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龇牙咧嘴,他回来要先和老婆亲亲的,小猴子一边去。

可这老二,远没有老大的世俗聪明,看见爸爸的时候,一溜烟地从床上爬了下来。不要以为这猴子是想给刚回来的爸爸一个大大的拥抱。不,小猴子只是单纯地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

每次爸爸回来,妈妈都会做好东西给爸爸吃。小明礼是意识到这点,所以像火车头直冲到了妈妈给爸爸做夜宵的饭桌边上。

大白的手瞬间伸了出去,老长的手臂拎起了小猴子的后衣领。

小明礼于是在爸爸的手掌心里好像陷入如来佛手掌心的孙悟空,拼命折腾,却挣脱不得。

“都睡觉了,你还吃?你知道这是给谁吃的吗?”大白拎起儿子的那张脸。

小明礼的小眼珠对到爸爸的脸上,呵呵,小嘴无辜地撅一撅:“爸爸分给我一点嘛。我吃不饱。”

“你妈妈没有喂饱你吗?”

这个罪名一下子扣大了,小明礼哪敢说自己妈妈虐待自己没有吃饱。

“爸爸——”这只老二猴子开始装委屈了,眼珠子泪汪汪的,好像快要滴出水来。

大白将他一扔,扔进沙发里:“你坐着看我吃。”

猴子被甩进沙发之后,自然地先愣了下,紧接看父亲不管他自己先吃了起来,连忙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手指摸摸自己小嘴角流下来的口水。

顾金融当妈的,看到这儿当然忍不了心软了,对儿子说:“你不是睡觉吗,怎么爬起来了?”

明礼一本正经地说:“看到爸爸回来。”

大白扭头和儿子争:“你说我吵醒你?你哥哥怎么不醒?你哥哥没有你好吃!”

“没有,哥哥是吃了药。”明礼伸着小脖子喊。

顾金融已经在旁边冲牛奶了,给小儿子冲杯牛奶好继续睡觉。

大白有点担心大儿子都被吵醒了,主要是因为做爸的知道之前大儿子刚生了病。

把老二拎起来,放到自己大腿上,大白好像袋鼠妈妈揣着袋鼠宝宝一样,拍拍老二的脑袋:“嘘,你哥哥睡觉,知道吗?”

小明礼顿时乖了起来,像个小学生规规矩矩在爸爸膝盖上坐着。

大白吃着顾金融给他重新拌的意大利面条,滋啦滋啦,吸面条的声音,引得明礼直吞口水。

顾暖把牛奶冲好了,但是怕烫,放了放让凉快些,再给儿子。

“爸爸——”明礼拉了下大白爸爸的袖管,“你和我说句话,我看你吃,好难受。”

老二说话向来这样的,说老二说话不经大脑,但是,又有些逻辑。归之,像他大白撒娇的范儿。大白和儿子一样嘟嘟嘴巴:“爸爸晚饭都没有吃,你舍得吃爸爸的晚饭?”

“不舍,所以你和我说话,我就不会想吃了。”明礼认认真真地说。

“我吃饭还得和你说话?”累死他呀!当爸就得这么累?

越想越可气。大白不管,咕噜咕噜喝汤。

顾暖默默地在旁边坐着,不打算参与到他们父子的谈话中间。

父亲教育孩子的时候,母亲最好不要随便插嘴,会让孩子脑袋混乱的。

小明礼这个急,看着爸爸快喝空的大碗眼巴巴的,小手扯拉爸爸的袖口:“爸爸你不要吃了。你再吃我憋不住。”

“憋不住你也得给我憋。”大白细眼打量小儿子的肚皮,“我今天一回来,不过几天功夫,我拎你都觉得你体重增加了不少。没有五斤都有四斤。”

明礼说:“钟阿姨说了,不怕,我再胖也是个小男神。”

“切。她是嫁人的女人了,她的话你都能信?她嫁了人,不愁没有老公了。你呢?你没有娶老婆呢,变成个大胖子,哪个小女孩还喜欢你愿意当你老婆?”一边说,大白的手指尖边捏捏儿子胖乎乎的小脸。

明礼的眼珠眨巴眨巴,好像爸爸的话有道理,问:“我该怎么办?”

