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到赵世禛身上的伤……很不可思议,荣王殿下身手出众,身边又有许多侍卫保护,好好地怎么会受伤?也不知伤的重不重。

可看那脸色不太好,所以应该也不是小伤。

阑珊想的出神,直到差点踢到一筐放在路边的竹笋才醒悟过来。

“我是傻了吗,怎么只管为荣王殿下担忧,真是自不量力。”她抬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捶了一下。

正要打起精神回造船局,迎面却见到有几个人匆匆走过来,其中有两人看着脸熟,细看,正是造船局的小吏。

阑珊不知他们是要去哪里,其中一人远远地却也瞧见了她,忙紧走两步上前行礼:“舒丞。”

“你们要去哪儿,这么着急的。”阑珊问道。

“正是现请了半天假,要去小顾家里帮忙的。”

阑珊一惊:“小顾……是之前那个……”

“是啊,就是他,他为人最和善的,万万想不到居然会,唉。”小吏愁眉苦脸地又说道:“他家里只有一个成了亲的长姐,听说消息哭的死过去,我们几个凑了点钱,过去看看他们。”

阑珊心中正难过,听了这话忙道:“啊,你等等。”她抬手进袖子里掏了半天,拿出自己的钱袋子。

平常时候阑珊在外头,身上没有几个铜板,这次是因为要远行且不知多久,所以阿沅多给她准备了一些。

阑珊把袋子里的钱倒出了一大半,想了想,还是都倒了出来,里头有两块碎银子,还有些散钱,这已经是她全部家当了。

“这个算我的。”

那几人都惊呆了:“舒丞,这如何使得?”

阑珊不由分说道:“拿着,我们初来乍到是小顾领着招呼的,他还请我们吃了东西……”说到这里的时候阑珊的眼圈一红,“你拿了去吧,给他姐姐度日用。”

小吏们很是感激,急忙向着阑珊行礼道谢。

阑珊道:“你们快去吧,见机行事,多待会儿不要紧,我给你们打掩护。”

三人眼睛红红的去了。

阑珊回到造船局里,却见江为功已经开始看图纸,对账目,见她回来了便问:“哪里去了这半天,真是的,去哪儿也不告诉我。”

突然见阑珊脸色不对,便问:“你怎么了?”

阑珊把遇到小顾同事的事情告诉了他,又道:“好好的小顾,忠伯……可怜的很。”

江为功愣了愣:“是啊,真是的,差一点我也就跟他们作伴了。”

阑珊回神:“江大哥你身上有多少钱?”

江为功道:“我多的是,你要干什么用?要多少?”

阑珊道:“我听他们说小顾家里有个嫁了人的姐姐,如今没了弟弟何等伤心,日子只怕也艰难,还有忠伯虽是一个孤老,可也要处理他的丧葬后事,我的钱不多,所以我想跟你借……”

不等阑珊说完,江为功道:“嗨,说什么借不借,好歹我也认得他们一场,难道不许我尽心?”

当下就叫了自己的随从过来,回到房中从包袱里翻出了一个有五两左右的小银锭子,又一些碎银子,道:“银锭子给之前失足摔死的那个小顾家里送去,就说是我跟舒丞的心意,碎银子送给局里的人,给忠伯料理后事。”

吩咐过后,江为功对阑珊道:“这下你放心了吧?算了,人死不能复生,总是念念不忘,伤心伤身的是咱们自个儿,如今还是尽了心意,然后好好地干活吧。”

阑珊感动:“江大哥,你真够义气。”

“跟你救我性命相比,这算什么?”江为功不以为意地一挥手。

阑珊心想,就算海船案涉及太深太大,他们无法插手,但是小顾跟忠伯的死,还有江为功差点儿遇害,却不能就这么罢休,最好能够快速找到凶手,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当下阑珊随着江为功前去公事房里,江为功道:“之前营缮所的事是老杜亲管着,这会儿有交给我了,我好不容易才摸索了一遍,你先看看这个图纸。”

阑珊早看到桌上放着一张巨大的图纸,忙打开看时,果然是海船构造图,十分详尽,只怕这图纸描绘也需要数月时间。

江为功道:“待会儿咱们去木料场,先去看看船底板跟内底板的选料,刚才老杜又特叮嘱了我一次,每一块板从选定到上船都要编好号码,核对准确,看那意思最好是我们眼睛不错地盯着……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阑珊笑道:“仔细点是没有错的,如果再有一点错,哪里还有这许多备用木料,恐怕大船只能搁置了。”

