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宇文初真的开始考虑这个事情的可行性。宇文隆此人无耻多疑无节操,唯利是图,最大的弱点就是女色。他和康宁公主的婚事都是千挑万选,就是为了找个利益最大化的结婚对象。在错过明珠之后,他千方百计求娶北都侯幼女,太皇太后为了拉拢他,也准了这桩亲事。

北都侯徐家世代镇守东北,早年时势力不小,但到了近两代已然开始衰落,到了这一代的北都候徐致远手里,东北受其统辖的军队已经不到几万人马了。不过这几万人马对于宇文隆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来说,还是不小的诱惑。

根据细作打听来的消息,宇文隆私底下和北都候有承诺,他承诺只让北都候幼女徐媚儿一个人生下他的孩子,其他任何姬妾都不能,除非是徐媚儿允许才行。如果宇文隆连行房都不能,徐家和他的联盟自然也就不再牢固。谁会倾尽全力辅佐一个连后代都不能有的人呢?

宇文初含笑道:“这是一个好办法。”

明珠跃跃欲试:“这个事情交给我办!”

“咱们先不说这个事,说另外一件事。”宇文初朝她伸出手:“把手递给我。”

明珠犹豫了一下,飞快地把没有受伤的右手递到他手里。宇文初看也不看,直接就把她的左手给拉过去了,飞快一掀袖子,受伤的手腕就露了出来。

伤口已经结痂,疤痕却还是在的,明珠顾左右而言他:“这个只是不小心,给簪子上的花给刮的。”

“是哪枝簪子?”宇文初严厉地盯着她看,“是谁伺候的?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留她何用?”

明珠本来早就想好了一长串应付他的话,这会儿却是说不出来了,只好老老实实地低下头去求饶:“那不是杨以尊逼得太狠了吗?必须得杀鸡儆猴,还要全身而退。不然这几天府里哪有这么安静的日子可以过?那天是杨典军,第二天就该是周长史,再接下来就是孟先生他们了。我只是用自己挠了自己一把而已,只是皮肉伤,算不得什么的。您得看结果,看结果!”

“去拿戒尺。”宇文初冷着脸,丝毫不肯听她多说。

明珠挑眉:“拿戒尺做什么?”难不成还想像她爹一样的拿戒尺收拾她啊?还要她自己去拿戒尺?他是病傻了吧?她从小就只有把戒尺给弄断了或者是悄悄扔了的,何曾做过主动把戒尺送到父母手里惩戒自己这种蠢事?

宇文初看着她笑了起来:“不去拿是不是?”

明珠继续装傻:“大半夜拿什么戒尺?”

宇文初一把扯过她的手,对着她的掌心“啪啪”就是几下,明珠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好吧,其实不算疼,大半都是委屈的。

“我有否和你说过,不需要你逞强?一切都以你的安危为准?上次从临安王府回来之后,你答应过我什么?我出门入宫之前,你又是怎么和我说的?你自伤,以身犯险,亲手杀人……哪一件不是胆大包天?”宇文初越说越气,“就算是非得杀了杨以尊不可,张焕不能?冬蕙不能?”

明珠睁大眼睛给他吼回去:“是啊,殿下只知道给了我私章,给我了权力,府里的人任由我指挥。但你可知道,我也是要立威立身的!我自己没本事,只会躲在别人身后指使人做事,明知会让人丢掉性命还要让人去做,他们凭什么听我的?你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为你去死,我凭什么?就凭我是英王妃,就凭你宠我?此外我对他们可有过半分恩情?难道就为了我每天半夜给他们送宵夜?那宵夜有没有堵住他们的嘴?没有!”

她曾以为天底下都是她的,大家都宠她喜欢她,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然后呢,真相并不是这样。现在虽然辛苦,虽然劳心劳力,但是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因为孟先生再也不敢说她只是祸国殃民的狐狸精,除了美貌家世之外什么本事都没有的祸水;周书屹更愿意听她的安排;杨敬松对她更加感激和敬重;张焕和冬蕙看到她也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和敬重。因为他们都知道,她没有靠任何人,而是靠她自己的勇气和智慧保护了他们,她值得敬重,值得宇文初的宠爱。

这一切都是她靠自己努力得来的。不是虚幻的空中楼阁,不是一觉醒来就会突然变没了的美梦,她脚踏实地,哪里不好?

