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秦观的《满庭芳》,后面两句是——谩赢得、青楼薄幸名存。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惹啼痕。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她不信赵世禛是不记得了,只是有意在断章取义而已。

“你说,你送本王这个是什么意思?”赵世禛摆弄着那香囊,三分调侃,三分喜欢,“这种东西,可都是情人之间互相赠予的,小舒,你是在跟本王暗示什么?”

“殿下,”阑珊假装没听见的,“正如殿下所说,我今日确是有事情来求殿下的。”

赵世禛握着香囊:“哦?”

阑珊深深呼吸,却不知从哪里说起,终于道:“我、我先前在太平镇的时候,王爷曾经跟晏老答应过,纵然我犯了死罪,王爷也可以、也可以保我,不知还作数吗?”

“怎么,你犯了什么死罪了?”

“现在、现在还没有犯,也许很快就犯了……”要是华珍公主真认得她,捅了出来,那可不就跟死罪差不多。

赵世禛的唇角微微一勾:“原来你是先来跟本王提个醒,”

“殿下,殿下肯答应吗?”阑珊这才抬头,祈求地看着赵世禛。

赵世禛对上她乌溜溜的眸子,轻叹:“小舒啊,我发现你只有在求本王办事儿的时候,才会主动起来。”

阑珊无言以对。赵世禛却道:“只不过,你想用个一两银子的香囊来收买本王,是不是把本王看的忒贱了些?”

“殿下!我、我没这种意思……”阑珊忙分辩。

赵世禛瞥着她:“若没有这种意思,又怎会不知道我真正要的是什么呢?”

阑珊后退一步。

赵世禛倒也没动,淡淡道:“你要是真不知道,那么你就可以回去了。”

阑珊呆呆地看着他,这两日来她日夜煎熬,无法安心,终于下定决心来求赵世禛。

毕竟只有赵世禛知道她的身份,也只有他、有能力保护自己跟家人。

最重要的是,他肯。

“殿下,”大概是湿了的鞋子里泛着凉意,阑珊身上都开始冷了,“我、我知道。”

“知道什么?”赵世禛盯着她。

“只要殿下能帮、帮忙,我、我愿意……”她强令自己说出这些话,可毕竟羞耻的很,头几乎要低到脚上去。

赵世禛起身。他一手捏着香囊,一手把她的脸抬了起来。

“本王是该高兴呢,还是该生气?”他竟叹了声。

阑珊不懂:生气?

因为这两天都在擦千金散的缘故,脸上的黑正在迅速退却,已经透出昔日白皙的样子,红色的疙瘩也都尽数消退,只剩下细微的一点痕迹,不仔细看竟看不出来了。

宫灯的光芒下,小脸隐隐地泛出玉色光芒,双眸却依旧懵懂如初,是他喜欢的眼神。

赵世禛的手指在她的脸颊旁轻轻地摩挲,温热娇嫩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却又有一种不太踏实的感觉,因为这种感觉作祟,赵世禛很想用力将她紧握在掌心,一点逃脱的机会都不留。

终于他说道:“你遇到什么难事了?”

阑珊的眼神略显慌乱:“现在、现在还不太好说……”

赵世禛道:“总不会是圣孝塔吧?”

“啊?不,不是的。”

赵世禛目光闪烁:“那好吧,就等你愿意说的时候再告诉我。”

“多谢殿下。”阑珊的眼中涌出感激的光芒。

赵世禛道:“既然还没有帮你办成,自然不会为难你。但是利息是要一点的。”

阑珊又有种不妙的感觉。

赵世禛挑唇,修长的手指在自个儿的唇上轻轻抹过。

她怀疑是不是自己领会的那个意思:“殿下……”

“至少,让本王看到一些诚意,”赵世禛笑道:“你能不能呢?”

