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给的不喝,舒丞给的定会管用。”

阑珊心里已经把高歌暴揍无数次了,面上假笑道:“高大人是不是太高看我了。”

高歌莞尔,又道:“还有一件事,请舒丞务必时时留意殿下的伤,另外还有他的……”

他还没说完,就听里头又是一声咳嗽:“水呢。”

高歌立刻噤声:“你去吧,小心伺候。”说着把手上倒好的一杯水递了给阑珊。

阑珊觉着自己简直是给逼上梁山,只好毕恭毕敬地端着水重又回去了。

赵世禛就着阑珊的手,慢慢地喝了半杯水。

阑珊将水杯放下,赵世禛道:“你带的那什么烤菜,真是给我的?”

“那是呢,王爷要吃吗?”

“都有什么?”

这问住了阑珊,她急忙回头扒拉了一下:“好多呢,有竹笋,藕片,韭菜,白菜,蘑菇,咦……还有海虾,扇贝跟海蛎子。”

江为功那家伙,只说是买了烤菜,怎么竟有这么多海鲜?

赵世禛的嘴角微动:“你自己买的东西,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吗?”

幸亏阑珊聪明:“我、我只叫他们捡着好的打了包,没想到他们弄了这么多。”

赵世禛道:“你喜欢吃什么?”

“我什么都喜欢吃。”

“那你捡着你格外喜欢的,喂我吃一个。”

阑珊见他这么吩咐,忙先到外面去洗了手,回来翻了片刻终于挑了一块竹笋。

她生怕不好吃,便先咬了一口尝尝,没想到又脆爽又鲜甜,倒是不错,正要给赵世禛挑一块好的,他说:“剩下的给我吃吧。”

阑珊看着那块给自己咬出一个圆弧缺口的竹笋,终于勉为其难地送了过去,赵世禛接着吃了:“嗯,还好。”

给人家吃自己剩下的,阑珊觉着有点儿对不住这位身份尊贵的殿下,便又选了一个小白蘑菇,赵世禛也慢慢吃了,却问:“你怎么不吃?”

阑珊只得自己也吃了一个,果然烤的很好,里头还有新鲜微暖的汁液,轻轻咬开后便渗了出来,一时间齿颊留芳。

她有点后悔自己没有跟着江为功他们去外头吃了,见赵世禛吃的也不错,便问:“这海蛎子看着很肥,我给殿下拿一个好吗?”

赵世禛微微一笑:“好啊。”

阑珊便捡了一个雪白肥美的海蛎子送到他的唇边:“殿下张嘴。”

赵世禛盯着她,果然张口慢慢地含住了,只是唇竟“不小心”擦过阑珊的手指,差一点把她的手指一块儿含了,吓得阑珊抖了抖。

阑珊后悔自己图省事,没有去跟外头要一双筷子。

赵世禛又吃了两个蘑菇,两片竹笋,一块藕片,一只阑珊给他剥好的虾,便要水漱了口。

“殿下没有吃晚饭?不能光吃这些,我叫人给你熬一点粥来吃好吗?”

赵世禛道:“不想吃。”又过片刻他道:“我有点困了,舒阑珊,你会走吗?”

阑珊当然是想走,出口却道:“我自然是在这里照看着殿下的。”

赵世禛抬眸看了她片刻:“你这个人,倒是有意思。”

阑珊又去擦洗了手,回来扶着赵世禛躺下,目光下移看到他放在腰间的那柄剑,想了想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给他把被子拉高了些。

赵世禛才睡下不到两刻钟,阑珊隐隐听见外头有响动,忙起身往外,果然见高歌提了个食盒进来,里头放着一碗药。

他低声问:“殿下怎么样?”

阑珊道:“殿下才吃了点烤菜,睡着了。”

高歌有些意外:“殿下吃了那种东西?”

“唔。”

高歌皱皱眉:“我闻着好像有些腥气,是不是还有海味?”