宇文初本以为之前孟先生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却没想到明珠竟然以另外一种方式一直都记着。她成长得太快了,他从前那样单宠的方式已经跟不上她的步伐了,他突然有种很是强烈的危机感,生怕哪一天醒过来就被她看不起了。

明珠见宇文初不说话,心里也有点打鼓,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这样强势的她。然而这一切都是他们逼她的,是他们逼她的!不强大就要被吃掉,换几个男人都是一样的!她接着再问宇文初:“殿下一直在教我,现在却因为我学会了你教我的那些东西开始责罚我。难道是因为殿下其实怕我将来抢了你的饭碗?”

“胡说八道!”宇文初这回真是给她气乐了。她所谓的抢了他的饭碗,无非就是说他怕她太过厉害,将来威胁到了他的皇权帝位。他气势迫人地捏住明珠的下颌,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你记好了,傅明珠,本王敢把你娶回家,就不怕你作!压你一辈子!你一辈子都别想翻身!”

他说到这里,脑子里突然多了某种旖旎的想法,这种想法一发不可收拾,令他口干舌燥,蠢蠢欲动。他忍不住用拇指摩挲着明珠丰润的下颌,觉得还不够,又将指腹按住她的唇瓣,来回用力碾压。碾压之后,又觉得掌心空得不能再空,很想捏住某处握满掌心,如此才能舒坦。

他这样想着,就这样做了,明珠冷眼相看,光看他的眼神她就知道他在臆想什么,她俯身过去,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是不是很想要?”

第460章 绝不服软

宇文初被明珠一口香风吹得神魂颠倒,虽然还记着自己生着病的,不能和明珠太过亲近,以免把病气过给她们母子。然而他实在是很想要,只是随便摸摸没有什么的吧?他目光炽热地看着明珠,暗示明珠可以这样那样,那样这样。

明珠微微一笑,轻轻推了他一把,他顺势往后一仰,专等着那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

明珠慢条斯理地把他的衣服一层一层地剥开,用手指蘸了水,在他胸前两点一点,再撮起嘴吹一口气,满意地看到他打了个寒战,分明是想要打喷嚏的模样,可是英王殿下耐力一向极好,自来都能忍人所不能忍之事,虽然忍得眼泪汪汪的,还是把这煞风景的喷嚏给忍下去了。

看来还还不够。

明珠再蘸了水,从他的唇上一直往下画,滑过下巴,喉结,肌理分明的前胸,再沿着腹肌中线一直往下,滑到肚脐处,她停下来,专心致志地把水装满了他的肚脐。并以此为中心,往四周延长发散开去,画了一朵怒放的金线菊。

金线菊只剩下最后一瓣下垂的花瓣未曾画完,宇文初已经忍无可忍,一边是诱惑,一边是病魔,他和两个魔鬼奋斗着,已经快要忍得不能再忍。他沙哑着嗓子轻声喊明珠:“珠珠,珠珠,好珠珠……”

明珠偏停了手,媚眼如丝地问他:“殿下是现在是想压我呢,还是我压你?”

头可断,血可流,大丈夫的气概不能丢,这话他说了再否认,无异于自己搧自己的耳光。她现在就这样得意洋洋地开始翘尾巴,将来岂不是更要变本加厉?宇文初想得头冒青烟,却也不肯低头,把头转到一边去,瓮声瓮气地道:“我压你!等我好了就压你,你别想翻身!”

明珠顿时大怒,她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就得了这么一句话?不识好歹的臭男人!原本她想着,他若是服个软什么的,她也就不和他计较了,既然他一心就想自食其力,那就算了。

她心里越怒,脸上笑得越妩媚,照旧蘸了水,浓墨重彩地把最后一瓣花瓣勾勒出来,勾勒到最下方处,把所有绘画的笔法都拿出来了,勾、勒、提、按、顺、逆、正、侧、藏、快、慢,一波三折;又平、圆、留、重、变,平均分明、笔笔送到、圆而有力、含蓄回顾、不疾不徐,最后一下犹如高山坠石,让人心生恍惚紧张害怕,却又无比期待。

然后……然后……这该坠下来的石头它没有坠下来,它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不动了。

明珠狡猾地看着宇文初,低声抱怨:“我的手酸了,怎么办呢?”

