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怔,隔着昏黄的路灯与他的目光在寒凉的空气中相接。

“秦先生。”我笑道,“我还有什么东西没还你么?”

他沉默了许久:“没有,是我方才忘了说一句话。”

我微笑着等待,他道:“何夕,我回来了。”我唇边的弧度霎时有些僵,他一声淡漠的嘲讽,“不过,现在我应该不用说这话了。”

他打开车门,启动发动机,留了一地苍白的尾气,扬长而去。

我将额前落下的发丝勾到耳后,轻声道:“好走不送。”

36.宣战

第二天是星期天,经过昨天命运的各种摧残,我一觉睡到了下午一点。

睡得我头疼手抽筋也不想下床,直到程晨无情的敲门声把我唤了起来。我抓着凌乱的头发,踩着拖鞋去给她开了门。她精神头十足,一进门便拉着我上上下下的打量,然后用暧昧的语气问我:“昨晚不错吧。”

我的思维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又贼笑兮兮的说:“不用问不用问,看你这副萎靡的表情我就知道昨晚战况激烈了。”

我虚着眼将她一瞟,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前去掐住她的脖子,把她往沙发上摁:“你还敢跟我提昨晚!你丫还敢跟我提!秦陌是怎么来的!他是怎么来的!”说完也不听她的回答,将她翻过来便在她屁股上一顿狠揍,“你下次再敢不经过我的同意做这种事,我就和你绝交!”

程晨这一顿揍挨得莫名其妙。打完了,我出了气,坐在沙发上大口喝水。

她可怜兮兮的望我,扯了茶几上的纸巾,装模作样的抹了一把根本就没有的泪:“我是想帮你啊,昨天在宴会上我知道他还没有女朋友,我想,正好你也没有男朋友。反正当初你们也只是因为距离而分的手,现在他回来了,你们在一起应该会很好才是。我哪想到……我哪想到你会这么倔!”

“倔?”我冷冷一笑,“没错,我喜欢他,所以两年前他说在一起我就和他在一起了,他说要走我就让他走了,他在机场简简单单的留下喜欢两个字,我就打定主意像个傻子一样等他,后来他说自己自私,说分开,我也和他分开了。过了两年,他一回来,说要和我重新开始,好笑,他说要重新开始我就得和他重新开始么?程晨,你什么时候见何夕做过这么没出息的事?”

程晨歪着脑袋想了想,摇头。

我继续笑:“他秦陌有本事,骄傲自大惯了,可我也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玩偶。如果他真想复合,就凭本事再来追我一次啊。我一定让他死得尸首分家。”

程晨悄悄打了个战栗,又迟疑的问我:“可是……你不是还喜欢他吗?”

我手指微微一僵,没有说话,程晨又小声道:“我觉得他也还喜欢你……”程晨一声叹息道,“你是没看见昨天秦陌那个样子,前一秒还在和别人谈笑风生,下一秒我说你出了事在警察局,他脸色刷的就白了,放了酒杯就往外走,开车开到半路才想起打电话问我你在哪个警局。”

我想起那个带着温暖的指尖颤抖着触碰我脸颊的感觉,心微微一软,可是软到半路又硬了起来,我戳着程晨的手臂质问:“我给你打电话求助,你什么都不问就给挂了,要是我有什么急事呢?你的心也太狠了些吧!”

程晨讪笑着打哈哈:“我能帮你的事,秦陌肯定也能帮你,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你看事情不是好好解决了么。话说你昨天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我实在没心情把挂面和葱的故事再讲一遍,挥了挥手,就此打住了这个话题。

程晨见我脸色不好看,便拉了我出去逛街,说是最近找到了一家很好吃的甜品店,心情不好时吃点甜品最管用。

我今天本来就没什么安排,就跟着程晨一道去了。

她说的这家甜品店位于城东,环境很不错,东西的味道也挺好,但是让程晨执着于喜欢这家店的理由是——这里的店长很帅气。

我喝了一口西米露,扫了程晨一眼道:“得了吧,你都是三十来岁的阿姨了,还用这么赤果果的眼神瞅着人家小伙,也不嫌害臊。”

“害什么臊。”程晨道,“追求美是人的本性,你瞅瞅那圆润的臀部……”

我嘴角抽了抽:“你透视眼啊,人家站在吧台里面你还能看见他的臀部!我该把你这放荡的眼神照下来发给沈熙然。”

程晨撅了撅嘴,不情愿的挪开了目光。

“咦?姐姐!”一个甜美的女声跳跃进我耳朵里,我转眼一看,这穿着服务生衣服的女孩可不正是方颖么。她冲我笑着打招呼,“真巧,又见到你了。”

“嗯。”我挺喜欢这个爽直的小姑娘,笑着问她,“你在这里打工?”