“谁说不是,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我真怕咱们杨大人是首当其冲的,毕竟是咱们工部的东西,皇上可不管什么海贼不海贼。”

两人出门往木料司,一路上看到许多工部同僚们忙忙碌碌不停地在造船局出入,江为功道:“现在各部都忙起来了,毕竟工期这样赶谁也不想落后。咱们也要加紧,别叫人催着。”

阑珊点头:“我先前回来,看到海沿上已经着手开始清理布置了。”

“啊!我差点忘了一件事。”江为功脚下一顿,“刚才老杜还跟我说,让我有空去跟宋文书他们道歉,毕竟在他们看来,是我引得他们的文档库给烧了,给他们添了许多麻烦。”

阑珊道:“这也是应该的,人之常情,若有人把我整理了数年的资料烧了,我怕要跟他拼命。”

两人跑到木料场,这边已经安排了营缮所的人手,领着江为功跟阑珊看了一回,虽然比不上那些数百年丈三四围的古树,也算是很不错的了。

两人核对了木料,检验了质量,又重新确认过用料无误,便叫工人开片。

木料给切开,新鲜清香的杉木味透了出来,令人心神一震。

江为功指着说道:“其实说起来,船底的话用柚木还有一种铁刀木最好,尤其是铁刀木,之所以是这个名字,是因为刀砍不破,比铁石还硬,入水却不沉。只不过这两种都太稀少了,尤其是长成大木的更少。”

倒是旁边一个工人笑道:“是啊,那种铁刀木很少,而且长得也慢,用不到大处去,倒是我们家里有一块儿是当作切菜板了。”

见此处有条不紊的,江为功便叫下属仔细在这里盯着,又对阑珊道:“咱们去海沿看看,之前已经运了两块板过去了。”

当下又急匆匆赶到海沿,原先他们才来的时候,海沿上还是一片空阔,地上是火烧过的痕迹,但是现在,远远看去人头攒动,但乱而有序,大家都在各司其职。

原先从木料场运来的板子,如今正在底座固定,显而易见的,在这么多人手的共同劳作下,那座烟消云散的大船很快又会出现在众人面前。

腥咸的海风吹来,颇为爽快,远看海天一线,有白色的鸥鸟飞过。

阑珊叮嘱:“江大哥,你的头上还带伤,小心风。”

江为功不顾风冷,欢欢喜喜地笑道:“我先前也经手过造船的事儿,但都是兵部的小战舰,也并没有亲眼看见详细过程,这次可是开眼界了,等船造好了,回头只怕能吹一辈子。”

阑珊见他只管高兴,便也一笑揣了手,随口道:“能参与这样的大工程自然是好,可以学许多之前根本不知道的,但是不要高兴的太早,之前的海船从预备木料到建造的一半,也有两年多快三年时间了,江大哥难道想在这里呆上三年吗?”

江为功有点为难,忖度了会儿竟反问道:“那你呢?你愿意吗?”

阑珊的目光在远处扫过,她找的自然是那原先放在海沿的烧残的木料,此刻却一无所踪,心想多半是司礼监或者赵世禛的人给搬走了。

闻言便笑道:“要是能把阿沅跟言哥儿接过来,别说三年,就呆上一辈子也愿意。”

江为功见她笑了,便也笑道:“那我也愿意。”

“胡说,你的家小都在京城,跟我不同,你愿意什么?”阑珊说着回头,含笑摇头:“我看你是舍不得那好吃的生煎馒头吧。”

江为功大笑,抬手把阑珊肩头揽住:“要不怎么说小舒最懂我,我中午还吃了好几个呢。”

阑珊正要也说一句话,忽然间觉着后背似乎掠过一股寒意,像是有人在冷冷地盯着自己。

她猛然回头,目光所及却并无什么可疑。

直到阑珊抬头望远,隐隐地看到在翎海的城头上,似乎有一道熟悉的影子一闪而过。

阑珊愣了愣,心里有一点点忐忑:那影子倒像是赵世禛,不过他受了伤,不好好地歇着怎么会跑到城楼上吹风呢?想必是自己看错了。

从海沿返回,进造船局公事房喝了口热水,江为功便去给宋文书致歉。

阑珊给他拉着,只能陪他壮胆。

两人在后院找到宋文书,江为功便行礼道:“宋大人,这件事是我一时疏忽,导致你们造船局如此大的损失,你要打要骂我都甘愿领受。”