外头毕竟下雨,虽然有伞,她的头上身上,仍是有些许雨丝,灯影下晶莹微光。

赵世禛本是讨厌下雨,大概是他的腿曾经有旧疾,不到迫不得已便不愿意往外走,也不喜那种**的感觉。

但是此刻看着阑珊衣上带雨的模样,却竟怦然心动。

在她身上,水色光动,竟是不尽的缠绵缱绻。

四目相对,阑珊的目光从他的凤眸往下,渐渐地落在那朱红的唇瓣上。

那颜色像是小簇的火,把她身上的冷意飞快烧灼干净。

她僵立着不能动。

赵世禛道:“不愿意就算了。”

正要转身,却给阑珊一把抓住:“殿下!我、我愿意。”

她颤声说了这句,鼓足勇气般,小心翼翼地靠前。

眼睛死死盯着他的唇,献祭一样,但很快阑珊发现不对!

她身形娇小,赵世禛偏偏高挑英挺,她是绝不可能碰到他的唇的。

居然才发现这个事实。

毕竟以前赵世禛自个儿动嘴的时候,会俯身加低下头来,这给了阑珊一种极为容易的错觉。

阑珊讶异之余,竭力抬头力争上游,那朱唇虽近在咫尺,却仍高不可攀。

她换了几个姿势,都没有办法得逞。

情急之时,却发现荣王殿下的长眉反而戏谑般扬起,眼底也流露出些许笑意。

阑珊窘然,她下意识地咬了一下唇:“殿下……”

“干什么?”

“太高了……”阑珊声若蚊呐,脸颊通红一片。

“什么太高了?”

阑珊嘀咕:“殿下、是殿下太高了。”

是赵世禛低笑了声:“小舒,你这话,容易让人听差。”

阑珊并不懂他的意思,只仍低低道:“殿下,我真的够不到。”

赵世禛的声音很低,听着有些许喑哑:“那怎么办呢?”

“殿下能不能……低一点。”

“不能,你自己想法儿。”他像是发现了很好玩的游戏,笑的越发胸有成竹。

这若不是有求于他,阑珊早撒腿跑了,此刻见赵世禛“奇货可居”的样子,无奈,只得小心翼翼地又上前一步,微微踮起脚尖试了试,好像有点意思……她又怕站立不稳,便伸手在他的胸前轻轻扶住,才踮起脚尖往上凑近。

阑珊盯着赵世禛的唇,竭力抬头,可虽然如此,仍是相差数寸,她着急起来,主动来吻他已经是够羞耻的了,居然连亲都亲不到,简直是耻辱加倍。

着急之下,手不免攥住了他胸前的衣襟,竭力踮起脚尖向上。

一次,嘴唇蹭着他的颈间落在胸前。

二次,终于可以碰到他的下颌了,但居然功亏一篑。

再拼命来第三次,嘴唇在他的下唇上蜻蜓点水……

“殿下!殿下!”功败垂成,阑珊急的又快要哭了,哽咽着唤了两声,像是无奈的祈求。

主动去亲吻一个男子,还这般的坚持不懈……什么时候做过这种没有廉耻的事情呢?眼睛红红的,泪泫然欲滴。

就在她支撑不住双足落地的瞬间,赵世禛的手轻轻地握住她的腰,同时低头。

他早就按捺不住了,原先是故意在戏谑为难她,后来发现,原来是自个儿在撩火。

作者有话要说:小赵:嘿,你也有今天~

阑珊:嘤嘤!

西窗:来人啊,有人非礼主子!

阑珊:是是!我就是非礼他了咋的!

这是非常有诚意的一更君~么么哒

第 79 章

阑珊因为先前徒劳无功的, 反把自己累的够呛,正在上气不接下气又且委屈的时候, 却给他蓦地吻住。

她先前费了半天事也没成功,对于赵世禛而言却只是一低头的光景。

阑珊又惊又气,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一时之间泪刷地就流了出来, 身子也跟着轻轻地发颤。

