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宴席要开始吗?”有宫人请示道。

皇太后笑着点了点头,“开始吧。”

顾莲位置就太后旁边,另一侧是乐宁长公主,再下面,一边是邓襄妃,一边是沈嫔,——毕竟玲珑两位公主都已经嫁人,当年云子卿事又是机密,外人不知,为了做做脸面,这种大宴席也拉沈嫔出来凑数。

至于小管贵人,无儿无女谁会想起她呢。

徐姝和沈嫔梁子结得有点大,怕她二人不卯,因而沈嫔坐顾莲这边,她如今顺顺利利嫁了两个女儿,再无牵挂,从来都不多说一句话。

而顾莲这边,也是一如平常,根本不会去多看谁一眼。

一顿热热闹闹宴席下来,连洪寻芳模样都没瞧仔细,偶尔余光扫过,隐隐勾勒出一个海棠纱衫少女影子。

长什么样儿都是次要,要紧,还是皇帝那边。

其实顾莲心里早就有了应对之策,只需要当着众位外命妇面,开句玩笑,“洪家姑娘真真模样儿、好品格,不知道谁有福气,将来能娶上这样可心儿媳妇儿。”

人人都会把洪寻芳往皇子妃上面想,那条路也就断了。

没得前头皇后娘娘有意儿媳,后头又爬了皇帝床,——说出去也是一个笑话,洪寻芳又不是绝色,皇太后和皇帝顾忌脸面,想来都会放弃。

不过…,还是那句话。

只怕防得了初一,防不了十五。

心里明白,这种事儿关键还皇帝身上,他不愿意,谁塞人都是没用,自己暂且不作为,就是要看一看他心。

☆、303后记十七

顾莲只是沉静如水不动作,仪态万方主持宴席,陪着皇太后说说笑笑,面上是一点神色都不露,可谓滴水不漏。

只是这落知情人眼里,各有一番想法。

邓襄妃心里有着自己小九九,心思飞转,一番盘算不已。

而沈倾华,只是心里一晒。

不管洪小姐是做王妃、侧妃,还是皇妃,不管是皇帝宠一个,还是宠一百个,都不与自己相干了,皇后娘娘要着急就着急去吧。

自己没了念头,反倒日子过得清清静静。

而场紧张人,非太子妃莫属,——单是一个洪寻芳就够头疼,今儿居然来了这么多闺阁小姐!

要不是有婆婆话给自己垫底儿,只怕…,心都要乱成一团麻。

毕竟能够来参加寿宴小姐们,都是出身不低,甚至很多比自己家世还要好,也有比自己美貌,放眼看去简直草木皆兵!

自己可以没有婆婆那份手段,拢得丈夫独宠一人。

没有那样强大娘家和亲戚们,以及三个皇子,还有和皇帝数十年感情,两相对比,自己根基实是太单薄了。

太子妃正心神不宁,忽地听见一记清脆声音,“啊呀!我认错人了。”顺着声音看了过去,是小姑子泠月公主拉住了洪家小姐,笑声宛若银铃,“你和皇嫂穿得一样颜色衣服,猛一看,还以为你是皇嫂呢。”

洪寻芳面色有些尴尬,陪笑道:“见过公主殿下,臣女不敢和太子妃相比。”

“没关系啦。”泠月公主大大方方一笑,转身走了。

宴席上面人虽然多,但是并不乱,大家都是规规矩矩,这段小插曲,引得众人目光都看了过去。等泠月公主走了,外命妇和小姐们都是各自眼神交递,只是碍于宫中规矩,不免窃窃私语罢了。

太子妃本来就有心事,此刻不免乱了。

这边顾莲禾眉微蹙,喊了女儿,“怎地跑乱?”微微责备语气,“给我老老实实坐这儿,不许走来走去。”

泠月公主乖乖巧巧,笑应,“是,不走了。”