宇文初恨恨地瞪着她,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想到她送上的周女史和枸杞猪肾粥,再想想她在照春台时的那一下,还有她刚才办的这事儿,他简直就想把她给吃了,最好弄得她哭爹叫娘的,三天下不来床。

可是……他看看明珠照旧平坦的小腹,一肚子的怒火就被浇灭了,然而实在是愤怒,他阴沉了脸想要起身,留给明珠一个冷漠生气的背影。

可是明珠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她眼疾手快地抓住他,对着他的胸腹吹了一口气,水渍未干的肚腹受凉,刺激很大,宇文初控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大喷嚏,眼泪鼻涕一起出来了。

于是高冷不再。

明珠抱住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宇文初阴沉了脸扫了她一眼,反倒不急了,慢悠悠地伸手摸过一块锦帕擦了眼泪鼻涕,随手扔到地上,又去摸了一块锦帕把他肚腹上的水渍给擦干了。他站起身来,慢悠悠地披衣系带,转身要往外走。

明珠有点疑虑,不会是遭受了严重的打击,真的生气了吧?也不知道刚才她那一下,会不会起到和她即将要进行的那个行动一样,惊吓过度之后,就再不能人道了?

她轻咳了一声,喊住宇文初:“夜已经很深了,殿下要往哪里去?”

“我去听雪楼。”宇文初颇有些负气的意思。

这深更半夜地去听雪楼?听上去怎么不是回事呢?是想要她赶紧劝住他,让他不要去吧?明珠连忙去拉宇文初:“不要吧,外面好冷的,殿下您还病着呢。”

宇文初咬牙切齿的:“你也知道我还病着呢?”

明珠装聋作哑:“就是因为知道您病着,所以不敢让您太过劳神啊。”又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殿下,我不太懂,刚才这样,不会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吧?”

“什么叫做不好的影响?”宇文初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很虚心的问了。

“譬如说,以后再这样那样的时候,不能这样那样了。”明珠说得很隐晦很文雅,但是意思表达无障碍。

宇文初这回算是真的气疯了,他直接就把灯给灭了,再准确无误地抓住明珠,低声威胁她:“现在就叫你知道什么叫做夫纲!看看能不能这样那样!”

明珠大吃一惊,连忙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还没满三个月呢!唐春来说过不行的,不行的!”

宇文初根本不理她,把她拉过去逼她趴在榻上,低喘着气摸了个够,也不真的就那样,咬着她的肩头,洒了她一身。临了伸手一摸一探,舔了她的耳洞一下,见她直哆嗦,轻笑着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也在想我。”

明珠大恨,跳起来就要找他算账,他却神清气爽地笑着披衣出去了。过了一会儿,素兰和素锦猫叫似地在外头小声喊明珠:“王妃,热水好了。您是要现在就沐浴吗?”

屋子里黑灯瞎火的,明珠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景象,想先收拾一下都不能,叫人就这样进来她又丢不起那个人,急得都要哭了。

正自彷徨之时,门轻轻一响,灯火亮了起来,明珠怒道:“谁让你们进来的?”

却见宇文初素衣单袍,黑眸如漆,含着笑掌着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明珠松了一口气,却是不想搭理他的,哼了一声把脸转了过去。

第461章 临安王府的麻烦

宇文初把门掩上,从容不迫地走进来,先把灯放下,随即拿了帕子要给明珠擦拭,明珠才不肯轻易给他这个献殷勤的机会,抢过去躲到屏风后自己擦。

偶尔偷偷往外看一眼,看到宇文初正弯了腰在收拾地上的衣物残局,背影颀长,宽肩窄腰,长腿有力,侧脸英俊又迷人,想到他刚才在黑暗里胡天胡地的那一遭,脸突然就红了,一颗心也是在胸腔里“呯呯”乱跳。

由不得想到,若是他和她赔个礼什么的,她也就大人大量不和他计较了。于是故意磨蹭着,就是不肯出去,就想等到宇文初等不得了,出声唤她,她才好撒娇做气,以期达到效果。

然而左等右等始终等不到,反而等来了一声门响,明珠忍不住探头去看,不由气个半死,屋子里就她一个人伴着一盏灯,宇文初居然出去了!居然出去了!他对她做了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之后,都没有一句好听话的,居然就这样走了!简直不可原谅!

