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正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快步走了。

宇文初也不管他,微笑着走过去把壮壮抱起来,先抛了两下,逗得壮壮“咯咯”发笑,才满足地抱在怀里,用下颌上的胡茬轻轻去戳壮壮的脸。

明珠大怒:“有你这样当爹的么?几天不回家,回了家就拿胡茬戳小婴儿的?也不怕他疼的?”

宇文初风流婉转地斜睨她一眼,轻声道:“要不,我戳你如何?我不怕你疼。”

这人真是越来越下流了,明珠红了脸,啐道:“不正经。”

宇文初一本正经地道:“你的听力又比之前好很多了,我这么小声你也能听见?我们再试试,你听好了啊。”

明珠见他又要开始例行的考校了,赶紧收敛了心神,聚精会神地竖起耳朵听。却听宇文初清清嗓子,在她耳边说道:“昨天夜里又梦见你了,此时急不可待,行否?”

明珠瞪他,他便无辜地看着明珠:“行不行的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儿,别假装听不见,听不见也没关系,我说给你看,比划给你看,写给你看,或者,我说大声一点?”

要死了,外头素兰她们几个都在,再大声一点是要让她见不得人吗?明珠愤恨不已:“你简直不学好。”回头却把乳娘叫了进来:“哥儿困了,抱去哄他睡觉吧。”

宇文初心旷神怡,嬉笑着就凑了上去,明珠赶他去洗:“够脏的,洗洗再来。”

“你帮我洗。”

宇文初裸着精壮的身体趴在浴池边上,由着明珠帮他搓背,突发奇想:“不知四舅兄和四舅嫂二人相处得如何?四舅兄才刚新婚就被我拉着忙这忙那的,四舅嫂铁定要怪我了。”

室内水汽缭绕,光线昏暗,他的身体线条刚中带柔,流畅诱人,宽宽的肩膀,窄窄的腰臀,尤其是水雾凝结成水珠,再顺着肌理流下去,简直就是在勾引人。

明珠直觉宇文初就是在故意勾引她,干脆如了他的意,不轻不重地咬了他一口,果然见他半垂了眼帘,骄傲又讨嫌地回过头来斜睨着她,一副春色荡漾的模样。

他这么卖力,倘若她不表现得热烈一点,大概会打击到他的自信心吧?明珠想了想,直接跳进浴池里去了,宇文初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大胆,猝不及防之下便是满满的惊喜和开心,二人嬉笑着闹成一团,算是圆了这些天的分离相思之苦。

而此刻,被他二人挂怀着的傅明正回了傅相府,先去的是观海居。傅丛听他汇报完事情,立即打发他:“看你胡茬一把,眼珠子都熬红了,要不要这么拼命?快滚回去,你媳妇自进门来,你陪过她几天了?多亏李家教得好,懂事,不然换了别人你试试?早就闹起来了。”

傅明正心中微热,含着笑听了训,并不立即回去,而是又去了崔氏目前所居的院落。雯雯带着几个弟妹站在廊下踢毽子,见他来了就欢快地和他打招呼:“四叔回来了!”

傅明正从怀里摸了摸,摸出几颗彩色的玻璃珠子,随手就递给了几个孩子。五岁的傅霈高兴极了,抓住玻璃珠子看了一会儿,扭转身就朝屋子里冲,大声道:“四婶,四婶,我四叔回来了!你快出来!”

第596章 重燃喜烛(一)

傅霈喊得欢实,傅明正不由大窘,这几个孩子到底在想什么啊?就好像他过来就是为了来找媳妇似的。窘迫过后,却又有些欢喜,他也是有媳妇的人了呢。

门帘被人掀起,却不是李舒眉,而是孙嬷嬷,孙嬷嬷笑道:“四爷回来了?四奶奶正给夫人喂药呢。”

傅明正进了屋子,只见钱氏等人全都围在崔氏床前伺候,李舒眉背对着他给崔氏擦嘴,并未回头。他便走过去,先不露痕迹地看她一眼,再一本正经地问钱氏:“长嫂,母亲好些了吗?”

“好些了。”钱氏贴在崔氏耳边说道:“母亲,四弟回来了,这几天都是他媳妇伺候您,您知道吧?”

崔氏的眼皮动了动,钱氏就示意傅明正过去,傅明正拉住崔氏的手,低声道:“母亲,您老人家可要好些?”

