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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努力。”陆绯伸出手指绕了一缕长发,眯起眼眸打量着她,“出去吧。”

陆绒觉得,陆绯似乎很看重她参赛的这件事。对参赛的漫画,她几乎花尽了所有的心思,已经没有遗憾了。

毕竟当年,她任性地在决赛退出了,能有一次重来的机会,她格外珍惜。

“陆绒,晚上我们一起去玩吧?上次你就有事提前走了,今天晚上一起去?”她出来的时候,同事热络地发出邀约。

陆绒已经在漫萌上上下下混熟得七七八八了,平时的活动一般不会被落下,今天她们一说,陆绒自然答应了:“好啊,晚上一起去。”

反正她现在也不住在顾临深那里,自然也不需要报备了。

自从那次不长不短的冷战之后,她就单独住在了自己的公寓里,大概是猜到了陆绒那点仅剩的小心思,顾临深并未强求。

所以两人保持着这样的距离,联络反倒是紧密了许多。陆绒很好奇,程欢欢却告诉她:“这是距离产生美,你懂不懂?”

她以前不懂,现在懂了。

北城的夜色很美,漫萌又是坐落在中央商业区的,从观景电梯里,陆绒能清楚地看到满目琳琅的灯光莹莹地闪烁着。

电梯一层层下降,像是无数的星星从眼前滑落,璀璨又迷人。

同事建议的那个酒吧,就在附近不远。

因为距离很近,一群人便说说笑笑地走了过去。一排排的路灯下,人影拖得修长又拥挤。有人忽然道:“哎,你们快看,刚刚过去的那辆车不错。”

一道残影掠过。

陆绒并没看清,只大概猜测着可能是什么跑车吧。

“差不多要百来万吧,我的目标就是那种车啦。”那人感慨道,“虽然漫萌的工资也高,但是我才工作没几年,暂时肯定攒不了那么大一笔钱的。”

“也对哦,特斯拉是不便宜,要百来万呢。”

旋即有人赞同道。

特斯拉?

陆绒隐约想起来,顾临深的车,好像就是特斯拉。同样是刚出学校没几年,她不由得暗地里对顾临深肃然起敬——

果然是她看上的男人,真厉害。

那边,正在和委托人交谈的顾临深身上一寒,并不知道自己被陆绒小小地敬佩了一下。

这家酒吧果然就和同事口中说的一样,小资又有情调,就连驻唱的歌手,弹唱的也是悠悠的民谣,唱腔缠绵,混合着沙哑的嗓音,别有一番风味。

陆绒只要了一杯柠檬汁,同事吐槽她:“都来酒吧了,你要什么柠檬汁,来,和我一起,尝尝龙舌兰。”

陆绒不喜欢喝酒,更别提龙舌兰这种烈性酒,她脑筋一动,全部推到顾临深身上:“我男朋友不让我喝酒,他鼻子特别厉害,一下子就能闻出来,我可害怕了。”

同事“扑哧”一笑:“你这么说,我还以为你男朋友是个‘汪星人’呢。”同事没勉强她,自己捏了一只柠檬,深深地咬了一口,再一仰头,把酒杯里的龙舌兰都灌了进去。

“好辣好辣。”同事吐着舌头,一脸的餍足,“不过你别说,这个味道真的好。你真的不试试?”

“这酒吧里,还真没人像你这么喝的。”陆绒无语地看着她。她身旁的其他人早就端着酒杯玩开了,不知道谁还摸出一叠牌,嚷嚷着要玩“狼人杀”。

那同事不服,环视了一圈,横手一指:“谁说没有的,你看,那边可不就有一个,长得还挺帅的,你说,我要不要过去撩他?”

陆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看见的是一个熟悉的人影——

陆迦南。

陆迦南坐在靠着窗边的位置,桌面上摆着整整齐齐的空瓶,他并没有在借酒浇愁的狼狈,但他的动作很慢很慢,和周围的人比起来,仿佛活在另一个世界里。

酒吧里的灯光偏暗,陆迦南就那样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凌乱的发丝垂落,遮住了桀骜的眉宇,露出半张侧脸,高挺的鼻梁下,勾起的唇色如樱。

他穿着黑色的衬衣,袖口挽起,露出的手腕上光秃秃的,可以清楚地看见浮凸的骨节。整个人都像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色。

陆绒怔住了。

“陆绒?陆绒?”同事喊了好几遍,忍不住打趣,“怎么,看见帅哥看呆了?我喊了好几遍。”

“不是。”陆绒如梦初醒地回过神,只是她刚刚惊讶的并不是陆迦南的好颜值,而是对于他的出现,难以想象。

程欢欢不是说,陆迦南会回去的吗?怎么还没走?

她心中惶然不安,时不时就把眼神飘了过去,她很想去找陆迦南问个清楚,也说个明白。对于陆迦南那一天的表现,她仍耿耿于怀。

那么高傲的欢欢,怎么能有那么狼狈的一面?