她气得使劲踢了屏风一脚,屏风险些被她踢倒,她又赶紧扶住这屏风,毕竟是她的陪嫁之物,摔坏了也是自家贴本。

哪知道这紫檀镶琉璃的屏风奇重无比,她根本就扶不住。强撑的结果可能就是影响到腹中孩子的安全,明珠当机立断不扶了,任由这屏风倒下去吧,摔坏了再修就是了。

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屏风它自己站稳了,她往外一探头,便看到宇文初刚好把手从屏风上收回来。原来他又没走!明珠立时趾高气昂起来:“同样的招数用一次新鲜,用上两次就老啦!殿下就不玩点新花样吗?”

宇文初笑笑:“对别人是不能每次都用一样的招数,对你么,无论多少次都一样。”

这是说她笨吧,同样的招数对她每次都生效?明珠阴沉了脸大步往外走,坚决不想和他说话了。

宇文初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垂眸看着她轻声笑道:“生气了么?不要生气了,我们和好吧?”

“哼~你说和好就和好吗?我不答应。”明珠把脸转到另一边去,不肯看他。这个臭不要脸的,他知道他那张脸从哪个角度看最好看,也知道他什么表情她最喜欢,刚做完土匪现在又来扮斯文?她又不是没见过男人,才不吃他这一套呢!

宇文初轻轻环住她:“既然我说的你不答应,那你说吧,你说了我立刻就答应,一定不和你赌气。”

明珠给他逗笑了,含笑推了他一把:“去你的!深更半夜把人闹腾起来伺候我们洗浴,明天我又要被嬷嬷们念叨了。指不定传到家里去,我娘还得骂我一顿。”

宇文初也忍不住笑了:“不这样我怎么知道你其实也想我呢?”

“不要脸。谁想你了。自己病着,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骨。”明珠是坚决不肯承认的,但是不能不承认,两个人都很快乐。仿佛前些日子的那些惊吓为难担忧全都被风吹走了,他们仍然还过着他们喜欢的小日子,和和美美的。

“不过是想要你放心,我并没有病到收拾不了你的地步。”想到她刚才的反应,宇文初仍然很得意,十二分的骄傲和自满。

沐浴之后,夫妻二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还是各自依依不舍地分房躺下了。

次日清早,明珠起身去看宇文初,宇文初已经在隔壁的书房里开始接待孟先生等人了,堆积的事情太多,众幕僚在报告各自手里的事情之余,还要向他表示一下牵挂慰问什么的,简直停不下来。

明珠让人去看了好几次,都是忙得热火朝天的样子,她不好直接去劝宇文初,以免因此影响他在下属面前的形象,便每隔上半个时辰左右就让人去送一次吃食什么的。有时候是宇文初的药,有时候是给幕僚们的吃食点心,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让宇文初歇一歇。

如此殷勤地多送上几次,那些事情不太重要的幕僚就不好意思借口往宇文初跟前凑了,到了下午,迎晖堂里总算是清净安宁下来。

明珠见宇文初疲累的样子,便让他躺在榻上给他按头捏肩膀,顺便把今天的访客说了一下。宇文初之前还靠在她怀里不时“嗯,啊”地答应她一声,到了后来就没了声音,竟然是累得就这样睡着了。

明珠叹口气,她平时不觉得宇文初有多累,只觉得他忙就是了,现在他身体不好,她才发现他究竟有多累有多忙,他能抽空陪她实属难得。

这活儿简直不是人干的,她若是不想做寡妇,还真得好好照顾宇文初才行。明珠小心翼翼地把宇文初的头放到枕头上,给他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溜下榻去,叫人看守好了,她自己去和伺膳嬷嬷、香篱商量晚饭要怎么准备。

雯雯在一旁虚心地学习,等到她们安排妥当了,她还热情地追着伺膳嬷嬷和香篱问菜品的搭配以及什么菜品适合什么人吃,说是回家以后她要给家里长辈配菜,等到过年时父亲回来,她还要亲自准备宴席。

郑嬷嬷看得欢喜,悄悄和明珠说道:“二姑娘这才叫真正的讨喜可爱呢,将来的亲事差不了。”