“控制自己的馋嘴,不可以晚上吃东西了,乖乖去睡觉。”

“可我肚子饿,睡不着。爸爸你教我怎么管住自己的馋嘴。”

这个问题,直接难倒了大白。因为大白自己本人,都是经常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看到顾金融做的东西就想吃。

萧夜白沉了沉脸,当爸爸实在太困难了,连这种想破脑子的事都得想,以前他连想都不用想了。再看看老婆,老婆不理他们父子。

大白只得自己咽下苦水,随之灵机一动,在自己带回来的行李袋了摸出了一本小人书,放在小儿子面前炫耀起来:“你看看,这可是我寻遍了整个美利坚,找到的唯一一本,限量本超人攻坚特辑。”

哇唔!小明礼的小眼珠一下子圆了起来,两眼发光,小手一举,刚要说我要看。

大白拍拍他的小手:“先说好了,看了这个不准喊饿。”

明礼的小脑袋瓜咕噜咕噜转动起来,反正自己要吃的,爸爸死活不给,不如要本小人书看,于是点点头。

大白一松手,猴子的爪子立马把他手里的小人书抢了过去,接着小脑袋趴在了沙发上看起了小人书。

猴子不闹了,大白终于抽到了个空,刚要和老婆亲昵两句,电话响了。

展大鹏打来的,知道他回来了,说:“二哥,你可回来了。”

“怎么了?”大白问。

展大鹏惊讶:“二哥不知道今天都出了什么事吗?”

“知道。”大白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我都看到了,在现场。”

“二哥你在现场?”这话可把几个兄弟全吓到了。

顾暖都不禁目光一侧,扫到老公脸上。难怪看他一脸风沙回来,是跑到现场直接做观众去了。

心头不由咚咚咚跳了好几下。

大白说完这话,看到了老婆射来的担忧的目光,口气连忙转了过来,说:“嗯。远距离用天文望远镜看的。”

这样说,老婆应该放心了吧。

顾金融走过去,在他脑袋上用手指敲打了下:天文望远镜,你扯淡不会再扯远点!

大白被老婆教训的连连点头:“反正你们可以放心,用远距离遥感器看的。”

这还差不多,高科技产品,可以理解。展大鹏在对面跟着点头,可以稍微放下一颗心。但是,老六卫长青黑了脸,冲过来,抢过老四的电话,说道:“你明知道要出事,是不是?”

“没有,只是给我儿子试飞无人机,刚好飞过那个地带。”大白说。

没有人相信他这话。

“不管怎样——”老六慎重其事的,“现在事情都变成这样了,死人了,你说怎么办?要是你早说了,或许结果就不一样了。老三也不会——”

听到章三的状况似乎不好,大白眯眯眼,先冒出一句:“他知道心痛了。”

“他大哥都死了,你让他——”

“不是。”大白打断老六风风火火的话,“他心痛的不是这个。你知道他为什么之前不抢吗?”

看来老六真没有大白了解老三。展大鹏随之想起了什么,是想到了章三凤拿着那张扑克牌说的话。章三凤说我失去他了,原先他展大鹏还以为老三说的是失去自己大哥,现在听萧夜白分析,根本章三凤嘴里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章三凤是指,失去钟巧慧了。

顾暖眯着眼在旁听他们说话。关于章三凤的心痛,在她听来真的是一点都不值得可怜,叫做活该。

其实大白说的话真没有错。章三凤之前之所以不抢,貌似理由很充分,说是顾及到兄弟的情谊长辈的面子什么的,实际上,都不是。章三凤内心里深处那种从小到大的自傲其实一直都没有改变过。他知道她的心属于他的,无论结婚不结婚嫁不嫁给章英熙,那颗心都是属于他章三凤的。