不,不能接受,完全不能。

陆绒心里想着事,实在不能完全投入到游戏中,频频失误,就连手拿到“狼”牌,也因为说辞问题,被带队的“猎人”一眼指认。

一局结束,狼队惨败。

陆绒放下游戏牌,歉疚地道:“对不起,我有事,离开一下,真的不好意思。”

“哎哎?”

同事还在后面喊,陆绒生怕陆迦南听见跑走,急忙停下脚步,说:“我真的有点事,对不起,下次肯定……”

“你去撩他可以,但是别忘了自己有男朋友啊!”同事走上前,小声提醒,“聊几句行了,别让你家男人发现。”

说罢,同事还挤了挤眼。

陆绒瞬间变得哭笑不得,她也不好解释,只能默默应了,朝着陆迦南的方向走了过去。

“陆迦南,我有话想和你说。”

陆绒直接坐到他的对面,拨开一堆空荡荡的瓶子,截住他想要继续饮酒的动作。

陆迦南仰起头,漆黑的眼底染着一丝红色,他扯唇一笑:“哦,是陆绒啊。”

“对,是我。”陆绒情不自禁地扣紧了放在桌面上的双手,“关于欢欢的事情,我想问你。”

陆迦南压下唇线:“我没什么想说的。”

“你要是没什么想说的,为什么要把她带去盛景?”陆绒压抑着怒气,“你知不知道,她身上被绳子都绑成什么样子了?!就算是那么疼,她都没说要报警!她到最后还想着帮你隐瞒,就是为了帮你隐瞒,她连医院都不去!你现在和我说,你没什么想说的?”

“欢欢……”陆迦南轻轻念叨着,惨然一笑,漂亮的瞳仁中慢慢涌出了泪水,声音低低的,“欢欢已经恨死我了,怎么还会原谅我……”

陆绒看他的样子实在是可怜,但又觉得很生气:“你要是现在这么后悔,早干什么去了?你认识她这么多年,就不清楚欢欢的性格吗?她的眼睛里,绝对绝对容不下一粒沙子。”

陆迦南的喉结滚动着,他猛地收紧指骨,捏得“噼啪”作响:“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绝对不会的……”

他垂着头,陆绒看不见他的脸,却能看见他那从捂着脸的指尖渗出的晶莹的泪珠,一滴滴地顺着手背肆意流淌着。

也许,陆迦南是真的很难过吧?

陆绒怔怔地看着他,微微叹息道:“其实我也挺遗憾的,因为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你们再回国的时候,就会结婚。”

被所有人都看好的一对天之骄子,怎么就成了如今的模样呢?

她有时甚至在想,假如自己当初懈怠一点,没有因为想要再靠近顾临深一点,就拼命努力着,那么她现在面对的,是否又是另一番局面?

可惜世上并没有假如,只有命中注定。

“我只是想试试……她会不会在意……”陆迦南嘴唇翕动,颤抖着说,“因为她很忙,所以有人和我说,试试和别的女生暧昧,看看她的反应……”

“所以你就答应了?”陆绒匪夷所思地看着他,“陆迦南,你怎么会这么……这么,我真的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天,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理由?偏偏陆迦南还真的信以为真了。

“所以呢?”陆绒气急,咬了咬唇,扭过头问他,“所以你就答应了?还和那个人演戏,看看欢欢的反应?”

陆迦南的沉默,足以印证了她的猜想。

陆绒又气又怒:“然后那个人呢?是不是又和你说什么,欢欢的反应作为一个女朋友还不够激烈,要和你再继续试试气她之类的?”

陆迦南依旧沉默着,然后,点了点头。

“陆迦南,你活该!”

陆绒忍不住甩出这句话。

她一向很少用这么恶毒的语言去攻击别人,但陆迦南的愚蠢行为让她格外的愤怒。就因为他可笑地想试试自己的女朋友够不够关心他,就和别的女生玩暧昧,故意激怒欢欢,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在乎自己。

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

“我没想到会这样……”陆迦南的声音很低很低,“我只是想知道,她到底在不在乎我……”

“陆迦南,感情里是没有试探的。”陆绒松开紧紧咬着的下唇,无奈地道,“你试赢了,你配不上她。你试输了,她配不上你。”

“无论如何,都不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陆迦南静静地顿了半晌,支着下颌,目光轻轻落在窗外。他的侧脸精致,和张扬的五官相得益彰,就连眨动睫毛的动作,也带着惊心动魄的诱惑。

“我在这里,就是想看着她而已。我答应她了,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了。”

酒吧玻璃外,隔着一条马路,是Perfect的大楼,也是程欢欢上班的地方。

“所以在走之前,我只想每天就在这里等着她下班、回家,这样就够了。”

陆迦南摇了摇酒杯,把冰凉的液体一点点咽了下去。

“是我错了,我认了。我对不起她……”

欢欢,是被他自己,一点点亲手推开的。

陆迦南走得悄无声息。

他离开的时候,还是顾临深告诉陆绒的:“陆迦南要走了。”

陆绒那时候正在着急地等待着银龙奖初赛的结果,心里焦急如焚,只胡乱地“哦”了一声。

顾临深摁了摁她的脑袋,扭回自己身边:“安静点,怕什么?”