崔氏的手指在他的掌心里动了动,像是想要反握住他,却又力不从心。傅明正十分欢喜:“果然是要好许多了。”

“可不是么?唐大夫经常过来扎针,让给母亲按摩活动手臂和腿脚什么的,之前经常是明珠在做,自从四弟妹进门,大半就是她在做了,她手上力气比我们好,做得实在是好极了。母亲是有福气的人。”钱氏情真意切地拉起李舒眉的手,叮嘱道:“四弟累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回来,四弟妹快回去弄点好吃的给他。这里我们在,你们不用操心。”

苏氏和艾氏也忙着赶他两个人走,还抢着把剩下的事情全部安排了,一件事都不留给李舒眉。

她们做得太明显,李舒眉微红了脸,半垂着眼道:“多谢几位嫂嫂。”

夫妻二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门,李舒眉并不等傅明正,平视前方走得又快又急,傅明正打发了她的陪嫁丫鬟和婆子,不紧不慢地追了上去。也不主动和她说话,就和她并肩而行,再趁着没人时装作不经意地撞了她一下,李舒眉被他撞得一个趔趄,他再顺理成章的扶住她,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这话他早就想和她说了,他欠她一个隆重甜蜜的婚礼,时间仓促,有人捣乱,家里伤了人,房屋被毁,新婚夜他在外面奔走善后捉拿凶犯,之后更是按照傅丛和宇文初的安排四处活动,忙得脚不沾地,难得回家,回来也是匆匆忙忙。她不吵不闹,在家照顾崔氏,还让人给他送吃的穿的,这样的胸襟气度,真的是很难得。

傅明正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李舒眉回头看向他,严肃地问道:“你立刻要走?”

傅明正摇头:“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我能在家休息几天,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

李舒眉又问:“那是你的差事办砸了,没抓到坏人,放走了恶人,丢了脸?”

傅明正又摇头:“我做得很好。”

“那就是在外头养女人了?”

傅明正唬了一跳:“哪有这种事?我是这种人吗?”

“那你是故意晾着我的?”李舒眉走进屋子,径直把人全轰走了,站在傅明正的面前,仰着头抬着下巴,气势汹汹。

傅明正看着她的模样,心里一热,低头伸手握住了她的肩头,沉声道:“当然不是,一直没有洞房,不过是因为觉得婚礼就已经很仓促,洞房不能再仓促,我想给你我最好的。”

李舒眉微红了眼睛,冷淡地道:“既然都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故意的,那你总和我说对不起做什么?以后都要在一起过日子,你天天都要和我说对不起吗?”

傅明正内心深处的那一层坚硬的壳,突然之间轰然破碎,对的,不是他的错,他也不是故意的,所以他不用总觉得抱歉。他用力把李舒眉搂入怀中,将头埋在她的肩窝里,李舒眉缓缓抱住了他的腰,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却觉得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

许久,李舒眉才推了他一下:“去洗洗吧,这样胡子拉碴的算什么?不知道以为你娶了个懒婆娘呢。”

傅明正恋恋不舍地松开她,去了净房沐浴,李舒眉对着镜子整理了衣服首饰,这才叫伺候的嬷嬷和丫鬟进来:“小厨房里都有些什么菜,我去给四爷做点吃的。”

她的陪嫁胡嬷嬷笑道:“四奶奶不用操心,刚才大厨房那边已经让人送了一桌席面过来,还有好酒,说是大奶奶吩咐的。热腾腾的在蒸屉温着呢,要不要摆上来?”

“四爷洗好再摆吧。”李舒眉心中温暖,钱氏等人很好相处,下面的侄女侄儿也很谦恭有礼,这个家,比她之前以为的轻松多了。

“摆吧。”傅明正在净房里听见,直接出了声:“我饿坏了,很快就出来。”

酒席摆好,傅明正也跟着收拾妥当走了出来,席面是很精致的上等席面,另有龙凤金杯一对,美酒一壶,钱氏用心良苦。

“看来大家都很替我们俩操心。”傅明正见李舒眉坐着不动,就给她斟了一杯酒,示意伺候的人全数退下,让她端起酒杯,低声道:“我与你补过洞房花烛夜。”

李舒眉垂着眼道:“可是,没有喜烛。”她那天被傅明正带去崔氏的房里,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喜烛是什么时候燃烧干净的,她和傅明正都不知道。

傅明正沉默地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对崭新的龙凤喜烛,亲自把它们点燃,走回去端起酒杯,看着李舒眉:“这一杯,我敬你,多谢你如此操劳照顾这家里的人。你若是不愿意成日在那边守着,也不用强迫自己,我会和长嫂说,她们也理解的。”

