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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敲了敲门,轩何志推门进来。

王仁:“???”

王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朝轩何志问:“你谁?”

轩何志笑着说:“我是齐总和可达兄的…朋友。”

可达说:“谁让你过来的?”

轩何志说:“家里没饭吃,大家都出去了,我…看到你们在群里说,来这个会所,门外问了名字,就进来了。”

迟小多尴尬得要死,说:“还有群?什么群?你们…都认识吗?”

“刚认识不久。”轩何志朝迟小多解释道,继而左右看看,问:“有小吃吗?”

齐尉那表情非常精彩,拿了张菜单给他,说:“你点吧。”

轩何志于是乐呵呵地点了一堆吃的,突然想起什么,说:“哦对,我打了个车过来的,司机还在外头。”

可达和齐尉明显拿他没办法,齐尉只得拿出一百块钱,让服务员出去给司机,找了钱以后,轩何志自然而然地把零钱收了。迟小多只好装作看不见,两个相亲对象,外加王仁,齐尉,大家一起跑到会所来叫鸭!这算什么事啊!艾玛,迟小多心想得怎么想个借口跑路。

“好了,放松一下。”可达说:“来,把人都叫进来吧。”

“我不不,我不放松了。”迟小多说:“你们放松就好了。”

王仁安慰道:“人家不做黑的。”

“就是就是。”齐尉在一旁说:“不做黑的,你在紧张个啥。”

迟小多心里咆哮道这不对吧,不做黑个鬼啊!你们到底是想干嘛,要么大家来玩个群p吧!

可达潇洒地打了个响指,进来一群帅哥,分别给他们按脚。

可达和齐尉,王仁开始聊项目,轩何志坐着看电视,大家其乐融融,迟小多怎么看怎么奇怪,但是好像又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按脚而已,一连忙了很多天,确实需要放松,迟小多被按着按着,有点困了,闭上眼睛。

“去推个油吧。”齐尉说:“我给他点个。”

“我来吧。”王仁说:“这里我熟,我知道他喜欢怎么样的。”

“你别多事。”可达语重心长地说。

迟小多依稀听到他们的谈话开始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忙睁开眼,说:“推油?推什么油?”

“去放松一下。”可达强调道。

“我要走了。”迟小多马上说:“你自己放松吧…”

王仁道:“给格根托如勒总也放松一下。”

“不要这么叫我!”可达说:“太难听了!来来,齐总已经给你点好了!小多,去吧,包你满意!”

“你也放松一下吧。”齐尉朝可达说。

“我不放松了。”可达说:“我已经很放松了。”

“我都快要不认识放松这两个字了!”迟小多炸毛道:“我走啦!”

“老总,我们不做黑的。”按脚小哥笑道。

“是啊,他们不做黑的。”轩何志附和道:“你就去吧,看在主…可达兄一番好意的份上。”

“是啊。”可达说:“听说这位不随便给人推油的。”

齐尉接着说:“正厅级以下的发话,他都不理人的呢。”

王仁:“你们以前来过?点的谁?我看看?”

可达和齐尉交换了个眼色,两人一起起身,把迟小多拱着出去了,可达说:“你就去吧,保证他不对你动手动脚,有事你随时喊就行了,我就在外头。”

迟小多:“正厅级以下又是什么鬼啊!你们不要这样…”

门关上,迟小多满脸通红,站在按摩房间里,里面花瓶里插着一束花,房间里放着舒缓的音乐。

门外响起说话声,迟小多马上坐到床边,翻了下精油的价位单。

有人敲了敲门,迟小多说:“请…请进。”

他突然觉得这个场面有点似曾相识,又是即视感吗?门被推开,进来一个男人,两人对视,迟小多心想:好帅!

男人头发漆黑,皮肤很白,鼻梁,嘴唇,五官都很温润,有种儒雅的风度,穿着白衬衣,黑西裤,衬衣袖子挽到手肘——

——可惜也不是…哎。

男人右手解下左手的名表,放在桌上,朝迟小多点了点头,笑了笑。

“你好…”迟小多有点忐忑,这人气场好温和,又有种坚定而果断的感觉。

“我叫陈真。”那男人说:“你呢?”

“迟小多。”迟小多很紧张。

陈真朝他说:“平时工作很辛苦吧,先趴下。”

“力度可以吗?”陈真问。

“嗯。”迟小多闭着眼睛答道,陈真推着他的背,说:“长期坐办公室,需要注意颈椎。”

“谢谢。”迟小多说。

“听王总他们说,你在找男朋友?”陈真说。

迟小多登时满脸通红,不敢回答。

陈真没再问下去,迟小多说:“你来这个会所多久了?”

“刚来。”陈真说:“我不做黑的,祖传的老中医推拿,刚到广州,没地方落脚,正巧看到在招人,就过来试试。”

“哦——”迟小多心想这么有风度的男人,根本不可能是鸭子。

陈真按完a面,让迟小多翻过来,准备按b面,但额上全是汗,说:“我坐下,先休息会。”

“你没事吧。”迟小多看陈真一直在喘气。

“心脏不太好。”陈真答道:“先天的。”

迟小多说:“我觉得你比较需要放松一下,找个人给你按按吧。”

陈真摆手,示意不用,喝了点水,起来说:“来,继续吧。”

迟小多觉得陈真比自己还累,都不好意思了,陈真说:“我家里有个弟弟,听不见,得出来赚钱养家。”

“啊。”迟小多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预感,接下来陈真是不是会说:“可以去你家住吗?”