女儿那点小聪明,顾莲不会看不出来,但是当着众人,不便说,反倒要越发打起精神来,把宴席招呼四平八稳。

时辰一到,这场寿诞盛大宴席顺利结束,没有任何风波。

顾莲回了凤藻宫,只觉浑身疲惫,窦妈妈上来说道:“娘娘虽说见好了,到底还是宜静养,不宜操劳,偏生赶上这么大一场热闹。”叫了人去倒茶,亲手递过,“后面且得好好歇着了。”

“嗯。”顾莲应了一声,叫了女儿进来训话,“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语气十分严厉,实则是心疼小小女儿搅和进来,又放柔了口气,“往后只管开开心心过,别去搅和那些稀泥,沾污了自己手,记住了吗?”

泠月公主嘟了嘟嘴,“那人好讨厌!”

“听话。”顾莲沉了脸,“你是母后掌上明珠,从小捧着、宠着,没舍得让你受一丝委屈,不管水有多深,都轮不到你来淌过河!你若不听话,就是不孝顺,就是存心让母后生气!”

“知道了。”泠月公主低了头,小声道:“女儿再也不敢了。”

顾莲多是觉得心累,挥了挥手,“去吧。”

总是这么捂着也不是个事儿,不如…,跟皇帝摊开了说吧?

这个念头一直顾莲心间盘旋,转了好几天,正打算晚间找个机会开口,结果大上午,又传来洪氏母女进宫消息。

“哦?”顾莲悠悠一笑,“又进宫了?这次找不到什么借口了,怕是也不用,只说是给太后娘娘请安便好了。”

可真是会挑时候!

邓襄妃能想到那些弯弯绕绕,顾莲也能想到,不就是掐着下朝点儿,好“碰巧”遇见去懿慈宫请安皇帝么?偶尔一次也罢了,两次、三次,就不信皇太后和皇帝瞧不出来!

顾莲心里一阵泛酸,不是滋味儿——

偏偏火上浇油。

“娘娘,有事回禀。”门外有小宫女喊人,窦妈妈出去了,交接了几句,居然把人带了进来,“你亲自跟娘娘说清楚。”

“怎么了?”顾莲皱眉问道。

“回娘娘话。”那小宫女虽然恭恭敬敬低着头,口齿却很清晰,“方才皇上从懿慈宫出来,有人瞧见身边小太监捧了几本书,没拿好,把书掉地上了。”

幽深大殿内,一阵静默。

顾莲脸色很不好看——

洪氏母女被小月儿点拨了一下,着急了?

皇帝过去皇太后宫中请安,而洪氏母女正好,皇太后断不会突发奇想,当着客人面儿,赶着这会儿赏赐几本书下来。再说皇太后是标准古代妇人,虽然识字,但读来读去不过是《女训》《女诫》,再不就是《金刚经》之类。

有什么书要赏赐给儿子?

皇帝没有道理带着几本书,先去懿慈宫请安,再带回自己寝宫。

不用多想,书…,必定是洪氏母女献上!而且肯定和洪寻芳脱不了关系,比如哪家店淘得某某古籍,什么珍本孤本,总之讨好皇帝心思便是了。

呵…,顾莲心里轻笑。

这次送书,下次该送贴身东西了吧?

顾莲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那宫女,“有赏。”又吩咐窦妈妈,“找个妥当机会,给那看到掉书和掉了书,都封一个大大红包。”——

天下没有那么多碰巧事儿。

奴才有心,不能不赏。

窦妈妈从荷包里摸了几片金叶子,先打发了小宫女出去,然后回来关了门,神色有些着急样子,“娘娘!不用再等了,这可不是明明白白、板上钉钉事儿了吗?那洪小姐已然没了廉耻,执意要…,要使手段做主子了!”

顾莲当然明白,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窦妈妈又道:“娘娘别赌气,赶紧想个法子应对才是。”

“法子?应对?”顾莲摇了摇头,含笑看着她,“就算那洪小姐有心充实后宫,这不犯法,只要皇上愿意,我还能给拦着了不成?便是拦了这一次,下次呢?张小姐?李小姐?王小姐呢?”