“我才没怕!”陆绒强撑着气势。

“那你一直走来走去的。”

“我这是饭后运动,散散步,减肥!”

“别减了。”顾临深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单手翻着桌面上的合同,“再减就没了。”他一直欣赏不来骨瘦如柴的身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绒总在眼前晃的原因,他一直就很喜欢陆绒那匀称的身材。

尤其是脸,一掐上去软绵绵的。

“你!”陆绒不服气地挺了挺胸,“我告诉你,人不可貌相!谁知道,谁知道你和我谁不靠谱!”

顾临深的神色暗了下来:“你说什么?”

陆绒讪讪地噘了噘嘴,背过身,小声嘟囔着:“还说我,谁知道你什么样……说不定还不是不行呢……”

她纯粹就是习惯性地嘴快,哪知道顾临深勾过她,狠狠地就吻了下去,嚣张地攻城略地,她几乎喘不过气。

良久唇分,她眼睛里水盈盈的,再没了想要争辩的心思,整个人都羞恼地瞪了他一眼,“啪”的一声甩上了房门。

自从她搬到这里之后,顾临深嘴上没说什么,陆绒暗地里窃喜,还以为自己终于能清净了。结果顾临深的借口各种各样,最过分的一次,他竟然一脸淡定地和她说:“家里进水了,你不打算收留我吗?”

要知道,顾临深住的地方可是昭阳逸墅,贵中之贵,这种地方还能进水?

陆绒不信:“怎么可能,你打电话叫物业去修。”

“进水太厉害,把线路也泡了,电话打不出去。”顾临深说得一板一眼。

陆绒奇怪了一阵子,忽然反应过来:“那你是怎么给我打电话的?不对啊,你不是有手机吗?用手机给物业打电话不行吗?”

“我记不住物业的电话。”顾临深严肃地道,“陆绒,你就这么狠心,要看着我流落街头,无家可归?”

陆绒讪讪的,实在说不出口要他去住酒店,只好让步:“那好吧,你来吧。”

至此,一发不可收。

顾临深口中的“家里进水”,一直持续了整整半个月。

陆绒真的难以想象,难道顾临深家里有一片乌云,专门下雨的吗?

上午还是没等到结果。

陆绒心里越来越不安了,几年过去,她不会连初选都过不了了吧?

“顾临深,我真的害怕。”她咬着唇,悄声道,“我这次……我真的,我知道自己画的种类很冷门,现在谁喜欢硬科幻,受欢迎的都是热血少年漫,要不就是治愈的,再不然……再不然也是少女漫,谁会喜欢……谁会喜欢那么冷冰冰的科幻画风?”

“星野之宣、大野克洋,不都画的硬科幻?”顾临深耐心地劝慰道,“只要你尽力了,就别怕。”

“但是……我还是担心。”陆绒始终不安,“我上次画的也是,嗯,稍微冷门的,但是也没这么冷门,可是……”

她几乎已经陷入了语无伦次中。

“陆绒,你去看看自己获得的奖项。”顾临深的表情十分坦然,“那些你用‘麋鹿’这个笔名,获得的所有奖项,你再想想,自己需不需要担心。”

“麋鹿”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时候,轻飘飘的,再自然不过,可陆绒的心跳却漏了一拍,失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她很早就开始在杂志上连载漫画,那时漫画业还没怎么兴起,入门简单,她当时画功远远比不上现在,但也正因为如此,她也才有了机会慢慢进步。

靠着“麋鹿”这个名字,她也攒下了不少名气。

最佳漫画、最具人气漫画……

不过,她所有的辉煌都终止在了那年,因为蒋新月的出现,彻底让她断绝了动笔的想法。

从一线跌入谷底,这些,她一个字都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了。

她放弃“麋鹿”那个名字时,就已经放弃了属于自己的荣誉。

可是……

“你怎么知道的?我明明没和任何人说过?”陆绒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惶惶不安,“我已经,已经……连自己都忘了。”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都是你。”顾临深轻轻拂了拂她仰起脸时遮住眼帘的额发,望着那双澄澈的眼眸,扬唇一笑,“别担心。”

“你以前那么有勇气,就算是遇见再困难的事情都不怕,现在还会怕吗?”

顾临深的语气温和极了。

陆绒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愣怔片刻,忽然道:“等等,你怎么知道星野之宣啊,大野克洋的,你从来不看漫画的呀?”

顾临深刚刚说的那些人名,全部都是在硬科幻领域颇有建树的漫画家的名字。

“我是不看,但是你画。”关于她的所有事情,他都会很耐心地去了解。

顾临深没有明说,但陆绒也准确地捕捉到了他的深意。

她垂下头,轻轻伸出双臂,环住了他:“顾临深啊。”

“你对我真好。”

“我真的,好喜欢你,喜欢到不能更喜欢的那种。”

她清楚地听到了脑袋上传来的,那低低的笑声,还感觉到有个轻柔的吻落了下来。

“嗯,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