这正是明珠的希望。她看人没有宇文初那么准,就等着他忙过这一段,给雯雯找个更合适的对象,玩一招釜底抽薪,把二嫂苏氏娘家的侄子给架空了。

将近傍晚,傅明正让人传了消息过来,说是宇文佑也被请到大理寺去问话了。因为中城兵马司的人在当铺发现了失踪的江珊珊的一对玉镯,顺藤摸瓜,找到了临安王府的一个侍卫。随即指挥使李大中亲自出马,在临安王府的荷花池边找到了江珊珊那天出席婚宴时所带的女官腰牌。

在把荷花池翻了一遍之后,从里面找出了一具被泡得面目全非的女尸。女尸被人在颈部一刀致命而死,身上的官服也的确是江珊珊的,伺候江珊珊的丫头婆子去认尸,都说身形像是他们二姑娘,长相却不是。

第462章 嫉妒的乌孙郡主(一)

长兴侯夫妇也不承认这女尸是江珊珊。却因此盯上了宇文佑,非得要他给出一个说法才行。

例如说,人是去参加他的婚礼而失踪出事的,这具女尸为什么会穿着江珊珊的衣服并且死在临安王府里,还有就是为什么江珊珊的玉镯会被临安王府的侍卫拿去当了?临安王真的不知情吗?难道不是临安王对江珊珊有想法,求而不得因此虐杀了江珊珊?

要知道临安王是有劣迹的。从前他不就是因为不想和英王妃解除婚约而追到玉皇阁去虐打英王妃吗?后来还不惜跑到英王妃的房间里去拿匕首行凶胁迫呢。这种事情也就临安王能做得出来。

什么江家二姑娘想给人做侧妃的事根本就不存在,完全是污蔑。都是临安王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编造的。因此江珊珊要不是被临安王虐杀了抛尸到其他地方,就是把人给秘密关押起来了。

这种情况下,宇文佑真是非得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不可了。给不出?那不好意思了,大理寺请殿下喝茶。

明珠听得好笑,就算是宇文佑真的扣押了江珊珊,能参与的人也一定是他的心腹,怎么可能出那种拿着江珊珊的玉镯子去当铺当当,然后现场被人抓包的事?

分明就是宇文初和四哥合谋干的好事嘛。至于荷花池边的女官腰牌和荷花池里的女尸,就更不用说了,都是四哥干的好事。

长兴侯夫妇突然咬上宇文佑的行为当然也不是突然发生的,而是他们得到了好处和允诺,以及遭受了严重威胁。这事情也多半是来自这两个男人,一是屋里的那个有钱男人拿钱砸人收买人,二是四哥那个不要脸不要命的威胁人。

就是不知道那个中城指挥使李大中怎么又搅和进去了。

明珠叫人关大门:“再有人来就不见了,就说我们殿下身体不好要静养,我也累得慌,实在是动不了啦。”

哪知命令才传下去没多久,门房雷六就传了消息进来:“临安王妃来访,非得要见王妃,见是不见?”

乌孙郡主?她来做什么?明珠才没有心思和乌孙郡主虚情假意的呢,当即道:“不见。”

消息传出去不久,雷六又来了,为难地道:“临安王妃说,她闲来无事,在府里游玩,无意中在静听亭里捡着了一件东西,听人说是王妃的爱物,特意送来交还给王妃的。”

诈她么?她有这么好诈?那天明珠回来后仔细检查过,根本就没有掉过任何东西。不过是知道她刚好在那个点儿消失了一段时间,又找了临安王府的奴仆问了碎玉轩的路,因此猜到她去了静听亭而已。

乌孙郡主刚嫁进去,肯定是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因此她很可能是听了宇文佑的安排而来。明珠照旧不见:“不见,和她说,我没去过静听亭,谁知道是个什么东西,请她另寻失主。”

雷六把话传出去,陪着乌孙郡主去的嬷嬷立时怒了,嘀嘀咕咕地抱怨了一大堆话,无非就是说明珠眼中无人,太欺负人。

雷六只假装没听见,站在一旁憨憨傻笑,乌孙郡主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不要说了,我们走吧。”

那位嬷嬷是临安王府的老嬷嬷,是奉了宇文佑的命令而来,见乌孙郡主尚未见到明珠居然就要走,十分的不满意,追着乌孙郡主说了一大长篇话。

乌孙郡主半垂着眼听了,淡淡地道:“大门不开,难道要我找人撞开门进去?嬷嬷你有这个力气和胆量吗?我没有。”

若有明眼人看到这一幕,就该知道,这位乌孙郡主虽然汉话说得半生不熟的,但实际上却是能听能说,压根不是外头传说的那样,什么都听不懂不会说,必须要靠江珊珊翻译才行。

那嬷嬷一脸的不满意:“殿下还在受苦呢,王妃难道不该多想想办法吗?”

