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升大破贼巢的事情,往上报的时候,并没有特意提过是在阑珊的指点之下,毕竟他是大理寺的人,又是有头脸的,若说给个外行人指点……非但没有脸面,反而失了争功的机会,因此丝毫未提。

这本是他们官场上的行事规则,无可厚非,但这会当着阑珊的面儿说起来,姚升脸上略有点不自在。

他看了眼阑珊,笑道:“是啊,我们是在泽川……”

话未说完,阑珊道:“是了姚大人,听闻大人已经将泽川作恶的那些贼人审讯完毕,不知如何判处的?”

姚升听她这般问,心头一动。

之前他收了王鹏到大理寺,本有些顾忌,毕竟他知道王鹏那人口没遮拦,恐怕会提起泽川他们帮着破案之事,谁知观察数日,王鹏竟只字不提过去,这很不像是他的个性,除非是有人特意叮嘱过他。

此刻见阑珊故意只问这个,姚升便知道,心里暗赞了一声,便笑道:“除了伤重死了的,剩下的都判了凌迟,还有涉案的人等,正在梳理,一个都跑不了的。”

江为功道:“活该,这些贼徒就该以儆效尤才好!”

阑珊道:“这还多亏了姚大人,方才江所正还跟我称赞说姚大人精明强干呢。”

姚升放了心:“好说好说。”

大家说着停车下地,今日的天色正有些阴阴的,明明是冬日,近看摩诃山,山中似乎隐隐有灰蒙蒙的气息。

不远处就是感因寺建造地址,砖石跟木柱各自堆放,几个工人懒懒的在搬石头。

本地的监造看见江为功,慌忙赶上来拜见。

阑珊放眼四周,心中隐隐地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姚升来的时候也把案子经过打探的清清楚楚,此刻马不停蹄,带了人四处巡查去了。

阑珊跟着江为功,听那监造诉苦,只道:“眼见过年了,他们都不想干了,江大人,您能不能说说情,别总死逼着我们呀。”

江为功笑道:“我就是因为说情,才也给扔到这里来了,行了别抱怨了,横竖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阑珊道:“江大人,我去里头看看。”

江为功忙道:“别四处乱走。”

那监造也说:“是啊是啊,自打发生了那几件事,现在工人们动静都要三五成群,绝不敢独自一个人走动。”

“知道,就到前面站一站。”

等阑珊去了,监造才忙问:“江大人,这位……是什么人?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江为功道:“这是新来的舒所丞。”

监造惊得合不拢嘴:“真的是咱们的人?”

江为功呵斥道:“你这是什么反应?人不可貌相,你可知道么?就是舒丞,之前狠狠地打了咱们温郎中的脸呢。”

监造听见有八卦,顿时来了兴致,忙请教。

且说阑珊独自一人往前去,在她身边左侧,是扩展出去的感因寺的地基,已经进行了一半了,中间一块却是昔日小道观的旧址,那些地基石头石头之类的居然还没有给挖出来。

阑珊回头问一名工人:“为什么没有先把这里的地基清理干净?”

那工人见她容色秀丽,又身着官袍,才发愣地回答:“我们不负责这个,只是听说先前来拆道观的那批人病都病倒了,风水先生说是日子不对,又怕耽误工期,就先去打地基了,后来又接二连三出事,越发没有人敢动了。”

他犹豫了一会又小声说:“听他们说,这道观有些邪门,大概是什么神明镇守着,不敢冲犯的。”

阑珊点点头:“我知道了。”

话音刚落,耳畔突然听见一阵风声掠过,背后冷飕飕的,像是有什么在盯着自己。

阑珊蓦地回头,却见身后空无一人,只有堆砌在一起的废石梁柱等,七七八八的。

下午的时候突然开始刮风,风卷起地上的沙尘,令人睁不开眼,自然不好干活。

江为功顶着给温益卿骂的风险,叫工人们停下来,又特叫人去十里外的酒庄里弄了几坛子烧酒并一些酒肉来犒劳他们。

工人们给拘在这个地方,自然怨声载道,可见他如此体怜下人,才都又高兴起来。

到了晚间,那风稍微小了点,却仍十分狂烈。

江为功,姚升,阑珊三人一桌,吃了晚饭,姚升便随意一般,问起阑珊今日可有所发现。

阑珊道:“没什么发现,只是有种令人不安的感觉。”