“他们也是我的家人了。”李舒眉和他碰了一下酒杯,豪爽地把酒一口饮尽,说道:“大嫂她们对我很不错,我也不辛苦,你总不在家,我在那里有事可做,有话可说,比一个人留在这里有意思,你就放心吧。”

傅明正的好口才在此刻,对着李舒眉,一点用都没有了,他沉默地和她一起吃好饭,瞟一眼天色,见暮色总算是降临了,便道:“我累了,睡吧。”

第597章 重燃喜烛(二)

傅明正把床帐放下来,伸手去抱李舒眉,李舒眉沉默地由着他动作,突然间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肩头上,深可见血。

傅明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不生气,反而轻轻拍着李舒眉的背,低声道:“咬吧,咬吧,我早知道你心里憋了一口恶气,一直都提心吊胆的,不知道你究竟什么时候发作出来。趁早发作出来,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李舒眉咬着他不放,眼泪长流,恶狠狠地道:“别以为你装可怜我就会轻易饶了你。”

“我欠你的,不指望你饶了我,只盼着你一直不要放过我才好。”傅明正吸着冷气,笨拙地把她的衣服解开。

冷意骤然侵袭,李舒眉便松了口,半闭了眼睛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羞得整个人都成了粉红色。

傅明正叹一口气,轻笑:“真是难得,李女侠居然害羞了,过来,你我血战一场,且看是谁厉害?”

绣着百子千孙的大红色锦帐颤抖起来,四角坠着的璎珞珠串叮叮作响,就像是风吹过水面一般,卷起浪花千层,再了无痕迹。一件绣着交颈鸳鸯的翠绿色肚兜,从锦帐和床铺的空隙里滑落下来,舒舒展展地落到了丝毯之上,正是这冬天里的一抹亮绿。

许久,锦帐才停止了颤动,帐内传来了低低的说话声,再安静下来。喜烛燃烧了小半,锦帐重又颤抖起来,男人的低喘声夹杂着女人愤怒的低骂声骤然响起,很快又归于平静,唯有锦帐持续颤抖,珠串继续敲打着床架。

未及天亮,傅明正只披了一件薄薄的里衣,轻轻推开了窗户。薄雪未能在地面上堆积起来,却在房檐和花台树叶上铺了薄薄一层,冬天的味道越来越浓了。

李舒眉从床帐里探出头来,嗔道:“你不要命了吗?这么冷的天穿得这么少,站在那里吃冷风,是想要做什么?”

傅明正一笑,把窗户关上,走回去钻进被窝伸手冰她:“当然是想要你心疼我。”两个人嬉闹了一回,他很严肃地道:“估计要打仗了。”

李舒眉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道:“你会离开京城去军中吗?”

“不会。”他很肯定地回答她:“我并不擅长行军打仗,但我做的事并不比行军打仗轻松。舒眉,我搏命,给你挣一份体面可好?”

李舒眉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你知道的,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并不是什么体面。”

“是啊。你越是这样,我越想给你挣一份体面。”傅明正注视着她:“我不想你有任何委屈。”

李舒眉把头埋进他的怀里,轻声道:“从彭城到京城,我只愿你一切安好而已。”

傅明正抱紧她,轻声问道:“还疼么?”

李舒眉横眉怒目:“你以为呢?”

“我以为疼过之后就不疼了。”傅明正突然收了笑容,坐起身来侧耳细听,窗外有不同寻常的打斗声传来。

李舒眉紧张起来:“又有人来捣乱了吗?”她伸手去拿衣服,准备起身跟着傅明正一起出去看看,傅明正把她按住,平静地道:“你睡吧,还没到需要你出手的时候。”

他这次做的事情太大,中山王那边对他恨之入骨、想取他的命也是有的,但宇文初和傅丛都专门拨得有人手给他,相信这么点小打小闹,那些人还应付得来。

果不其然,很快窗外的打斗声就停了下来,有人在窗外轻声道:“四爷,死了两个跑了一个,已经去追了。”

傅明正不以为然:“跑了就跑了吧,追不着也就算了。”就算是人真的跑了,也不必担忧,宇文初早有安排。

一条人影迎着冷风在夜色里疯狂地奔跑着,他熟稔地躲过了几拨巡街的兵士,避开了一个更夫和两条恶狗,顺利地跳进了一座黑漆漆的院子里。

他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没等他缓过气来,两把锋利的长刀便逼在了他的脖子上,他悚然一惊,疾声道:“自己人,我是自己人,我是黑二。”

那两个人并不理睬他,只牢牢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推翻在地,将脚踩上去,把他堵上嘴,五花大绑起来,拖死狗一样地拖到了一间屋子外头,轻轻敲了两下门,低声道:“五爷,人抓住了。”

屋里亮起灯光,宇文聪沉声道:“带进来。”

二人将捆绑得严严实实的人推进屋子里去,在他的膝弯处用力一踢,那人便跪倒在宇文聪的面前。

“黑二。”宇文聪独坐在桌前,轻轻笑道:“我等你许久了,是祝问寒让你把人引到我这里来的?”