所以章三凤冷眼看着她嫁给别人,甚至可以嘲讽地看着自己兄弟娶了她的人但是永远别想得到她的心。

现在可好了。棋逢对手。不愧都是章家兄弟,彼此都很了解。

章英熙这下来个“死亡”以后,钟巧慧的心必定愧疚同情什么等,一并全涌上来了。要知道,钟巧慧这个人,别看大大咧咧清清冷冷的,像个高傲女神,实际上内心深处老有母爱了,可心疼死自己喜欢的男人了。

失去她了,失去她的心了。章三凤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尝到的真实痛楚。失去,真正的失去了。

他高傲的自尊心接到了这辈子最沉重的一次打击。

萧夜白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这让顾金融警觉,拿手去摸他的头。

萧夜白摇摇头,对电话对面继续说:“你让章三接下电话。”

电话转到了章三凤手里。听说是萧夜白打来的,章三凤不可能不接。

声音,从电话线对面传过来,章三的声音略带沙哑:“二哥——”

“我知道你现在苦恼什么。他应该没有死。但是,你和她说他没有死,她肯定不相信你说的话了。谁让你之前在她面前太装模作样。”

章三凤不说话。

“其实早该想到的。你想想,我们之前和他们那些人交手多少次了,哪次不是这样的?”

那些人,之所以屡屡得手,因为很懂得玩弄人心。

章三凤听完萧夜白这话,似乎稍微振作了起来,说:“二哥,我想试一试。不管她能不能听进去我的话,我觉得我都该试试。”

萧夜白没有说话前,老六先一巴打到章三肩膀:“早就该试了,等到现在——”

挂了兄弟的电话,萧夜白把盘子里余下的那点面舔得干净,老婆做的,绝对不能留下一点。回头,再看趴在沙发上的二猴子,已经看得入迷了。小眼珠在漫画本上目不转睛的。

顾金融看看手腕上的表,都有些叹气和不满了。

大白爸爸只得拍拍猴子的屁股:“要睡觉了!”

“不要。”入神的小猴子摇头摇猴子屁股说。

“我给你书,不是让你不睡觉。”

“爸爸耍赖。”二猴子生气地转过小脸,“明明和我说好的,说看书不吃饭,没有说看书就得睡觉。”

大白这会儿和儿子大眼瞪起小眼。

一大一小,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互相死瞪着,这幅场景,落在旁边顾金融的眼里,都不禁捂嘴而笑。

小猴子立马转过头,抓住妈妈脸上的笑脸,哇的一声叫道:“妈妈笑了。”说完,二猴子老得意了,坐了起来,沾沾自喜:“我让妈妈笑了!”

大白用力瞪儿子:居然敢居功自傲,和老子抢功劳?

顾金融只怕再闹下去大家都不用睡了,拿来晾凉了的牛奶杯,给小儿子喝。

小明礼咕咕咕噜一口气喝完牛奶,终于有了些睡意。

大白把猴子一拎,送回床上。

明礼歪着小脑袋问:“爸爸今晚和妈妈睡吗?”

这不是废话吗?大白站在高处警告二猴子:“今晚给我安分点。否则明儿我让你舅舅陪你去玩。”

舅舅?大白爸爸也知道舅舅在这里吗?

小明礼洋洋得意的,说:“舅舅老好人了。”

“是,你以为他会陪你去找漫画书吗?”

“舅舅不看漫画书?”二猴子确实不知道这个事。

“你知道你舅舅喜欢看什么书?”大白爸爸蓄势挖坑给儿子跳。

小明礼想一想,不知道。

“明天,你们舅舅带你们去玩,你记得让你舅舅告诉你们他爱看什么书。”大白给儿子挖完坑,转身就走。

小明礼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走远的身影,终于忍不住困意,闭上了眼皮。

安顿好猴子,大白美美地抱抱老婆,摸摸老婆。

到了第二天早上,聆信先醒了。看看自己身旁的弟弟睡得像头死猪,他回想了下,貌似自己昨晚上做个梦,梦见爸爸回来弟弟缠着爸爸要吃的。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真的。因为弟弟都睡死了,必然昨晚上闹腾过了,精力被耗尽。