宋文书的脸色比那日好了些,忙来扶着江为功:“江大人不用如此,我也听杜大人说了,这件事情另有蹊跷,也不能全怪在江大人身上。”

江为功见他态度不错,才也笑道:“就知道宋大人是个通情达理的。说来可恶,我的命也差点儿给葬送了呢。”

宋文书便又问他的伤恢复的如何。

阑珊在旁看着两人寒暄,会面情形很是融洽,却也松了口气。

她随意打量了一眼宋文书的公事房,见跟其他各处的房舍没什么不同,陈设也十分简陋,一张长条桌,桌上除了些来往公文,书册等外,便是笔墨纸砚等物。

阑珊问道:“那位自尽的忠伯,听闻是没有家小的,之前江大人送了几两银子给他送终之用,宋大人可知道了?”

宋文书笑说:“啊,我正要说这个,忠伯的确无儿无女,不过还有个侄子,我已经命人把银子给了他的侄子,说是工部江大人的心意,让他好生料理后事,两位只管放心。”

此处无事,江为功跟阑珊便不再耽搁,立刻告辞。

宋文书一路送到公事房门口,大家拱手作别。

出院落的时候阑珊回头,却见宋文书还站在原地凝视着他们两人。

阑珊心里有些许异样,拧眉想了片刻一时却也摸不着头绪,便先同江为功一块去了。

眼见日影西沉,造船局里众人却仍是忙的热火朝天,直到天色完全黑了,做事不便,大家才终于慢慢地停了下来,有自去厨下领饭,也有上街去吃些本地小吃。

阑珊跑了一整天,昨夜又有些没大睡好,很是乏累,江为功本要拉着她上街去吃,也给她推辞了。

草草地去厨房要了一碗葱花面,吃了后就先回房,让副手打了热水,趁着江为功还未回来先擦洗了一遍,换了套中衣,才去榻上躺了。

起初还听到门外有些零零散散的声响,阑珊也不理会,不知过了多久总算朦胧睡去,甚至隐隐地做了些断断续续的梦。

正在半梦半醒间,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阑珊只当时江为功回来了,也不在意,只把给子拉高了些许。

不料那人径直走到她的床前,沉默片刻后道:“舒丞。”

阑珊模模糊糊地心里正觉着异样,闻言微微睁开双眼。

一看之下却吓得睡意全无,急忙坐起身来:“高大人?”

这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人,竟然是高歌。

因为知道江为功会回来,阑珊就在屋内留了一盏小油灯,灯光昏暗,果然是高歌浓眉大眼的脸,灯影下,高歌缓缓道:“舒丞,你跟我走一趟吧。”

阑珊愣愣怔怔的看着他:“是有什么事吗?”

高歌皱皱眉:“王爷病了,请你过去。”

“王爷病了?”阑珊的心底又掠过赵世禛那张苍白的脸,“是什么病,请了大夫吗?可是……叫我去做什么?”

“请你去照看照看王爷。”高歌淡淡的说。

阑珊还是担心赵世禛的,不知他到底如何。但是现在深更半夜的,素日赵世禛见了她又是那个样子,她便有些不太愿意:“王爷身边侍者众多,又哪里轮得到我……”

“舒丞,”不等她说完,高歌已经打断了,“你愿意用自己的双脚走着去,还是让我动手呢?”

他的声音还是素日一样温和,甚至还向着阑珊微微歪头,“和蔼可亲”地笑了笑。

阑珊看呆了。

高歌最后那句像是玩笑,但阑珊知道,他绝不是玩笑。

亏她先前还觉着他是赵世禛身边儿的一个好人。

现在才发现……什么好人,这个家伙只怕比姚升那个笑面虎还要可怕!

阑珊欲哭无泪。

高歌则回头打量,见阑珊的衣裳都搭在旁边椅背上,便体贴地拿起来放在她的被子上:“请务必快些。”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些头疼,会不会是昨天发功过度=‘’=

么么哒,加油~~

第 53 章

阑珊穿好衣物, 戴了巾帕。

高歌回头,道:“晚上冷, 你的披风呢?”

