三哥今儿得空呢?早说啊,这会儿突然跑了过来。”

上面说着话,下面的侍卫们听说皇帝过来观赛,顿时沸腾起来,一个个口中山呼“皇上万岁”,弄出震天价的响动!

皇帝要得就是这个意外的效果。

心下颇为满意,回头看向顾莲和徐姝两个,笑道:“朕来偷个闲儿,躲个懒,可没打扰你们吧。”

顾莲不客气道:“扰了又能如何?还能把你撵走不成?!”

穆世骐在台阶上听了这话,不由心头一跳,还道护国长公主是个好性儿,可这骄狂起来,倒也不比乐宁长公主逊色几分。

因而越发的打起精神和小心,欠了欠身,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在他身后,传来皇帝一串爽朗的笑声。

穆世骐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提起一口气。到了底下,一群人围了上来,个个脸上都是兴奋之色,“瞧着皇上没有?”又是七嘴八舌,“皇上亲自来观赛,兄弟们可得都拿出劲儿来!”

乐宁公主府的护卫统领梁戬,步伐沉稳有力,走上前来,问道:“两位公主可给队伍起了名号?”

原是皇帝不放心自己那淘气妹妹,虽然给了两百侍卫,统领却挑了一个年纪大、性子沉稳的,便是眼前这位三十有余、已经当爹的梁统领,沉稳是够沉稳了,但不免和穆世骐这些小年轻有些代沟,都是正儿八经的问事。

穆世骐和他没啥交情可攀,简短回道:“麒麟队和霹雳队。”

“好。”梁戬应道:“那边开始吧。”

比赛分为团队赛和个人赛。

这是顾莲和徐姝后来又重新商议的。

团队赛自然是打马球,各自挑了府中打马球的能手,组建一支马球队,最终团队胜出的一方有金银奖赏,这个不消多说。

而个人赛一共分为四项,第一项是马术,第二项是剑术,第三项是枪术,第四项是箭术。考虑到比赛的公平性,这几项不论侍卫出自哪个公主府,只以个人名义参加,报名参与属于自愿,每天近百人以“五十进二十五,二十五进五,五进一”的方式,得出分赛的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