黑二匍匐在地,讶异地道:“属下不知五爷在说什么。难道不是您安排属下等几人夜入傅相府,查探傅明正的吗?任务执行失败,五爷要怎么处罚属下都行,属下绝无二话。”

宇文聪冷笑:“别装了,我又不是傻子,祝问寒是希望你把人引到我这里,再借宇文初和傅丛的手杀了我吧。你是我身边的人,我自问待你不薄,你却要背叛我陷害我。你虽不讲道义,我还是愿意给你一个机会,我数到三,你若还不说,你知道规矩的。”他伸出一根手指,薄唇轻吐:“一……”

“二……”

豆大的汗珠从黑二的额头上浸出来,他失声道:“我说。是祝先生说,此番京中的弟兄们之所以会遭受到这样惨重的打击,死伤这么多人,王爷的声誉受到这么大的损害,都是因为五爷私心太重,想要借刀杀人,趁机夺权的缘故。有五爷在,还会有更多的人死去,因此五爷不能留,这是王爷的命令,所以属下便听了他的话。”

宇文聪冷冷地勾起唇角:“你信了?”

黑二不敢说话,在他看来,祝先生的话没错。上次江珊珊谋求在傅明正的婚礼上做大事,杀许许多多的人,但是行动居然失败了!傅明珠没抓到没被杀死不说,许多该死的人也没有死,反倒是他们这边损失惨重,死了许多的好手。

第598章 老天爷真偏心

江珊珊因此被关到了地牢里,打击却没有停下来,全城禁严,日夜搜捕,终于从京城的大清洗事件过渡到“梅氏之祸”的发生。王爷从贤王一下子变成了逆臣,声誉受到极大的影响,整个儿被架到了火上烧烤,进退维艰,少不得对祝先生发了大火,认为就是祝先生办事不利才会导致这样的困境。

事后祝先生一清查,就查出了是五爷在背后捣鬼,目的是要让王爷厌弃祝先生,杀掉祝先生。若不是五爷拖后腿,事情根本不可能这么糟糕。

“这样为了一己之私而不顾大局的人,必须死,哪怕他是王爷的亲生儿子也不例外。”这是祝先生的原话。

黑二也是这样认为的,王爷的儿子很多,不缺这一个。但是五爷真的很厉害啊,又狠又聪明,他害怕,所以还是招了。

宇文聪脸上不见喜怒,淡淡地道:“把他带下去吧。”再不动声色地看了心腹慕青一眼,慕青轻轻点头,押着黑二走了出去。

少倾,慕青回来,轻声道:“已经按照五爷的吩咐把黑二给杀了。”

“唔。”宇文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恨意:“祝问寒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矫命杀我!”

无论如何,王爷不再喜欢五爷也是真的,慕青担忧的道:“也不知他们究竟在王爷面前说了五爷多少坏话呢。”

宇文聪咬牙道:“宇文初使得一手好离间计。老二和老四分明是咎由自取,偏让他把引着那群人把所有的错处都算到了我身上。还有老三,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最近那次战功怎么来的,分明就是他身边那个谋士杜蘅帮他算计来的,还有他敬献给父王的那个祥瑞白鹿,也是杜蘅帮他找来的。”

慕青道:“这个杜蘅,属下总觉得有点问题啊。”

“你也觉得他有问题?”宇文聪目光炯炯,“我觉得他不但有问题,而且是有大问题。我猜,他是宇文初的人!”

慕青愁眉苦脸:“不管他是不是宇文初的人,咱们还是先想法子对付祝先生吧?这个地方已经不能住了,咱们搬去哪里住呢?隆盛长公主府吗?”