她叹气,“妈妈,我不能和皇上对着来。”

不说徐离是皇帝,即便是搁现代社会,这也不是吵架能解决事儿。

“那要怎么办?”窦妈妈急道:“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卖弄,看着她耍花样?就算娘娘大度不计较,做贤惠,也断不能添这样狐媚人进来!”

“谁说我大度不计较了?”顾莲失笑,“贤惠么,女人越贤惠,就只会让男人越敬着你、远着你,把你当菩萨给供着,自己还要忍气吞声、强颜欢笑,这种贤惠我可是做不来。”

“那…,娘娘意思是?”

“我可是没有半点贤惠!就是一个醋缸子。”顾莲掸了掸衣襟,吩咐道:“让人备马车!”看着一头雾水不解窦妈妈,微微一笑,“我要出宫,回娘家!”

他若有心,合好了便罢,往后彼此还是一如从前。

他若是生出了别心,自己也会找台阶下,只以后…,情情爱爱是不必说了,打起精神玩心眼儿、耍手段吧。

毕竟自己是邓恭“女儿”,是三个皇子一个公主亲娘,还有沈家、寇家、顾家这么多亲戚,还有麒麟卫,还有宫中各色眼线,不是当初一无所有顾九小姐了。

好歹…,自己和皇帝眼下还算恩爱呢。

徐离曾经应过自己,不找别女人,可是…,谁知道会不会变呢?——

此一时,彼一时。

顾莲坐宽大舒适马车里,无声叹气,马车摇摇晃晃,颠簸得她心也上上下下,七零八落没处安生。

到了镇国公府,前面早有宫人赶着去通报了。

为了迎接皇后娘娘凤驾,镇国公府赶忙提前开了大门,拆了门槛,以方便让凤驾车辇直接进去,两旁则肃静无声站着邓家下人。

镇国公府前面街面已经肃清,邓恭领着妻儿家小出来接驾。

即便皇后娘娘是临时出宫,场面依旧十分盛大。

前面是依仗一对对宫人,雉羽宫扇、销金提炉,曲枘七凤鎏金黄盖伞,金顶鹅绣百鸟朝凤鸾舆,队伍从头到尾,进门都花了一盏茶功夫。

一番仪式礼节客套下来,总算是落了座。

邓恭欠身问道:“娘娘,怎地突然想着亲自过来?可是宫中有事?”

“和皇上拌了几句嘴。”顾莲云淡风轻,看着邓家人一个个变了脸色,却不疾不徐继续说道:“所以…,回娘家来躲一躲清净。”

此时邓恭之子邓沧澜已经娶妻。

邓大奶奶听了这话,眼珠子都掉下来了。

皇后娘娘和皇帝吵架不说,还赌气回娘家了?这、这…,这也太…,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了。

顾莲笑了笑,“父亲和小兄弟都去忙吧。”看向年岁比自己还小镇国夫人,再看了看邓大奶奶,一脸认真说道:“有母亲和弟妹陪着我说话就够了。”

“是。”邓恭虽有猜疑,却还是领命带着儿子告退出去。

后记(终)

“澜儿媳妇,你去找一点儿好茶上来。”镇国夫人将儿媳支走了,丫头们也撵了出门,领着顾莲进了内室,方才担心问道:“皇后娘娘,怎地和皇上拌嘴了?”

顾莲笑道:“两口子,少不了磕磕碰碰啊。”

镇国夫人打量着她,像是开玩笑,又不像是,拿不准…,小心翼翼问道:“到底是为着什么呢?说了,妾身心里也好有个底儿。”

这位“继母”是个沉不住气,不说清楚,只怕胡乱猜疑睡不安生,顾莲旁边拣了椅子坐了,淡淡道:“有位小姐想要进宫做娘娘,我不乐意,又不好意思跟皇上真对吵,所以就回来散散心。”

“谁?”镇国夫人有些吃惊,——这么些年,早就已经习惯邓家独霸后宫,怎地忽然又冒出一个小姐?谁家姑娘胆子这么大?!