聆信先下床。见爸爸妈妈隔着屏风像是在那张大床上睡觉。作为小绅士的他并不会去打扰大人的世界,而是自己先进了洗手间刷牙洗脸。

自己搬了凳子站在洗手台面前,自己挤了牙膏在牙刷上。

听见哗啦啦的水声响,顾暖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心有灵犀,一只手推开巴在她身上的大白狗,起来,穿好衣服,走到发出声音的洗手间。

聆信对着镜子拿毛巾洗好脸,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后的妈妈。

顾暖走过去,问:“需要帮忙吗?”

聆信小脸有点发红,摇摇头。

顾暖温柔地摸了下大儿子的头发。拿了把梳子,给他梳着头。儿子的头发细细软软的,像极了父亲大白。

妈妈的手温暖又温柔,聆信一动都不敢动,享受这一刻被妈妈宠爱的感受。

萧夜白睁开眼,往身边一摸,果然老婆不见了。他坐起来看过去,看到了给大儿子梳头发的老婆。

要是以前,两只猴子未出生,顾金融梳头发的对象肯定是他大白。生了猴子果然是来和他大白抢老婆的。

大白就此有些心头郁闷,是想大猴子都粘妈,小猴子等会儿醒来,真有够抢的了。两个和他抢一个。

挠挠头发的大白,突然想到了昨晚上自己给儿子挖的坑,因此起身走到隔壁去了。

小舅子欧亚楠很早就醒的了。做医生的,早起早睡。早上睡醒觉之后,欧亚楠边看书边听音乐,如果有室内运动器械的话,他会做一下,或是到户外跑步一圈。

萧夜白敲门进去以后,刚好看到他在喝牛奶和看书。很显然,欧亚楠是察觉他回来了,所以没有像前几天早早就到顾暖那里看看需要不需要帮忙。

他们一家几口,是该好好自个儿团圆下。

萧夜白看这个小舅子越来越像通情达理的人,于是搭上小舅子的肩头商量:“今天,你带他们两个到图书馆逛逛。”

欧亚楠一听他这话马上明白了,这男人是准备甩下两个孩子和老婆过二人世界。

“你们去玩,可以带孩子一起过去。”对此,欧亚楠作为一个好医生,拒绝了萧夜白的提议。

“我和我老婆是去工作,不是去玩。”大白强调。

欧亚楠仔细浏览他的脸。

“是真的!”

于是,吃早餐的时候,两只猴子听着大白爸爸怎么把他们两个今天卖给舅舅了。

“你们跟舅舅去玩,爸爸和妈妈去办点事。”

大白刚开这句口。聆信脸色一黑。明礼嘟小嘴。

顾金融都觉得老公这个扯淡,明显忘了两猴子的精明脑瓜。

具体而言,欧亚楠都比两个猴子好糊弄。

欧亚楠既然答应了姐夫大白,走了过来,准备带孩子去当地的图书馆看看。聆信默默地去准备自己的小书包。

明礼看看舅舅:“舅舅喜欢看什么书?”

欧亚楠给愣了下,没有想到孩子会问他这个问题,因此他弯下腰,认真地回答孩子的话说:“舅舅呢,现在还在学习的阶段,所以看的都是教科书。”

“我可以看看吗?”明礼道,“但是我只会看有图片的书。”

欧亚楠想一想,好像图书馆里有给孩子看的医学启蒙教育图书,于是说:“到了图书馆,我找给你看看。”

大白弯弯眉角。

对此,顾金融不得不敲老公的歪脑子。

大白咬老婆的耳朵:“我这是为他好。他管不住自己的嘴馋,给他看小人书的话,他一看上瘾又不肯吃饭,还不如让他看看小舅子的解剖书。听说那书看了以后,一般人几天都是吃不下饭的了。”