“是啊,反正闲着没事就来这里赚点钱补贴家用呗。”

我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心疼,这个年纪的女孩不都是想赚点钱来供自己买零食化妆品什么的,而她却想着要补贴家用,人和人真的不一样。我一边在心里感叹,一边问:“听说你大学快毕业了,学的什么专业?”

“我学室内设计的。”

我一听,在心中琢磨了一番便找了一张名片出来递给她:“正巧姐姐也是干这行的,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

她忙接过了名片,表情很是惊喜,随即挑了笔出来,在给客人点单的纸上记录上了自己的信息。名字、电话、专业,最后写的特长更是让我笑出了声——饲养各种动植物。

程晨也觉得这个姑娘可爱,将人家调戏了一番之后,才放人离开。

吃完了甜点,告别帅气的店长和方颖,我与程晨到商场进行了一场血拼。

晚上回家时我扔了乱七八糟的购物袋,脱力的仰躺在沙发上,而心情却好多了。

果然,女人还是要花钱才能痛快……

第二天上班,谢不停便把我叫去了办公室,递给我一个单子说:“这个单是我们公司的老客户的,好好做。”

我简单的翻了一下,是一个普通的家居装修,我道:“谢总,我手里还有一个商场的装修工作,真的腾不出时间来,要不这个单子就单独交给小李去做吧,我带了他这么久还是相信他的能力的。”

“你把那个工作移交给别人吧。”谢不停头也不抬的说,“这个客户点名要你做,说是你的设计风格很和他口味。”

我心底忽然划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说来这个客户上一套房子也是你替他装修的,那时不是做得很好吗,他还给了你不少奖金。”

我将单子往桌上一放,推了过去:“我不做。”

谢不停终于肯抬头看我了,他抬了抬眼镜道:“何夕,你这是要定期抽一次风么?”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做这个单子的,那个商场的工作正在最重要的时候,临时换人我怕交接不过来。”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问题……”

“如果非要做,我情愿接那个翻修家装的单子,如果这都不行……那我现在就休年假。”

谢不停被我这话气得面色青白,指着我连说了三个‘你狠’,正要拍案骂人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狠狠瞪了我一眼,接起电话的瞬间就从爷爷变成了孙子:“是是,我给她说了。嗯,正在谈,正在谈……”

“谢总,如果是那个客户的电话可以交给我,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谢不停还在犹豫,不知听到电话里说了什么,然后他才把电话给了我,我拿着电话走出办公室到了茶水间才喂了一声。

那边一阵静默。

我道:“秦陌,你有话直说。”

“很简单。”他的嗓音依旧低沉而优雅,“和那个男人分手,到我这里来。”

我琢磨了许久,终于反应过来了他说的那个男人是谁,我撇了撇嘴:“秦先生,你不觉得你现在的行为很掉格么?胡搅蛮缠不是你的风格。”

“现在是了。”

听得这无赖的语气,我揉了揉额上冒出来的青筋,按捺着火气道:“秦陌,这两年我有了新的生活规律,我相信你也有,你现在又何必执着着去打破它呢?放我一马,也放你自己一马。”

他沉默了很久,我听得一声冷笑:“有新生活的只有你。”我还在为这话愣神,他又道,“何夕,以前我能撞破你维持了25年的规律,那我现在也同样能打破你这两年的所谓规律。”

蛮横而霸道。

我被刺激得竖起了刺,凉凉一声笑:“好,你尽管出招。你敢死,我还不敢埋么?”说完,也不等他回答便挂了电话。

将手机还给谢不停的时候,我一本正色道:“他说工作不用我做了,随便交给其他哪个都好。”言罢转身就走。

谢不停气冲冲的叫住我,把另外一份单子扔到我手上:“你不是要做么,这个翻修家装的单给你,去做吧!”

我面无表情的说了声好,出了门去。

倚着墙,我瞅着这莫名降到自己头上的苦差事哭笑不得。

秦陌啊秦陌,你还真是一颗扫把星!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勤奋的日更党啊日更党……我才不会告诉你们我是在求表扬呢,哼~

37.打掉……孩子?