姚升不愧是经年办案的,也说道:“我原本觉着那证人的话不足为信,可是来到这个地方,忽然觉着竟是有可能的。”

江为功忙打断他们:“你们两个别净说些吓人的话。我会睡不着的。”

大概是给吓到了,歇息的时候,姚升非要拉着阑珊跟自己同屋,姚升笑道:“江大人,你这身板,要是跟小舒睡一张床,一翻身怕是要把他压死的。”

江为功倒是有主意,叫监造另外去搬了砖石,搭了一张床板在旁边:“这总行了吧?”

姚升便笑着没再说话。

当夜,阑珊着实睡不着,江为功鼾声如雷,高低起伏非常有规律,阑珊起初还咳嗽两声打断他,后来实在不胜其扰,便坐了起来。

风好像更大了些,扬起沙尘,发出沙沙的响动。

阑珊侧耳听了一阵子,索性披了外裳,穿靴开门,狂风席卷而入,她抬臂遮了遮,才又迈步出门。

此处是工部的人临时搭建的房屋,四周并没有院墙,只用些建筑用的砖石、木头等象征性地一放。

阑珊拧眉看向远处,黑暗里,影影绰绰的似乎有什么东西。

但是定睛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

身后屋子里传出江为功震天的鼾声,他睡得很是香甜沉酣。

阑珊一笑,壮胆走前几步,不知不觉,距离房子已经十数步远了。

今夜阴天,无星无月,只有挂在房子屋檐底下的风灯闪出微弱的光。

而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来了,像是给充满杀气的眼睛盯上的猎物。

阑珊后退两步,眼前分明空无一物,可心里的慌张恐惧却在沸涌,说不出是自己吓自己,亦或者是某种出自本能的预感。

阑珊心头发紧,终于不再犹豫,她转身往回便跑,似乎身后有什么东西如影随形地追着自己。

就如预感成真似的,阑珊拼命地才跑了几步,腰肢突然毫无预兆地给用力揽住,身子一轻,双足顿时离地!

刹那间阑珊想起那工人所说的腾空失踪的话,难道自己也……

就在那一声惊呼出口之前,背后想起一声低笑。

耳畔是熟悉的声音,道:“看你气定神闲的还以为胆子多大,怎么也知道怕么?”

阑珊猛然回头,幽淡的夜色里,却是赵世禛熟悉的眉眼。

“殿下?”阑珊简直不敢相信,“你……”

“嘘,”赵世禛制止了她,“这里有东西,别出声。”

阑珊毛骨悚然,果然不敢再动。

因为太过紧张,竟没有在意自己正给他牢牢地抱在怀中,而他的长指就压在她微凉的唇瓣上,略带暧/昧地轻轻蹭过。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这里是紧张的一更君晚上八点左右二更哈。

第 36 章

山野之夜, 风声嚣响的像是野兽的咆哮。

阑珊屏息静听, 似是狂风吹动了什么东西在地上滚,发出了刷啦啦的声响, 却因为夜黑风高,那声音也显得时远时近。

大概是因为知道赵世禛在,先前的张皇失措退却, 心静下来。

阑珊突然嗅到风中好像有一种很淡的、难以形容的味道。

她不确定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的, 正想仔细再闻一闻, 却又嗅到一股清贵的香气,很近的,就在她的鼻尖上缭绕。

阑珊愕然之际,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赵世禛的手指还压在她的唇上,略见可疑的蹭动。

“殿下!”她忘了赵世禛的交代,吃惊地叫了出来。

与此同时,远远地有人喝道:“谁在哪里?”

原来是姚升安排的两个大理寺的差官正在巡夜, 听见动静, 其中一人将灯笼提的高了些,另一人摁着刀柄向此处靠近。

阑珊整了整衣裳, 咳嗽了声道:“是我!”