“你别管了。”顾莲不想罗里啰嗦多谈,说也无益,只淡淡道:“等着吧,皇上若是肯先服软儿,不知道这位小姐也罢;若不然…”勾起嘴角笑了笑,“到时候宫里头多一位娘娘,自然就知道了。”

情势已经坏到了如此地步?镇国夫人不由慌了。

可是再看看“继女”,神色还算安定,并不着急,反倒像是等待着什么,一副提着心气儿,随时准备变脸样子。

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前夕,空气紧张起来。

“皇后呢?”徐离回来不见人,问道。

“出、出宫去了。”

“出宫?!”徐离闻言颇为吃惊,好好儿,她怎么会想着出宫,再说出宫了又能去哪儿?不由追问,“有没有说去哪里?”

那宫人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结巴道:“皇后娘娘说…,回、回娘家。”

回娘家?顾家?不,…不对。

徐离转了转心思,方才悟了过来,“是去了镇国公邓家对不对?”

小宫女瑟瑟道:“是。”

回娘家,回娘家,——真是亏她想出来!

徐离又好气又好笑。

要说洪寻芳那点小心思,起初还没留意,后来自然是看出来了,特别今儿居然还送了几步珍本剑谱,——试想一个小姑娘家,哪里会喜欢这些?自己又不是没有经历过女人,对方什么用意,心里是一清二楚。

因为惯例是下朝就去给母亲请安,然后回去批折子,正好把那几本书丢到书库里,省得带到凤藻宫再叫她心里不痛。

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就回娘家了。

这个女人…

正如顾莲心里顾忌那样,如果对洪寻芳用手段,固然能把人撵走,但是到底落了下乘,——一则显得刻薄不容人,二则显得不信任皇帝,还落了他面子。

倒是现这样小儿女一样,吃醋拈酸,赌气走了,皇帝虽然觉得可笑可气,却也不会放心上,只当是两口子之间小逗趣罢了。

夫妻么,床头吵架床尾和。

况且放明面上来说,皇后娘娘偶尔回娘家一趟,是给娘家恩典,也不算什么泼天出格事儿。即便知情,看着也比内宫阴谋算计磊落多了。

皇帝只觉得是一个趣味儿。

没想到二十年都过去了,那个刁钻古怪女人都当祖母了,还跟自己耍花枪,倒是叫自己想起她从前娇俏可爱样子。

好戏开演,自然是要演完全套。

皇帝跟着出了宫,还把京城里各色点心铺子、绸缎庄子,珠宝店啊,名酒楼啊,通通逛了一遍。像那些给娘子赔礼丈夫一般,带着大包小包,一路杀向邓家,——今儿邓家可算是出风头了。

先是皇后娘娘凤驾一路走过,借着是皇帝圣驾追随而来,即便有羽林军围了街面戒严,远远,赶来围观百姓们,仍旧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整个京城都跟着沸腾喧哗起来。

又是一番仪式拜见,一番礼节周全。

徐离终于镇国公府后院,见了自己心尖尖。

此刻顾莲正坐一株花树下,半躺长条椅里,手上团扇轻摇,头一句便是酸溜溜,软语娇嗔,“皇上舍得来了?”

徐离好笑道:“什么话?什么叫朕舍得来了?”

顾莲哼了一声,“皇上心里自己明白。”

“哦,朕倒是不明白。”徐离她身边挨着挤着坐下了,盯着她眼睛,目光戏谑笑道:“不如你好好儿与朕说说,解解惑。”

顾莲啐道:“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皇帝既然肯来哄人,就不会乎自己耍点小性子,故意歪曲了说,“不是见了好几回了么?听说你来我往、郎情妾意,连那个什么什么,都送了。”

“什么什么?”徐离越发笑得要岔气,假意鼻子前挥了挥,“啧啧,谁家醋缸子给打破了吧?怎地闻着酸溜溜儿。”

顾莲往长椅上面一躺,用团扇盖了脸,“我破了。”

“哧!”徐离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你也知道自己是醋缸子啊?”揭开了她手上团扇,露出那张白皙如玉脸庞,看着那乌黑如星清凉眸子,饶有趣味问道:“朕问你,要是朕今天不来接你,怎么办?”