纵然并非完全心甘情愿,但赵世禛的气息仍是不由分说地从唇齿透入肺腑之中,像是疾风野火似的具有劫掠性。

在跟荣王殿下“相识”之前,阑珊从想不到,世间竟会有这种缠绵入骨的亲吻方式,又或者……她深深地怀疑这世间只是赵世禛会这样。

就算之前跟温益卿定了终身,知道两个人以后会成亲度日,也并没有就想到会有如此亲密而忘我的行为, 事实上阑珊也想象不出温益卿会这么做。

毕竟这种行径实在是太荒谬绝伦了,说“流氓”似乎都侮辱了流氓。

若世间男子都如此, 那真是难以想象的污秽,所以阑珊觉着,这一定是荣王殿下独有的可怕做派。

正在胡思乱想到不知何种地步,却觉着唇上微微刺痛。

阑珊睁开双眼, 正对上赵世禛审视的凤眸。

“想什么呢?”他放开她, 说话间的湿热气息却又袭了过来。

阑珊的唇有些酥麻的:“没、没想什么。”

“又不老实了。”赵世禛一笑,“还敢来求人呢,让你做件事儿你都做不好。”

阑珊还在恢复自己给吮的没了知觉的口舌, 一时无法跟他争辩。

也不能争辩。

赵世禛却又大发慈悲地说道:“算了,本王毕竟心软,且就饶了你这一回,以后可要勤加练习,别再让我失望。”

阑珊宁肯不懂他这话的意思。

但就在这刹那,她发现,大概是方才给她抓拽的缘故,赵世禛的袍子竟给扯的有些不像话了。

这缎袍本就丝滑无比,先前给阑珊几度拉扯,竟把系带给扯的松了开来,原本掩好的斜襟松松垮垮的散开许多,从脖子往下露出了大片的内里风光。

她猝不及防地看了个分明,又低呼了声,急忙抬手揉住双眼。

赵世禛倒是没有察觉,见状垂眸,瞧见自己衣襟敞开,不由又笑道:“你还害羞?你差点儿把本王的衣裳都扯落了!哼,看不出你竟是这样性急且好/色……”

阑珊的双颊火热,又听了这话,简直如同烈火焚身,强行分辩道:“我、我才没有!”

“没有什么?这难道是本王自己解开的?”他握住阑珊,将她双手分开。

却见她因强忍羞窘,双眸紧闭不敢看人,闪烁的长睫之间还有未干的泪渍,原先苍白的脸此刻晕着薄薄的绯红,看着简直是桃花经雨,竟隐隐地透出几分风流媚意。

这跟她平日里那样温吞清和的气质竟大相径庭,却越发动人魂魄。

赵世禛眼神一变,正要再一亲芳泽,突然听到外头脚步声响。

这是雨夜,应该不至于有外客打扰。

西窗等知道他的性子,当然也不会贸然过来。

赵世禛心中猜测之时,外头却是西窗的声音道:“主子?”略略透出惶恐。

阑珊这会儿也听见了,她睁开双眼,看看赵世禛又看看门口,转身就要退后。

却给赵世禛一把拉住,从后抱入怀中。

这才开口问道:“什么事?”

门口西窗道:“是、是太子殿下突然派了人来……”

这下两个人都疑惑了,阑珊正低着头尽量不要自己的靴子踩到地毯,听了这话猛地怔住了。

外头西窗继续说道:“说是,是送东西给主子。”

“殿下。”阑珊试着挣脱,小声道:“太子殿下派人,殿下该去看看。”

“什么东西,”赵世禛看着她脖颈后的一抹无瑕的白皙,很想在上面留下点什么痕迹,皱眉道:“你接了就是。”

西窗的语气却带着迟疑跟小心:“来人说,是得让殿下亲自过目的。”

阑珊觉着太子可能是来救自己的,机会不容错过:“殿下,太子夤夜派人来,必有要事,殿下还是亲自看一看吧?”

荣王这才笑了笑,说道:“你说说你运气好不好?总是会有人来救你。”

阑珊讷讷:“殿下,正事为要。”

赵世禛哼道:“那好,就先办正事,再办不正的。”

他缓缓地将阑珊放开,却又说道:“没有我的话,你不许走。”

阑珊迟疑:“殿下,时候不早了,我回去晚了怕家里惦记。”

赵世禛玩味地笑道:“莫非你还怕那位‘阿沅娘子’怀疑你在外头拈花惹草吗?看你是假凤虚凰的昏了头了!”