阑珊有一件披风, 只在来的路上穿过, 来了后便放了起来, 因为时常要在外头走来走去, 总是穿着那个东西很不方便,又怕弄脏或刮破了,所以宁肯不要。

高歌见她摇头,便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轻轻一抖给她披在身上。

阑珊忙道:“高大人,我不用……”

高歌已经不由分说给她系好了:“走吧。”

夜晚的造船局不像是白天那样熙熙攘攘, 但也时常可见有人走来走去,有一些公事房里还亮着灯。

阑珊情不自禁打了个哈欠,竟不知这是什么时辰了。

正往外走, 却听一阵喧哗, 原来是江为功跟几个工部的人吃了饭回来了,江为功一眼看到阑珊,急忙撇下众人跑了过来:“你不是已经睡了吗?这是要去哪里?高大人?”最后他转头看向高歌。

阑珊小声道:“我有点事出去一趟,你先回去睡吧。”

江为功见是高歌亲自出马, 料想事情跟荣王殿下有关, 在他看来赵世禛跟阑珊的关系……很不好形容,而且以赵世禛的身份,也实在不是他们能够置喙的。

“那你吃了饭没有?”江为功忙又问:“我们刚才在外头吃了烤菜, 好吃的很,我特意给你打包了一份,还是热的呢,凉了就不好吃了。”

阑珊没有吃东西的心情,可又不忍拂逆江为功的好意:“我回来再吃……”

“你带着路上吃吧,也没多少,三两口就吃上了。”江为功当机立断的,把手中提着的一个纸包塞到阑珊怀中。

这会儿高歌在那里虽没说话,但显然已经等的不耐烦了,阑珊不敢再跟江为功唠叨,急忙点点头捧着纸包跑了。

两人出了造船局,高歌把阑珊送上车,自己骑马陪着,才走了一刻钟就到了驿馆。

阑珊跳下地,随着高歌进内,忽然想到一件事:“高大哥,王爷去哪儿不都带着西窗的吗,怎么这次不见他?”

高歌一笑:“那是平常,这次办的是急差,带他反而不便。”

阑珊这才明白。

拐过中堂,来到后院,眼见快到了赵世禛房间,高歌说道:“王爷的伤不大好,还有点着了凉,所以……劳烦舒丞多多用心了。”

阑珊心想:“我又不是大夫,再用心又能怎么样?”面上也只能答应着。

高歌看她一眼,又笑道:“我先前因为王爷的病情而着急,对舒丞或许有些无礼之处,希望你不要见怪。”

阑珊忙道:“不不,当然不敢。”

前方廊下站着两个侍从跟一名将官模样的,看见他,那将官急忙快走几步:“高大人你总算回来了!”

高歌问道:“谁在里面?”

“先前是大夫跟我都在,可是王爷醒了,把我们都撵出来了,谁进去都不成。你要还不回来我就派人去找了!”他说了这句又看向阑珊。

阑珊不认得他是谁,只得低头做了个揖。

“他是……舒阑珊?!这个节骨眼上,原来你是去找他?”那将官瞪大双眼问。

阑珊心里疑惑,这人居然认识自己,可她不认得此人。

高歌微笑说道:“别急老关,这里交给我就行了,你去歇着吧。”

“谁还能歇着,王爷的伤很棘手,又不肯吃药……”五大三粗的汉子伸手在额头上拍了拍,“我真要急疯了!”

“不打紧,兴许一会儿就肯吃了。”高歌瞟了一眼阑珊。

阑珊正在听他两个说话,恰好捕捉到这个眼神,莫名地有些害怕:这个眼神又是怎么样?她不是大夫,莫非她是药,吃了就好吗?真是的……她又不是人参果。

高歌却笑了笑,不理会那什么“老关”,往前走到赵世禛门口,将门轻轻推开。

阑珊在他身后,感觉就像是站在一个老虎洞外面,真是十万个不愿意挪动。

高歌偏偏让她先:“舒丞请。”

阑珊无奈,低着头进了门,高歌回头跟那“老关”不知说了几句什么,就也跟着走了进来。

屋内果然是一股药气。

高歌放轻了脚步引着她往内,走不多会儿进了内室。

里头有甘松香的气息,混合着药气,床榻前的帐子垂着,里头悄无声息。

高歌正要上前看看赵世禛情形如何,隔着帘子却听到沙哑的声音:“是谁。”

“殿下,是我,”高歌急忙止步垂首,“还有舒丞。”

“舒丞?”似乎不记得这是什么人般,有些疑惑的语气。

“就是、工部营缮所的舒阑珊。”

沉默。

阑珊在旁边听的愣愣的,赵世禛竟好像有些糊涂,看样子果然是病的不轻。

如果完全不知自己是谁,那么她是不是就可以趁机走开了。

就在这时候,赵世禛低低地说:“是她,她来做什么?”