第二天,我先跑了一趟客户家。

下这个翻修单子的人是一个刚离婚的中年女子,姓林,四十来岁的年纪,面容看起来还很年轻,只是脸色苍白的憔悴。她家房子是个在郊区的小栋别墅,买了快十来年了,而屋里有的房间竟还像没人住过一样。

这房子是前不久林小姐的丈夫与她离婚时分给她的。两人做了近二十年的夫妻,没有养育子女,林小姐说她丈夫工作忙,时常不着家,她像守活寡一样守着这个空房子,最终忍不住与丈夫提出了离婚。她要翻修房子,是因为她不管看见房间里的任何角落都会想到她丈夫,所以想彻底翻修一下房间,将过去抛之脑后。

而这单子麻烦就麻烦在这里,整个房间都要完全翻新,地板拆了重装,墙纸撕了重贴,比单纯的装修多了一个销毁的工程,且工程量十分巨大……

但是既然任务已经应承下来了,我便要将它做好。

在拆解装修物时,林小姐的表情显得有些激动,最后终是忍不住走出屋去。我看得出,这间小别墅之前的装修做得仔细而认真,能想象到它的主人在住进屋子前有多么大的期待,而现在却……

下午的时候,二手家具公司派车来将家具都运走了,林小姐望着一件一件抬上车的家具对我说:“这些东西都是我与我丈夫一起去挑选的,当时他不喜欢这个柜子,可我偏偏就看上它了,最后他还是随了我的喜欢。”

“当时你丈夫一定很喜欢你。”我礼貌的微笑。

林小姐也笑了:“他爱我,当初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的时候,我看见他都偷偷抹了几回泪。”听了这话,我微微一愣,她又道,“我也爱他。”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离婚呢……

我咬了咬唇,还是没把这话问出来,怕一个不小心戳到了这个女人的伤心处。

晚上回家的时候我正吃着蛋炒饭,程晨又给我打了电话,说她在路边捡了一条漂亮的小白狗,本想抱回家养,但是没想到沈熙然居然对狗毛过敏:“真没用!”程晨如此骂他。

我听见沈熙然在那边委屈的反驳:“我也不想啊!”

我叹息:“所以呢?”

“上次不是有个甜品店的妹子说会养各种动植物么?你把她的号码给我一下,让帮帮忙。总不至于把狗狗又扔到大街上吧,多冷啊。”

我琢磨了一下:“人家凭什么平白无故帮你养狗。”

“我正要去和她商量啊,她不是在打工么,帮我养狗狗也算是打工吧,我付她工资,如果实在不行就算了。”

我把方颖的电话给了程晨,再三交代她不可以强迫别人。

后来我知道方颖欢欣鼓舞的接受了程晨的委托,乖乖的把狗抱回了家去。但是,这只是一个事件的开端……

三天后,周六早上,我还赖在床上没起,方颖便哭着给我打了电话,说狗狗怀了孕,她哥哥方且死活不让养,就提着狗来找我了。

我顿时茫然,狗不是我的,让狗怀孕的也不是我,方且提着狗来找我干嘛,后来方颖才含含糊糊的告诉我,方且不喜欢狗,她本来想借着我的名号让狗狗得以在家里生存下去,没想到我的名号那么没用,方且一听到狗怀孕的消息便立时坚定了丢狗的决心。这才抱着狗到我这里来了。

我还在琢磨,反正方且又不知道我住在哪栋楼里,找来便找来了,我不出去就是。

“何夕!”楼下猛的爆出一声大喝,我心中一惊,裹上睡衣跑到窗边一望,却见方且正站在另外一栋楼下,捉着一可怜兮兮的狗大叫着我的名字,看他的架势,如果我不出去,他就会一栋一栋楼的喊过去。我扶额长叹,是我低估了他脸皮的厚度……

忙不迭的换了衣服,我跑下楼去把方且叫住了。

他立马把狗放到我的怀里,冷声道:“自己的东西自己抱回去,我们不熟,没必要替你养狗。”

我无奈的为程晨背上了黑锅,劝道:“方颖不是喜欢小狗么?你让她养一条又不会怎样。”

方且抱起手臂:“一条可以,但是这狗怀了孕,将来生了一窝出来,又怎么办?依方颖的脾气是绝对不会拿去卖了或是扔掉的,我家你也见过,容不下那么多狗。”

我淡定道:“那去把孩子打掉就是了。”

他转身就走:“这是你的事。”

我忙拉住他:“等等等等!好吧,我老实交代,这狗是我朋友的,我先打个电话去问问她,如果她同意把孩子打掉,那咱们一起去医院,做完手术你就把狗抱回去。省得以后再跑一躺不是。”

他沉思了一番,点头答应。

我这才磨磨蹭蹭的给程晨打了电话,哪想她一听到打掉孩子四个字登时就火了:“凭什么!凭什么!不行,说什么也不能打掉!要孩子,一定要!我现在就过去,何夕你敢和那个死男人去医院试试!”