巡官听出是阑珊的声音,便止步道:“原来是舒丞,吓了我们一跳, 以为是歹人。”

话音刚落,就听阑珊身后道:“就算是真有歹人,等你们赶到, 也早无影无踪了。”

两名差人大吃一惊:“又是谁?”

忽听黑暗中有个女子的声音冷冷说道:“荣王殿下在此,休得无礼!”

此刻屋内姚升也听见了动静,他非常警惕,立即披衣赶了出来。

灯影下看到赵世禛头顶金冠灿然,姚升大惊,慌忙上前拜见:“殿下如何这时侯到了?有失迎迓,还请恕罪!”

赵世禛上前数步:“姚寺正不必惊慌,本王来此有一件小事,此刻夜深不便多话,你先退吧。”

姚升先是领命,要退的时候突然想起是不是该给殿下安置住处,正要开口,蓦地瞥见阑珊也在,姚大人心中转念,当下只默默地后退回房去了。

剩下赵世禛回头看向阑珊:“你随我来。”

阑珊只当他是有事要跟自己说,而且她也想问方才他的“有东西”是什么东西,当下便随着赵世禛往前。

走不多时,赵世禛推开一扇房门,阑珊随着他走了进去,诧异地发现这房间居然收拾的十分干净,榻上是干净的被褥,床榻两侧各有一个烧得通红的炭炉,才进门就暖烘烘的,比她跟江为功歇息的那房子更好上数倍。

“殿下几时来的?”阑珊吃惊地看着这些,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她居然一点儿也不知道。

赵世禛把披风摘下,随意搭在椅背上,自己走到床边,伸出手去烤火,闻言回头道:“你不冷吗?过来。”

阑珊方才在外头的时候已经冻僵了不觉着,此刻有解冻的势头,听了这话,脚早就不由自主走了过去,将到赵世禛身旁的时候,忽然醒悟,当下脚下一转,拐到另一个炉子边上。

赵世禛看着她突然改去那个:“怎么了,我这里的火不暖?”

阑珊隔着炭炉,陪笑道:“小人身份卑微,怎么能跟殿下同在一处。”

她方才出来的时候,只穿了外裳,连头巾都没有戴,这会儿鼻子眼睛都给风吹的红红的,看着有些可怜见儿的。

赵世禛收手,回到床边一撩袍摆坐下:“你大半夜不睡,出来闲逛什么?”

阑珊见他不烤火了,本来自己也该乖乖站定,可又舍不得这诱人的暖意,就大胆地擎着手回答:“我睡不着,才出去看看的。”

“是给江为功的呼噜声吵的睡不着吧?”赵世禛轻笑。

阑珊有些不太好意思。

赵世禛道:“他们虽然不知道,你自个儿怎么也不知道避嫌?跟个大男人同睡一个屋子,将来谁还敢娶你?”

本来因为烤火的缘故,阑珊身上暖,脸上也跟着红扑扑的,听了这句,才又低下头:“殿下说笑了。”

赵世禛看着她:“我哪里说笑?”

“小人……并没有打算嫁人。”阑珊说了这句,又看着火笑了笑:“何况我已经有了家了。何必再舍近求远。”

“你莫非想跟你那个娘子假凤虚凰的一辈子?若是遇到如意郎君呢?”

阑珊本不想接茬的,可听见“如意郎君”四个字,眼前通红的炭火里突然是温益卿的脸冒出来。

不由皱眉道:“世上男子多薄幸之辈,我情愿如此,倒也清净。”

她在炉边,容色甚是柔和,精致的小脸看着十分的温柔娇美,只是双眼里却透出了如水怅然又似火激烈的光芒。

赵世禛又是一笑,凤眸里却是意味深长。

阑珊意识到自己失言,忙后退一步低头:“殿下见谅。”

赵世禛打量着她,“本王又不是你的如意郎君,你自然不是在说我,何必请罪。”