“是有海蛎子跟海虾。”

高歌才要拿药,闻言又停下来。阑珊忙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殿下受的伤不适合吃那些,也跟药犯冲。”

阑珊很是惶恐:“啊?我不知道!对殿下的伤会不好吗?那怎么办?”只恨不得过去把赵世禛叫起来让他吐了。

高歌见她着急,便道:“不必着急,幸而现在药还没喝,不至于有什么影响,等再过半个时辰后再喂殿下就是了。至于伤口,你留神看着,千万别叫他动,别绽裂了就无碍。”

阑珊这会儿自觉做错了事,已经没了才来时候的逆反,只管答应。

高歌见她还是惶惶然的,却道:“不必自责,其实殿下能吃东西也是好事。你去看着吧。劳烦了。”

阑珊冲他行了个礼,重又回到里间,却见赵世禛安安稳稳的睡着,闭着的双眸,眼尾仍旧微挑,大概是因为病中的缘故,嘴唇有些干裂。

阑珊的碍眼,把他方才没喝完的水拿过来,用手指沾了,一点点地给他轻轻擦在唇上。

赵世禛似乎感觉到什么似的,时不时地嘴唇会动一下,似乎也感觉到了甘霖的滋润。

如此夜渐深了,阑珊记得高歌的叮嘱,小心翼翼掀起他的袖子看里头的伤,幸而无碍。

她也有些发困,估摸着喝药的时间还早,便趴在床边上想要歇息片刻。

正在似睡非睡的时候,却听到耳畔有人低低道:“母后、父皇……”

阑珊一愣,急忙抬头,却见赵世禛脸色微红,眉心紧皱,嘴里喃喃道:“父皇,不要!”

阑珊见状知道他是做噩梦了,又怕他乱动,忙轻轻摁着他的肩膀:“殿下,殿下不要担心,这是在做梦呢!”

如此说了几回,赵世禛终于安静下去。

阑珊还未完全放心,赵世禛却又像是冷一般开始发抖,脸色也转做苍白。

“疼。”他咬着牙,低低的说。

阑珊以为他指的是手臂上的伤,才要再去看看有没有妨碍,赵世禛道:“腿、断了吗?”

阑珊猛然巨震,她抬头看着赵世禛,想到他方才叫“父皇母后”的情形,总算明白了他的“噩梦”是什么。

“没有,”阑珊深深呼吸,俯身轻声道:“殿下放心,好好的呢。”

“冷……”赵世禛叹息似的,含糊着喃喃,“冷的很啊。”

阑珊心头一动,退到他腿边上,抬手从被子底下探进去,摸索到他的膝盖,果然,手底的膝头其凉如冰。

一定是在之前的那场宫廷之变中留下的后症吧。

阑珊在床边半坐,把双手搓了搓,才又探到被子底下,将手掌心捂在赵世禛的膝头。

慢慢的,他不再梦呓,又沉沉地入了梦乡。

阑珊盯着他的脸,生恐他还有什么变动,看了半晌终于有些撑不住,便慢慢地将身子卧倒,在他腿边上蜷缩着闭了闭眼,她一心记得还要喂药,所以不敢让自己就睡过去,因此才有睡意又忙惊醒。

如此几次,恍恍惚惚中,总算听到外头有一声轻响,阑珊知道是高歌来了,便抽出了双手下地。

只是她这样扭着身子久坐,双腿都有些麻了,撑着慢慢走到帘子旁边,高歌正站在桌旁,见她如此便过来扶着。

阑珊有些赧颜:“坐太久腿有点麻。”

高歌笑笑:“辛苦了,这药务必给殿下喝了,十分要紧。”

阑珊有些为难道:“要叫醒他吗?”

高歌笑道:“就看舒丞的意思吧。对了,殿下的伤如何?”

“并没有绽裂,好好的。”阑珊略一犹豫,到底没把赵世禛说梦话一事告诉高歌。

高歌将药端给阑珊:“请。”

阑珊道:“高大人,为什么非我去喂殿下吃药?”

高歌淡淡一笑:“因为,殿下许你靠前啊。”

“啊?”

“人在病痛之中,会下意识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人,殿下选择了你。”高歌笑了笑,笑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意味,“你看到了殿下身边那把剑吗,不是他完全信任的人靠近,他会杀人的。”

阑珊几乎把手中的药碗扔了。

高歌却狡黠地一笑:“开个玩笑,舒丞不会当真了吧?”

阑珊瞠目结舌:“高大人!”

高歌抬手在她肩头轻轻一拍:“知道为难舒丞了,但一切为了殿下。”

阑珊觉着,这高大人真不是个好东西,说话真假难辨。

且在他的眼里,难道她更适合去当嬷嬷?或者西窗之类的角色?