高歌回头看了阑珊一眼,沉声回答道:“舒丞听闻王爷病了,自告奋勇前来探视王爷。”

阑珊猛然听了这话,简直不知道“自告奋勇”四个字是何意了。

“是吗?”赵世禛问。

“自然,舒丞就在这里,王爷……可否让舒丞靠前?”

高歌问了这句,里头却无声,他立刻上前把帘子轻轻地卷起一侧,回头对阑珊使了个眼神。

阑珊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两步,榻上赵世禛轻轻地咳嗽了两声:“什么味儿?怎么像是、什么菜呢。”

高歌皱眉。

阑珊原本还在惊叹高大人颠倒黑白的功力,听了这话突然想起出门时候江为功给自己的那一包夜宵。

忙说道:“王爷,是、是小人带的烤菜。”

“烤菜?什么东西?”

“是小人……给王爷带的、夜宵。”

这次换成是高歌转头看她了。

只不过,在高大人的眼中有一抹惊诧之意稍纵即逝后,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点点类似“孺子可教”的欣赏。

高歌当然很清楚赵世禛的性子,他哪里喜欢这些乱七八糟之物,本来在问话的时候,高歌已经在琢磨如何飞快地把阑珊带的那包什么菜给扔的远远的。

阑珊则觉着自己大概也有点近墨者黑,不过呢,上回她为了江为功来向赵世禛求情,他还说她没有求人的姿态,让她后悔来的时候没带点糕点之类,今晚上……或许可以借花献佛。

“你过来吧。”赵世禛的声音似乎清楚了几分。

高歌忙走到阑珊身旁,替她将披风解开拿了去,才示意她上前。

阑珊又走两步,已经到了榻前。

可突然间阑珊发现,赵世禛虽然躺在榻上,但就在他的身旁,竟还放着一柄长剑。

他的右手就抓在剑柄上。

就在阑珊发呆的时候,高歌轻轻地将外面一层帘子放下,悄然退后了。

赵世禛微微睁开双眸,帘子里的光线暗淡,显得他整个人不似平日那样凌厉,因为容貌太过俊美,整个人看着反而多了几分清俊雅致,玉面无瑕的无害感。

“真的是、自己想来看我的?”他轻轻地有咳嗽了声,凤眸微睁。

“是,当然了。”阑珊瞟着那一把紧贴着他身侧的剑,有些不安地回答。

“哼……”赵世禛哼了声,“你过来扶我一把。”

阑珊忙把那一包烤菜放在床边小几上,上前俯身去扶赵世禛,手指刚碰到他的肩,突然想到先前看见的伤,忙又避开那处。

给烤菜熏了熏,她身上也满是那种浓烈的味道,又加上挪动,赵世禛一时咳嗽个不停。

阑珊忙给他身后塞了个靠垫,又轻轻地给他抚胸:“殿下,您觉着怎么样?叫大夫来看看好吗?”

赵世禛咳了会儿似乎好些了,他慢慢仰头看着阑珊:“你怎么总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之前在太平镇的包子,在临县的油煎豆腐,本以为你上京后悔好些,没想到变本加厉了。”

阑珊无言以对,只好厚颜无耻地说:“民以食为天嘛。”

赵世禛“嗤”地笑了,差点又咳嗽起来,阑珊忙道:“别笑,殿下也别说话了,您口渴吗,我倒杯水可好?”

赵世禛认真看了她片刻,才“嗯”了声。

阑珊放开他,转身出外,却见高歌静静地站在桌旁,右手提着银吊炉,左手中握着杯子,正倒好了水。

见她出来,高歌便做了个手势,阑珊忙靠近:“高大人有什么吩咐?”

高歌欲言又止,终于只笑笑道:“待会儿我叫人送药进来,你务必让殿下喝了。”

“哦……万一他不喝呢?”阑珊还记得那“老关”方才在外头的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