乌孙郡主也不理她,叫人赶了车回去。此时街上行人已经很少,天也黑了,唯有几户尚未打烊的商户还亮着灯,冷风盘旋着从空旷的街道上卷过,把马车上的灯笼吹得来回碰击着车厢,发出“哐哐哐”的响声。

乌孙郡主皱起眉头,低声用乌孙语和身边的侍女道:“这里没有我们家乡冷,却让人觉得更冷。”她不喜欢这里,也不喜欢这里的人。

侍女叫琉璃,从小陪着乌孙郡主一起长大的,能听明白她的意思,小声安慰她道:“可是这里有殿下啊。”

乌孙郡主垂下眼去不说话。宇文佑当然是不错的,年轻英俊强壮,野心勃勃,对她也不错,温柔又体贴,比她来之前所以为的老头子什么的好太多了。但她总有一种感觉——当他看着她的时候,他的眼里看着的不是她。

这种时候,她就会忍不住去想,宇文佑透过她看到的是什么人,是傅明珠吗?那个穿着红衣,娇艳明媚又霸道的女子,就连她看着都喜欢,更不要说和傅明珠有过婚约的宇文佑了。

乌孙郡主的心里很不舒服,这也是她今天之所以不愿意听宇文佑的话,死守在英王府外的原因。谁知道宇文佑是想借着她向傅明珠表达什么呢?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一个中年男人独自站在街边的灯影下,微笑着道:“临安王妃,能否赏脸喝一杯热茶?”

乌孙郡主从窗帘缝里看出去,看到这个男人穿着一身青色的绵袍,清瘦而挺拔,长相俊美,笑容亲切美好,哪怕就是上了年纪,也丝毫不能影响他的风度气韵。她微笑起来,让人停下马车,冲着街边的男人道:“先生,您什么时候来的?”

中年男人笑道:“才刚到了没几天。”

乌孙郡主下了马车,热情地给他行了一个乌孙人的礼:“先生住在哪里?搬去我们府里住吧,请让我招待您。”

中年男人摇头:“我这次来是有一点私事要处理,原本不想打扰你。但听说你们府里出了点事,只好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第463章 嫉妒的乌孙郡主(二)

乌孙郡主的眼眶潮湿了,她背过身擦了擦眼角,含笑道:“先生,您真好。”独自一人留在异国他乡,没遇着什么顺心的日子,却有故人才听说她的情况就立刻跑来看她,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人感动的呢?

林先生是前几年去的乌孙,听说他是名满天下的琵琶大师,因为心爱的妻子病逝而伤心欲绝。为了实现妻子游遍天下梦想,他带着妻子的骨灰离开家乡四处漂泊,踏遍了大江南北,最后来到了乌孙。

他在营地外搭了个小帐篷,离群索居,只偶尔会拿茶叶和盐跟他们换一点羊奶羊肉皮毛什么的,但是他会吹奏最动听的叶笛,也会用各种奇怪的乐器弹奏出最好听的乐曲。她还听到过他唱歌,天底下最好听的嗓子,没有人能及得上。

乌孙人对汉人天然就有警惕,若不是林先生救了她最小的弟弟,他们也不会接纳他。

她软磨硬泡,终于求得林先生答应教授她琵琶,因为觉得美丽的女子怀抱那样一把琵琶,浅吟低唱,会是完全不同于草原的婉约风流。但林先生说她的条件并不够好,他教她奏笛,她学得很好,同时还和林先生学了一口汉话,不算流利,却能听得懂汉人说的话。

他乡遇故知,是人生三大喜事之一,乌孙郡主寂寞很久,很想和熟悉并且信赖的人说说话,她再次邀请林先生:“先生若是没有其他事,请跟我去家里住吧,我们殿下一定会很欢迎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