阑珊听他总是不忘调侃自己,知道跟他做口舌之争没什么用,就算是占了上风,他迟早也要讨回来,不如认个输,他反而没那么好斗了。

本以为赵世禛会在这里接见东宫来人,谁知他道:“去里头屏风上拿外袍来。”

她愣了愣,知道他是要出去的,又醒悟这房间里并没任何宫女或者内侍,当下只得硬着头皮转到里间,果然见里头有一张极大的水墨山水的云母屏风,上头搭着一件净蓝团花纹的外袍,旁边还有件月白的鹤氅。

阑珊拿了那件外袍要走,又想到自己从外头过来,夜风吹着雨水颇有些冷意。

她犹豫了片刻,便把鹤氅也一并拿了,才转身,就见赵世禛静静地站在门口的垂帐旁边,正默默地凝视着她。

他的眼神那样宁静,隐隐地甚至透出几分暖意,又是这样单衣长发的随意家常姿态,安然的就像是看着一个相识或厮守了许久的旧人。

阑珊不知这是不是也是她的错觉,但却又有几分不自在,当下垂眸道:“外头有些冷,殿下还是多穿一件吧。”

赵世禛微微一笑:“真细心。”

阑珊服侍着赵世禛穿了衣袍,看着他披散肩头的长发:“头发要绾起来吗?”

赵世禛“嗯”了声,在椅子上落座:“小舒会替人绾发?都替谁绾过?”问后一句的时候,眼尾便又上挑了。

她的头发,向来是阿沅帮着梳理的。只不过因为做这个差事,时常不归家,所以也历练的自己都会绾发了,若说替别人绾,今夜却还是头一次。

阑珊道:“我也不是很会,不如叫西窗来给殿下……”

赵世禛握住她的手腕:“你还没回答本王的话。”

阑珊无奈道:“没有替谁,只不过有时候会自己绾一绾罢了。”

“那本王便是头一个。”赵世禛笑笑:“还愣着做什么?别叫东宫的人久等了才是。”

阑珊听他如此吩咐,只好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长发,应是新洗过,荣王殿下的发丝还有些许湿润,发间透着一股新鲜的淡淡的澡豆的香气。

皇室御用的澡豆里加了许多名贵之物,譬如沉香,丁香,青木香,珍珠粉,玉屑,莲花,樱桃花,麝香等等,交织出一种奇特的香味。

阑珊嗅到这种气息,突然间想起自己刚才给赵世禛的那个香囊……是啊,那甜甜的桂花香气跟这比起来,却变得有些俗了,怪不得赵世禛瞧不上。

可他把那香囊扔到哪去了?阑珊暗中打量了一回,却没看见。

好不容易替他把头发绾好,罩以玉冠,再加一身王服,他面上无笑,神色淡而清冷。

如此,眼前的又是高不可攀的荣王殿下,不再是刚才那个风雅贵公子了。

收拾妥当后,赵世禛披衣出门,阑珊只好跟在他的身后,两人出了这重院子,往前进了小花厅,就见东宫的人立在厅内等候。

为首的宦官见赵世禛到了,急忙行礼拜见。

赵世禛道:“太子殿下深夜遣人来此,可有什么吩咐?”

宦官笑道:“回王爷,是这样的,太子殿下因觉着王府之中的人手过于少,怕不足殿下所用,因此特意亲自挑了几个伶俐懂事的,命奴婢送过来供王爷使唤。”

阑珊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在檐下站着有六七个人,她本来以为是送礼物来的东宫之人,现在听了这话才霍然明白,原来这便是“礼物”啊!