顾莲瞪了他一眼,“你敢?”

徐离笑道:“万一朕真不来呢?”

顾莲脸上一绷,忽地抱住了皇帝腰身,假作呜咽哭道:“呜呜呜…,我还能怎么办呢?只好厚着脸皮自己回去,请皇上原谅我这个醋缸子呗。”

“哈哈哈…”徐离大笑不止,只觉很久没有心情这么舒畅开心过了,搂了她,温温柔柔哄道:“好醋缸,别哭了,哭出一坛醋再把朕给酸坏了。”

顾莲抬头一笑,“酸坏了才好!酸坏了,你就跑不掉了。”

徐离她脸上亲了一口,“我算是有福气,这辈子得了你这么一个可心人儿。”

“做什么?”便是撒娇,顾莲别人家也放不开亲热,抓了皇帝手,“别邓家闹出笑话来,走吧,早些回宫去才是真。”

徐离看着她笑,“你娘家,怕什么?”

“我不怕,我急。”

“哦?”徐离习惯了和她斗嘴耍花枪,“急什么?”

顾莲直言直语道:“急着回去给洪小姐找一门好亲事呀。”捏了捏皇帝脸,“免得有人厚着脸皮,就往自己屋里添香暖玉了。”

“好娇娇。”徐离目光暧昧盯着她,“你就是我香,就是我玉,咱们回去慢慢儿添,慢慢儿暖。”他问,“你说好不好?”

顾莲莞尔一笑,凝视他,“好,一辈子才好呢。”

洪寻芳很被安排了亲事,远嫁外省。

那一段仅有几人知道真实内情,被宫人们私下猜测绯闻,犹如一朵小小浪花,很浩瀚深宫里淹没了。

而皇后娘娘和皇帝先后驾临镇国公府,对外是皇室对邓家恩典,即便官宦圈子里有人猜测帝后步调不一致,也只私下说说而已。

毕竟不管皇帝是真和皇后吵架,还是假,单凭皇帝肯亲自去接人,就证明了皇后娘娘他心中份量,不是能随便议论。

不光泼了皇后娘娘面子,泼了皇帝。

帝后也是夫妻,一样一样,还不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嘛。

日子平静,一直到了九月里万寿节。

今年是皇帝四十大寿之喜,登基这么些年,海晏河清、歌舞升平,当然要隆重庆祝一番,国中如此,邻邦还有各国来使赶来替国主道贺。

整个万寿节下来,前前后后,足足闹了有大半个月之久。

顾莲忙着主持各种宴席,招呼外命妇,整理臣子们、使者们进献寿礼,加上之前筹备,之后收尾,差不多有一个月都没有安生。

好容易撑着一口气儿应付下来。

临到结束,便毫无预兆突然发热病倒了。

这次病来势汹汹、不同寻常,吃了好几副药,都不见好转,眼见心上人一天比一天憔悴,皇帝急得不行,守着、陪着,自己也熬出一对大大乌青眼圈儿。

皇太后看了心疼得不行,掉泪道:“我天爷,可别再折腾了。”

太医没了法子,皇帝没了法子。

徐离急得团团转之际,忽地想起当年彼此许下誓言。

她道:“我愿意,以余生寿数和皇上共度时光,不求同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而自己,也虔诚无比发过誓,“朕贵为人间帝王,不论是天灾,还是,都愿意挡你前面,愿以天子之寿佑你平安。”——

许是要应验了吧。

如果当真应验,她活不长,自己也肯定活不长,也…,不想活得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