“是,”阑珊松了口气,决定亡羊补牢:“殿下身份尊贵,品性高洁,自然是不同于寻常人的。”

赵世禛笑道:“你要是把这份奉承的精神多用在对温郎中身上,他也不至于就把你发配到这种地方来喝西北风。”

阑珊转头,轻轻吐出三个字:“他不配。”

“他不配,本王配?”赵世禛笑吟吟地。

阑珊忽地觉着他的话里似乎有话,大概是刚才靠火太近了,整个人身上暖的厉害,阑珊偷偷清了清嗓子:“殿下,夜深了,您也好尽早安歇,我也该……”

“你想回去,听江为功的鼾声?”

“呃……”

“今儿晚上你留在这里吧。”

“啊?”

阑珊一惊,然后忙道:“不不不,小人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横竖都是男人,你敢跟他同屋而眠,就不敢跟本王同居一室?”

阑珊涨红了脸:“殿下,我同江大人是分床而睡的。”

“哦,”赵世禛哼道:“不过你方才夸赞本王身份尊贵,品性高洁……所以你该不会是怀疑本王会对你意图不轨吧?”

阑珊愕然。

赵世禛道:“你怕什么,莫非真的怕本王对你不轨?还是怕你将来的夫婿知道此事容不下你?”

阑珊抗议:“我说过不会嫁人的!”

话音未落,赵世禛探臂,轻轻地捏着阑珊手腕,将她拽到身旁。

阑珊吓了一跳:“殿下?”

赵世禛看着她受惊的神情,笑道:“这般胆小,难为你还整天在外抛头露面呢。”

阑珊不敢看他,又怕高声给人听见,便小声求道:“殿下放我回去吧。”

“你不肯留,本王偏要你留。”赵世禛索性将她拦腰一抱,轻轻地扔在自己身侧床内。

阑珊六神无主,懵头懵脑地想要爬起身来。

谁知赵世禛顺势躺倒,右臂一探正压在她腰间:“别动,别吵。”

真是重若千钧。

赵世禛转头看着她发僵的神情,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奇怪。”

“什么奇怪?”阑珊忍不住问。

赵世禛若有所思地说道:“你可要多吃点儿才好,就算是女子也不至于腰细成这样,只怕我稍微用点力,就要折断了。”

阑珊禁不住这话:“殿下!”

这话若是给别人说,只怕就是调戏了,但是荣王殿下却一本正经的,仿佛只是单纯的关怀。

赵世禛笑道:“本王是为了你好,毕竟工部的差事总是不轻松的,怕你累坏了而已,别不知好人心。”

幸而他除了石破天惊的这句话,并没有任何其他动作。

阑珊尽量不去看他,咕哝道:“多谢殿下。”

耳畔传来他低笑的声音,终于将手臂抬起了。

阑珊悄悄地往旁边蹭开了些许,但是仍能感觉到他身上淡淡的热力,以及那股矜贵的香,比龙涎香少些浓烈,比苏合香少一点甜,细品仿佛带一点艾草的清苦。

她突然想起,还没问他说的“有东西”到底是什么,可是两个人躺在这榻上,又是夜深,若是一直说话,显得亲密似的,更是不成体统。

何况不知道这位性情难测的殿下会又说出什么令她难以接受的话,于是只强忍着不提。

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地终于睡了。

阑珊因睡得迟,醒的略晚一些,耳畔听到低低说话的声音才惊醒起来,却见身边已经不见了赵世禛的身影。

她急急忙忙跳下地,看自己身上,衣衫皆都整整齐齐的。

忙来到门口,就听有人在外头问道:“殿下怎么突然驾临了?”

另一人道:“我也不知道啊,昨晚上我听见动静出来才发现……不过,指不定小舒会知道。”

阑珊忙探头出去,却见是江为功跟姚升两人,正对站着,一看见她,两个人脸色各自不同。

江为功是略有些尴尬的,似乎不太敢面对阑珊的眼神。

姚升却仍是一脸炉火纯青的假笑,忙迎上来:“小舒你醒了?昨晚上睡得好不好呀?”