可太子殿下好好的怎么想到给荣王殿下送人?阑珊存着疑惑,后退到门口往外看了眼。

距离她最近的一人,看着极年轻,大概不过是十四五岁的样子,样子青嫩,面孔看着也是清秀非常。

阑珊越发诧异。

只听赵世禛道:“原来是这样,太子殿下真是……十分体贴了。”

宦官道:“太子殿下说了,这些人王爷只管放心的用,若是不得心思,殿下会再给王爷挑些更好的。王爷,要不要把他们叫进来看一看?”

赵世禛的脸色有一点微妙:“嗯,不必了,本王相信太子殿下的眼光,必然是极好的,就留下他们吧。”

宦官听说“留”,大喜,躬身陪笑道:“王爷喜欢就好了,奴婢也能回去交差了。”

赵世禛一笑:“下雨天还要劳烦走这一趟,辛苦了。回头替本王先谢过太子殿下美意,改日我会亲自前去东宫道谢。”说了这句才道:“西窗,帮本王送一送。”

宦官连声说“不敢”,给西窗陪着出门,临去还特意看了阑珊一眼。

阑珊的心思都在门外那几人身上,趁着两人说话的时候她又发现了,其他几个生的也非常的齐整,不仅仅相貌出众,身形也十分匀称,而且个个透着伶俐,其中有两个长的格外好,简直像是女孩子般秀气。

只不过作为奴仆来说似乎太标致了些吧,也太年轻了,最小的不过十三四,纵然是最大的一个,年纪应该也不超过十八/九岁。

等那宦官去后,赵世禛瞥了阑珊一眼:“你在看什么?”

阑珊忙又低头:“卑职在看……太子殿下实在是很关爱王爷,竟如此体贴,恭喜殿下。”

赵世禛站起身来,他缓步走到门口,扫了一眼廊下的那些人。

太子殿下的确是煞费苦心极为“关爱体贴”了,精挑细选,环肥燕瘦,甚至包揽了任何他可能喜欢的年龄段。

怪不得要晚上才送来,这种事大白天做的确是有点儿张扬了。

赵世禛扭头看阑珊:“你恭喜本王什么?”

阑珊心想这不是废话吗,太子如此关怀,挑了这么多精英给他用,还冒雨送过来……

只是荣王的反应好像有点奇怪,不像是高兴,也不像是恼怒,阑珊一想到他莫测的脾性,何况此事跟太子有关,倒是不可随意插嘴,她想通之后立刻谨慎起来,不敢再随口乱说了。

赵世禛见她缄默,却笑了两声,道:“小舒,本王看你盯着这些人,倒像是眼馋的很,你不用怕,看中了哪个你只管说,我替太子殿下赏赐给你。”

阑珊听着莫名,自己已经多了一个飞雪,难道还要再多一个?忙道:“殿下,卑职不敢当,这是太子殿下送给您的,小人怕是承受不起。”

“你还真承受不起。”

赵世禛说完这句,拂袖往前而去。竟是一眼也不看廊下这些人。

阑珊犹豫了会儿,只好也跟着往外。

走不多时,外头西窗跑了回来,一看到赵世禛便上前道:“主子,那些人……真的要留下吗?”脸上居然是一股不忿的表情。

赵世禛淡淡道:“不用管,交给富贵就行了。”

西窗本来不太高兴的样子,听了这句,脸色却立刻转为恐慌:“全、全部?”

“你喜欢的话可以留一个。”赵世禛说着,已经迈步进了廊下。

阑珊见他们两人如此,心中一动,隐约猜出了几分。

这些人虽然是太子赏赐,名义上好听,可实际上只怕是来监视赵世禛的,所以西窗才是这种脸色吧?

她站着发呆的时候,前头赵世禛道:“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走?”

阑珊忙答应了声,疾走两步才反应过来,忙好言好语地跟赵世禛商议:“殿下,时候不早,我、我是不是该回家去了?”

赵世禛人高腿长的,虽看着走的慢,其实步步生风,阑珊在后面小跑,眼见要追到他身边了,却不防脚下一滑。

刹那间,赵世禛回身挽住她的手臂,半扶半抱着令她靠在自己身上。

阑珊正惊魂未定,赵世禛垂眸望着她,突然说道:“你看你,几乎摔一跤。”