顾金融直接无语,都不知道该不该同情被老子坑了一把的儿子。

猴子和舅舅上了车,对爸爸妈妈说拜拜。

顾金融回头,准备去和公司里来到美国的工作组讨论工作。结果,被大白一把逮住。

大白把老婆拉着,不让走不让回酒店。

顾暖只好低头和他抓在她腰间的手较劲,说:“你不是和你儿子说了吗?说你今天要工作。”

“我是要认真工作。”大白很正经地说,头头是道地和老婆说,“和你在一起,就是做老公的本分工作。”

顾暖死命地给他翻一个白眼。

“放心,一天不工作公司死不了。你雇他来,就是给你打工卖命的。不是你给他打工卖命的。”大白的心态从来放的都很开。

顾金融只知道,这大白狗恨不得自己家从来没有开过公司,坐办公室苦死了。

“你要带我去哪?”看见他把自己抓上了一辆车,顾暖问。

萧夜白弯腰给她认真系好安全带,再打开油门,说:“先兜个风吧。”接着,迎风哼起了歌儿。

风大,顾暖听不太清楚他唱的什么,只知道他们坐的敞篷车所经之处,都是引来一片路人的注目和惊呼。

拉风的车,拉风的司机老公。顾暖风中凌乱,再次想起当年他送她的那个拉风女包。

怎么想,自己和这个本是两个世界的男人在一起,都是非常的不可思议。

章三凤来到了钟家。

钟老爷子听说他终于肯来了,急急忙忙下楼来见他。

“爷爷。”章三凤尊敬地喊了声老爷子。

钟老爷子看到他坐在轮椅上的那条腿,一丝悲悯闪烁在眼底,冲他点了下头说:“巧慧在楼上,我让他们抬你上去。”

没有电梯,只能有人抬着轮椅上二楼。

章三凤被人抬上楼时,表情没有变。钟老爷子应该是目睹了这一场景,心里不禁想:这孩子,其实这段时间也变了不少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之前章三凤没有回家,在外面独自一个人居住,长辈们都可以想象到他那颗骄傲的自尊心,其实并不愿意以瘸子的面孔出现在公众场合面前。更别说连走都不能走,让人抬这样的窘境了。换作以往,章三凤肯定更不愿意出现在钟家露出自己这样不堪的一面。

二楼,钟巧慧的房间里。一个送完早餐的佣人刚刚从里面走了出来。章三凤因此坐着轮椅进了房间里。

隔着扇秀女的屏风,钟巧慧一个人在床上躺着。

听到通报,陪女儿的钟母都知道他来了,起身,绕过屏风,对他轻声说:“我离开会儿,你和她谈谈吧。”

可见,钟家人其实都知道,钟巧慧心里喜欢的人是谁。可奈何,这女儿是多少年以来的单相思,章三凤不表态,莫非钟家还得求章三凤娶他们家女儿吗?

现在想来都觉得这些年轻人前世大概都是欠了彼此的,互相虐个不停,到了如今这个结果。

钟母嘘叹一声,走了出去,并且带上门。

室内于是陷入了安静中。

章三凤想了想,没有说特意去绕过屏风才和她说话,而是隔着屏风,望着她落在屏风上那抹模模糊糊,伸手可及同时又触摸不到的秀影,皱着眉头说起了话。

“巧慧。”

基本上,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叫过她的名字了。貌似是从来没有见过吧。小时候,他高傲地俯视她,唯一叫得出口的是他给她起的小名——小蛤蟆。

听到这个名字,都知道自己当年多么自作虐吧。

小女孩,其实能懂什么?只知道长大了,现在回想起来这一切,真如父母爷爷说的那样,前世欠了他的,不然,干嘛她要这样做虐自己。

好了,现在都好了,欠他的,不用还了。因为她这辈子要还另一个男人了。所以,也不用再看他那张脸色了。

最少有个男人曾经对她说,爱了她一辈子,什么都愿意为了她去做。

章三凤看着屏风,见她躺在床上的身体似乎微微动了动,这让他感觉她应该听进了他的声音。勇气鼓起来,他开口说:“巧慧,你听我说,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