但虽然满肚子的腹诽,面上却还是乖乖的接过了药,又回头问:“喝了药是不是就能睡了?”

高歌道:“可以。”

阑珊捧着药回到床边,赵世禛还在沉睡,或者说是昏睡。

他的鼻息有些异常的沉重,阑珊悄悄地把被子打开一点,果然,底下的那只手还在按着剑!

“不要杀我呀,我可不是坏人,我是被逼来给殿下喂药的,要真的错杀了我、我……”阑珊喃喃的,也不管他听没听见,“就更加没有人敢伺候殿下了。”

她自我安慰了一番,看着赵世禛一无所知的样子,试着舀了一点药汁送到他唇边。

不出所料,赵世禛双唇紧闭,褐色的药汁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阑珊忙把药碗放下,拿了帕子给他擦拭,又试着掰开他的嘴唇,可仍以失败告终。

无计可施之余,阑珊突然想起方才给他以水润唇的时候他好像有唇齿松动的迹象,一念至此,她忙也沾了一点药汁在他唇上轻轻地擦了擦。

顷刻,赵世禛果然动了动唇,阑珊趁着这个机会忙要给他喂一勺,谁知仍是晚了一步。

阑珊泄气地看着虽在昏睡中仍旧十分固执的人,看在他手上那把剑的份上就不跟他发脾气了。

但是总这么僵持着药只怕都要凉了,高歌把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一定不会喜欢这个结局。

她盯着赵世禛看了半天,目光从浓眉,凤眸一直往下,落在朱唇上的时候,忽然想起他临行之前突然折回的用力一吻。

脸上身上都热了起来,抬手在自个儿唇上擦了擦,心里冒出了一个主意。

这主意跳出来的时候,阑珊急忙回头看了眼,生恐身后有人在盯着自己。

“我、我可不是有别的企图或者、怎么样。”咬了咬唇,阑珊把心一横:“只是要你喝了药早点好起来,我也能早点回去而已。”

低低说完,阑珊自个儿喝了一口药,然后俯身向着赵世禛的唇上渡去!

双唇相接的瞬间,又让阑珊想起他临去海擎的时候,这次居然换了她……惭愧,羞耻,让她脸上滚烫,双耳失聪。

正在阑珊发着抖想要放弃的时候,赵世禛微微一动,终于开恩张口了!

阑珊双眸微睁,感觉那口药顺利地给他吞了,意外的惊喜让她迅速忘记了方才的那些情绪,当机立断地又喝了一大口给他渡了过去。

赵世禛非常乖地把那口苦药都吞了,只有一点不太好,阑珊稍微慢了点,他就不依不饶的吮住她的唇,在嘴里大肆搜刮,如飓风过境,恋恋不舍地还想要点别的什么一样。

但阑珊心怀侥幸地改用调羹的时候,他就又紧闭双唇了。

让阑珊哭笑不得,低低笑骂道:“好好喂给你你不喝,非得用这么别扭的法子,果然是个别扭的殿下。哼,等我把这法儿告诉高大人,让他这么喂你去!”

很快,一整碗的药见了底儿,阑珊把药碗放在桌上,觉着总算可以跟高歌交代了。

虽然嘴上居然有点麻,不知是给药麻的,还是给某人吸吮所致。

她实在是累了,将赵世禛嘴上残存的水渍擦干净,又看看他的伤没有大碍,这才又退到他的脚边儿,伸手进去捂着他的膝盖,慢慢将身子伏在被子上,闭了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依旧是稳若磐石的二更君~

头还在轰隆隆的疼,我就先趴一趴啦,今天木有三更君不要等哈。

第 54 章

昨夜因为赵世禛去海擎不知如何, 以及翎海这里的事, 阑珊就没有睡好。

今日又脚不点地地忙了整天,着实撑不住了, 才伏身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模模糊糊听人说“海擎”,“京内催的急”之类, 阑珊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自己做梦还是真的有人说话, 但沉重如山的困意却不允许她这样做。

挣扎中, 似乎有什么东西拂落,轻轻地压在她的肩头,温暖而力道适中,像是在安抚她一般。

阑珊微微蹭了蹭,便又安心地沉沉睡去。

慢慢地,那声音也消退不闻了。

阑珊再度惊醒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

她睁开眼睛, 蓦然发现自己竟蜷缩着身子趴在赵世禛的脚边, 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腿,头也压在上面, 似乎不知不觉中把他的腿当作什么抱枕了。