“不,隆盛大长公主目标太大,何况她近来也颇听祝问寒的话,我们去临安王府。”宇文聪吹灭了灯,率先走进了黑暗之中。他不想祝问寒死,毕竟祝问寒活着才有用,可是祝问寒不听他的,总和他作对,还明里暗里支持他的那两个小兄弟,那他就只有请祝问寒去死了。

哪怕此举会遭受极大的损失和打击,他也管不得,毕竟,他只有活着,这一切才和他有关系。倘若他死了或是彻底失了父王的欢心,就算是父王夺得了天下,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把江珊珊堵住嘴带上。倘若发现有人想带走她,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先把她杀了,绝对不能让她落入别人的手里。”宇文聪微蹙了眉头,看向泛白的天际,低声道:“慕青,找到祝问寒,把他送给宇文初。”

慕青应了一声,躬身退下。

天刚微亮,临安王府的后角门就被人敲响了,看门的老仆胆战心惊地凑到门缝里观望,看到一张和蔼可亲的笑脸:“老丈,学生是临安王殿下的故交,带了家眷入京寻亲,怎奈亲戚犯了事,内子病重,我二人无处可去,只好来寻殿下了,还请老丈通融一二。”

老仆仔细打量着这人,见他穿着寻常读书人穿的淡青色儒袍,长得斯文秀气,背后还跟着个带了幕笠的年轻女子,年轻女子被一个壮实的婆子背着,软绵绵地趴在婆子的背上,看起来的确是病得很重。

若是从前,老仆自然是不理会这些人的,但宇文佑近来结交的怪人很多,他也不敢擅自把人赶走,便先开门把人放进来,让他们在他住的小屋子里烤火取暖,他自己跑去禀告。

宇文佑昨夜值守宫中,并不在府里,乌孙郡主听说此事,不耐烦地道:“把人安排到客房里去,等殿下回来再定夺。”

老仆匆忙跑回去传话,正好看到那带着幕笠的年轻女子被婆子抱起来,裙摆以下空荡荡的,居然是没有双腿!他吃惊地往后退了一步,却见那笑得很好看的年轻男人云淡风轻地道:“老丈被吓着了么?内子入京途中遇到盗匪,宁死不从,跳下悬崖摔断了双腿。”

老仆顿时肃然起敬,这是贞洁烈女啊!还有这男人也是有情有义,必须要好好照顾,于是在传话时,假传乌孙郡主的话,让客房的人给他们添了个炭盆和一顿热饭。

等到王府的下人走了,年轻男人才上前取下女人头上的幕笠,微笑着道:“江二姑娘,我们换个地方吃饭。”

江珊珊抬起沉重的眼皮:“五爷,这是哪里?”

宇文聪在她耳边低声道:“当然是临安王府,不然你以为我们还能去哪里?”

江珊珊脸色大变:“什么?”

宇文聪微笑道:“我知道你害怕,但我又有什么办法?你不听我的话,背着我勾结祝问寒想要炸死傅明珠,坏事没做成,反倒引了一身腥,如今我没有地方安身,你也不愿跟着我,我便把你送回给宇文佑,如何?”

“五爷,您真的误会了啊,我根本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那个想炸死傅明珠的人并不是我安排的啊,都是祝问寒干的。”江珊珊已经被接二连三的打击弄得没了精气神,居然人肉炸弹都弄不死傅明珠!反倒是她,又卷进了宇文聪和祝问寒的纷争内斗之中去,关在地牢很多天,受够了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她只是想抱上一条靠谱有力的大腿,怎么就这样难!老天爷要不要这么偏心?

宇文聪淡淡一笑:“总之你记得,我对你很失望就对了。我们来猜猜看,乌孙郡主会怎样对待你?我听说,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

江珊珊艰难地扯出一个笑脸:“五爷别开玩笑了。”

“谁和你开玩笑?”宇文聪整理了一下衣裳,走到门边对着小丫鬟温文尔雅地一笑:“我要求见王妃,请替我通传一下。”

第599章 我能帮你

乌孙郡主警惕地打量着面前的宇文聪:“听说你要见我?你是谁?”

宇文聪微笑道:“当然是能帮郡主的人。”

乌孙郡主笑了笑,端起手里的紫杉木茶杯喝了一口热茶,不以为然地道:“有很多人对我说过这个话。但是,他们就连我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可我是第一次说这种话,而且我知道郡主想要什么。”宇文聪看一眼那个紫杉木杯子,微微挑了眉,难怪这对夫妻一直没有喜讯传出来呢。但是这又关他什么事呢?他所想的不过是把宇文佑和傅明珠握在手里,立下一个大功劳,再弄死祝问寒,他就回北地。

乌孙郡主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就是那个借钱给我们殿下的人吧?”

“对啊。所以我说我能帮你,绝对不是假话。”宇文聪和乌孙郡主密谈许久,把一封信交给她:“我知道郡主有途径和乌孙国主通讯,请替我把这封信转交给国主。”

乌孙郡主沉默着收了信,问道:“听说尊夫人跟你一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