“在广州感觉怎么样?”迟小多靠在床头,看陈真按自己的小腿。

“还行。”陈真答道:“就是房价太贵了,还没地方落脚呢。”

陈真与迟小多对视,陈真笑了起来。

迟小多说:“要么问问齐总和大个子?他们家房间好多。”

陈真自顾自地笑了起来,迟小多嘴角抽搐,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却一时半会脑子里一片混乱,千丝万缕的,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好了。”陈真去洗手,问:“洗个澡吗?”

迟小多下床,觉得确实放松了很多,陈真说:“衣服给你准备好了,我去签名结账。”

迟小多洗过澡,出来被寒冷的夜风一吹,清醒了点,陈真穿上外套,说:“齐总让我借个车,送你回去。”

车停在迟小多家楼下,陈真的车灯照着花园,迟小多忽然说:“我怎么感觉咱俩在哪里认识?”

“是吗?”陈真想了想,答道:“我也觉得。”

车停在静夜里,外面下起了小雨,迟小多没有下车,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迟小多感觉到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似乎是一种唤醒了过往沉睡着的,相同的感受。

与记忆无关,纯粹是听到一首歌,就会想起某个夏季校园里香樟树下沙沙摇晃的影子;又或者闻到炒菜的味道,就会想起冬天早上温暖的被窝。犹如通感一般,然而通感的这头他抓住了,另一头却埋藏在浓浓的迷雾里。

“在想什么?”陈真问。

迟小多摇摇头,笑了起来,陈真也笑了,顺手捏了捏他的脸。

“走了。”陈真说:“早点睡。”

迟小多下意识地想和陈真多聊几句,虽然没有爱情的感觉,但和他在一起觉得很舒服,就像素未谋面的兄弟一样,想必陈真经常照顾弟弟,身上一直有兄长那种可靠的气质。

“上来喝杯茶吗?”迟小多开车门,下意识地问了句。

本来在迟小多的预料里,陈真这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应该会说:“太晚了,下次吧”,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陈真考虑了一秒,便说:“那就打扰了。”

陈真答应得这么爽快,迟小多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招待他上楼,说:“我家里很乱。”

“有空可以请个阿姨打扫。”陈真把车钥匙放在一旁,脱下西服外套,随意而自然地挂起来,边走边解袖扣,坐在沙发上,有点疲惫地吁了口气。

“不舒服吗?”迟小多正在冰箱里拿水。

“没有。”陈真马上抬头,朝他笑道,并翻了翻桌上的一本《山海经》:“你还看这个?”

“前天经过旧书店,突然想看,就买了。”迟小多倒水煮茶。

陈真到窗户前,检视窗外,看了一圈,回来摸了摸思归缩在窝里的头,说:“挺可爱的鸟儿。”

“自己飞过来的。”迟小多说:“我查了很多观鸟的资料,都不知道它是什么。”

“可能是一种已经灭绝的季候隼。”陈真答道。

“你知道?”迟小多惊讶道。

“随便说说。”陈真接过迟小多递给他的茶,说:“怎么不找个室友合租?”

“习惯了。”迟小多说:“喜欢一个人住,多了个人,总觉得怪怪的,找个直男吧,打电话,看漫画不方便,找个gay,又容易往暧昧的方向想。”迟小多尴尬说。

陈真点点头,喝了会茶,两人又闲聊一会,迟小多问:“你弟弟也在广州吗?”

“他在老家。”陈真答道:“打算等稳定了,接他过来玩几天。”

“嗯。”迟小多本着互相了解的原则,说:“你出柜了?”

陈真说:“差不多吧,爸妈已经去世了,喜欢男的女的,都差不多。”

迟小多说:“你弟知道吗?”

陈真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是说“不知道”,还是“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脸上现出一点点的疑虑,朝迟小多说:“他的耳朵先天听不见,也不能开口,需要经常有人照顾。”

“啊。”迟小多点点头,陈真说:“我想给他找个温柔的女朋友,可是他太抗拒了。”

迟小多马上就明白了,陈真也挺不容易的,带着个弟弟,不管是和谁,都完全没法谈恋爱,也不能爱上谁,不管是结婚还是别的什么,他的弟弟一定会很敏感。如果是小说里,不如这两兄弟就相依为命算了,但是现实里当然不能这样。

迟小多说:“你一定会找到合适的,我等了二十七年呢。”

“我等了三十二年,不,三十三了。”陈真摇摇头,笑笑起身,答道:“不早了,先回去了,改天介绍你俩认识。”

“好。”迟小多答道:“我很喜欢你,我们可以当好朋友,你弟弟来了,我带他去玩,吃好吃的。”

“保持联系。”陈真说:“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叫我。”