阑珊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他们又多想了,她坦然地看向江为功,抱怨道:“江大人,你的呼噜声太响了,害得我昨晚上和衣在王爷这里凑合了一夜,幸而王爷大度怜下,并未怪罪我。”

江为功听了先是一愣,继而哈哈笑了两声:“原来是我打呼噜吵到你了?真对不住,我一时忘了,我这人一旦累了就会打呼噜,对不住对不住。”

姚升道:“果然殿下很是怜恤咱们……对了小舒,你可知道王爷如何突然来到,是不是有什么吩咐?”

阑珊道:“我昨晚蒙王爷留宿已经感恩于心,哪里敢多问半句呢。”

她不想再将话题停在这上头,便问:“王爷呢?莫非离开了?”

“没有,王爷带了人,去前方那道观旧址,也不知做什么,不叫我们跟着。”江为功回答。

“道观旧址?”阑珊皱眉。这道观旧址昨儿她去巡视过,并没发现什么,一时疑惑。

还是姚升咳嗽了声,笑道:“这次小舒你也看走眼了。”

“姚大哥何意?”

虽然赵世禛并没让姚升跟着,但他天生精明,远远地瞧着,看赵世禛一行在那道观原址上转了会儿,然后几名侍卫站在原地戒备,可其他人却没了影子。

江为功仍是不懂,阑珊却道:“姚大哥你是说,这里也有地下密室吗?”

姚升向她投了个“知我者小舒”的眼神。

江为功诧异:“工人们在这里干了这许久都没找到什么密室呢,你说真的吗姚大人?”

姚升道:“江大人有所不知,这里的密室,跟泽川的那暗门在墙上的密室不同,毕竟这里是道观旧址,平日里又没有人经常出入,那进入的密道只怕都封死了。所以我先前看王爷带人忙了好一阵才消失的,应该是王爷早知道这里有密室,如此有的放矢自然容易,你我一窍不通,又哪里找去?”

江为功这才明白。

姚升说完后,心中却暗自揣测——不知赵世禛如何知道此处有密室,又为何行动如此隐秘,只可惜姚升也明白,有些事不是自己能碰触的,还是少去探查微妙。

就在这时候,江为功道:“小舒,怎么了?”

姚升定睛一看,却见阑珊已经走开了数步,正端详地上。

他见江为功走了过去,便也跟过去,却见地上有一大团擦痕似的,看着足有一人之长。

阑珊盯了会儿,问道:“姚大哥,江大人,这个是什么留下的?”

姚升正在心里猜测,听她问便道:“怎么了?看着像是有人拿扫帚扫出来的。”

江为功摇头:“没有这么大扫帚,且也没有人干这活儿,我看应该是昨晚上风吹折了树枝从这儿滚过留下的。”

阑珊小心翼翼地绕开,忽地看到痕迹的边缘有两三道月牙似的痕:“这个呢?”

姚升跟江为功一起围过来,两人看了半天,姚升道:“也不像是车辙。”

江为功道:“不会是谁用什么东西犁出来吧?”

姚升道:“不可能,这看着是天然的东西,不像是人力造出的。”

阑珊不言语。

她的心却忽然开始忐忑。

地上可疑的痕迹,被无形的东西猛然擭走的工人,那发出沙沙声的狂风,山间灰蒙蒙的雾气,道观,炼丹烧汞……飞鸟禽兽不敢靠近……

还有,昨晚上她隐约闻到的那股气息!

阑珊猛然一震:“不好!”

姚升跟江为功两人给她惊了一惊,忙道:“怎么了?”

阑珊回头,看着赵世禛等消失的方向,眼中骇异之色一涌而出:“姚大哥,快去,快去把殿下他们叫回来!”

姚升先是奔出一步,继而站住了跺着脚说:“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殿下摆明要我避嫌才不虚靠近的,我无缘无故的贸然过去,殿下不高兴要我脑袋怎么办?”

阑珊道:“你若不去,殿下他们就有性命危险了!要真的是我想的那个东西,在地下碰见,殿下他们没有任何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