除此之外,身上却盖了一床被子。

她吓得一个激灵,忙先抬头看去, 却见荣王殿下仍是睡得好好的,并没有醒来发现的样子。

阑珊急忙撒开手,慢慢地撑着身子坐起来。

她惊魂未定地抚了抚胸口, 镇定了一下后悄悄下地,双脚沾地的瞬间忽然想起一件事。

忙又小心翼翼地掀开一点被子看过去,原本搁在赵世禛身侧的那柄剑却已经不见了。

她松了口气,合掌无声地感谢上苍。

蹑手蹑脚地掀开帘子走到外间,却又跟坐在桌边的高歌打了个照面。

阑珊差点又给他吓得跳起来:“高大人,你……”

撇开了最初的好感错觉,现在她看高歌真是从头到脚的不顺眼,这个人行动像是鬼一样莫测,真不愧是赵世禛的人。

高歌向着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等阑珊走到身边才道:“我本是要进来请你给王爷喂药的,看你睡得香甜就暂时没有打扰。”

阑珊愣了愣:“啊……那怎么好意思?”她毕竟不是来舒服过夜的,只是来伺候赵世禛的而已。心里突然生出一点愧疚,“耽误了王爷喝药会不会对他有碍?”

“幸而昨晚上喝的迟,并没什么妨碍,”高歌道,“我已经叫人另外熬去了,待会儿就能送来,舒丞帮着服侍王爷吃了药就可以走了。”

阑珊宽心:“是是。”

“有舒丞在我放心多了,”高歌却又道:“不过王爷的情形还未见大好,晚间的情况更不知如何,还是得拜托舒丞过来守着王爷。”

“不敢不敢……啊?”阑珊还在回应高歌那句“放心多了”的话,听到后面一句才反应过来:“今儿晚上我也得来?”

“本来是想白天也让舒丞留在这儿的,一大早工部的杜员外郎亲自来到,说是叫你不用着急回去,造船局的事情他自然会调度得当。是我觉着这样好像对舒丞不太好,所以只耽搁舒丞晚间的时间罢了,舒丞该不会觉着不妥吧?”

阑珊的心情变得复杂,原来她还得感激高歌啊:“是、是吗……没觉着不妥。”

其实她只是觉着高大人也能照顾赵世禛而已。

正在心里想着要不要提醒高歌怎么去喂赵世禛,但又有点难以启齿。

高歌瞥着她说道:“我之前虽没有跟着王爷身旁,却也听说,王爷好像几次三番救过舒丞的命,请舒丞这时侯多伺候王爷两天,该不过分吧?”

突然提起这些事,阑珊忙站直了几分:“不不不,一点也不过分,是理所当然的,我晚间一定会来。”

何止理所当然,简直都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就知道舒丞是个很知恩图报的人。”高歌说完起身:“我已经叫人准备了早饭,舒丞多少用一点儿,吃过早饭喂了药,就可以回造船局了。”

高歌转身要出门,阑珊突然想起一件事:“高大人,我、身上盖着被子,那是……”

“哦……那是我怕舒丞着凉,给舒丞盖的。”高歌面不改色的说。

果然,那么赵世禛身边的剑应该也是他拿开的吧。

不多会儿,高歌亲自送了药进来。

阑珊把门关上,漱了口,上刑场一般去伺候赵世禛喝药。

有了昨晚的手忙脚乱,这一次的“喂药”显得顺利很多,荣王殿下像是个不能自理的乖宝宝一样,她喂一口,他就吃一口,来者不拒的,让阑珊觉着这差事似乎也不难办啊。

很快喂完了药,又有侍从送了热水,干净的毛巾进来。

阑珊洗了手,绞了毛巾正要擦脸,忽然想到赵世禛。

于是转身回到榻边,看他仍是睡得安稳,脸色仿佛比昨儿要略好了些,阑珊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用毛巾给他把脸上擦拭了一遍。