迟小多把陈真送出门,关上了门,觉得陈真这人挺好的,可以考虑看看。

陈真出了小区,可达,轩何志,齐尉在外面等着。

陈真摊开手,齐尉和可达一人给了陈真一百块钱。

“我打个欠条。”轩何志说。

四人上车,陈真开车,没入了广州川流不息的夜里。

“他不会出现的。”齐尉说。

“他会的。”陈真漫不经心地打方向盘,答道:“这次不能让他再跑掉,否则我的心思就白费了,特别行动组…就少这么一个至关重要的一个人,偏偏总是无组织无纪律,擅自行动…”

“你觉得他会回来么?”可达问。

轩何志说:“主任,项诚不是已经魔化了么?乔大师下的命令,一旦碰上他,绝不能掉以轻心…”

陈真打断了轩何志的话头,说:“我没有决定,谁说都不管用。”

齐尉又道:“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得想个办法让小多住过来,天魔迟早会来抓住他的,迟小多是唯一能对抗项诚心魔的因素。”

陈真说:“一步一步来吧,我也怕圣地派人来找他,现在圣地没有对他动手,也就意味着他们不用拿他来要挟项诚…”

“…不拿他来要挟项诚,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陈真若有所思地说:“这也意味着…”

陈真没有再说下去,其余人心照不宣。

这也就意味着,项诚已经完全投靠了天魔一方,不需要再拿人间的羁绊来要挟他了,这确实不乐观。如果天魔还在忌惮迟小多对项诚发挥的作用,也就证明项诚仍未完全魔化并失去自我。

陈真叹了口气。

迟小多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条蛇。

第二天早上,他满头大汗地醒过来,忘了梦里和那条蛇做过什么,火速去查周公解梦,结果发现梦见蛇是怀孕的意思,当即大囧。

早上起来,齐尉把他拉进了一个群里,群名叫“单身狗相亲群”。

里面是可达,陈真,轩何志,齐尉。

迟小多瞬间就风中凌乱了,他们几个还在很热络地聊天,迟小多心想你们能不能这么主动互相认识啊!实在是太雷人了吧!相亲对象们自己开了个群,还自娱自乐地互相聊天。

可达:【早啊。】

陈真:【小多起床了?】

轩何志:【你们早饭吃了吗?能帮我带一份吗?】

【早。】迟小多哭笑不得道。

这天迟小多去上班,下班的时候出来,看见陈真穿一身运动衣,刚跑步锻炼完,在设计院门口等他。

迟小多:“你…陈真,你不是心脏不好吗?”

陈真笑了笑,擦了把汗,说:“得锻炼身体,否则更容易不行。”

陈真身后还跟着一只脏兮兮的德国狼狗,朝着迟小多呼哧呼哧地吐舌头,摇尾巴。迟小多笑着过去,陈真拿着一个馒头喂它,狼狗天真无邪地跳来跳去。

“你养的吗?”迟小多问。

“路上跟着我的。”陈真说:“不知道哪来的野狗。”

“挺帅的啊。”迟小多说。

德国狼狗抬起一只脚,在树下尿尿。

迟小多:“刚刚还在说你帅!能不能别这样啊!”

德国狼狗尿完以后转过来,朝着迟小多微笑坐着,微微咧开嘴,舌头晃来晃去。

“野狗吗?”迟小多看它的毛发,脏兮兮的,和一团抹布一样。屁股上还掉了毛,露出粉红的皮,菊花脏脏的,耳朵缺了块,脸上还有道不明显的疤。

“我那里不能养狗。”陈真说:“你能收留它吗?好像有主人培训过的,你看,砰!”

陈真比划了个手势,那狼犬马上倒地。

“握手。”陈真又道。

狼犬抬起爪子,朝向陈真,片刻后保持平移,把爪子朝向迟小多。

迟小多:“好聪明!”

陈真说:“这种狗训练一下可以买菜,据说还可以陪你斗地主,我看你家也没人,要养吗?”

迟小多有点心动,但是这么大一个狗,每顿都会吃很多的吧,吃很多也就算了,还是吃得起的,然而,吃很多就意味着拉很多,每次都要拉一脸盆的话,迟小多实在没功夫去给它收拾。

何况还很有可能拉在床上或者尿在沙发上。

“还是不要了吧。”迟小多说:“我每天要上班,没空遛它,一定会寂寞的,每天我们带点狗粮,出来喂它怎么样?”

“唔。”陈真理解地点头,说:“那就送到收容所去人道毁灭吧。”

狗:“…”

“把它放走不好吗?”迟小多道。

“万一感染了狂犬病,也会被人道毁灭的。”陈真笑着说:“大型犬只,被人抓走了不是吃肉就是关收容所,反而容易得病,走,咱们一起去处理下,不痛的,打个针,安乐死就好了。”

狗摇着尾巴,跟在陈真身后,迟小多疯了,完全无法理解这么恶魔的话是怎么从这么帅的陈真嘴里说出来的,马上说:“停!我养它!”

陈真说:“没关系,我没考虑到你的难处。”

迟小多说:“没有什么难处,我每天会请假遛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