说完,嘟的挂了电话。

我无奈的将手机看了一会儿,抬头望方且,他面无表情道:“你朋友中气挺足,我都听到了。”说完,转身又要走,小白狗在我怀里嗷呜嗷呜的叫得可怜,我心中不忍,我忙拉住他,“这个,这个……要不咱们再商量商量,狗生下来了就拿去卖掉?”

方且不愧为律师,任狗狗如何哀叫,他也冷冷的说一句‘放手’。

我被他这样冷漠的态度弄出了点火气,直想甩手说你不要就不要,我养就是,但是转念一想,我这个工作早上出去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怀孕的狗铁定得饿出毛病……

正纠结着,红了一双眼的方颖不知怎么找了过来,看了看我手里可怜兮兮的狗,又见方且依旧一副冷脸,眼泪哗的就流出来了,嘟囔着说哥哥铁石心肠。

方且被心爱的妹妹这么一说,青筋登时冒了出来,拖着方颖便往回走。方颖不干,非要抱狗一起回去。

于是乎,这对兄妹,当着我的面在我家楼下吵得面红耳赤,闹翻了天。

我劝了一会儿,完全劝不住,就抱了狗坐在一边看他们俩一声胜过一声的争执。小白狗则一直在我怀里瑟瑟发抖,水汪汪的黑眼睛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

我摸着它的脑袋安慰它,突然觉得命运掌握在别的生物手里是件多么悲哀的事,说扔掉就扔掉,说卖掉就卖掉,说宰了吃就被煮熟了分尸……

我还在漫无边际的想着,小白狗忽然像发了狂一样,扭头一口咬在我的手上,然后拔腿就跑。

等我反应过来时,狗狗已经跑出去了好远,而我手上的血也顺着手指滴答滴答往下掉。

方颖见狗狗跑了,忙追了过去。我想着要赶快去打疫苗也怕死的急急忙忙往马路那边跑,而方且还气得直按太阳穴,等他睁开眼一看,谁都不在了,转头一望见方颖不要命的往马路那边跑,他吓疯了,一边追一边吼:“我不要它又不是不要你!”

适时我正跑到马路边上,一辆熟悉的越野“吱”的急刹在我面前,我还在愣神,只见秦陌一脸阴鸷的下了车,大力甩上车门,看也没看我一眼,径直冲方且走了过去。

我茫然的看着他带着一袭骇人杀气的背影,他上前一把捉住方且的衣襟,什么话都没说。方且心急方颖的去向,急吼吼的冲他吼:“你干嘛……”话还没问完,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之时,秦陌一拳狠狠揍在方且脸上,我惊骇的瞪大了眼,在如此嘈杂的街边,方才我似乎听见了骨肉猛烈撞击的声音……

方且在地上晕乎了半天,牙齿的血都被打了出来。

秦陌阴着脸,冷声道:“你要不起。”

我张大了嘴没闭上,急急忙忙想跑过去拉方且,秦陌却反身一只手拽住我,我怒了:“你抽什么风啊!吃错药了吧!”

秦陌回头看我,我才见他的一双眼赤红得吓人,仿佛要杀了我一样。我被骇得往后退了一步,他近乎咬牙切齿道:“何夕,你是我的,每一块肉都是我的,谁都没权利去取舍我的东西。”

胸口一紧,莫名的酥麻感觉蹿上心头,像是有股浪潮拍打着柔软的心尖,让它为之摇摆。

我盯着他,像傻了一样。

忽然,那边的方且猛的蹭起身子,全然没有理会我和秦陌,拔腿继续去追方颖。我也猛然回过神来,忙反手拽了秦陌的衣袖,将一手的血擦在了他名贵的西装上,我拖着他往车上走,哆哆嗦嗦的说:“去医院去医院!”