大概人生的正就是有这种好处,赵世禛的脸给阑珊擦得润泽生辉,苍白中泛出一点点轻绯。眉眼越发的熠熠鲜明,唇都比之前越发的水润。

阑珊正在感叹荣王殿下的确生了一副天上有地下无的好皮相,直到目光情不自禁在他唇上逡巡,想起自己刚才还“亲”在上头,简直情何以堪。

她忙跳起来,拿着毛巾逃之夭夭。

只在阑珊跑到外头之后,榻上的那个本该睡着的人,唇角才轻轻地动了动,连合着的眼睛也微妙地流露出些许笑意。

阑珊洗了手脸,桌上已经摆了早饭,她急忙挑着喜欢的都吃了点儿,又喝了一小碗粳米红枣粥,拍拍肚子,终于饱了。

临走的时候阑珊拿出小手帕子,捡了几个精致的豆沙馅的炸果子包了起来。

正好高歌进来看她怎么样了,看到这幕,脸色有些微妙,阑珊忙解释:“我觉着这个炸果子很好吃,所以想带些回去,给江、给我的同僚们也尝尝。”

高歌才了然地笑道:“是给那位江所正吗?给舒丞如此惦记,江所正是好福气啊。”

阑珊想到昨晚的烤菜,便也笑道:“他有什么好吃的也惦记着我。”

高歌的目光往内室的方向瞥了眼,神色略有些不自在,他咳嗽了声道:“那我送舒丞出去吧。”

“不用劳烦,”阑珊忙制止了他,“王爷身边儿缺不了人,高大人留在这里吧,我认得路。”

高歌也没跟她推让,便替她将门打开了些:“晚间我就不必派人去接了?”

“不必不必,我自己来。”

阑珊一边说一边出门,提着帕子沿着廊下往前走去。

离开赵世禛房间有一段距离后,才总算松了口气:“真是的,居然还得来,当我是保姆嬷嬷吗?早知道这样,为什么不带着西窗。”

抱怨了这句,又觉着自己太刻薄:“算了,好歹王爷救过我好几次,我伺候他两天也是应该的。”她掂了掂手中的果子,“这果子炸的酥脆,馅儿也香甜,到底是给王爷做饭的,我拿了给江大哥吃,他一定高兴。”

她兴高采烈的加快步子,毕竟这油炸的东西最不经搁,时间一长就软了不酥了。

谁知才一抬头,迎面却见有个身着藕粉色锦缎长袍的少年站在廊下,正负手看她。

阑珊微怔之下,认出是昨儿从翎海别邸张恒处出来,看见的等在外头的那三个人之一,看年纪,这人大概就是海擎方家的长房嫡孙方秀异。

阑珊本来不以为意,可是越看这少年的脸,越瞧出几分眼熟,起初她还不知为什么,盯着看了片刻才哑然失笑。

怪不得!原来这少年脸蛋儿圆圆,眼睛大大,眉眼中竟有点像是郑适汝。

到底是郑适汝的外祖母家里,血亲相关,故而有些相似。

阑珊想通了这一点,唇边不由露出些许笑意。

她自忖跟这位方家的小爷并不认识,便只在距离他三四步远的地方站住,向着他略点了点头,对方却并没有动作。

正转身要走,方秀异道:“你是才从荣王殿下房里出来的?”

阑珊诧异回头,给问了个猝不及防。

方秀异见她不答,便走近了几步,上下扫了她一会儿,重又问道:“昨晚上,你就留在了荣王殿下房中?”

阑珊拿不准这少年的意图,可却隐隐地嗅到这少年来意不善,阑珊想了想便道:“我受荣王殿下身边高大人所邀行事,详细事宜公子可以询问高大人。”

她说完后一颔首,转身去了。

“你别走!我还没有问完呢!”方秀异走前一步,有些恼怒的样子。

阑珊回头看他一眼,果然方小爷白皙的脸上有些涨红。

而在方秀异身后,昨儿那个方家管事上前劝说道:“哥儿!这里是翎海驿馆,荣王殿下在这里,且别闹事。”

“我哪里闹事了?我就问他几句话而已,你看看他居然敢不理我!”小公子恼羞成怒似的。

阑珊这会儿已经要出门了,听了这句心里更是失笑:真想不到,郑适汝是那样绵密内敛,谨谨慎慎的性子,她的这个亲戚,却又是两样。

可见她当日的评语的确是有未卜先知之妙,方家的这一脉,一个长房嫡孙的言语行事居然如此轻狂毫无稳重之意,可见方家的家教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