没想到他竟像个全然没了观察力的莽夫,没看见我手上的血,没看见跑掉的方且,一把抓住我,揽进怀里,呼吸潮湿的喷在我的颈边:“不去,何夕,我不会让你去。”他环抱着我的手轻轻颤抖,“我养你,我养。”

我听了这话却气得浑身发抖,一巴掌推开他的脑袋吼:“姐被狗咬了!被狗咬了!你妹的,凭什么不让我去医院打疫苗!”

他呆呆的看着我,眼眸慢慢清晰的映出我暴躁的面容。

我把血淋淋的手举起来在他面前晃:“养?养人形狂犬么?去医院!混蛋!去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你笑了~九爷就赢了~

38.谋杀

去医院的路上,我与秦陌就只有以下两句对白:

“孩子是谁的?”

“是狗的。”

而后越野车一路超速,飞奔至医院。

程晨是在我打完疫苗之后跑过来的。

那时我正扶着屁股出了医院大门,秦陌一脸黑青的跟在我后面。谁也没心情和谁说话。程晨急吼吼的冲过来,见我双手空空,脸色一白,厉声质问:“狗呢?狗呢!你们把狗宰了?”

我气得一爪子掐在她的手臂上,狠狠拧了一圈:“宰了?我想把你宰了!”我用包着白纱布的手颤抖着指着秦陌,喝问,“他是怎么回事?从哪个下水道里冒出来的?我说过你再干这种事我就和你绝交!丫上次还没被抽够呢!”

程晨莫名奇妙的看了秦陌一眼:“我怎么知道他怎么回事。你先告诉我狗在哪里?”

我以为程晨是想赖皮,拉扯着嘴皮子笑了:“狗?手术台上呢,我准备等医生挖出了狗崽子一锅炖了,你要吃吗?姐施舍你一碗热汤。”

程晨一脸惊骇得望我,指着我抖了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来。

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我掏出来一看,是方颖来的电话,说是狗已经找到了,方且也已经同意养狗了,但是不知方且怎么在路上怎么摔了一跤,脸肿得老高,方颖直哭着说自己不懂事。看来是万分心疼哥哥。

我恨恨望了身后插着手的秦陌一眼。他正瞅着自己衣服上被我抹出的血迹发呆。

我找方颖要了方且的电话号码,掏出笔,拈出秦陌的手,在他掌心记下了十一位数字,随即挂了电话。

“这是你今天打的那个人的联系方式,要不要道歉看你。”我想,反正秦陌道歉的方式无非就是一种,歉意多一点就多给点钱,歉意少一点就少给点钱,总之是别想从他嘴里听到对不起这三个字的。

不过钱,也正好是方且家庭所需要的。方且虽然傲气,但却不会和钱作对。

秦陌打量了我半晌,老老实实的把手揣进兜里:“我自然会去找他。”

他这话说得意味不明,我也懒得去猜度他的心思,转过头对程晨冷冷道:“方颖把狗找到了,你自己去联系她吧。”说完,转身就走。

程晨看出我动了气,忙过来拉我:“何夕,你生什么气啊。”

我冷眼望她。

她回头看了看秦陌,有些烦躁的跺了跺脚:“这次真的不是我……”

“你是谁的朋友?”我问,“这么想把我卖出去么?程晨,我不高兴,很不高兴!”我不看程晨红了的眼眶,硬下心肠转身拦了个车便走了。我想,如果不把态度摆出来,程晨是不会明白我的决心的。难过就让她难过一阵子吧。

回了家,我把领到的药拿出来仔细的对比,狂犬疫苗要打三次,今天是第一次,改天还得去医院,我把日期好好圈出来,并在手机上做了备录,就怕到时忘了去打针,以后活着活着就发狂了……

晚上我刚吃完饭,沈熙然就可怜兮兮的给我打了个电话,才接通便一个劲儿的给我认错,对不起说了好半天才把事情原委道了清楚。

原来是今天早上程晨做了午饭送去沈熙然公司,在他办公室接了我的电话,程晨接完电话就火急火燎的跑了,而沈熙然不明所以,听了程晨那一番话之后便误会了,没多久,秦陌到沈熙然公司开会,正商量一个合作案的价格,秦陌不断的压价把沈熙然逼得没法,径直发了条短信给秦陌,秦陌看了短信后,丢了句家里有事就匆忙走了。没了秦陌,沈熙然自是拿到称心如意的价格。回到家后,程晨却一直嘤嘤的泣个不停,沈熙然一问,才知道自己闯了祸,忙打电话来给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